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潔喝完一碗藥膳後,人就有點恍惚了。
司徒顏直勾勾地看着高潔,見她神情不對,吃飯的動作緩了下來。
高潔放下手中的小碗,用手背一抹嘴巴,就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她臉色通紅,眼神渙散沒有焦距,臉上還掛着傻笑,一副喝醉酒的模樣。
老玉真的給她下藥了,不過,他這是下了什麼藥,怎麼感覺跟喝了酒似的。
就在她暗暗打量高潔的時候,高潔身子閃了一下,邁開步子就往離間的方向走。不過,她剛走了一步,身子一個良倉,險些就歪倒在地上,司徒顏見狀,連忙放下手中的筷子,快步朝高潔走去,扶住了她的胳膊。
“我扶你進去休息吧?”司徒顏凝視着高潔通紅通紅的臉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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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潔看着司徒顏的眼神很是茫然,她癡癡地對她笑着,而後慢慢地推開了她的手繼續往裡屋的方向走去。
司徒顏看着高潔搖搖晃晃的背影,僵持在半空中的手慢慢地放了下去。她沒進屋去看高潔,轉身往外走去。
玉寒沒在院子裡,司徒顏直接往他所住的屋子走去。
“進來!”司徒顏敲門後,玉寒的聲音傳來。
司徒顏推門後,就見玉寒正在泡茶。
“吃飽了?”玉寒擡頭瞄了司徒顏一眼,繼續忙手裡的動作。
司徒顏進他屋後,直接走向他身邊的空着的位置坐下,開門見山問道,“老玉,你是往高潔湯碗裡下了東西吧?”
玉寒沒有否認,他姿態慵懶地端起茶杯,先聞了一下茶香,再喝上了一口,“老夫一早就承認了,說往她湯裡下過藥了。”
“……”司徒顏眼睛睜的圓溜溜地望着玉寒。這話她確實是聽玉寒說過,當時也就微微聽了一下並沒有當真,畢竟,玉寒和高潔一向對着幹,一方說上一句話能回嗆對方十句,她怎麼可能當真呢。
“老玉,你給高潔吃了什麼藥啊?”司徒顏盯着玉寒驚訝了很久後開口,“我看她很不對勁,她臉紅的很,整個人也迷迷糊糊的,就好像喝醉了酒似的。她這樣不會出事吧?”
玉寒淡淡地啄了一口茶後,笑意在脣角溢開,“高潔!呵,你就是給她下砒霜,她都不見得有事!”
他說完擡頭看向不知道尋思什麼而出神兒的司徒顏,輕輕道,“別擔心她。她要是清醒着,我們倆不見得能跑得了,爲了以防萬一,老夫不得已給她下了麻醉散。我的藥只是讓她昏睡兩日,對她的身子是沒什麼影響的。等我們跑遠了,高潔她就是長一雙翅膀都追不上我們了。”
“恩!我明白了!”司徒顏點頭。
“盛兒,你現在回屋去,簡單地收拾一下,我們等高潔睡下後就離開。”玉寒說。
“恩!”司徒顏點頭,而後慢慢轉身出了玉寒的屋子。
玉寒先神色悠閒地將自己泡的茶喝完後,就走到書桌前坐下,拿起硯臺硯起墨來。他一邊研磨一邊嘴裡嘆氣不止,“也不知道世子知道老夫將盛兒姑娘拐走後如何的大發雷霆。老夫今年都快七十了,活了一輩子,臨了了卻落了一個不忠的名聲。”
說着他又一聲長嘆,“還是寫一個請罪書給老侯爺吧,興許能保住這條老命!”
