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佑來到宮門前,已經是傍晚,但宮內宴會還沒有散,他立在雨中焦急地等着。在宮門前焦急徘徊許久,向宮門侍衛打聽知道宮宴要到天黑才能散。好不容易捱到天黑,宮內陸續有人出來,左佑在人羣中搜尋,見到溫厲和殷商出來,立即的奔上前。
“你怎麼在這裡?”殷商問,見到左佑的神情慌亂,知道不妙,“出什麼事了?”
“回公子,溫秣……身負重傷,快不行了。”
“你說什麼?小秣他……”溫厲緊張的驚問,忽然間又好似反應過來,丟開手中的雨傘,跨了兩步翻身上馬,狂奔回去。殷商也立即的讓左佑和他一起上車,命馬伕快馬加鞭。並讓左佑將發生的事情和他說一遍。
從宮門走出來的平王看着他們的舉動,猜到殷府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心立即提到了喉間,心中默默的祈禱,可千萬別是清水出了什麼事。
而此時,溫厲到殷府前,棄馬狂奔到溫秣的房間。溫秣安安靜靜的躺在牀榻上,旁邊清水和弱水在守着,已經哭成了淚人。溫厲疾步走上前,看着牀榻上面如死灰的弟弟,他嘴顫抖了幾下,坐在牀沿上,低聲的喚出他的名字:“小秣,哥哥來看你了。”
溫厲輕輕的抓着溫秣冰涼的手,輕聲喚着溫秣的名字,好似怕吵到了他。“小秣,你看看哥哥,小秣,哥哥來看你了,小秣,小秣。”淚在眼眶打轉,閉眼,淚從眼角滑落。
清水和弱水被溫厲的話引的淚再次嘩嘩的流了下來。
“小秣怎麼會受這麼重的傷?”溫厲顫聲問。
清水哭着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然後哭的更甚,“都是我不好,秣哥哥是因爲我才得罪熙王,是我害了秣哥哥。”
溫厲放在錦被上的手握的咯咯作響,眼神變得陰冷,好似要凍住面前的人。自從自己的弟弟到她身邊保護後,這一年內大大小小不知道受了多少的責罰,如今卻被害的滿身內外傷,躺在這裡。
“哥……”微弱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溫厲立即的收回目光看着牀榻上的人。
“小秣。”溫厲心痛而又欣喜,“你醒了。快去叫南叔過來。”溫厲對房間的丫鬟命令道。
“哥……”溫秣的微弱的力道握住溫厲的手掌,眼神恍惚迷離,好似半睡半醒,“不……不用……哥……我想……爹……娘……我……想見……他……們……”溫秣每說一個字要用很大的力氣,可聲音卻低的只有溫厲才能聽見。
“小秣,你會沒事的,別亂想……”
“哥……小秣……舍……不……得……哥……哥……哥……哥……”溫秣微微的牽着嘴角,手上的力道稍稍的大了些,一滴淚順着眼角滑向耳根,“哥……”手隨着最後一個字的吐出,慢慢的鬆開,軟綿無力的攤着。
溫厲失聲的哭了起來,緊緊的抓着溫秣的手,“小秣,小秣,小秣——小秣……”
“秣哥哥——”清水撲到牀榻邊抓着溫秣的手臂,瘋狂的喚着溫秣。溫秣安靜的躺着,再不能夠給予任何的迴應。清水像瘋了一般抱着溫秣大叫,“秣哥哥,你回答我啊,秣哥哥,秣哥哥,你說話啊……你說話啊……”
溫厲擡手一把將清水甩開,摔向旁邊的茶几,斥道:“滾!”
“厲哥哥……”
“滾!”
“厲哥哥,對不起,是我害了秣哥哥,我錯了,對不起,對不起……”
清水不說還好,一說起此,溫厲怒火便被挑起,上前一把掐住清水的喉嚨,咆哮道:“若不是你,他何故會受那麼多的責罰。你任性妄爲,而他卻要因此被打的傷痕累累。他的死,和你也脫不了干係!”
清水被溫厲這突如其來的暴怒嚇的愣住,喉嚨被掐的呼吸困難都忘記掙扎。弱水嚇的忙去捶打溫厲的手。“厲哥哥,你會掐死姐姐的。”
溫厲緩了緩神,才發現清水臉被憋得通紅,痛苦的望着自己,眼中全是愧疚和害怕。
“住手!”殷商斷喝一聲,一掌打開溫厲,“溫厲,你放肆!”
溫厲望了眼大口喘着氣咳嗽不止的清水,再看向殷商憤怒的眼神,冷笑一聲,吼道:“小秣的死一半便是因爲她姬清雅!”
“溫厲!”
溫厲也意識到自己剛剛行爲失控,可現在死去的是自己的親弟弟,自己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他自嘲的冷笑着轉身回到牀榻邊,緊緊的抱着溫秣漸漸冰涼的身體,淚滴滴的打在錦被之上。
望着溫厲悲痛欲絕的眼神,殷商剛剛的怒氣也平息下來。溫厲與他從小一起長大,他還從沒見過溫厲如此悲傷絕望。即使是當年父母雙亡,溫厲眼神中的悲痛都沒有這麼的深,這麼徹骨。
殷商瞥了眼旁邊的清水,被溫厲的傷的不輕,便讓弱水先扶她回房看傷。
他移步到牀榻邊,輕輕的拍了拍溫厲的肩頭以示安慰。“送他回去吧!”低沉的對溫厲道。
“不……不殺了皇甫泓,不屠了皇甫氏,我絕不送小秣回去。”
“你……”
“當年我們離開千虞的時候都立過血誓,今生不亡大周,絕不回千虞。否則,我們無臉面對十數萬的亡魂。”
殷商放在溫厲肩頭的手慢慢的握成拳,眼神中帶着嗜血的陰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