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傍晚,薄葉差了兩個小丫頭跟着她再一次把藥親自送了過去,一塊送來的還有飯菜。薄葉說:“秦嬤嬤腳扭了,就好好歇着吧,你也不方便去廚房了,常桂你好好侍候周姨娘,爲了你們,小姐也是盡心盡力了,今一天都讓奴婢把飯給你們帶來了,你們慢慢吃吧,吃過之後,再服周姨娘把藥喝下,過兩天也就痊癒了。”嘆了口氣:“但願你們能記得小姐的這份恩。”
秦嬤嬤坐在那裡忍着一隻腳的疼站起來勉強陪了笑臉:謝謝薄葉姑娘。
大家口不對心,不然怎麼樣呢。
“謝謝笙小姐的拂照。”常桂也客氣的應着。
薄葉笑了一聲,扭身走了。
“薄葉姑娘慢走。”
常桂不動聲色的彎着腰送她走,待她走過,轉過身,臉便已經黑了下來。
“她這飯菜裡指不定放了什麼東西,誰敢吃呢。”常桂轉手把飯菜倒了,倒了窗戶之後,屋的後面,一時半會,也不會有人發現的。
秦嬤嬤不由得按了下肚子,肚子餓得慌,一天沒吃東西了。
從早起,薄葉就命廚房做了飯送給她們,她們現在是連這個院子都不用出了,美其名曰:秦嬤嬤扭傷了腳,常桂一個人忙不過來,留下來盡心盡力照顧周姨娘就是了。
兩個人現在如同驚弓之鳥,今笙的人送來的吃的,誰都不敢碰。
她們尚且覺得餓,又病着的周姨娘便更不好受了。
一夜了,這一天又過去了,沒有服過藥,病情自然是不可能得到控制。
她這病來勢本來就夠猛了,現在不及時醫治,躺在牀上的周姨娘已經陷入昏迷,連哼哼一聲都沒有了。
秦嬤嬤與常桂大眼瞪小眼的看了一會,兩個人都急得不行,卻又無計可施。
常桂嘆了口氣,又進去了,摸了一下週姨娘的額頭,還是燙得要命,便拿來冷水準備給她降溫,帕子放在額上,片刻就滾燙起來。
常桂服侍了周姨娘一會,覺得這樣也不是辦法,便又走了出去和秦嬤嬤說:“這怎麼辦啊?周姨娘的熱一直不退。”
秦嬤嬤擰着眉想了想,心裡煩得要死,外面還吵得要死。
外面兩個站立的丫頭根本就不閒着,這會功夫竟還玩起了跳繩,當她們才七歲不成。
人是今笙那邊派來的,自然是不會聽秦嬤嬤的,她也管不了,氣得抓心撓肺的,拿她們也沒有辦法,只罵一句:“那兩個小蹄子,現在是能了,以往在廚房劈柴的時候,她們哪個見我不是繞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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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廚房派來的丫頭,又是劈柴的,力氣當然也不小,兩個人也不敢把人怎麼樣,常桂只好安慰她:“等周姨娘緩過這陣子,以後再收拾她們不遲。”話雖如此,心裡卻沒了底。
周姨娘真的能緩過這陣子嗎?
她默默的嘆口氣,聽着外面兩個奴婢自顧在門口玩耍,嘻嘻哈哈,好像還高興得不得了。
真是鬧心啊!便又轉身進了屋看周姨娘,繼續給她拿冷水降溫,一邊和她說話。
“您現在好些了嗎?感覺怎麼樣?”
“現在外面都讓笙小姐的人看得嚴實,奴婢無用,沒辦法見到候爺,就連見三小姐一面都難,您看秦嬤嬤現在腳也扭了,只有奴婢一個人了,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周姨娘沒回答她,應該是挺難受的。
天漸漸黑了,哪也去不了的秦嬤嬤不知何時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她也實在太累了,這段時間就沒睡過安穩覺,周姨娘昨個再一鬧病,直接一天一夜沒怎麼閤眼了,這會是怎麼也架不住一雙眼皮在那兒打架了。至於常桂,也是駕不住這一天一夜的折騰了,身邊連個輪流的奴婢都沒有,她也不是十七八歲能折騰的年紀了,守在周姨娘的牀邊,又累又泛,趴在那兒休息了下,也跟着迷糊過去了。
夜,漸漸深了。
國安候府也陷入寂靜,該睡的都睡了。
至於云溪,她自然是不會真的聽今笙所說的那樣,把佛經抄上一遍。
每天抄一遍,不是要累瘋她了?