玉寒研好墨後,微頓了一下,擡筆在紙上奮筆疾書起來……
司徒顏回到屋子裡,簡單收拾了兩身衣裳,就進高潔的屋子去了。
高潔吃了玉寒親手配的麻醉散並沒有立即昏睡,她一個人坐在牀上就像一個花癡似的,一會兒捧着臉羞的直縮脖子,一會兒又雙眼含春地看着半空癡笑。
這樣的高潔,司徒顏從來沒見過。她不禁有點懷疑玉寒給高潔下錯了藥,高潔她吃的並不是玉寒說的什麼麻醉散,倒有點……有點像……。那種藥……
司徒顏的腦海裡蹦出那種東西的時候,臉色攸地羞的一片通紅,她不禁甩了甩頭,將腦海中那種羞澀的東西甩出去,而後,她走向圓桌前,倒了一杯茶水走到了高潔眼前,“高潔,你喝口水吧!”
高潔沒有理會司徒顏,依舊自顧自的傻笑。
司徒顏緩緩地半蹲下身子,將茶杯遞到高潔的脣邊,“喝一口吧,也許……”
她一句話還沒說完,高潔一巴掌就將她的手給退開了,司徒顏沒有防備,手中的茶杯就以拋物線的軌跡往地上落去。
‘啪’清脆的碎聲在倆人耳邊響起,司徒顏半天后才從碎成渣的瓷碴子上回過神兒來,她看向正狠狠瞪着自己的高潔……
“你有什麼好的!就算嫁人了,成爲別的男人的女人,他還是那麼喜歡你,爲什麼,爲什麼?”高潔雙眸淬冰地瞪着司徒顏,聲調越拔越高。
司徒顏怔愣,“你說的他是……”
高潔嬌豔的紅脣撅起,她看着司徒顏的臉,神情越來越激動,忽然,身子騰起,一把就抓住了她的肩膀。
她的手勁很大,司徒顏都懷疑自己的肩膀要被她給捏碎了,就在她擰眉的時候,高潔笑了,張狂地笑了……
“我忘了,你失憶了,呵呵呵,你不記得我們世子了……”高潔瘋狂地笑着,抓着司徒顏的肩膀是搖了又搖,“……你不記得他好,不記得他就永遠不會和他在一起了,這樣我就可以繼續陪在世子身邊。就算他不喜歡我,至少他身邊沒別人,這也可以繼續幻想世子還是我的……”
原來,高潔喜歡的是她嘴裡的這個‘世子’。可是,她怎麼聽着這麼彆扭,她話裡話外的意思好像在說他們‘世子’喜歡的人是她?
一個有夫之婦?
她嫁過人了?
高潔她知道?
司徒顏忍住被高潔搖晃的頭昏眩暈的感覺,緊盯着她的臉,問她,“高潔,我的身世……你是不是都清楚?我真的嫁過人了?”
高潔似乎是清醒了一下,她微楞了片刻後,臉湊到司徒顏的臉前,緊繃的五官緩緩地溢上笑容,“我就不告訴你!”
“……”司徒顏直視着高潔的眼睛,身體裡有一股衝動,就是此刻,她真希望玉寒給她下的藥是砒霜,毒死她得了。免得活着,將她再氣死。
這人都迷瞪成這樣了,怎麼還能做到如此嘴緊,一個字都不給她透露。
她還就不信這個邪,就不能從高潔嘴裡套出來點什麼!
“高潔,我本名叫什麼?”司徒顏眼珠微動,在高潔的五官上掃視了一番後,輕聲問她,“我叫什麼顏?”
