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把做好的月餅端了上來,蘇大人跟着吃了些,直贊:“好吃。”
“是我吃過最好吃的月餅了。”
今笙噗的笑了:“哪有這麼誇張。”三爺就會誇她,她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不信你自己吃個看。”
只顧着看他吃,聽他評價了,今笙自個還沒來得及吃上,便挑了一塊豆沙餡的咬了一口,還真不難吃。
“薄葉,挑些月餅給我大哥那邊也送過去些,我大哥愛吃蓮蓉餡的,多拿些蓮蓉餡的。”
薄葉得了令,立刻去辦這事。
今笙細細品着自己口裡的豆沙餡月餅,和他說:“我給你說,這是我第一次把月餅做成功,前幾天剛跟我奶孃學的,我奶孃可厲害了,這世上就沒有她做不出來的吃食,我敢說比宮裡的御廚都不會差多少。”
提到奶孃,她也像提到自己的親孃似的,那種感情不言而喻。
可以看得出來,待自己身邊的每一個婢女,她都非常的好,完全當成了一家人。
蘇長離也吃了一塊蓮蓉餡的,和她說:“有這麼個奶孃在身邊,也沒見你長多少肉。”
“我身上有肉,我藏肉。”
“……”這話聽起來有些撩人了,蘇長離眸色微動。
“肉藏哪了?”
“……”感覺三爺問這話有些的不懷好意思。
“討厭。”她嗔了一句,扭過臉不理他,慢慢嚼着嘴裡的月餅,感覺被噎住了,她呆了一下。
“怎麼了?”
顧今笙沒說話,回過身,忙給自己倒了茶,已經不燙了,她矜持的喝了一口,畢竟她是女子,在三爺面前也不好太粗俗,但一口水竟下不去,噎在那裡往下嚥的時候都覺得疼,臉都變了。
“噎住啦?”蘇大人的聲音裡帶了些許的笑。
“多喝點,一口不行。”
她不能讓月餅給噎死吧?
算了,比起性命,矜持不重要。
抱着茶杯就喝了起來,發出的咕嚕聲令坐在一旁的三爺忍俊不禁。
緩過這口氣來,再看三爺笑出花的臉,本來有些不好意思,現在反更難爲情了,估計自己剛纔咕嚕喝水的樣子很難看,聲音也不好聽:“你還笑我,我都快噎死了,沒良心,不理你了。”
她放下茶杯,扭身轉了過去。
“好好,不笑不笑了。”三爺已站了起來,要把她拽到自己跟前坐,哪料她還真使上小性子了,哼了一聲,推開她。
明明是在生氣,莫名的覺得她好像是在撒嬌?又莫名的覺得有趣,繼續拽她:“爺真不笑了。”順勢把她往懷裡一攬,親她。
“……”她還在生氣,他就親上了?
“咳……”一聲咳嗽忽然就傳了過來,分明就在身邊的樣子,顧今笙一把就推開了三爺,也是沒有防備,竟是讓她一個小女子得了力,下子被推開了,蹭蹭退了好幾步方纔穩住了。
“哥,你來了。”顧今笙已轉了身,臉上一片的尷尬,怎麼可以讓哥哥看見。
她大哥,出入她這裡也是自由,竟沒人通報一聲。
其實奴婢也不知道他們在裡面玩親親啊!大少爺又不是旁人,出入這裡幾時用得着先通報才能進門的了。
顧燕京隨意的坐了下來說:“打擾到你們了嗎?”
“哥,我們又沒幹什麼。”
“不用解釋。”話是這麼說,顧燕京臉色並不是太好。
“你們繼續,我先走了,蘇大人走前到我那坐會,我們喝兩杯。”凳子還沒坐熱,他便又站起來走了。
“哥,我讓薄葉把月餅給你送過去了,你趁熱吃啊,都是你愛吃的蓮蓉餡。”
“知道了。”顧燕京沒有回頭,走了。
大哥走了,顧今笙便回過身來,瞧了一眼蘇大人。
她自己還是很尷尬的,畢竟讓哥哥撞上了。
扭身,她坐了下來,繼續吃自己未吃完的月餅。
蘇長離也就跟着坐了下來,沒再繼續逗弄她。
顧燕京的表情不是太好,他不至於因爲還未成親就親了笙兒,他心裡便生氣的。
若不是爲這事生氣,那又是爲什麼事呢?
