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那大漢便被瑾太子給扛了回來,花吟遠遠看去,再一次目瞪口呆,剛到洞口,瑾太子舉着他用力一扔,只聽“轟”的一聲巨響,那大漢直接被扔在花吟的腳邊。
“嗚嗚……”那大漢抱着臉哭的悽慘。
瑾太子卻三兩步跳到花吟身邊,喜笑顏開的從懷裡掏出了兩把果子,“回來的時候順路摘的,我嘗過了,沒毒。”言畢將果子全數倒在花吟懷裡,又從她手中奪過那隻嚐了兩小口的烤肉,大口大口的啃了去,同時含糊不清的說:“這麼香的肉你居然不吃,難怪你會那麼弱小,不過沒關係,往後由我保護你,你弱就弱吧。”
花吟只一個勁的盯着那大漢瞧,只見他被揍的面目全非,原先的一身錦衣也只剩爛布條,雖說四手四腳,卻折了一半,模樣實在可憐。大抵是醫者的本能,她朝他招手,“你過來,我看看你的手和腿。”
那大漢瑟縮了下,沒敢動。
瑾太子又是一腳踹過去,“你聾啦?”力道太大,大漢囫圇滾了一圈,“咔嚓”一聲似乎又折了一處地方。
“你這孩子!”花吟急的朝瑾太子的頭上隨手拍了一巴掌。力道不重,卻也是“啪”的一聲脆響。
那大漢本在哀嚎,聽得聲響,倒是愣了下,目露驚異之色,轉而似是發現了什麼,眼見着花吟朝自己走來,更賣力的表演悲痛之色。
瑾太子抓了抓被花吟拍過的腦門,不甚在意,只警告般的朝大漢發出一聲野獸般的低吼,繼而轉過身專心致志的吃烤肉去了。
花吟說要替大漢看看傷口,大漢面上雖不情願,卻也不敢違逆,只積極主動的配合,待花吟替他接上了骨,倒是真心對她改了態度。只一臉崇敬的說:“這位夫人你真是好心腸啊,好人有好報。”
花吟只道他在人界待的不久,分不清夫人和未出閣姑娘的區別,因有要事要問,也懶得去糾正這些無關緊要的細枝末節,卻見那大漢一臉鬼鬼祟祟的小聲道:“夫人啦,你平時都不管管你兒子嗎?那小子……”
瑾太子正在啃肉的動作一頓,耳朵悄無聲息的豎起。
花吟聽了這話卻着急忙慌的解釋了起來,“你亂說什麼啊?我纔多大年紀,我怎麼能生出那麼大的孩子啊。再說再說……”花吟羞紅了臉,他現在與南宮瑾也算是老熟人了,瞧這玩笑開的,若是這瑾太子是南宮的孩子也就罷了,她做個長輩,當個乾孃也不算過,但一想到就是他本人,任他長的再討喜可愛,她心裡上也不敢越距半分啊。
“切,”瑾太子從鼻孔內哼了聲,因是背對着二人,他們也沒看出他臉上流露出的淡淡落寞。
“那你到底是他什麼人?不是食物,不是人類母親……”妖怪本性兇殘,有些母妖會在生產後因爲無法忍受的飢餓感而出現吞噬小妖的情況,因此有公妖在母妖生產後掩去其妖氣將小妖送去給人類撫養的先例,待母妖恢復正常後再抱養回來。
“那你更不可能是他姐姐,”小妖怪又糾結起了無關緊要的問題,“我明白了,你一定是他的女人!”
