金朝末期的關河爭奪戰

金代的文人羣體,可以看做是金末東林的“國朝文派”是金代文學史最主要的羣體,在金朝鼎盛時期,這些士大夫文名粲然、意氣風發、肥馬輕裘,一時間可謂風光無限,隨着金朝的衰落,這些人南遷蝸居,演化爲“南渡文人”,逐步在歷史上消失。金朝文人幾乎沒留下什麼驚豔的作品,但是對金史的編成和元朝文學的發展頗有貢獻。

國朝文派,是指金朝中期後,由金朝自己培養的知識分子,相比於之前的“借才異代”,國朝文派對金朝更忠誠,創作也更加活躍,代表人物包括党懷英、趙渢、王庭筠、楊雲翼、趙秉文、李純甫、周昂、元好問、雷淵、術虎邃、王若虛、麻九疇、烏林答爽、劉昂等等。這些人大都出生在海陵王、金世宗時期,那時金朝的統治已經比較穩定,而且不少人是官員子弟。(周昂父親官拜同知節度使,較大的市副市長;李純甫父親爲益都府治中,相當於省會城市副市長;雷淵之父爲同知北京路轉運使,而王庭筠、楊雲翼、烏林答爽、劉昂等人祖上皆有官身),而且彼此之間或爲師徒(趙秉文與元好問、周昂與王若虛)、或爲姻親(元好問與雷淵)、或爲密友(趙秉文與王庭筠、李純甫,元好問與麻九疇),同氣連枝,頗有日後東林黨的風範。

國朝文派的第一代人,是大定十年的進士党懷英、孫即康等人,在宋、遼遺民老臣逐步故去、女真貴族逐步削弱之後,這些人在金章宗初年升官高位,這一代人特點是重心在政治上,大多官運亨通,文學作品較少。

第二代人是楊雲翼、王庭筠、趙秉文等人,這些人已經有了明顯的集團傾向,彼此交結,經常密會。章宗初年,這批人也爬到了翰林修撰、監察御史等四、五品清流官的位置上,但是,這批第二梯隊隨即出了事,在當時完顏守貞與胥持國兩黨鬥爭之際,這些人選擇支持完顏守貞,尤其以章宗朝第一大噴子、右拾遣路鐸爲先鋒,姬修端等人跟上,對胥持國、李元妃大加抨擊。因爲言官身份,金章宗也深感“路鐸敢言,甚有時名,一旦外補,人將謂朕不能容直臣”。但最終,還是把路鐸貶官南京。

國朝文派一而再的進攻觸怒了金章宗,借趙秉文上書勸諫一事掀起黨獄,王庭筠、周昂、趙秉文均被外調,國朝文派力量大損。而胥持國的黨羽:張復亨、張嘉貞、趙樞、張光庭、高元甫、張巖叟等人則官運不錯,一時間乾坤扭轉。有點意思的是:國朝文派集中在翰林院、御史臺等“清流”單位,而他們的對手,胥持國一派則集中在尚書省和六部等行政衙門,這也是一個有趣的側面。

章宗後期,胥持國失寵退休,門人被貶,而趙秉文得以返回朝廷,自此官運亨通,這一轉變的歷史資料不足(金朝後期史料多爲國朝文派整理,很難找到有說服力的東西),無法猜測皇帝的轉變原因,我個人猜測,國朝文派忠君清流居多,說到底還是符合皇帝的胃口,而之前這些人支持完顏守貞,未必是真的和宗室站在一條戰線,僅僅是對守貞個人的支持而已。最重要的一點,這些人朋黨意識很強,一人迴歸,就會向皇帝智商打擊式洗腦,引薦其他同僚,打擊胥持國一派。

(金章宗)因問董師中、張萬公優劣。鐸奏:「師中附胥持國以進……

此時離明昌黨獄結束還沒有多久,路鐸也剛剛從貶官的南京回來,立馬就開始黨同伐異,實際上,金史裡的記載來看,在治黃河、幸景明宮、完顏守貞罷相等多個問題上,董事中與路鐸都是意見一致的,但是路鐸上手就以“董事中是胥持國的人”爲由開嘴炮之。平章政事、老臣張萬公也親自擼胳膊上陣。

戶部員外郎張煒、文繡署丞田櫟、都水監丞張嘉貞雖有幹才,無德而稱

張煒,支持胥持國推廣區種法,增加河北地區農業產量,但是國朝文派卻反對之,甚至不同意在中都西南搞試點;田櫟曾經爲都水監,隨胥持國治黃河,在幾次河議上都提出了正確意見,然而在張萬公眼裡,跟隨胥持國卻是“無德”。路鐸、張萬公這波商業互吹,很快打動了金章宗。

這次風波對第二代國朝文派產生了兩方面的影響,一方面,楊雲翼、路鐸、趙秉文經過這次風波後政治手段更爲老練,朋黨更加穩固,順利的接了孫即康等人的班,而另一方面,金朝文人對政治的熱情大大下降,“孔門禪”開始流行。

“孔門禪”是儒釋合流的產物,金朝興起時,北宋士人不願仕金又無力反抗,紛紛在佛學裡面尋找安慰,金朝曹洞宗逐漸興旺,趙秉文、李純甫、耶律楚材均爲所謂孔門禪人。

在文學上,這兩代人自居蘇、黃傳人,認爲古文運動起於韓愈,盛於蘇軾,北宋末年沉寂,而在金朝重新發揚光大。但事實上,章宗時期金朝文人的作品已經有逞弄技巧、言辭浮誇的趨向,大臣張行簡所作的《人倫大統賦》長達3200餘字,通篇是工巧的排比對仗,卻寫的是空洞的相面理論