反正,一定是與他有關了,不然,不會讓他一會找他去喝酒了。
蘇長離沒再吃月餅,喝了杯茶,和今笙講:“我去你哥那邊坐坐,到時就不過來了。”
“嗯。”
蘇長離也就站了起來,今笙送了他兩步,到門口止步,望他離去。
~
蘇長離過來了,江小樹在門口迎了一下,行禮:“大人,少爺在花廳等您,您請。”
蘇長離進去了,花廳裡的桌上已放了酒水、月餅、果仁、還有兩小菜。
身邊並無奴婢侍候,江小樹引他過去後也退了出去。
“今天興致這麼好?”蘇長離自顧坐了下來。
“要做駙馬爺了,興致能不好麼。”顧燕京給兩人斟了酒,舉了杯,一杯幹了。
話是如此,可真沒從他眼神裡瞧出多大的興奮來。
蘇長離也便舉了杯,幹了。
“對自己的親事不滿意?”
“滿意,非常滿意,所以叫你過來喝上一杯。”他繼續爲兩個人斟酒,繼續幹。
蘇長離便又喝了一杯。
“笙兒做的月餅好吃,你嚐嚐,別隻顧着喝酒,辜負了笙兒的一番美意。”
顧燕京也就拿起一塊,咬了一口。
“真的是笙兒做的?不是拿別人做的唬弄人?”他倒是有幾分的質疑,在他的記憶裡笙兒是十指不沾洋蔥水的。
“有你這麼說自家妹子的麼。”
好吧!顧燕京改口:“女大十八變啊,現在還真沒她不會做的了,能娶到笙兒,也算是你的福氣了。”
蘇長離嘴角含了笑:“的確是這樣。”
“你什麼時候喜歡上我們家笙兒的。”
蘇長離想了想,低笑了一下,兩個人還是頭一次談有關他與笙兒感情的問題。
“幾年前你帶她跟我們一塊騎馬射獵的時候,還記得嗎?”
顧燕京看着他,想了想,他自然是記得的。
太久遠的事情了吧,那時的笙兒還小的吧?
雖然她現在也不大!
“當時她非要騎馬,一個小人坐在馬背上,幾乎要摔下來,是我從馬背上救了她。”
她當時受了驚嚇,抱着他嗚嗚的哭。
聽蘇長離說了往事,顧燕京便有幾分的不可思議:“那時候我們家笙兒也才十一二歲吧?你就打上笙兒的主意了?”
話說得這麼不好聽,蘇長離糾正:“這叫命中註定。”
顧燕京笑,貌似隨意一問:“你和芊晨公主也認識許久了吧。”
蘇長離含了笑,幹了手裡的酒:“一塊在皇家學院讀過一段時間書,不熟。”
顧燕京看着他笑:不熟,人家會恨他!
“長離,你給我說句真話,從小到大,你身邊應該有不少女孩子喜歡的吧。”
蘇長離搖頭,笑:“給你句實話,但凡見着爺的女人,還真沒有不喜歡爺的,我也沒辦法。”
“……”這話說得讓人窩火啊!怎麼就這麼想揍他呢?
蘇長離又笑着說:“你不要告訴我,從小到大,你身邊沒有女孩子喜歡過你。”
“……”還真他孃的沒有,他身邊從來沒有女人,除了府上的笙兒和婢女外,但他從來也不和婢女說好說歹的。
“還真沒有啊?”看他的表情就明白了,蘇長離給他一個同情的眼神。
顧燕京冷哼:“有很多女人喜歡的感覺,很驕傲的吧。”
說話之間,兩人把酒乾了一罈了。
“驕傲倒不會,倒是會有不少麻煩,要是給笙兒知道了,就得徒增煩惱了,你別到她跟前亂說。”
“求我,我就不去說,不然……”他就說去。
“求你了,大舅子。”
顧燕京嗆了一口,大舅子都叫出來了?
