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圍狩獵這是皇家每年都會舉行至少一次的活動。以前身爲相王的時候,皇甫澤會陪着先皇狩獵,雖然每年都是能夠拿到魁首的榮譽,但是卻並不能夠玩的盡興。如今他登上了大寶,又是登基以來第一次的狩獵,朝臣們都傾向要搞得熱鬧些,轟烈一些。
西山的圍場在距離華京城約百里,是皇家圍場。不僅供皇家圍獵之用,每年均要向朝廷進貢獵物。每年的春日皇帝總是會有興致來此狩獵一番。先皇因爲後來身體一直不適,所以有兩年並沒有這樣的活動。
皇家的隊伍浩浩蕩蕩的向西山而去。往年皇帝狩獵,伴駕的便是皇親貴胄,元老朝臣,像低品級的官員是沒有機會的。今年皇甫澤爲了讓圍獵更加的有趣熱鬧,還允許不少華京名門公子同去,畢竟年輕人一同狩獵,比和一些老臣在一起有意思的多。
清水陪在皇后的車輦中,路中有些許的顛簸,皇后有些不舒服,便閉目靠在軟枕上休息。
清水無事,撩起車簾向外看去。道路邊草木相連,遠處的山坡草色青青。陽光明媚,惠風和暢,很是宜人。
“小姐,公子也來了。”馬車外的孟萱也騎着一匹馬。
清水回頭望去,隊伍很長,並沒有看到殷商。
“小姐不用着急,皇上知道小姐思念家人,所以特別的請公子參加,也會安排小姐和公子見面的。”
清水愣了一下,笑着點了點頭。
“皇上爲雅嬪考慮周全。”身後皇后的聲音傳來。
她扭過頭,皇后正盯着她打量。
“皇后,臣妾……”
“你不用解釋什麼。”皇后拉過她的手,笑着道,“本宮看得出來,皇上很喜歡你,甚至是超過了聖寵正濃的頌妃。”
她不解的看着皇后,皇上對弱水的重新,別說是後宮了,前朝都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得。她入宮也有兩個月了,皇上不過是到了她夜明宮一次,她也因爲備受冷落,成爲了前朝後宮的一個笑話。皇后何出此言?
皇后淡淡的笑着,看着她的眉眼道,“本宮出生在蜀宮,也長在蜀宮,宮中的事情看的多了,皇上對誰是真心本宮一眼便能夠看的出來。雖然皇上這段時間一直流連在捷星宮,皇上對頌妃也是真的寵幸。但是皇上心中的那個人絕不是頌妃,恰恰相反是你這個世人眼中備受冷落的雅嬪。”
“可皇上他對臣妾……”連碰都沒有碰過,也幾乎不過問。
“皇上自有皇上的考慮。本宮的話也只能說到這兒,其他的需要你慢慢的思量。只願你莫辜負皇上的深情。”
清水沉思了一下,她還是不明白皇后的意思。
傍晚的時候,隊伍才全部到達圍場,在行宮內休息下來。
皇甫澤和皇后在一處,清水獨自一人坐在自己的殿宇內,擺弄店中的器皿。顯然這裡是提前都打掃出來的,所有的桌臺器皿之上沒有絲毫的塵埃。
“小姐,公子來了。”孟萱走進殿內稟道。
她轉身,殷商正邁步跨進殿內。清水笑着迎了上去。
“表哥。”
殷商打量了她一眼,除了稍有清瘦倒並沒有其他的變化。殷商揮手讓孟萱到殿外守着。
“宮中是否習慣?”
“不習慣。”清水抱怨道,“皇宮就是一個鳥籠,哪裡都飛不了,悶死了。哪裡有在殷府的時候好啊,想去哪就去哪,自由自在的。”
殷商寵溺的笑了笑,“在殷府,你也沒少惹事。我聽聞在宮中也得罪了安國公的孫女。”
“不得罪也要得罪,否則便任由她欺辱了。不過好在皇甫澤是偏向我與弱水。”
“還是要小心爲上。宮內不比宮外,表哥可不能夠隨時的保護你。”
“清水知道。表哥,清水還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說呢。”
“是關於樓清遠的?”殷商走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清水笑着跑到他身邊坐下,“表哥果然是絕頂聰明。你看到我給你傳的消息都無關緊要必然是就會知道我是在避開樓清遠,說明他必然是有問題的。”
殷商笑了笑,和他耍這個小心思,他怎麼會看不出來。“說說,你是怎麼發現他有問題的?”
清水便將夏芍給她傳信說看到谷大夫被殺的整個過程講了一遍。然後追問:“表哥準備怎麼處置這件事情?”
殷商沉思了片刻道:“樓清遠並不知道夏芍的存在,但夏芍是知道樓清遠的。所以夏芍指認樓清遠只是一面之詞。”
“表哥是懷疑夏芍?”
“夏芍和樓清遠都有可疑。谷大夫並不會武功,夏芍想殺他也並非是難事。自然夏芍信中所寫也完全可能是真的。這段時間你應該也是查了樓清遠,是否有查到什麼?”
“沒有。樓清遠在皇甫澤的身邊,我與他接觸並不方便。”
“無論是誰,背後指使和誘惑之人是知道我們虞國人的身份。目前華京只有平王府和後宮的福陽宮鄭太妃。”
“表哥認爲也會是皇甫卓?”
