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吟雖被捉,卻並不知害怕,只滿心厭棄的躲避二頭妖伸過來的肥膩舌頭,口內大罵,,“我日你個仙人闆闆!滾犢子!”同時懸在半空中的兩隻腳就跟上了發條似的,砰砰咚咚朝着二頭妖一通亂踹亂踢。
二頭妖幾時見過這麼不知死活的人類女孩,倒一時不察身上各處皆捱了踹,他只顧着避讓,卻讓花吟逮了空,一張嘴狠狠朝他捉着自己的手臂咬了去。二頭妖尖叫一聲,胳膊用力一甩,花吟被甩出幾丈遠,剛好落在宗政四代的腳邊。
“喔,好疼,”花吟痛呼,一擡頭見宗政四代靠在同伴懷裡,臉色煞白,也正看着她,兩人視線對上,四代突然開口,“姑娘,你叫什麼名字?”聲音虛弱至極。
花吟一愣。
四代慘然一笑,氣若游絲,“姑娘本可以逃生,卻爲了救我二人無端被捲入,毅感念姑娘大恩,雖無以爲報,但也想臨死之前知道姑娘名姓,念着姑娘的好。”
大抵是場景太逼真,死亡的氣息太過濃郁,花吟看着那張與鳳君默相似的臉,竟一時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不覺悲從中來,淚盈於眶,幾乎用盡全身力氣,叫嚷出聲,“說什麼傻話!誰準你死了?!”
二頭妖雌雄莫辯的聲音同時響起,“你們幾個都得死!”
花吟直直的看向宗政四代的同伴,“我引開他,你們快走!”言畢,要緊後槽牙猛的從地上翻身爬起,也顧不得疼,腳步飛快,朝另一邊跑去,一面跑一面喊,“醜八怪,有本事追我啊!”
妖畢竟是妖,雖兇猛異常,腦子卻不好使,見到花吟自他眼皮子底下跑走了,竟真就跟着後頭追了去。
宗政四代的同伴已然雙腿發軟,但逃跑的氣力還是有的,眼看着有求生的機會,忙拽起四代,口內粗喘着氣連聲道:“快跑,快跑!”
“我們……不能……”四代因失血過多,渾身綿軟無力,雖不願做那貪生怕死之輩,卻被同伴拖着走,也無奈何。
且說那花吟,引着二頭妖一路亂跑,二頭妖捉她不住,發了狂,暴怒中身子又比原先大了三四倍不止,一路拆牆破屋,花吟被逼的退無可退,終於在一牆角處,被二頭妖兩個指頭捏住了後衣領。
尖利的牙齒,血盆大口,扭曲猙獰的面孔,當腥臭的舌頭舔上她的臉,花吟這才感覺到怕了。
二頭妖尖銳的爪子劃破了她後脊的衣裳,疼痛那般的明晰,以至於她根本無法麻醉自己說這只是一場夢,夢醒了一切都好了。
不,這根本不像是夢,這個世界的存在就如她重生轉世後的存在一樣的真實,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根本不是做夢,而是她又誤入了另一個世界。
二頭妖高高舉起她,那女頭突然裂開,變成了一張猶如籮筐般大小的巨嘴,嘴內沒有牙齒,卻有無數細小的紅肉在蠕動,一股腐爛之氣隨即噴涌而出。
就要這樣被吞食了嗎?
她懸在半空中,儘量將雙腿縮到自己的胸前,抱緊。
她看到了幾牆之隔後的宗政四代,唉……雖然她拼盡全力引開二頭妖,但對那兩個已然精疲力竭的驅鬼人來說,還是時間太短了。她看到他倆正高昂着頭看她,眸中滿滿的驚恐絕望之色。她看到四代嘴巴大大的張開,似乎在朝她喊着什麼,只可惜,他太虛弱了,她根本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二頭妖的手突然鬆開了,伴隨着從某個犄角旮旯傳來的尖叫聲,大抵是哪個沒來得及逃走的賓客或是張家的僕婦丫鬟目睹了這一幕被嚇到了。
且說那二頭妖鬆開花吟後,都準備好了唾液以備大快朵頤,豈料卻生生卡住了。
通常情況下女孩子遇上這般可怕的妖怪,哪個不是早就嚇破了膽,渾身軟如爛泥,卻獨獨這花吟,雖則瑟縮了一陣,但轉瞬又鬥志滿滿,掉下去的瞬間,反兩腿劈開,生生卡在了二頭妖的嘴裡。同時她又利落的從頭上拔下發簪,狠狠紮在她口腔內壁的肉裡。
女頭頓時哀嚎連連,她的嘴雖然可怖異常,但也正是她的弱點。
“轟”的一聲,二頭妖跌倒在地,“我要吞了你!”他從喉嚨深處發出憤怒的嚎叫,同時一張嘴強行合上。
花吟骨骼柔軟,倒不至折了腿骨,眼看着頭頂的光亮漸漸沒了,福至心靈般,她抱着最後一絲生機,用盡最後的氣力大喊,“瑾太子!瑾太子!瑾太子……”
合上了,世界黑暗了,她感覺小腿一疼,似乎有什麼刺到了她,旋即一陣酥麻眩暈感襲了上來。
她心底不由的泛起一絲冷笑,看來,被吞食也沒什麼恐怖的,這二頭妖先是要麻醉獵物,讓獵物無反抗之力,再慢慢吞噬啊。
原來如此……
她軟了手腳,雙目一張一合,漸漸眯成了一條縫。
豈知,就在她合上眼之時,天光陡然大亮,伴隨着一聲慘絕人寰的淒厲尖叫。
她感覺被人托起,不過很快,她隨同那個托起自己的人一同自半空中掉了下來。
瑾太子滿身的酒氣,小小的身子自花吟身下爬出來後,瞬間變成血眸利爪,尖嘯一聲,如同離弦之箭般射了出去,快的衆人都來不及反應,那二頭妖旋即四分五裂,於此同時那一灘爛肉內竄出一枚小孩兒拳頭大小的透亮珠子,瑾太子飛身上去,幾乎同時張開嘴,一口吞了下去。
本來正攙扶花吟的駟見此情形,整個身子猛的一顫,面露驚恐之色。
花吟雖不解,但她也出氣大過呼氣了。
下一刻,瑾太子又到了花吟面前,趴在她身前問駟,“她還好嗎?”