白天抄了一天,手都酸了,到了晚上也實在是憋不住那股子疲倦,不管有沒有抄完,她都不抄了,反正現在也出不去,便躺牀歇息了,只是一直沒有睡着,眼皮一直突突的跳。
琢磨了一會,便叫來奴婢:“冬草,周姨娘的病情好些了沒有?”
冬草過來回話:“小姐,奴婢不知……”
“一問三不知,要你幹什麼?不會去打聽一下啊?”云溪氣得摔了牀上的枕頭朝她扔去,冬草本能的躲了一下,云溪更火了,騰的從牀上跳了起來,上前就揪住她的耳光一邊打一邊罵。
“死丫頭,反了你了,現在敢躲了,是不是連你也敢不把我放在眼裡了。”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冬草嚇得都快要哭了。
雖然捱打是常事,但每次被打都會疼,還是會怕的,本能的求饒。
云溪又掐了她幾把,這才讓她趕緊滾,自個也氣呼呼的上了牀。
該死的今笙,她不會放過她的……她要想個辦法出去,要去求求貴妃娘娘,求求羨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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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二日,風和日麗。
今笙在園中的梨花樹下站了一會,這個季節正是梨花盛開的時候,風一驚動,梨花便片片落下。
襲人陪在她的旁邊,興致高昂的和她講:“小姐,再過幾天,就是端午節了,往年這時候,太湖那邊都會舉行一場賽龍舟,您都好幾年沒去了,您都不想去看看了嗎。”言下之意就是慫恿着她去看一看嘍。
她小時候是會求着大哥帶他去,去過幾回,後來漸漸大了些,母親是不許她外出的,她總覺得女子不應該拋頭露面。
她想了想,便說:“到時候安排一下。”這是同意去了,襲人大喜,直接咧嘴傻笑掉,沒想到自己這麼一提,小姐就聽她的了。
今笙知道她好玩,但常年憋在府裡也是極少有機會出去看一眼的。
她提了,她自然是願意滿足她這個小小的願望,前世的時候,襲人紫人護她一生,直到生命結束。
這一世,她又豈會連她這麼個小小的心願都不滿足。
薄葉這時匆匆走了過來,笑着她朝說:“小姐,您看這都三天了,她們還真能憋得住,小姐讓送去的藥,一口沒吃,全倒掉了,小姐讓送去的飯,第一天也是沒吃的,後來實在是憋不住了,一開始是吃了一些的,後來發現確實無恙,纔算吃了下去,就是不知道這周姨娘現在如何了,她們也不聲張,問她們,還說恢復得挺好,快好了,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今笙微微仰了臉,到底是露出一絲的笑臉,片刻,她眸色微冷,語氣輕柔卻又帶着些許的冷意:“周姨娘若好不了,再拿這兩個奴才是問,好好盯着。”
“是。”薄葉應下,也同時退下。
對於笙小姐,她是唯命是從。
一位十四歲的小姐,尚未成年,做事的手段卻是滴水不漏,她心裡是佩服得五體投地的。也正因爲有着這樣的主子,她行事起來也顯得分外囂張,不把誰放在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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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臨近傍晚之時,秦嬤嬤和常桂便有些熬不住了。
都三天了,她們哪也去不了,周姨娘的病沒有絲毫的好轉,冷水降溫也是沒有用的,今笙送的藥也硬是一口不敢喝,兩個人在屋裡急得團團轉,關鍵是這秦嬤嬤的腳扭傷了還沒好,她一個奴才,周姨娘又失了勢,就是明知她扭傷了,薄葉不說給她請大夫,她也只能受着。
常桂在屋裡走來走去,小聲和她說着:“周姨娘已經睡了好一會了,到現在還沒有醒來,你說會不會出什麼事啊?”
秦嬤嬤微微失神的坐在那裡,幾天了,她隱隱也覺得,這次是真的完了。
“薄葉姑娘,您來了。”門口傳來奴婢的聲音,果然,薄葉很快便走了進來。
“這是周姨娘今天的最後一劑藥了,趁着給她喝了吧。”薄葉一邊進來,一邊吩咐。
常桂不敢怠慢,便立刻上來接了藥,連聲應:“謝謝薄葉姑娘。”
薄葉便詢問:“都吃了三天的藥了,周姨娘的病情應該好些了吧。”
“快好了,就好了,這會已經睡着了。”薄葉忙應。
她不敢說周姨娘病得更重了,怕她們到時候又請了什麼不認識的大夫過來,亂給開了些藥,逼着周姨娘吃藥就麻煩了,萬一吃壞了呢?