花吟撫額,“你就別猜了,我就是他姐姐。對,我們是認的。現在你的問題解決了,那麼我要問我的問題了。”
“什麼叫做她是我的女人?”一直悶不吭聲的瑾太子突然站起身,衝小妖怪發問,滿臉的懵懂無知。
小妖怪似乎對這話題尤其的感興趣,整個人瞬間盪漾了起來,捏着蘭花指,一臉的曖#昧無恥的笑,“呼呼呼,這個呀,這意思就是……”
“小瑾,我渴了,你去找點水給我喝。”花吟急忙打岔,生怕小妖怪教壞孩子。
瑾太子聽了花吟的話,跳下石板牀就往外頭跑去,小妖怪頗不甘心,目光隨着瑾太子還想繼續高談闊論,被花吟掐住腰上的肉後,疼的臉部扭曲只得閉嘴。
這一人二妖一直過了晌午才下的山,走在山道上花吟這才發覺,原來瑾太子昨晚就用了妖術帶她逃生,因剛入夢,她對周遭的一切都感覺遲鈍,竟不知她不僅被他拖着走了,還飛檐走壁,穿山越嶺了。
經過之前的閒聊,花吟知道這個有着大漢外貌,原型四手四腳也是高壯無比的妖怪叫“駟”。
駟告訴她,據他姥姥的姥姥的姥姥的姥姥的祖先告訴他,這個世界原本是神、妖、人、鬼四界共存,神居於天掌控着地下三界的秩序,但自從天地大劫後,衆神爲了保住這個世界全都灰飛煙滅了,自此後三界也開始不安穩起來,只是彼此間雖有小的摩#擦但不至大亂。妖與鬼自古互相吞噬,但因力量均衡,也不敢輕易的大動干戈,而人界雖然弱小,可衆神思慮周全,在灰飛煙滅之前,將自己的血分別注入了一男一女體內,一個是代代只生男兒,被稱爲宗政家族的驅鬼人,一個則是代代只生女兒,被稱爲千秋家族的除妖師,因爲有了神血,得神之力,這兩種人都異常強大,一個除妖,一個驅鬼,在人妖鬼共存的世界裡,弱小的人類因爲有了這兩種人的守護,雖然神不在了,但三界相對均衡的力量,一直以來彼此間倒也相安無事。
花吟覺着新鮮,對這個夢裡的故事頗感興趣,因此下山的路上,攛掇着駟繼續說點這個世界的新鮮話題解悶兒,駟是個話嘮,倒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於是又道:“本來一切都好,可一百多年前,先是人界出了問題,因爲千秋家與宗政家各得神血,後來祖上有過通婚,但二人交合後,能力卻漸漸消失了,生出的孩子也是個普通人,倆家人爲了保證血統的純正便各自立下族規,禁止彼此間通婚。但一直以來,倆家聯合對抗妖鬼,並肩作戰,生死與同,難免就有暗生情愫的,有些自制力強,想通了也就罷了。也有能力一般的小輩,族長覺得其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也就放任了。但偏有千秋家嫡出的長女愛上了宗政家嫡出的長子,二人皆是同輩中的佼佼者,未來很有可能擔起一門的榮辱。這樣的兩人不說是族中人千般萬般阻撓,就是人界的帝王將相爲了保全自身的安危,也會竭盡全力的阻止。千秋家的長女是個烈性女子,因相愛不能相守,悲憤之下,便於宗政家的相約殉情,這女子先走了一步,男子卻害怕了,逃回了家,雖然有過一段時間的痛不欲生,但是時間是救治一切的良藥,後來在家族長老的安排下,男子又娶妻生子,日子倒也過的順遂。千秋家的人忍不了這口氣,數次去宗政門上鬧事,後來見宗政家的遇妖,只一旁笑談,卻見死不救。如此,倆家便是徹底互相恨上了,唉,人類啊,雖由着堅強的意志,卻也如此的脆弱不堪,祖先世代累積的情意,卻在一朝一夕見土崩瓦解。”
花吟聽的津津有味,這故事可比傅新那半吊子給她的《將軍令》要好看得多了。
駟心裡一面罵着花吟“土包子”,一面又興致勃勃的說的吐沫橫飛,“人界原本堅固的防線斷了,原本的三足鼎立,只剩妖界與幽靈界的互不相讓,可是自從五十年前妖界來了個鬼姬娘娘,大妖王被迷的神魂顛倒,#寵#愛無度,妖界大亂,如今就只剩得幽冥界一家獨大了。我們這些小妖,老家荒川待不了,就只有四處逃竄,一面要防着被鬼吞食,一面又要躲着除妖人,原本我們活的多肆意快活,現在卻……”駟說道傷心處,竟捧着袖子嗚嗚的哭了起來。