氣清體贏,雖才高而不久。神強骨壯,保遐穀以無窮。顏如冠玉,聲若撞鐘。四瀆最宜深且闊,五獄必須穹與隆。五官欲其明而正,六府欲其實而充。一官成十年貴顯,一府就十載富豐。房玄齡龍目鳳晴三臺位列,班仲升燕頷虎頸萬里侯封。英眸兮掣電,豪氣兮吐虹。若賦性兇惡禍必及,如修德惕厲祿永終。上長下短兮萬里之雲霄騰翼,下長上短兮一生之蹤跡飄蓬。

這樣一篇腐朽文字,竟然是禮部尚書、太子太傅所創作,可見金朝文人當時之浮誇。

第二代國朝文派迴歸廟堂之際,第三代也開始嶄露頭角,包括元好問、雷淵、劉昂、麻九疇等人,嚴格來說,這些人已經不屬於國朝文派,而是繼承國朝文派的第三階段“南渡文人”,他們大都在金朝“最後的好時光”章宗、衛紹王初期入仕登第,也有在宣宗時期嶄露頭角的,和前一代相比,由於國朝文派逐漸獨霸政壇,第三代人從翰林和御史走出來到各個崗位,但是,這批人生活在更加風雨飄搖的時代,作品一方面不斷批判現實,卻也大量流露出沉鬱、消極的思想,孔門禪更加流行,並且與復甦的理學相結合。這一時期,和國朝文派競爭的也從胥持國一派變成了經學人士。

第三代人裡出道較早的是王若虛和劉昂(王若虛其實歸到第二代也有理由,算是個承前啓後的人物,但他是周昂的外甥,所以被我算進第三代),經歷了泰和南征巨大勝利的他們有着特別的狂喜。1206年,南宋掀起開禧北伐,可惜準備不足,不到一年便被金軍擊敗,僕散揆率領金軍攻佔揚州,蜀帥吳曦叛宋投金,這種勝利給金朝上下帶來了無比的自信,比如劉昂所作的《上平西·泰和南征》

躉鋒搖,螳臂振,舊盟寒。恃洞庭、彭蠡狂瀾。天兵小試,百蹄一飲楚江干。捷書飛上九重天。春滿長安。

唐日月,舜山川,周禮樂,漢衣冠。洗五州、妖氣關山。全蜀下也,劍關何用一泥丸。有人傳信日邊路,都護先還。

但是好景不長,蒙古人在1211年正式南侵,1213年金朝政變,衛紹王被殺,金宣宗繼位後遷都開封,河北大好河山淪陷,金宣宗對國朝文派印象一般,故而第三代文人開始痛思金朝的失敗,詞賦文人們也開始大量參與政治,原本多爲御史、翰林的他們開始到行政機構和地方去,政治參與更有深度,元好問的親家雷淵雷希顏任蔡州防禦、侯掣提調河東等等。

而元好問本人則仕途不順,直到三十四歲才中進士,此時金朝在南方呆了七年,已經是半壁殘破奄奄一息,第三代文人們在地方行政也未見明顯成效,政治抱負日趨保守,麻九疇兩試不中,已經隱居山中,但在另一方面來看,此時國朝文派終於排擠掉所有對手,獨霸金朝政壇。

金宣宗時代對國朝文派還算是不冷不淡,而金哀宗繼位後則重用其人,時人認爲金宣宗重用胥吏(跟我們國朝文派作對的都是胥吏!),而金哀宗上手就“逐二奸臣,士大夫相賀”,很有點“衆正盈朝”的意思(一不留神就黑東林了呢,

@荒木飛呂彥

),大家都懂的。正大三年八月,金哀宗設立益政院,標誌着國朝文派徹底排擠了政治對手們。這羣人在亂世之中最後選擇了金朝,也和金朝最後一起傾覆。

這一時期的文學特點一改章宗時期的浮豔,更加崇尚義理和奇古,之前流行的“西風了卻黃花事,不管安仁兩鬢秋”、“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那種淡淡的閒愁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對佛法、理學的探究和對世事的憤懣。

周昂開風氣之先,當年明昌黨獄被貶之後,周昂安身北方,成爲金朝不多的軍旅詩人,野狐嶺金軍橫屍十萬之際,周昂詩作

玉帳初鳴鼓,金鞍半掩弓

無需驚異域,曾在版圖中

經義李俊民也有詩作

胡兒不滿欲,我民還買犢

今秋犢未大,又被胡兒逐

胡兒皆飽肉,我民食不足

太虛寥廓,一氣渾淪,日而月之,星而辰之,噫以雷風,竅以山川,動靜合散,消息盈虛,獨陽不生,獨陰不成,一則神,二則化,所謂一太極也,極中也,人受天地之中以生,天地能生之不能成之,父母能育之不能教之,有聖人者出範,以中正仁義中天地而立其功,與天地並人極立焉,自堯舜禹相授以精一大中之道,厯六七聖人,至孔子而大備。(句讀是我自己加的,若有錯誤請指出,我對經學理學都不懂)

涉及理氣論、心性論,明顯是理學範疇了,理學本身和佛學也有些關係,國朝文派既然能接受孔門禪,從孔門禪過渡到理學也是自然而然的事。自漢唐經學到宋明理學,再到陸王心學,歸於清代樸學,金朝在這裡算是個小小的異數,算是經學的一次復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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