“那就好,周姨娘慢慢康復了,笙小姐也就放心了,我也好回去傳話。”薄葉微微含了笑,那笑怎麼看都充滿了諷刺,她扭身準備離去,不過,瞥了一眼一直沒說話的秦嬤嬤,她又回了身。
“秦嬤嬤,腳好些了嗎?”
“薄葉姑娘,已經好多了。”不好又如何,她還會好心的給請大夫不成?
這個笑裡藏刀的小蹄子,不要落到她手裡了,否則……
薄葉笑笑:“您也年紀不小了,看您差不多都要四十了吧?您可千萬悠着點,不要爬高爬低的,傷筋動骨的,都得休養個一百天,咱們國安候府可是不養閒人的,您要是一直好不了,笙小姐可就得把您送出府回去養老了。”
“我,我沒事,真的沒事了。”秦嬤嬤忙就站了起來,想證明自己沒事,但腳上可是絲毫不敢用力的。
她還真怕如薄葉所說的那樣,笙小姐會把她趕出府。
到時候,恐怕不是趕出府這麼簡單。
“沒事就好。”薄葉望她笑笑,依舊笑得諷刺,這才扭身走了。
看她離開了,秦嬤嬤到底是沒有忍住,氣得呸了一聲,又坐了下來。
她的腳不能站立,使勁就疼。
常桂也只能乾生氣的罵:“狗仗人勢的奴才。”也只能罵罵解氣了。
她又去門口看了看,門口的兩個奴婢也跑一邊玩去了,這是兩個非常不走心的奴才,天天就知道玩自個的,根本不管她們裡面死活。
常桂照舊把藥給倒老地方去了,回屋的時候氣得把碗重重的擱在了桌子上。
“再這樣下去,周姨娘會受不住的,咱們想個辦法。”
秦嬤嬤看她一眼,關鍵是想不出來呀,連這個鬼地方都離不開。
常桂出了一會神,猛然有了主意。
“剛纔那個小蹄子不是說了嗎?府上不養閒人,你就裝着腳不行了,到時候小姐看你不能幹活,就把你趕出去了,你藉機去找副統領大人,周姨娘是他惟一的同胞姐姐,他會想辦法的。”
秦嬤嬤沉默一會,搖頭:“我一直說我腳不礙事,現在忽然說不行了,她們恐怕不信,笙小姐現在沒那麼好唬弄了,你真是病急亂投醫了,這個節骨眼上,笙小姐無論如何是不會許我們離開這個院子裡一步的,不然,就不會把我們看得嚴嚴的了,那小蹄子剛纔的話,不過是故意那麼一說,事情那有這麼簡單。”
常桂默了一會,她確實是急得不行了,大概便是病急亂投醫了吧。
“我去看看周姨娘醒了沒有。”常桂嘆了口氣,去裡屋了。
周姨娘還是沒有醒,額頭依舊滾燙着,常桂繼續給她用冷水降溫。
本想熬些薑茶給她喝,可她哪也去不了,她這裡也只有白開水了,便只好給喂些白開水喝喝,周姨娘嘴巴沒動,喂一點水全灑出來了。
常桂覺得不對勁,便輕輕拍拍她的臉喊:“周姨娘,您醒醒,您還好吧?”