“去你的,成了親再叫。”他還不稀罕他現在叫了。
蘇長離舉了杯,依舊叫他:“大舅子,幹了吧。”
“滾吧你。”還叫上癮了。
兩人把酒乾了,酒喝多了些,倆人臉上便都染了些紅暈。
二壇酒不知不覺的乾沒了。
“江小樹,拿酒。”
江小樹應了一聲,忙抱了一罈酒匆匆進來,瞧了一眼兩人都喝得紅潤的臉,放下酒,準備默默的退了出去。
“江小樹,再拿十壇,放在這兒。”
“是。”江小樹不敢不聽,忙又去拿了酒過來,一罈一罈的放在了邊上。
蘇長離靠在那裡揉了一下太陽穴:“你是想喝死我麼。”
“少裝了,你的酒量死不了,今個咱不醉不休。”
顧燕京把一罈酒打開,直接放在他面前,又給自己打開一罈,放在自己面前。
酒杯,被他扔一旁了,不用了,太小,一杯一杯的倒,太煩人了。
“來,幹了。”
“你想喝死,別拉上我,我不喝了……”
“一罈酒都喝不下,我妹夫是這麼好當的。”
“……”蘇長離瞧了一眼擺放整齊的酒,感覺他今晚不但和酒槓上了,也是要和自己槓上了。
認命的,他抱了壇酒,喝!
~
入夜。
江小樹偷偷的趴在門口朝裡張望,這倆人還在喝。
這麼多酒喝下去,會喝死人的吧?
以往她村裡有個酒鬼,就是天天喝酒,後來把自己喝死了。
她一個奴婢,有心想勸,但哪裡有她說話的餘地,大少爺明顯心情不好,說不好了便一腳把她踹飛了,她纔不敢進去呢。
江小樹在門口坐了下來,托腮想。
除了笙小姐,恐怕沒人敢勸。
就是六少爺,都不敢,知道他們在喝酒,他回來後便溜了。
對,笙小姐,一定要告訴笙小姐。
大少爺自己不愛惜身體,還要拉上姑爺,姑爺瞧起來可沒大少爺壯實,萬一喝死了,喝壞了,怎麼辦?
打定了主意,江小樹撒腿就跑,找顧今笙去了。
天已晚了,顧今笙也就在自己閨房待着了,這會也不需要奴婢在身邊侍候,反正還有大把的時間,她睡不着便繼續挑燈給三爺做鞋子,馬上天要變冷了,以後就需要棉靴保暖了。
“小姐,江小樹求見。”薄葉在外面稟報。
“進來吧。”
江小樹推門進來,看她還坐在燈下,忙走過來行了禮。
“什麼事啊?”江小樹看她一眼,小丫頭現在長得真俊俏,越看越好看。
“小姐,大少爺和蘇大人在喝酒,已經喝了好多壇酒了,我看蘇大人早就不想喝了,但大少爺不許蘇大人走,蘇大人只好又跟着喝了。”
“……”
“大小姐,奴婢有一句大不敬的話想說,還請小姐饒奴婢無罪。”
“不怪你,你說吧。”
“奴婢以前在的村子裡,就有愛喝酒的酒鬼,天天喝酒,有一回喝多了,躺在地上就沒有醒過來了。”
今笙覺得眼皮突突的跳,手裡的活已放了下來。
“大哥爲什麼要喝這麼多酒?”以往沒聽說過大哥有這麼愛酒啊?