“我不能夠確認,但是目前除了他也的確沒有他人。只是他的目標只是斬斷了我們的信息傳遞鏈條,卻並不是要將揭穿我們的身份。明日圍獵,我也會去。樓清遠現在是皇甫澤貼身侍衛,必然是跟隨在側。皇甫卓也是會伴駕。明日表哥前去試探。”
“表哥要小心。”
殷商笑着點了點她的腦袋道:“你可終於知道擔心表哥了。”
“清水一直都有擔心的。”
“以前你可沒少惹我生氣。”
“明顯就是表哥你自己找悶氣生,還總是責罵秣哥哥和儲哥哥。”
“你還記表哥的仇了……下個月是溫秣的忌日。”
“是。”清水立即的陷入了思念和哀傷之中。
殷商拍了下她的手臂安慰道道:“溫秣知道你這麼惦念他,他肯定很高興。”
“恩。”清水點了點頭。她想到了那一次溫秣被殷商重罰後,殷商開的一個玩笑,將她許配給溫秣。溫秣高興了許久。溫厲離世後,她也曾想,如果當初沒有遇到皇甫卓,沒有這後來的一切,或許她真的會嫁給溫秣。
天已經黑了,殷商不便多留,免得惹是非。
離開沒有多遠,便碰見了皇甫卓,站在迴廊中發着呆,目光正看着清水的殿宇。他準備走過去,卻見到藺若芸走到皇甫卓身邊,他便轉身離開。
次日的圍獵,皇甫澤便讓她在行宮內陪皇后。也是因爲前一日行車,他怕她太累了,讓她多休息。
皇甫澤帶着一些文臣武將世家公子前往林中狩獵。那些老臣們,馬不能騎弓不能拉的,也不過是在行宮內守着,幾個身體壯實的倒是跟着皇帝進了林子。
皇甫澤看到殷商一身收緊的深藍色勁裝騎在馬背上,褪去了雲淡風情的模樣,卻有幾分英姿。他多看了幾眼,莫名的覺得這個模樣更適合他,似乎他本就該是這樣。
“平素見殷公子都是寬衣長袍,琴棋書畫,滿身書生氣,朕以爲殷公子與那些文弱書生一般,並不會騎馬,今日殷公子的一身勁裝,英氣傲然,騎馬也是穩健,讓朕吃驚不小。
殷商欠身拱手一禮,“皇上過獎了,草民年少時候喜歡打打馬球,所以略懂騎馬之術。”
皇甫澤掃了眼身邊跟隨的臣子和侍衛,都是善騎射之人,便笑着道:“此次圍獵,還如往年一般,來一場比賽,射的獵物最多者,朕有重賞。但若是朕得了魁首,在場所有人,都要給朕獻上最有意義的東西來。”
獨孤繹開口道:“臣還想借這次春圍狩獵與平王比試比試,平日的騎射,臣都是輸給平王,這次怎麼着也要贏回一次,也擠兌擠兌他一次。”
藺若芸在旁邊笑道:“我看獨孤將軍這一次想贏可並不容易。”
“若芸,這可難說,這半年來我可也是常常練習騎射。平王,可敢與我比試一場?”
“既然你這般深情相邀,我若不答應豈不是太無禮了。”
“好。”
“開始!”皇甫澤說完便策馬向林中奔馳。其他人也跟隨而去。
林中,獵物被奔馳的馬蹄和吶喊聲驚動,四處的逃竄。皇甫澤眼尖,見到前方一隻野鹿,立即的打馬追去,侍衛也緊跟其後。
皇甫卓扭頭瞥見旁邊一隻正在逃竄野豬,獨孤繹也恰巧看見。兩人對視了一眼,笑了笑,都策馬追去。
陳昱打馬到殷商的身側道:“殷公子,我們也來賽一場如何?”
這陳昱是信國公世子,雖然出身武將世家,但是平素喜歡舞文弄墨,與殷商也是相熟。
“陳公子想邀,在下榮幸。”
“還有我。”另一位顏公子也插進來。
“好,開始吧!”
三人互換眼神,然後便揚鞭打馬,隨從也都跟去。
前方不遠處陳昱和殷商人同時看到了野兔,陳昱一邊追一邊對殷商道:“殷公子,等我把兔子射來烤給你吃。”
殷商笑了笑,“誰射到還說不定呢!”
殷商便搭箭拉弓,一箭未中。陳昱連射兩箭也都是失之毫釐。最後卻被顏公子一箭射中。
“顏公子好箭法。看來如果是和你一起,我們是射不到獵物了。”殷商道。
陳昱也應和道:“是啊,兩位,我就先這邊走了。”陳昱調轉馬頭,向南面去。殷商也笑着稱道,“在下邊這邊了。”他掉頭向北去。
剛剛皇甫澤便是駕馬向北,他一路追去,果然是不消一會兒便見到了前面奔馳的一隊馬,幾個臣子和官宦公子正陪在他左右,旁邊是一種侍衛。他目光掃了一遍,看到了距離皇甫澤數十步左右的樓清遠。他將手中已經準備好的樹枝尖利的一端對着樓清遠坐下的馬腿射去,不偏不倚。馬疼的蹄子亂踢,差點將人從馬背上甩下來,然後馬便狂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