高潔眼睛眨巴着看着司徒顏,在司徒顏的一陣期待裡,她莞爾一笑,“我答應世子的,不能說你身世,我說了他會不高興的。我不說,不要說……”
她果然是知道。
司徒顏的心裡一陣的歡喜,她看着高潔的眼神更加的期待,“高潔,我求求你告訴我吧,告訴我我的身世吧,你要和我說了,我會感激你一輩子的,真的,我會特別的感激你。”
高潔不費吹灰之力地推開了司徒顏緊抓着她肩膀的手,“我不要你感激,不需要,不需要……”
她雖然迷糊,但是慕容謙要求她的事情,對她來說是聖旨,她就是睡夢中或是喝醉瞭如現在這種人事不知的情況下,也不會這麼輕易地透露主子交代的事情。
高潔身子一歪,倒在牀上合上了雙眼,“世子交代了,什麼都不能說。我說了他會不高興,他不高興就會不理我對我冷臉,我不要看到他的冷臉,不要……”
她閉着眼睛還在絮絮叨叨地說話,司徒顏緊凝視着她一張一合的雙脣,急的一陣的跺腳。
她的身世就在高潔的嘴邊,真的眼看就要大白天下了。偏偏在這個檔口,高潔咬住了牙關就是不說,真是要急死人了。
不行,她不能放棄這個機會。高潔只要給她透露一個字,她就能少走好多的彎路,早點地找到自己的家人,也許沒多久,她就能恢復記憶了呢。
司徒顏緊鎖着眉頭瞥了一眼躺在牀上緊閉雙眼嘴巴還在呢喃的高潔一眼,一跺腳轉身往外跑去。
老玉是大夫,他能給高潔下藥讓她迷惑成這個樣子,也能給她下藥讓她吐露實話。
對,老玉一定可以。
“老玉,老玉……”司徒顏跑出屋子就開始喊玉寒。
玉寒此時正好寫好信件,他在聽到司徒顏的喊聲後就將信件收好放在自己衣袖裡,準備找機會將信送回安城。
放好後,他起身離開了書桌往外走。他這裡剛打開門,司徒顏就衝過來了,“盛兒,怎麼了?”
司徒顏抓着玉寒的胳膊,神情很是激動,“高潔剛剛說了一些話,有關我身世的話。她說我嫁過人,還說什麼世子喜歡我,不讓告訴我我的身世之類的話。”
玉寒聽了司徒顏說的這些話,面上沒有太多的起伏,除卻她的身世,他們世子喜歡她的事情,她嫁過人的事情,還有瞞着她的身世的事情他也都知道,只不過是沒有高潔知道的多罷了。
“哦,那她有沒有和你說清楚你的身世。”玉寒問她。
司徒顏明豔的小臉上的笑容立刻就垮了下來,“高潔只是模糊的說了一下,當我試圖問她細節的時候,她什麼都不肯說了。”
說着,她滿含期待地看着玉寒,“老玉,你有沒有一種藥,讓高潔吃了後能按照我們的意願行事,這樣,我就能從她嘴裡知道自己的身世,知道家在哪裡了?”
玉寒想也沒想的就搖頭,“盛兒,現實裡怎麼可能有這種藥。若是有這種藥,那天下豈不是亂套了,隨便給別人喂一些,就能操控人爲自己做事,那還有什麼穩定可言。”
“是哦,怎麼可能會有!”司徒顏瞭然,滿含期待的臉瞬間變成了沮喪狀。
是她天真了。
“高潔是暗衛,嘴巴嚴得很,也很忠心,主子交代給她的事情,她即使是腦袋不清楚了,也不會往外透露的。”玉寒輕聲說,“你別寄希望在她身上了。收拾收拾,我們自己去找。”
“可是……”那些話就在她的嘴邊,興許她能不小心給禿嚕了出來也未可知啊。司徒顏的雙眸還是有星光閃爍。
玉寒輕拍了司徒顏的肩膀幾下,“盛兒,老夫和高潔認識有十多年了,她的性子老夫還是能摸準一二的,她是不會和你說的。你就是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她都不會和你說。”
司徒顏臉上沒有笑意,整個人嚴肅到不行,“老玉,你和高潔認識有十多年了,是服侍於一個主子的吧!那你能告訴我你的主子是誰嗎?是高潔嘴裡的世子嗎?你知不知道我的身世,一點點也可以?”
“是,沒錯,老夫和高潔都是世子的人。”玉寒沒有否認,不過,他話鋒轉了,澆滅了司徒顏心裡的希冀,“不過,老夫長年在外遊歷,很少見到世子,並不清楚你們的事情,也不清楚你的身世。在京郊的時候,是老夫第一次看見你,也第一次聽說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