“奴婢不知道,但奴婢看得出來,大少爺從回來後就不開心,小姐您要是不去勸着點,大少爺他們一準會把十壇酒全喝了還嫌不夠。”
顧今笙已站了起來:“去看看吧。”
江小樹忙跟着一塊回去了,入了院,來到花廳,忽聽顧燕京的聲音傳來:“江小樹,你死哪外去了,給爺再抱十壇酒來。”
江小樹嚇一跳,顧今笙已和她小聲說了句:“酒罈的酒倒了,裝上水給他。”
又吩咐身邊的襲人:“去廚房弄些醒酒的湯過來。”
~
顧燕京確實喝高了,看着進來的人眼神有些迷離,覺得是江小樹,又覺得不是。
“大少爺,奴婢在。”江小樹忙走過去叫他。
“你這個死丫頭,是不是趁爺喝酒的時候偷懶去了,再拿十壇酒來。”他說話已經大舌頭了。
“大少爺,奴婢不敢,奴婢這就去。”她忙應着,退了出去。
顧燕京瞅着還在眼前晃悠的今笙,覺得像她,又覺得不像,或者是別的婢女。
顧今笙來到蘇長離身邊,他趴在桌子上沒動,是真喝得不行了。
“三爺。”顧今笙在他身邊輕聲叫他。
蘇長離微微動了一下,慢慢坐了起來,看她。
看清是她後,蘇長離和她說了句:“你哥他想灌死爺。”
今笙有些心疼,又覺得想笑。
三爺被灌多了,也大了舌頭。
“三爺,我扶您到次間的榻上躺會。”
蘇長離勉強站了起來,由她扶着的時候全身的重量幾乎全壓在她的身上。
顧今笙吃力的把他扶到次間的榻上,也就是他哥的牀上。
三爺躺了下來,和她說:“笙兒,爺想喝水。”
今笙忙去給他拿水,他咕嚕咕嚕的喝了,這會功夫哪還有什麼形象。
“三爺,一會醒酒湯就來了,您再忍一會。”
“笙兒,爺想吐了。”
“三爺,你忍一下,我這就去拿盆接着。”
今笙忙去外面吩咐奴婢拿盆過來給他接着,胃裡一陣的翻江倒海,他就着盆子吐了起來,後面吐出來的全是水。
她的奴婢忙着清理過後,今笙又給他喝了些水。
此時,顧燕京的情況也並不好。
江小樹匆匆抱了酒過來,裡面自然是照小姐的吩咐放的水。
他以爲是酒,抱着罈子咕嚕咕嚕喝了起來。
他是解渴了,但漸漸也品過味來。
“江小樹,你給爺摻水了。”
“奴婢不敢。”江小樹早嚇得躲到門口去了。
“哇……”他直接吐開了。
“醒酒湯來了,醒酒湯來了。”襲人這時匆匆跑了進來,把醒酒湯放在桌上,分別倒了兩碗,一碗是大少爺的,一碗是蘇大人的。
江小樹忙走過去,捧了其中一碗給顧燕京送過去。
“大少爺,您的酒。”
“你這個死丫頭騙子,看不見爺都吐了嗎?還勸爺喝酒,你想喝死爺麼?”
江小樹忙改口:“大少爺,這是醒酒湯。”
顧燕京繼續大着舌頭罵她:“你個死丫頭騙子,居然敢拿醒酒湯騙爺喝。”
“大少爺,這真的是酒。”江小樹覺得身上都要冒汗了,怎麼說都是個錯,反正大少爺就是這麼難搞,她都習慣了。
顧燕京氣得伸手就要打了她手裡的碗,一會酒一會醒酒湯,他真想捏碎這個死丫頭。
江小樹忙躲了一下:“大少爺,您看蘇大人都走了,您一個人喝酒,有什麼意思啊?”
蘇大人都走了嗎?他四下看了一眼,還真沒看見他了。
“他居然溜了。”他說不出是氣還是不氣。
江小樹忙應:“對對,蘇大人已經溜了,您先喝口水吧,不然,您明日便沒法去宮裡了。”
顧燕京這次便沒說什麼了,接了她遞的水,其實是醒酒湯,喝了。
“你又騙我?”他雖喝多了,但是酒是水還是分得清的。
“奴婢不敢。”
“大少爺,時候已經不早了,奴婢扶您回去歇息吧。”
顧燕京站了起來,有些搖晃,江小樹立刻上前要扶他。
其實,她站在他身邊,也不過到他腰上,哪裡扶得住他,只能勉強抱在他腰上,免得他摔倒了。
顧燕京勉強往外走,搖搖晃晃,但還是走了出去。
他的房間就在隔壁,出了這個花廳的門便是了。
他的護衛林楓忙跟了過來,上前開門。
兩位主子喝成這樣子,下面沒一個人敢攔。
~
過了一會,躺着休息了會的蘇長離還是勉強坐了起來。
“我回去了。”
“三爺,您這樣子能走嗎?”今笙一直在旁邊站着,都醉成這樣子了,明顯不能走啊!