周姨娘沒反應。
過了一會,常桂匆匆走了出來和秦嬤嬤說:“周姨娘還沒醒過來,不會真的撐不住了吧。”
“她已經睡了一下午了啊。”秦嬤嬤發怵。
“不行,一定要告訴候爺,再這樣下去她會死的,秦嬤嬤,你去幫我引開那兩個丫頭,我闖出去。”都到了這個時候了,她也是拼了,不管能不能跑出去,都要一試,不能讓周姨娘在這裡等死,她真有個意外,她們全完了。
兩個人嘀咕了一會,秦嬤嬤同意了,她忍着腳上的不適,疼痛,便往外面跑。
正玩着的兩個奴婢忽然瞧見她跑出來了,有些意外,但腳下也利索,立刻就追她去了。
秦嬤嬤自知自己也是跑不動的,不過是爲了刻意把兩個人引開,不至於注意到常桂,當下便假裝撲倒在地,唉喲唉喲的直叫。
“秦嬤嬤,你搞什麼鬼啊?”兩個丫頭並沒有扶她的意見,反是站在她面前問開了。
常桂貓了腰朝外走,兩個丫頭正注意秦嬤嬤,倒沒想到她敢溜出來,待發現時她已經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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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時,這事便傳了過去。
今笙正靠在榻上看書,看的是一本《傷寒雜病論》。
奶孃走了進來和她說:“這大晚上的,也不安生,那邊又折騰起來了,常桂跑了出去,還好沒驚動到候爺,又讓薄葉給堵上了。”
今笙挑了眉,合上書,起身,把書放置在了房間一角的書桌上,一邊和她說:“把人都叫上,去看看周姨娘,到底怎麼樣了。”
這三天了,照着她這身體素質,應該撐不下去了,不然,常桂也不會急得要跑出去。
“好勒。”
奶孃出去喊上奴婢,提了燈,一塊朝周姨娘那邊去了。
今笙忽然大晚上的來了,常桂也不意外,想必是她跑出去的事情驚動了她。
看她進來,雖是內心懼她,還是恭恭敬敬的行了禮。
今笙掃了她們一眼,問:“周姨娘怎麼樣了?”隻字沒提她跑出去一事。
“回笙小姐,周姨娘已經恢復不少了,這會已經睡下了。”
“是嗎?”今笙聲音冷淡,擡步便要往裡去。
“笙小姐,周姨娘病了幾日,您可不能往裡去,若是這病氣過給了您奴婢便擔不起了。”
今笙一把推開了她,朝內室走去。
周姨娘自然是沒有好的,和她所預想的一樣,她直直的躺在牀上,好像沒有什麼生息,臉色已經紅得極度的不正常。
她輕輕的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額頭,燙得嚇人,她伸手摸了她的手腕,這些日子她看過不少醫學方面的書,多少也清楚一點靠着脈博感受一個人的生命。
跳動得不同尋常。
“周姨娘,周姨娘。”她喊了兩聲,她沒有迴應。
“薄葉,去請華大夫過來,速去速回。”
“是。”薄葉領命,立刻扭身離開,去牽了馬,駕馬直奔太傅府上了。
今笙並沒有急於離開,而是來到了客堂裡。
坐下,她掃了一眼常桂和秦嬤嬤,問:“不是說周姨娘吃過藥後病情已經好轉了嗎?爲什麼還沒醒過來?”
兩個人支吾着說不上來。
兩人不說話,今笙也不急着問她,她坐了一會,喝了杯茶。
估摸了一下時間,一餐飯的時間不到,薄葉便匆匆趕了回來了。
只是,同薄葉一塊趕來的竟還有蘇大人。
今笙有些意外,看了一眼進來的人,她忙行了禮:“三爺,您怎麼來了。”
“來看看你。”看看這府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了。
“三爺,這裡病氣重,還是讓薄葉領您到我那邊的先坐一坐吧。”
“我身體結實,不礙事,不是有病人嗎?先看病吧。”
今笙只得作罷,三爺這性情,她是知道的,他要想留,就不會走。
“華大夫,您上次給開了藥後,便一直給周姨娘服下了,只是一直不見好轉,剛我看她還在昏迷中,您看……”
“小姐,奴婢有事稟報。”外面走進來兩個丫頭,是常站在門口看守這院子的。
今笙瞧了一眼:“說吧。”
“小姐,奴婢今天發現一個奇怪的事,看見院裡那邊有個花盆,裡面的花都枯萎了,奴婢仔細看了一下,發現裡面全是中藥的味道,奴婢心裡奇怪得很,今天傍晚的時候就發現常桂把周姨娘喝的藥偷偷倒進花盆裡了,奴婢本想把這事稟報給小姐的,後來常桂又鬧出許多的事情,奴婢便一直沒來得及朝小姐稟報。”
今笙挑了眉:“哪個花盆?把它拿來。”
“奴婢這就去拿。”
片刻,那被倒了藥幾乎要枯死的花盆被抱了進來,今笙瞧了瞧,薄葉也上前瞧了瞧,驚道:“小姐,這藥是平日裡奴婢送給周姨娘喝的,怎麼全都倒這裡了?”她猛然瞧向常桂,常桂臉色發黑,心裡是懼的。
華歌便也上前查看了一番,果然是他開的藥,都沒吃……
今笙側身瞧了瞧常桂和秦嬤嬤,問她:“常桂,薄葉送的藥,你沒給周姨娘喝過嗎?”
