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到底是隻有十三歲,哪裡能夠沉得住氣,嚥下這口氣。
今天已經當着奴婢的面給她難堪了,現在又要趕她們走,那明個這事就傳遍整個國安府了,甚至傳到外面去了,她還有什麼面子?
她氣得騰的站了起來衝顧今笙委屈的喊:“笙姐姐,我到底哪裡得罪你了?你爲何要這麼待我?你平時都是和我玩的,你爲什麼忽然就不喜歡我了,你是不是因爲從梯子上滑下來對我懷恨在心,覺得我應該攔着你?可你向來喜歡玩耍,我攔也攔不住你呀,母親生病這麼多年,都是周姨娘在操持這個家,雖然周姨娘是妾,但她做了正妻所做的一切,她沒少爲這個家受累,你怎麼能這樣和我們說話。”
云溪這是氣得要跳起來了?
她很喜歡看她生氣的樣子,這會讓她說多錯多,會給她更多的機會打敗她,讓父親看一看她所寵愛的周姨娘和她的孩子們是什麼德性。
十歲的五少爺也聽得懂她話裡的意思,一看自己的姐姐生氣了,他也氣得站起來指着顧今笙說:“笙姐姐,你怎麼能趕讓我們走,我以後要討厭你了。”可是爲什麼不能趕他們走?他到底纔有十歲,還是比較單純天真一些的,口才也沒那麼好,他說不上來。
今笙淡淡的掃他一眼,五少爺一直很平凡,即使有父親的寵愛,他各方面的表現一直平平,在她死前他也長到十四歲了,那時由於周姨娘在一旁慫恿着,嬌慣着,他脾氣越來越壞,自己稍不如意對府裡的奴婢非打即罵,對她這個嫡姐,更是不放在眼裡。
當初顧云溪從宮裡派了人來拿她,便是五少爺直接把人領到她的院子裡,支使着人把她趕緊帶走了,免得看着她礙眼。
她望着這位五少爺冷笑笑,那一記冷笑卻是看得五少爺有點害怕,再看顧云溪的時候便正了顏色,說:“照云溪的意思,因爲周姨娘爲這個家操了不少的心,便應該與正妻平起平坐?她所出的孩子也應該與嫡出的小姐少爺平起平坐?”
“我……”她心裡當然是這個意思,但嘴上可不敢這麼承認。
顧今笙又說:“云溪妹妹,我一直很喜歡你,待你情同手足,這個是父親可以做證的,只是母親病重,我們都好多年沒好好陪陪母親了,這話我之前已經說過了,你怎麼就這麼的不懂事一直胡攪蠻纏呢?我雖疼你,但也不能由着你的性子胡來,周姨娘你真得好好教育云溪妹妹了。”
到了這個時候,顧才華也覺得這個女兒真的是有點不懂事了,也不想她們在繼續丟人下去,聲音略有嚴厲的吩咐一聲:“周姨娘,帶她們回去。”
周姨娘想爭辯幾句,但一時半會之間根本不知道要如何辯解,這顧今笙太讓她意外了,這一番話根本不是她能說出來的……
顧才華已經不悅了,下令讓她帶人走,周姨娘也不敢真的惹惱了他,便忙朝自己的女兒使了個眼色,說:“三小姐,五少爺,我們先回去吧。”
三小姐和五少爺見自己的父親發話了,也不敢造次,雖是委屈,也只能跟着周姨娘一塊離去,她們還沒走遠,就聽那邊傳來顧今笙的聲音:“爹,剛纔的事情您也別放在心上,云溪是我妹妹,我們自幼便要好,回頭我會好好教教他的,我們要先用菜嗎?”
顧才華能說什麼,對這個女兒他也是又驚奇又意外,怎麼好像忽然就長大了許多,記憶中,她還是那個長不大的小丫頭,整天就喜歡上竄下跳的,也沒什麼心眼。
“吃吧。”顧才華應了聲,動手拿了筷子。
到底是有點受周姨娘他們的影響,顧才華沒有再說話。
顧今笙吃了幾口,一邊和她母親說:“娘,您要多吃點。”候夫人笑了一下,應了,女兒的懂事,讓她心情是真的大好,她若真長大了,懂事了,她即使是日後走了,也不會擔心害怕她會讓人欺負了去了。
“爹,這菜合您胃口嗎,要是您覺得哪裡不好就說說,下次再改。”
顧才華忙應:“挺好,挺好。”便多吃了幾口菜。
顧燕京若有所思的瞧了一眼這個在他眼裡一直都是長不大的妹妹,她一直是刁蠻任性的存在,但今天這一番話,卻是句句在理,任誰都扳不倒。
他更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變得這般伶牙俐齒,只是覺得妹妹這般也挺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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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廂,周姨娘帶着一雙兒女算是灰頭土臉的離開了。
她們是沒有想到,竟會被趕了出來。
周姨娘的目的,就是要帶着一雙兒女來這裡噁心一下候夫人,依着她的性子,也斷不會在候爺面前讓他們離開,她也趁機在候爺面前表現一下,好好侍候她用餐,駁個美名,她算計好了一切,唯獨沒算計到顧今笙。
顧今笙一直和云溪交好,這今笙的性子她早就摸透了,可她沒想到她會忽然變了個人似的,翻臉不認人,還在候爺面前把她們教訓了一通。
不要說周姨娘咽不下這口氣,就是云溪也咽不下這口氣,大晚上的被趕了出來,外面的雪下得更大了,風颳得呼呼作響,她一邊走一邊氣哼哼的跺了幾腳嚷:“太過分了,她怎麼能這樣待我們,虧我平時待她這麼好,她的良心簡直是讓狗給吃了。”
身邊跟着的奴婢都是她們自己人,她也不怕人聽了去,這股怒氣壓在心裡面,不發泄出來她心裡難受死了。
周姨娘的性子沉穩多了,畢竟薑還是老的辣,她沒吭聲,隨她嚷了幾句。
五少爺年紀還小一些,他是坐轎輦的,已經被擡着走在了前面,但在轎輦上他不太高興的嚷:“再快一點,冷死我了。”早知道會被趕出來就不來了,太丟人了。
“哎喲……”那邊忽然傳來叫聲,是三小姐腳下打滑,突然就摔倒在地雪裡了,她的奴婢秋蟬和冬草忙上前扶她,她滿腔怒氣沒地發泄,對着扶她起來的奴婢直罵:“你們倆個是死人嗎,天這麼黑路這麼滑,都不知道攙着我點走路嗎,摔壞了我你們擔得起嗎?”
雪已經很厚了,自然是沒摔疼她,她站起來氣呼呼的走了,她的奴婢想要扶她,被她一把推開,奴婢只得緊跟在她後頭,大氣不敢出。
云溪小姐在外看起來性情溫柔,但實際上脾氣並不好,屋裡的人都知道,她發脾氣的時候,誰也不敢搭一句腔,恐怕不小心那把火就燒到自己身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