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柳嬤嬤匆匆進來和她說:周姨娘、云溪小姐一塊來了,還有霞光,也跟在後面。
今笙揚了一絲冷笑,說:恐怕是來要人的,讓她們進來吧。
前世的時候,母親在去逝後不久,霞光和明目前後被她要了過去。
沒有母親依靠,父親也寵愛周姨娘和云溪,奴婢也不願意跟她,她也氣得無可奈何,直接把人給了。
周姨娘很快被請了進來,看見今笙的時候她還是微微愣了一下,總覺得這今笙像換了個人似的,雖然人還是那個人,但魂好像已不是那個魂一般。
她一襲白色拖地煙籠梅花裙,腰素一條金腰帶,外罩品月緞繡玉氅衣,氣若幽蘭,卻貴氣逼人。她頸前還靜靜的躺了一隻通靈寶玉,平添了一份淡雅之氣,頭髮上別了一隻簡單的白色梅花簪,竟是美麗至極。
現在的笙小姐,當真是優雅又有氣質,就連喝個茶,都端得尊貴了幾分。
周姨娘心裡驚訝之餘,還是忙先規規矩矩的行了禮說:“笙小姐這幾日可好?”
今笙淡淡的掃了一眼這些個人,聲音平靜又哀傷:“周姨娘,母親剛剛去逝,我的心情能好得了嗎。”
周姨娘心裡暗暗冷笑,她心情不好就對了,但還是安慰她一句:“笙小姐您還是要保重自個的身子的,夫人泉下有知,看到您不開心也會心疼的。”今笙望她不語。
周姨娘話鋒很快便又一轉:“我聽霞光說,這幾日您這院子裡可不太平,這丫頭都嚇得求到我這兒來了,您看,您這裡也不缺使喚的丫頭,要不就把她給云溪小姐使喚幾天。”
三言兩語的就轉到要人這事上了,今笙挑了眉,看了縮在後面仍舊是一臉害怕的霞光,她手中的茶杯啪的放在了桌子上,濺了一些茶水出來:“周姨娘,你說這話像話嗎?我身邊的奴婢再多,就算我不喜歡,那也是我的人,輪得着你一個姨娘來要我的人嗎?你今天看着這個奴婢喜歡了要了去,是不是明日再看見我別的東西喜歡上了,也要找我要了去?”
周姨娘是真以爲,沒了夫人後,她在這府上便可以一人獨大了,她這個嫡女也可以不放在眼裡了,也正因爲如此,她纔敢大膽的來朝嫡小姐要人。
周姨娘也沒想到,這今笙竟是這般牙尖嘴利,她不過是要個人,她竟說這許多的話出來,便也立刻賠了笑臉,說:“笙小姐,不是我想要你的人,是這丫頭,說最近在您這裡總聽見別的聲音,她太害怕了,才求了我,想跟云溪小姐。”
今笙斂了眉,語氣溫和了幾分,瞧向霞光說:“我的奴婢,就算不喜歡,也是我的人,何況,我還挺喜歡霞光這丫頭的,沒有送人的道理。”
霞光這時撲通給跪了,慌張的哀求:“小姐,我想去侍候云溪小姐,我不能在這院子裡侍候您了。”
今笙望她笑笑,說:“我知道,都聽奴婢告訴我了,說是你這兩天在屋裡聽見了什麼奇怪的聲音,你害怕了。”
“是是,小姐,是夫人回來了,每天晚上都在哭,您聽到沒有。”
今笙望着她輕蔑的笑,說:“我又沒做虧待母親的事情,母親自然不會回來嚇唬我,爲什麼獨獨是你一個人聽見了母親的哭聲,難道你做了什麼對不起母親的事情?”
“不,不是的,是周姨娘讓我乾的……”
“你這個賤丫頭胡言亂語什麼?”周姨娘已經撲上去抓住她朝她嘴巴上抽。
這個死丫頭,八成是瘋了,居然敢說她……
來之前,就已經交代過她了,少說話,由她來和笙小姐談。
她沒想到,今笙三言兩語的也可以刺激得這個丫頭把她給供出來,她恨不得掐死這個丫頭。
“把周姨娘拉開,讓她說。”今笙猛然沉喝一聲,她身邊的奶孃和柳嬤嬤立刻上前一把就扯開了周姨娘。
已經被周姨娘打了一個耳光的霞光驚恐的捂着自己的臉叫:“夫人回來了,夫人真的回來了,嗚嗚……”她忽然縮着身子撲在地上痛哭起來,哆嗦着直說:“不是我,是周姨娘讓我乾的……嗚嗚……”她哭得甚是可憐,雙手捂了自己的臉,甚是害怕,全身發抖。
今笙瞧着她,心裡略有詫異,感覺她的樣子像瘋了似的。
周姨娘兩個人給扯住,她也是又急又氣的喊:“笙小姐,這丫頭已經瘋了,她的瘋言瘋語您可千萬不能信,我服侍了夫人一輩子,對夫人豈敢有二心啊!”