“沒事。”他勉強站了起來,頭腦還算清醒。
“三爺,您不如就在這兒住一晚。”
“我住一晚倒是無妨,怕對你名譽不好。”
“……”
雖說是定了親了,但畢竟還沒有成親,他在這住上一晚,不知情的人不定要怎麼想她呢,他雖不在乎別人怎麼看,總是要爲她着想的。
他站起來往外走,腳下是不太穩的,今笙忙跟了上去。
蘇長離走到外面,揉了下額,喚了聲:“萬青、梅風。”
“屬下在。”一聽到喚他的聲音,這倆人便忙從暗處竄出來了。
“回去。”
梅風忙上前扶他一下,今笙緊跟兩步:“三爺,你慢走啊!”
“你也回去吧。”蘇長離應他一聲,聲音都不對勁了,勉強往外走。
喝得腿都軟了。
今笙擔憂的看他們離去,轉身去詢問奴婢:“我大哥呢?”
紫衣和她說:“小姐,大少爺已經回屋歇下了,您別擔心,睡上一夜也就好了。”
“小姐,時候也不早了,您也回去歇息吧。”不知不覺都折騰到深夜了。
今笙點了頭:“回去吧。”
默默的嘆口氣,也不知道爲什麼要喝這麼多久。
~
那時,出了府的蘇長離是上了馬車,人坐以馬車裡,馬車噠噠的往前走,那個晃啊,只覺得胃裡又是一陣的翻江倒海。
眼見三爺掀了馬車簾子又吐開了,萬青和梅風也是一陣心疼,從未見三爺喝成這樣過,腿都軟了,馬車都是扶上去的,更沒見他這麼不顧形象的嘔吐過。
“三爺,您要緊嗎?”萬青心疼的問他。
又吐了一灘的酒水,他擺了擺手,覺得舒服了些。
“三爺,您喝口水。”梅風忙遞上水。
他接過又咕嚕喝了幾口,這才入了車內,靠在那裡閉目。
“馬車穩着點,三爺現在不禁折騰。”萬青吩咐了一聲車伕。
“是。”那車伕應下,馬車緩了一些。
~
第二日,三爺沒早朝。
顧燕京也沒早朝,頭昏得起不來,昨天實在是喝得過了些,不然也不會吐得那麼兇了。
顧燕京閉眼到了天亮的,他會睜開眼睛,也是因爲朦朧中感覺自己好像壓着個什麼軟軟的東西,那東西還一直在動啊動的。
他下意識的睜了眼,想看看是什麼,沒想到自己牀多了個人,還是江小樹。
江小樹昨晚侍候他一夜,他吐得到處都是,一會喝水一會吐。
她自己都是個孩子,哪裡吃得消啊,最後竟是困得直接趴在他牀邊睡着了。
大少爺的牀那麼她,她這麼小,也只佔據了一點點的位置,也好方便她侍候他茶水呀,結果她這一睡,便是天亮,直到被壓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她醒了,就看見大少爺的腿壓在她肚子上,難怪一直做惡夢,被人勒着脖子呢。
本來她是在邊上躺了一下的,好方便她起來端茶倒水,哪曉得這一夜睡過去,竟還躺到最裡面去了,大少爺把她緊緊的擠在一個角落裡。
她吃力的想從大少爺腿下溜開,又不想讓他發現了,就輕輕擡他的腿,竟是沉得擡不動。
“江小樹,你在幹什麼?”顧燕京的聲音已傳過來了。
江小樹嚇得一個顫抖:“大,大少爺,您的腿,壓着奴婢了。”
顧燕京絲毫沒有要移開腿的意思,再次強調:“爺問你,你爲什麼會在爺的牀上。”
提到這事,江小樹也是很委屈的,攤上這麼一個能折騰的主子,她也夠倒楣了。
她哭喪着臉解釋:“大少爺,您都忘記了嗎?您昨個和蘇大人喝了十一罈酒,您吐了一夜,奴婢一直在跟前侍候您茶水,侍候了一夜。”她自是不忘表白忠心。
“所以,你就藉機爬到爺牀上了?你這個詭詐的丫頭騙子,還要不要點臉了。”
江小樹拼命搖頭:“大少爺,奴婢不敢,是大少爺一直壓着奴婢不讓走的。”
“胡說。”
“奴婢不敢,不信您可以問林楓。”
顧燕京眸子動了動,陰晴不定。
就在昨晚,她被江小樹和林楓弄到房裡時,他並沒有忘記江小樹以水騙酒之時,人倒在牀上,順便也把江小樹抓了過來,一隻胳膊便攬在了懷裡,一副要勒死他的架式:“死丫頭騙子,你敢欺負爺,敢給爺拿水。”
江小樹被勒的不行,直喊:“林大哥救我。”
林楓怎麼救她?把燕爺打暈?
