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跑到殷府門口的時候停下了腳步。她不能夠衝動,即便是她現在衝到平王府的門口又有什麼用?質問他還是殺了他?都不可能。
皇甫卓知道了他們的身份,但是沒有揭穿,卻是暗中的派人除掉他們的人,他到底想幹什麼?
儲暉見她停下,也放了心,顯然是想明白了。便緩步的走上前勸她回去。
殷商站在書房門前,看着她沮喪的回來,安慰道:“我已經讓司馬昀去查這件事情了,無論幕後的人是誰,這對我們都是一個巨大的威脅。再過些天便過年了,天氣也寒冷,你就不要出去了,在府中休息,有任何消息我都會通知你。”
清水木訥的點了點頭。
平王府,顏模回來稟報說谷大夫和寧兒的屍首已經不見了。皇甫卓已經猜到了是被殷商給帶走了,沒有屍首,就更加難以查出來他們的死因。
“谷大夫都與何人接觸可有查到?”
“谷大夫寡言少語,很少與宮中之人往來,只是與太醫院的幾位太醫平素談談醫術見解,其他的時間便是在研究醫術,連宮門都很少出。屬下實在是難以下手追查下去。”
皇甫卓思忖片刻,如果寧兒說的是真的,那麼宮中的消息絕不會是谷大夫傳出宮門的,他還是有對接的人,即使是沒有人,也有一個對接的地點。
他繼續的詢問谷大夫平日內是否有常去的地方,顏模的回答卻讓他更加的失望。
他認定谷大夫和殷商之間是有一條連接的線,但是現在這條線在哪裡他卻看不點半點影子。
“你派人多留意殷府最近的動靜。”既然從谷大夫那兒查不下去,那就反過從殷府開始。
一連幾日,皇甫卓這邊卻沒有絲毫的收穫,似乎這一切道了谷大夫就截止了,甚至就好似寧兒在說一個慌。但是這兩個人是怎麼死的?他不相信是自殺,如果是他殺,那會是誰?殷商?
現在於他而言,殷商就是殺他們滅口的兇手。寧兒的背叛,谷大夫身份的暴露,殷商殺他們自保沒有什麼不可能,以殷商的狠,他相信他會這麼做。
平王府沒有任何的線索,殷府這邊也是查不出絲毫的頭緒。兩方都彼此認爲對方是真正的兇手。
這日,午後,殷商圍着暖爐看書,模模糊糊覺得有些睏意。忽然敲門的聲音響起,他才恍然驚醒
溫厲走進來稟道:“風華公子明日便回華京,公子是否要爲風華公子接風?”
殷商錯愕的看了眼溫厲,顯然是沒想到南宮風華會這麼快就回來了。他以爲要在年後。遲疑了下,他將手中的書卷放在旁邊的桌几上,微微的皺了下眉頭,“你去安排,在香雪閣。”
“是。”
溫厲走後,他愣坐在房中。南宮風華回來了,暮煙應該也跟着回來了,他想,一年多了,她跟着他走了那麼多地方,經歷那麼多的人事,應該早就不是當初的那個暮煙了。
他眉頭皺的更緊,不知道爲什麼,自從上次南宮風華給他來信說要回華京,他的腦海中就會不由自主的閃現她的名字。
次日,殷商早早來到了旖月樓,站在二樓的樓臺上看着後院的門,大約一炷香的時間,便見到一個小廝匆匆地跑向旖月樓稟報南宮風華來了。
後院的大門處,南宮風華一身藏青色的長袍,身側緊跟着一位女子,一身水綠色斗篷裹着,面上輕紗遮掩。後方跟着的青年是他的隨身護衛江漁火。
三人走近,接着便聽到樓下溫厲的聲音,然後便是踩着木梯的上樓腳步聲。他轉身走近廳中,南宮風華與暮煙正上來。此時暮煙已經褪去了斗篷,一身水綠色長袍,見到他微微的垂下目光福了一禮。
“清風,有沒有準備好酒?”南宮風華笑着走上前,拍了拍殷商的肩頭。
殷商便給旁邊的小廝使了個眼色,小廝立即的下去,不一會兒酒菜便擺滿了一桌。南宮風華一看有酒,立即的走過去,打開蓋子輕嗅一口,很是滿意的點着頭道:“千虞花釀,算你夠意思。”
“今日是特意爲你接風的,怎麼會不備上你最愛的酒。”
“那我可就不客氣了,這一年多想你的酒都要想瘋了,當初走的時候就應該從你這兒搬走幾大壇纔對。”南宮風華一邊說,一邊轉身扶着暮煙在其身邊坐下。
暮煙尷尬的看了殷商一眼,並沒有拒接南宮風華。
殷商落了座,伸手去拿酒壺,卻觸碰到同樣去那拿就的暮煙手。他愣了下,暮煙忙縮回手。殷商端起酒壺好似什麼也沒發生一般,笑着爲南宮風華斟酒,正準備爲暮煙斟酒,暮煙站起側身向他道:“公子,還是暮煙伺候你和二爺吧。”
殷商端酒壺的手頓在半空。
南宮風華瞥了眼他們,化解尷尬的爽朗笑了一聲,對殷商道:“還是讓嫣兒來吧!”