今笙冷淡的掃了她一眼,說:“還是請父親過來定奪吧,紫衣,你去請父親過來。”
紫衣答應一聲,立刻跑去請候爺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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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才華倒是很快便被請了過來,來的路上紫衣便把事情和他講了一遍,他聽得甚是頭疼,夫人的喪事纔剛過去,她們又鬧的是哪一齣啊,說什麼夫人的魂回來了,他纔不信。
顧才華進了今笙的院子,被引到廳裡,他才邁步進去,周姨娘就紅了眼睛跪了過來:“候爺,您可要爲妾身作主啊!”
顧才華瞧了一眼自己寵愛的周姨娘,因爲夫人過逝,她今天也穿的比較素靜,可即使是一身的素衣也掩飾不了她的絕美,明明三十年紀的人了,瞧起來就是個二十多了,再梨花帶雨的要哭不哭,他瞧了甚是心疼,而且這幾天她爲夫人的事情也忙裡忙外的,感覺都瘦了一圈,語氣也溫和了些,問:“怎麼回事?”
今笙已走了過來,她瞭解自個的父親,知道他向來是個偏心的,便先開了口,裝可憐裝嬌弱嗎?她也可以呀!她目中也噙了淚:“爹,母親纔剛剛過逝,周姨娘就來朝我要奴婢,說什麼我的奴婢已經夠我了,要把霞光這個丫頭要了過去,霞光平日裡在我這裡也很機靈,我捨不得給她,周姨娘便一直說我這裡不乾淨,說霞光害怕才求了她要跟着云溪妹妹侍候去,哪知這霞光忽然跪了下來和我說,說我娘回來了,說不是她乾的,是周姨娘讓她乾的,您看她,怕成這樣子,一直在發抖,口裡到現在還唸唸有詞,這兩日她一直說有聽見哭聲,起初我也不信是真的,可現在瞧她都瘋了,說是周姨娘讓她乾的,這事便假不了。”
周姨娘急切的爲自己辯解:“候爺,一個瘋子的瘋言瘋語,您可當不得真,這丫頭是笙小姐的人,和我沒半點關係,興許是她做了什麼對不起笙小姐或者夫人的事情,現在夫人又剛過逝,她便自己被自己嚇瘋了也不一定。”
顧才華便沉了臉,一言不發的瞧了瞧趴在地上極力要把自己縮起來的霞光,他便上前踢了她一腳,準備問她話,哪知被踢了一腳的霞光立刻受驚的尖叫起來,口裡直叫:“夫人,不是我,是周姨娘讓我乾的,您要找就找周姨娘吧,嗚……”她嚇得又大哭起來。
顧才華沉着臉去掃周姨娘,他又不傻,單是這一句話,他也能想出一些眉目,周姨娘這時就忽然撲在地上哭了起來說:“現在夫人不在了,這個丫頭又在這裡裝瘋賣傻,我是有一百張嘴,也難說得清楚了,候爺,我這些年來是如何侍候夫人這個家照顧今笙小姐的,您還不清楚嗎?自從笙小姐跟了夫人過一次年後,就變了個人似的,處處針對我,夫人現在一去逝,她又想出這等法子來誣衊我,這丫頭是她的丫頭,誰知道是不是她與自己的丫頭串通起來合謀要害我呀,如果候爺您不信我,我便只能以死明志了。”說明這話,她轉身跑了出去。
顧才華心裡便動搖了幾分,周姨娘說得有道理啊!他瞧了一眼今笙,臉色便有些不好看了。
今笙看他的臉色就知道他是信了周姨娘了,她心裡甚是失望,雖然早就知道父親的偏心,可再次經歷的時候,還是失望透頂,她聲音淡漠的說:“母親纔剛去逝,周姨娘就想從我這裡要人,如果不是周姨娘與這個丫頭以往關係就要好親近,這個丫頭怎麼會出了事情跑去找她周姨娘,而不是找我這個主子?”
今笙這麼一說,顧才華覺得也有理啊!這個丫頭肯定以往就和周姨娘有來往的,不然周姨娘幹嘛別的丫頭不要,偏要這個丫頭給云溪當奴婢……
就在顧才華左右搖擺不定的時候,忽然就有奴婢匆匆跑來叫:“候爺,周姨娘跳河自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