林楓當然不會這麼幹,除非他不想活了。
林楓說:“江小樹,燕爺酒多了,你今晚就在這兒侍候爺燕,免得他半夜醒了喝水找不着人,更有你受的了。”
林楓和她交代了,走了,好心的給關上了門。
江小樹欲哭無淚,被顧燕京一隻鐵臂勒的直咳。
他實在也是喝多了,手臂漸鬆了些,卻是一腿壓了下來,壓在江小樹的肚子上,睡過去了。
事情就是這樣子,但顧燕京是想不起來了。
他注意自己現在只剩下褻衣褲了,眸色又動了動。
“爺的衣裳,是你脫的?”
“大,大少爺,您昨個把衣裳都吐髒了,奴婢怕您睡着不舒服,纔給您脫下來的。”
當時她是使出吃奶的力氣了,人被壓在身下不說,還滿身的酒味,他是睡香了,她被薰得都想吐了,好不從易從他腿下鑽出來,又被他一腿壓住直罵:“死丫頭騙子,你敢不侍候爺試試。”
“奴婢不敢,奴婢是想您的衣裳都吐髒了,給您把衣裳脫一下。”江小樹滿頭是汗,他腿上又鬆了鬆,好像是願意了。
江小樹趁機又從他腿下鑽了出來,給他把外面的衣裳都脫了,好不容易脫光了,又被他一胳膊壓住了,簡直是把她當肉枕用了。
她再說什麼,他便聽不見了。
她還只是個孩子啊,早累得兩眼昏花了,索性罷了,不管他了,兩眼一閉,當肉枕她也睡得着。只是這一夜是惡夢不斷,果然是不能讓人壓着睡覺的。
她解釋了半天,顧燕京還是不太滿意:“你倒是挺會趁人之危的。”
“大少爺,奴婢不敢,當時只剩下奴婢一個人在侍候您了。”還是她最忠心老實了,偏偏大少爺還是不感動,覺得她佔了他什麼大便宜似的,她還只是個孩子,能佔他什麼便宜。
“你倒還有理了。”他說一句,她對一句。
“奴婢不敢。”腿下越壓越重了,她小臉都憋紅了,忍不住伸手推了推,請求:“大少爺,您擡擡腿吧,奴婢已經被您壓了一夜了,做了一夜惡夢,奴婢要是真被您的腿壓死了,就不能侍候您了。”
壓了一夜……
顧燕京眼皮直跳,也就放過了她:“趕緊滾吧。”
江小樹一骨碌爬起來就要從他身上越過去。
啊……
兩個不同的聲音,江小樹砰的一聲趴了下來,她本想從大少爺身上越過去,結果摔倒了。實在是大少爺太嚴厲了,她多少是有些害怕的,一緊張,就絆倒了。
江小樹嚇得不輕,竟是砸着大少爺了,她忙又一骨碌爬起來轉身跑到他面前。
“大少爺,奴婢不是故意的。”
顧燕京抱着自己腹下,感覺自己那裡要廢了。
這個死丫頭,就應該直接把她壓死算了。
“大少爺,您還好吧?”江小樹是真的嚇得不輕,顧燕京臉都白了,微微扭曲,看樣子疼得不行,也不知道自己撞着他哪裡了。
見他的手好像捂着下面,她順着他的手往下看。
那個地方,應該是人尿尿的地方?