花吟正不知是該安慰好還是揮揮手說一場夢而已,無需這般認真吧。卻聽“咔”的一聲脆響,原來是瑾太子將一直握在手中把#玩的動物腿骨給掰斷了。
只見他冷着一張臉,神色從未有過的堅毅果決,惡狠狠的說:“這種生活不會太久,待我長大了,我一定會掃平幽冥界替我荒川千千萬萬枉死的小妖報仇雪恨。”
花吟見瑾太子這般,第一反應就是上前撫平他受傷的小心靈。豈知還未擡腳,突覺身子被一物猛的一撞,花吟被撞的七暈八素直接撞飛了出去,待她回過神,卻見原本恨不得離瑾太子千里之遠的駟竟抱住他的褲腿,一臉崇拜,又哭的眼淚鼻涕橫流,“嗚嗚,小妖王,駟嘮嘮叨叨說了這麼多,可就是等着你這句話呢,嗚嗚……”
花吟愣愣的看着,卻不知在妖界妖怪對王的感知幾乎是滲入骨血,與生俱來的。與人類不同,他們的王是天生的,但他們這些頭腦簡單的物種對力量的崇拜也到了跪舔的地步,他們能感知王,卻因畏懼某些強大妖怪的力量,也會侍奉其他主子。
之後的一路,駟原本的苦大仇深一掃而光,只一路沒臉沒皮的熱臉往瑾太子的冷屁股上貼。
到了人間的集市,駟給二人重新置辦了一身裝備,後又遵照花吟的意思帶他們找到了如今寧半山居住的府邸。據駟消失了半刻打聽到的消息,這家的老爺是朝中大元,姓張,家中有一獨子名喚錦元,數月前據說害了一場病,醒來後,性情大變,失心瘋一般的找來匠人按照自己的描述作了一副女子的畫像,後來更廝磨爹孃要娶那畫中女子,更命人四處張貼畫像尋找此女。據說那女子貌若天仙,人間少有的絕色,他爹孃原本只當他被鬼魅纏身,產生了妄想,本要請了驅鬼人驅鬼,豈知後來他娘廟裡上香竟偶遇了那畫像的女子。這一打聽才知道,原也是身家清白的鄉下女子。老爺夫人一合計,只當是天賜姻緣,也便應允了。
如今這府內府外掌燈結綵,就是在辦喜宴。
駟也不知自哪兒搞來了登門的帖子,又隨手置辦了幾樣賀禮,便領着花吟與瑾太子就要登門賀喜。
花吟見駟準備周全,暗想這小妖雖然膽小怕事又沒骨氣了點,但在人界居住日久,頗有些根基,又精通人與人間的人情世故,雖則婆婆媽媽,卻也會照顧人,日後有他在瑾太子身邊,她倒是放心不少。念及此,花吟也是一愣,忙搖頭失笑,暗道不過一場夢而已,她怎麼竟當了真。
卻說到了府門口,駟遞上拜帖,他一身富員外的裝扮,端的是氣勢如山,穩如磐石。那家下人掃過他們一行三人,卻在看到花吟時驚訝的“咦”了聲,駟見狀忙說:“家中長子,今日帶他兄弟二人,一是來爲府中少爺賀喜,二來也是帶他二人見見世面。”
又在此刻,瑾太子突然不同尋常的動了動,駟一把拉住,壓低聲音道:“別緊張,是驅鬼人。”
家下人見到宗政家的居然派了人來,忙一面恭敬的迎了去,又派人去了內屋請當家人出來迎客。
駟趁機便領着花吟與瑾太子混了進去,花吟心知方纔爲何那家下人見到自己那般疑惑態度,大抵是他見過他們的新夫人,驚異於她們長的模樣相似。花吟雖然一身的翩翩公子華服,但這張臉太過醒目,未免再被有心人撞到引起注意,只一路捂着臉避人耳目。
張家大喜,辦的是流水宴,那張錦元下來早就醉的不省人事,也不知被送哪休息去了。
花吟悄悄避開府內衆人,四下裡去尋那張錦元。瑾太子早就被滿桌的菜色吸引住了眼球,只管放開喉嚨大吃大喝了起來,也顧不了其他了。
好不容易,花吟在一處丫鬟僕婦進進出出的臥房內找到了張錦元,一眼看去,花吟只道是自己認錯人了,那橫臥在牀上的,分明是張陌生的臉,花吟正狐疑不解,陡然一錯眼,竟看見恍恍惚惚中,那軀體內昏睡着的正是寧半山。
難道是借屍還魂了?
只不顧一場夢而已,怎地這般複雜?花吟大惑不解,可時間緊迫,她又沒時間多想,忙上前一把掐住張瑾元的人中,張錦元昏昏然被痛醒,正要破口大罵,恍惚中瞧見一張熟悉的臉,大笑着攬肩一抱將她壓到了牀上,“原來是娘子哦?可是已然天黑了,未夫都快等不及了。”
花吟措不及防被輕薄,惱得她一巴掌揮過去,重重打了張錦元一耳光,旋即一咕嚕從牀上爬了起來,橫眉冷對的看着他,“寧半山,你該醒醒了!”