常桂答不上話,她哪敢把她開的藥給周姨娘喝呀。
今笙便先不理她了,只是對華歌說:華大夫,您再給周姨娘看一看吧,看看她現在可好。
華歌便跟着進了內室,給周姨娘請了脈,看了一眼她的面色,這纔對今笙說:“若及時服用,尚且還有救,現在耽誤了三天的時間,我現在再給開個藥方子,按時服下,等她醒來,再看情況,若不能醒,就準備後事吧。”
常桂和秦嬤嬤嚇得腿都軟了,不知道周姨娘怎麼會這麼嚴重。
華歌又給開了藥方,今笙交給薄葉:“去抓藥,先給煎一副藥來。”
常桂領命去了。
煎藥的這段時間,今笙再次來到蘇大人面前,和他說:“三爺,您要不要到那邊去坐坐?”她處理家事,不太想他看見的。
以蘇大人的聰明,肯定能猜到裡面的事情。
她與周姨娘關係並不好,怎麼可能會忽然關心起她來了。
她忽然不太想蘇大人知道自己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她並不善良。
當然,她也不認爲蘇大人是什麼善岔,他能在幾年後走到閣老那個位置上,在所有的人都死後還活躍着,便足以看得出來,他非同尋常。
這樣的人,手上又怎麼可能是乾淨的呢。
蘇大人是否乾淨她一點也不在乎,但她有點在乎自己,隱隱不想自己的不乾淨全被他看在了眼裡,記在了心裡。
蘇長離瞧她一眼,到底是應了她:“好。”
今笙忙說:“襲人去送三爺。”
“不用了,我自個走。”他放下話,轉身出去了。
今笙望着他挺撥的身影漸漸消失,暗暗鬆了口氣。
有他在這兒,她覺得有些緊張,還挺壓抑的。
轉身,她又對華歌說:“華大夫,勞煩您了,您再等一等好嗎?”
“可以。”他本就是爲這事而來。
他們便又等了一會,在結果還沒有出來前,今笙也沒有朝常桂說好說歹。
藥再次被薄葉送了過來,這一次,便是由薄葉親自親把把藥給周姨娘喂下,但他連吞嚥的能力都沒有,喂一口,便往外溢了出來。
薄葉有些無力,和她說:“小姐,周姨娘吃不下去。”
今笙便掃了一眼常桂:“常桂,你去把藥喂下去,嘴對嘴的喂下去。”
常桂又驚又怕,雖然說都是女人,但嘴對嘴這種事情,還是很彆扭的。
再則,這滿屋子的人瞧着她呀。
“還不快去?周姨娘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一準要了你這狗奴才的命。”薄葉衝她喝,罵她:“你這狗奴才的膽子真是夠大的,小姐送的藥,你居然敢給倒了,讓周姨娘得不到及時的醫治,就算周姨娘犯了錯被候爺責罰了,那也是周姨娘,也輪不到你一個奴才加害主子。”
常桂嚇了一跳,怎麼就變成她加害主子了?
她腦子一時之間轉不過彎,但也不敢再怠慢了,便上了前,含了一口苦苦的藥在嘴裡,渡到周姨娘的嘴裡去。
如此這般,她慢慢把藥給周姨娘喂完了。
過了一餐飯的時間,也許是藥勁開始起作用了,裡面傳來了周姨娘哼哼的聲音。
今笙朝裡望了一眼,和華歌說:“周姨娘醒了,華大夫,麻煩您再給她瞧瞧。”
華歌走了進去,就見牀上坐了個婦人,因爲多日來躺在牀上,不梳不洗的,現在坐了起來,披頭散髮的。當看到有人進來,她本能的嘿嘿笑着,眼望着進來的人,嘴裡唸唸有詞,也不知道說些什麼。
“周姨娘,你終算是醒了,現在感覺怎麼樣?”