她雖沒見公子這樣的男人是如何尿尿的,但見過光腚跑的小男孩,多少也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江小樹覺得自己這次是必死無疑了,她哭喪着臉跪在那兒,不敢說話了。
把大少爺的命根子給砸壞了,還有得她活啊?
~
過了好一會,顧燕京算是緩了過來。
再瞧江小樹,她生無可戀的跪在那兒,以爲她要死了。
現在知道怕了?……
他慢慢坐了起來,江小樹瞪圓了眼,看他動了,覺得他是不是好了,忙問:“大少爺,你那裡還好嗎?”
那裡?是哪裡?感覺這江小樹懂的還不少,他眼皮突突的跳:“不好你要怎麼辦?”
“奴婢,不知道。”她當然不想死,也不想被趕出去。
“過來給爺揉揉或許就不疼了。”說了這話,莫名的覺得自己怎麼和顧東來一樣噁心了。
她猶豫了一下,也就是一下,立刻應了:“是。”往他面前湊,真要伸手去摸他命根子。
“給我滾吧你。”顧燕京一腳把人蹬了出去,這死丫頭還真敢上來摸。
江小樹滾到牀上去了,倒也沒摔壞,就是疼了一下。
他是腳下留了情的,不然,早一腳就踹飛了。
江小樹一骨碌又爬了起來,忙行了一禮:“大少爺,奴婢滾了。”撥腿就要跑。
“江小樹,你給我站住。”
江小樹被定在原地,實在不敢真的再跑了。
“爺要沐浴,準備水。”
“奴婢這就去準備。”江小樹撒腿就跑。
一夜過去,她又精神起來了,顧燕京揉揉發昏的太陽穴。
過了一會,江小樹來喊他了。
“大少爺,水準備好了,您到次間沐浴吧。”水其實不是她擡過來的,她也擡不動,只是讓幹粗活的奴婢擡水便是了。
次間在他隔壁,他不需要出去,從自己屋裡便走了過去。
吩咐好這一切,江小樹也準備回自己屋洗漱了,院子那邊有兩個奴婢正在一塊小聲的說着話,是掃院子的,以前江小樹掃,現在便不讓她掃了,大少爺現在懲罰她天天寫字,認識,所以她除了侍候大少爺,便是這些事情了。
一個奴婢做到這份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後面嫉妒着呢。
“知道嗎?江小樹昨天晚上趁大少爺喝醉了酒,爬上了大少爺的牀?現在才從大少爺屋裡出來。”
“天吶,這麼小就有這等心機了。”
“可不是麼,瞧她現在多快活,明明是個丫頭,做的盡是小姐的事情。”多讓人眼紅啊!
“看看看,她這張臉,天生就是狐媚男人的。”兩個奴婢你一言我一語,貌似聲音不高人說着話,江小樹偏就聽見了。
她現在已經差不多十一歲了,個子也比剛進府的時候長高了許多,剛進府那會,她小得像個五六歲的孩子,現在卻真的是一個能入得了男人眼的姑娘了,在府上這近半年的時候,她的身量是突飛猛進。
伙食好麼,營養跟得上,人也白白嫩嫩的。
只能說,人底子就好,現在養得好了,人自然就變了很多。
她從兩人身邊直接走了過去,一聲不響。
她能說什麼呢?回罵過去?大少爺知道她和別的奴婢不和,還不知道要怎麼想她呢。
這些人不過是嫉妒她,她心裡明白着呢。
她們以爲她在府上過的是小姐的日子,但她都是提着腦袋過日子的好麼。
都是奴婢,出來混的,只要沒有實質性的傷害她,她也不去計較了。
但,江小樹成了大少爺的通房了,這事私下裡奴婢之間都傳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