那張錦元被這一打,酒也醒了大半,看了看花吟又笑,“娘子,你怎麼做這身打扮?不過還蠻好看的,我喜歡。”
昨夜雖則張錦元與花吟有過一面之緣,但因夜深天黑,張錦元並未看清花吟的模樣。
花吟此刻惱得不行,上前一把揪住張錦元的耳朵,兇道:“你仔細看清了,我是花謙!花吟是我妹妹!她已經婚配人家了,她也不喜歡你!寧半山,你醒醒!你不是張錦元!這個世界不屬於你,你該回去了,否則你爹孃該白髮人送黑髮人了!”
張錦元因這一吼,人有片刻的呆傻,眸色變幻。卻又陡然發力,一把推開她,整個人暴怒異常,焦躁不安起來,“滾!你給我滾!我是張錦元!我馬上就要娶到我心愛的女子了!”言畢一把推開門,大踏步朝門外走了去。
花吟頓足不迭,又不敢明目張膽的追去,只得躲躲閃閃又去婚房尋他。
且說那張錦元到了婚房後,突然沒頭沒腦的開始亂髮脾氣,將媒人丫鬟以及一衆賀喜的夫人嫂子全都轟了出來。繼關門關窗,也不等天黑就迫不及待的抱住新娘子朝牀上滾了去。
且說二人衣衫盡褪,正打的火熱,房門突然被人嘭的一聲撞開,張家老小簇擁着宗政家的驅鬼人突然闖了進來。
屋內香豔景象不堪入目,張老爺蹙了眉頭,家中婦人尖叫一聲,忙捂住小孩兒的眼睛。
“你到底是何方妖孽?將我的錦元還給我!”張老爺大怒。
那宗政驅鬼人二話不說就祭出法器要收了寧半山的魂魄,那寧半山仍是渾渾噩噩的樣子,口內一面哭喊着,“爹,爹,我是錦元啊,你這是幹什麼?”一面又朝牀內縮去。
“原來是驅鬼人,擾了老孃的性趣,實在該死,”突然一聲冷嗤。
衆人看去,只見那原本花容月貌的新娘子,面上的皮肉突然被掙破,露出兩隻頭來,且頭面部眼耳口鼻錯亂,沒有清晰的容貌,聽聲音卻是一男一女。
那女頭轉過頭嬌笑着衝寧半山道:“寶貝兒,等等我,待我吃了這驅鬼人,再來與你做快樂的事。”
方纔二人還在做歡好的事,那知這本尊竟是這般的醜惡不堪,衆人只見張錦元“呃呃”連聲,一口氣沒上來,掙了幾下命,竟兩眼一翻,一蹬腿,也不知是死是活了。
“啊呀,你們害死了我的郎君,我要你們賠命!”那女頭長嘶一聲,哭的淒厲。
那男頭卻揚天大笑,口齒流涎,“吃肉了!”
宗政家只察覺到張家有鬼氣,遂不請自來驅鬼,卻不想張家不僅有鬼,這鬼還招來了妖,可他們只會驅鬼,對上妖所有法器無用,只跟普通人一般本領,而宗政家的此次只派了兩個資歷尚淺的小輩,本欲是派他二人來打磨經驗,卻不想首戰就遭遇前所未有的兇險。
昔日宗政與千秋家世代和睦時,小輩們出來打磨,都是派出族男族女並肩作戰,無論是妖是鬼都能戰上一戰,如今臉頰結怨,等於失之臂膀,遇到自己不堪對付的,出了逃跑別無選擇。
且說那宗政家的兩小輩,雖已嚇得大汗淋漓,但畢竟是硬氣男子,只口內大喊讓張家人先跑,自己倒上前拼死抵抗。
話分兩頭,說道那花吟因寧半山跑了後,又怕自己在張家府內四處亂逛引起注意,遂偷偷摸摸潛到下人房換了身丫鬟的衣裳。這衣裳剛換了,正興沖沖的往新房趕呢,突然間衆人都跟瘋了般,蜂擁着從房內泄洪似的擠了出來。
花吟原本低頭疾步走,被這一下,飯挺腰擡頭看去,剛巧與張家夫人打了個照面。
張家夫人尖叫一聲,“妖怪啊!”胸口一梗,竟暈死了過去。
花吟只見衆人就跟見鬼般的看着自己,四散逃竄,正惶惑不解,突然面前的房門窗欄被嘭的一聲撞裂開來,再“咚咚”兩聲悶響,那臉驅鬼人就跟破爛娃娃一樣摔了出來。
其中一人失了手臂,血流不止,而那兩頭怪則嘴中嚼着半截手臂,慢悠悠的走了出來,場景悽慘怖人。
那倆宗政小輩雖則面上強自鎮定,但身子卻止不住的抖如篩糠,眼見着尚未建功立業,又未娶妻生子,人生尚未開始就要赴死,哪有不害怕遺憾的,其中一人抱住那個失了手臂的,口內禁不住哭喊起來,“四代大人,你不能有事啊,你不能有事啊!你不能死啊!”