嫣兒?殷商看向暮煙的眼睛,這是曾經他對她的稱呼。看來這一年多,他們之間的感情不錯,南宮風華對她應該很好,他望向她的手,依舊纖細,卻比在殷府的時候白嫩了許多。他勾起嘴角笑了下然後將酒壺放下。
暮煙端起來爲他斟滿。
他端起酒盞笑着道:“這第一杯是你們的接風酒。”
南宮風華看着暮煙端起酒盞,忙搶了過去,玩笑着道:“你身體還沒痊癒,我替你喝。”說完將兩杯立即飲完。
殷商再次的瞥了眼暮煙,輕紗遮面,看不清底下的容顏,但是的確是清瘦了些。他也一口將杯中的酒飲下。暮煙便又再次的斟酒。
酒過三巡,殷商便問及南宮風華這一年多的遊歷和收穫。當提到最後從蜀國回來的時候,南宮風華道:“雖然先皇駕崩,太子薨,但是蜀國的計劃卻並沒有改變,還是將蜀國的公主送來,估計年後便會到華京。大周現在西北受赤狄騷擾,與蜀國聯合有利無害,必然是會答應的。你可有對策?”
對策?本來他是有對策讓大周拒了這次聯姻,但是沒想到皇帝沒有撐過,忽然駕崩。他便籌劃郭王之間的爭鬥,現在的局勢看來,他的對策已經不湊效了。
“蜀國公主已經上路了?”
“蜀國公主的馬車行駛較慢,估計這會兒也是剛接近邊境,還未入大周來。”
“那便讓她來吧。”他一口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我還聽聞相王后日便準備登基大典。”
“是。”
“這個相王可不是先皇和先太子,想在他身邊安插女人恐行不通。”
“我也並不準備走這步棋。”
“這一年多,華京可謂是翻天覆地。”南宮風華端起酒盞,然後敬他道,“望你能夠早日達成夙願。”
殷商端起的酒盞停在脣邊,冷笑一聲問:“你可別忘了,你也是大周人。”
南宮風華自嘲冷笑:“我可從來不這麼認爲。”然後昂首將酒一口灌下。
殷商看着他飲下酒時眼中的怨恨,心底不由得笑了。
接風宴結束,兩人都有些醉意。南宮風華卻還開口要殷商送他一罈千虞花釀。殷商無奈,交到這個嗜酒的朋友,他只能認了。
送南宮風華和暮煙離開後,他回到二樓,順手提起還有半壺的酒,走到樓臺上,倚着柱子猛灌一大口,嗆得咳嗽幾聲。
溫厲聽到聲音走來,見他是醉酒,便上前奪過酒壺。殷商冷笑幾聲,從溫厲手中將酒壺奪回,嚴厲命令:“退下!”
溫厲想再開口,見殷商轉過身,又喝了起來,知他心中必然是難受。今日再見暮煙,她與南宮風華之間情意濃濃,他心終是痛了。溫厲也不再勸,醉一場也好。
酒不夠,他又讓小廝拿酒來,一壺接着一壺,一直到深夜,他已經醉的不省人事,才被溫厲扶回房間。
次日到午後才醒來,洗漱後,他好似將昨天的事情全部的都遺忘一般,隻字不提,如平常一樣吩咐屬下的人去做事。
再過一日,正是相王登基稱帝。沉鬱了一個多月的華京城終於有了一點生氣,從先皇的駕崩和宮變的陰影中走出來。雖然朝中對於王氏一黨的打壓已經沒有了剛開始的凌厲,但也轉到了暗中。天下百姓不知道,但是郭王兩派的人都清楚,絕不能夠給王氏任何翻身的機會。
司馬昀從外面打探消息回來的時候,殷商正在煮茶,便倒了一杯端到對面,讓他暖暖身子再稟報。新皇登基,這宮變也該有個最終結果。
“新皇登基頒的第一份詔書便是將太子及其先皇后、太子妃賜死。”司馬昀道。
雖然這個結果已經在殷商預料之中,但是聽到真實的消息還是吃了驚。他心中清楚這道所謂的聖旨,不過是太皇太后郭氏借皇帝之手所爲。親手殺了自己的嫡長孫,這太皇太后手段的確是狠辣。這皇甫澤也不過是一個傀儡皇帝。他嗤笑一聲。
端起茶盅抿了口,眼睛瞥向窗外,此時天空又零零星星的飄起了雪來。
“過兩日便是除夕,就讓這位新皇安生的過個年吧。你通知唐焰,命他親自的回一趟陵州,傳我的令讓慕容連峰和靳白正月十五前來華京一趟。”
“慕容公子和靳白正被朝廷通緝,入華京恐有危險。”
殷商冷笑一聲,“他門若是連躲開朝廷通緝的本事都沒有,被抓了那也是活該。”
司馬昀也不敢再行勸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