周姨娘看着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咬着自己的手指,口水便從嘴裡往外直流。
“你是誰呀……”滿臉的癡呆。
今笙微了眉,真如之前華大夫所言的那樣,她這次病來得兇猛,不及治療,輕者燒傷腦子,重者有生命之憂……
“華大夫,您給看看吧。”
華歌便過去給她檢查,她則伸手就朝華歌臉上摸了過來,皮膚又嫩又滑的。
華歌一個冷不防,還真讓她摸到了,頓時臉上一黑。
周姨娘則嘿嘿的笑了起來,從牀上起來還要去摸華歌的臉,他的臉實在太光滑了。
華歌是大夫,也是一個注重個人形象的大夫,雖然他已經三十歲了,但瞧起來和一個二十歲的小夥子一樣年輕。
他本能的要躲,周姨娘哪裡肯依,便朝他撲了過去,直喊:要摸摸,要抱抱……
華歌連忙躲閃,她追着不放。
人精神了些,可到底是病了好幾日,哪裡追得上華歌,便撲到在內室的門口了。
嗚嗚……
她大哭起來,委屈極了。
華歌氣得不行,在外屋直言:“這女人已經傻了,腦子已經被燒傻了,沒救了,笙小姐我先告辭了,您另請明醫吧。”她要的結果不就是這樣嗎?目的達到了,他的任務也完成了,華歌拎了自己的藥箱便走。
嘆!真是一個心思縝密的女子,這等事情竟是做得滴水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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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歌匆匆跑了,好像是落荒而逃。
今笙看着趴在地上哭着的周姨娘,因爲沒人有扶她,她哭了一會便自己起來了,看看屋裡的人,左看右看,都是陌生人,所有的人也都看着她,她便朝外走去。
“請周姨娘回屋休息。”今笙便發了話,薄葉把她拽回她的屋裡。
今笙走到常桂面前,瞧着她,常桂又驚又懼,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
一時之間,她像丟了魂,根本不知道下一步怎麼辦。
“啪啪……”今笙便抽了她兩個耳光。
“好你們狗奴才,給周姨娘開的藥,你竟然敢給倒了,她就算犯了罪,也由不得你這個奴才欺凌。”
常桂疼得連臉都不敢捂一下,撲通跪了下來:“笙小姐,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今笙不看她一眼,這些奴才前世的時候幫着周姨娘沒少欺凌她,現在時機已成熟,也該是除去的時候了。
“去請父親過來,就說周姨娘瘋了。”
薄葉腿腳最快,向來由她做這事,便立刻又跑去了。
不久之後,顧才華便被由杜姨娘那裡請過來了。
本來正和杜姨娘**,結果這個奴婢跑過來說周姨娘病了,瘋了。
他不得不起來。
路上的時候薄葉便把這幾天的事情和他說了,又說蘇大人也到府上了,特意帶了府上的大夫來給周姨娘瞧了病,他心裡五味陳雜,還有點回不過神來。
好好的一個人,怎麼會因爲發燒,燒傻了呢。
顧才華匆匆趕了過來,今笙已迎了過來,神情微微悲涼,看着他說:“爹,您快去看看她。”
顧才華匆忙進了內室,就見周姨娘坐在牀上一個人由於剛服過藥,正在發汗,她覺得身上熱得不行,便一個人把衣裳給脫了,只剩一個肚兜了,之後抱着枕頭東張西望的傻笑着,當看見顧才華進來後,她睛睛便亮了一下。
顧才華一瞧這樣子,臉上一沉,就見周姨娘望他犯傻的笑着,從牀上爬了起來,走到他面前,伸手就朝他臉上摸了一把,之後不太滿意的說:“不光滑,不光滑。”顧才華都四十的人了,當然沒有華大夫保養得好了。
顧才華臉色沉了下去,這是什麼鬼……
周姨娘的身下忽然就一片溼,她完全什麼也不明白,張開腿站在那裡尿了出來。
對,她尿褲子了。
這幾天躺在牀上,滴水不進的,現在喝了一些藥,醒來了,不知不覺便尿了。
顧才華盯着地上,不敢置信,這還是那個他曾經寵愛過的女人?
猛然,他擡步便往外走,看見常桂,上前就是一個巴掌打了過去,直罵:“你敢把周姨娘的藥給倒了……”
今笙走過去,好言說:“她們本來是想讓周姨娘裝病幾天,然後求你來見周姨娘,可憐她,也便原諒她了,我送的藥也故意倒了不給周姨娘吃,哪想到周姨娘這病來勢兇猛,竟是變成了這樣的結果,周姨娘再怎麼有錯,也是云溪和東來的生母,這兩個奴才害死主子……”
“來人,把這兩個奴才給我拖下去,亂棍打死。”這樣的奴才,當然是留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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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記通知一下了,昨天也有加更哈,也是更了二大章。
哎,真心累……
一邊叫累一邊還想要無恥加更的人,還沒人搭理的人,傷不起傷不起哈……/(ㄒo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