“哦?是四代嗎?”那兩頭鬼聞言反頓住步子,目露驚喜之色,“哈哈哈……沒想到宗政家的老鬼們竟這般大意,讓個乳臭味乾的小子出來歷練,還是四代大人,如此,我要是吃了他,豈不是爲鬼姬娘娘立了頭功!啊哈哈……”
宗政、千秋,一直以來尊崇嫡系一脈相傳,因爲越是嫡系,與生俱來的法力也越高強,而上代爲去世,下一代在出生,爲了區別,出了一代大人被稱爲族長,餘下順序稱爲一代大人,二代大人,被這麼稱爲大人的,將來也必然回稱爲下一代的族長。
那二頭妖步步逼近,張家的一衆老小連同僕從早就跑的無影無蹤,而原來出來驅鬼做善事的宗政家小輩已然精疲力竭,只等赴死。
其中一人心有不甘,哭喊,“到底是爲什麼啊?四代大人,我們是爲那些人出生入死,卻在生死關頭,那些人卻棄我們而去,爲什麼……”
“沒有爲什麼,”四代大人虛弱的抓住他的手,“我們既然身爲驅鬼人,就要做好隨時赴死的準備,繼承神血,成爲人類的守護者,只能替人去死,又豈能奢望人爲我們而死。早在我成爲四代之前,族長大人就曾叮嚀教誨,要習慣背叛,習慣被拋棄,即使被我們保護的人無情的對待,也要至死不渝的保護人類,因爲,這就是……神賦予我們的神聖職責。”
他聲音不大,只夠那哭泣的宗政同伴聽到,就在他二人心頭淒涼,準備迎接最後一刻來臨時,突然一道身影擋在了他們面前,綠色的裙裾隨風飄揚,她手中握着一柄長棍,轉過頭看向他們,說的話卻很奇怪,“雖然是在夢中,但我卻做不到見死不救!”
二人都是一怔,其中哭泣的那個驚恐的指着她,“那個妖怪!”
可四代目卻看得出她不是妖怪,只不過他虛弱至極,已然無法開口說話。而回過頭的花吟也是一愣,方纔她站的遠只注意這恐怖場景了,卻並未注意這二人的長相,這一近距離一看,竟發現那被稱作四代的人竟與鳳君默有五六分相像。
“喲!原來這世上真有這般漂亮的皮囊!”那二頭妖突然又驚又喜的大叫一聲,五官也因爲激動在面上無規則的亂竄起來。
“瘋女人,冷靜點!我的手腳都因爲你不聽使喚了!”男頭不滿的大吼。
“我要吃了那女人!吃了她往後我就能變成那模樣了,再也不用擔心在鱷魚皮上畫的美女皮相會破裂了。”
“那四代面容也長的好!”
“四代還不能吃,先弄死了獻給鬼姬娘娘,必有重賞。”
二人商量畢,這纔想起來去尋獵物,卻見花吟已然纏着那四代朝角門外挪了去。
二頭妖大怒,嘶吼着追了去。花吟眼看着二頭鬼追上來,將四代交給宗政同伴,道:“你們快走,我來拖延時間。”言畢朝二頭鬼迎了去。
“姑娘,”四代大喘粗氣,幾欲暈倒。
但宗政同伴的求生本能已然大過了一切,他雖也重傷在身,卻也顧不得其他,只一門心思的逃兵。
可二頭鬼卻沒那麼好說話,一手將手無縛雞之力的花吟給捉了個正着,腳下用力一踹,將一條長凳踢向二人的後背,二人再一次被打倒在地,口吐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