駟神色難看,僵硬着搖了搖頭。
瑾太子神色大變,大喊大叫道:“你搖頭是什麼意思?”言畢一腳踹開駟,花吟失去依靠,後腦勺觸底,她痛的哼了聲。卻見瑾太子已然淚流滿面,“姐姐,姐姐,”他抱着她的手,也不管她身上都是二頭妖的□□,惡臭難聞,只趴在她身上哭的傷心。
“殿下,姑娘是中毒了,並不是無藥可救,”駟自邊上爬行過來,顫巍巍的說。
瑾太子聞言,一把揪住他的領子拉到跟前,“什麼藥?如何救?你到底是快說啊!”
“咳咳……咳咳……殿下,小妖快被你勒死了……”
瑾太子鬆手,追問,“再不快說我連你的精魄也吞了!”
駟整個身子又是一抖,鬼有生魂,妖有精魄。生魂不滅精魄不毀,鬼妖不死。宗政千秋家歷來有采摘惡鬼惡妖的生魂精魄煉藥的慣例,煉出來的藥可治百病。而鬼與妖之間互食,這也不是什麼新鮮事。弱肉強食,幽冥界倒是時常聽說大鬼吃小鬼,但對於一向本族意識強烈的妖怪一族來說,族內吞食卻是少見的,因此駟纔會覺得害怕。不過他又哪裡知道,瑾太子自被鬼姬娘娘想着法兒送到幽冥界後,五十多年來,見慣血腥場,倒將吞噬弱小當成習以爲常。不過瑾太子倒也不是毫無原則的吞食,一般只有傷害到他,他才下狠手。
“姑娘中的是妖毒,只要用妖王的血餵食便可救。”
瑾太子原本滿是希望的臉瞬間垮下來,眸中滿滿的憤恨痛苦之色,“那個老妖怪……我根本打不過他!”言畢又嚎啕大哭起來。
駟心中古怪,一面害怕着瑾太子身上強大的妖力,以及他動不動就生□□魄的要挾,一面又覺得他只不過是個孩子,這般哭鬧起來,反揪着他的心肝疼。
別看駟長的高大,卻是妖怪界裡有名的好妖,千秋家的曾這般評價駟——有着男人的雄壯外貌,女人的柔軟心腸。正因此,駟才能在千秋家的眼皮子底下生活而不被驅趕。
“殿下,您忘啦,您也是妖王啊。”駟提點道。
瑾太子一愣,面上的淚水還掛在臉上,反怒氣沖天的大吼,“怎麼不早說!”言畢,露出獠牙朝胳膊上用力一劃,眉頭皺也不皺。
“夠啦!夠啦!只需幾滴就夠了!”駟心疼妖王血,忙手忙腳亂的撕扯身上的布條去替瑾太子包紮,可當他扯好布條,將瑾太子的手拿到跟前一看,那傷口只剩了一條紅痕,再一晃眼,連紅痕也沒了。
駟驚駭不已,暗道妖王果然與他們這些小妖不同,忙不迭的匍匐在地,“殿下呀……”心裡倒是真心實意的認了這個王了。
卻說花吟清醒過來後,呆了一刻,突然“哎呀”一聲,從地上一躍而起,拔腿就跑。
瑾太子不明所以,駟卻摸着兩撇八字鬍,喃喃自語道:“王血果然厲害,
方纔還只剩一口氣,這就生龍活虎了。”
花吟只繞過了一道圍牆就看到了那倆個宗政家的小輩,一個頹喪的坐在地上,眼睛直直的盯着四代,而四代則奄奄一息,看樣子隨時就會喪命。
看到花吟過來,宗政小輩先是一哆嗦,後來大略是想起來,她並沒有私而是被救了,這才恢復了漠然的表情,大概是方纔驚嚇過度,已然忘記了悲喜。
花吟上前拉過四代另一隻完好的手,切脈。四代本合了眼,被這一拉反微微睜了眼,待他看清是花吟,面上慢慢揚起了笑,卻怎麼也沒有氣力說出一個字了。
花吟面色凝重的放開四代的手,又撫上他的臉,兩指撐開他的雙眼皮,臉色益發難看了。
宗政小輩看向她,花吟擰緊雙眉,低了頭,沒救了……
恰在這時,瑾太子與駟一前一後跑了來,紛紛圍在她身側。
宗政小輩大抵看到了方纔瑾太子打敗二頭妖的情形,知道他是妖,只緊張的整個後脊都繃直了。
“原來是宗政家的驅鬼人呀,”駟自言自語道。
花吟聽到他的聲音,突然回過神,一轉身,雙手緊緊抓住他的兩臂,急道:“駟,你有法子救他,你有法子救他對不對?”
駟慢悠悠的說:“有倒是有,不過我們爲什麼要救一個人類啊。”
花吟一聽大喜過望,“當然要救,鬼與驅鬼人有仇,妖又與鬼有仇,難道你沒聽說過敵人的敵人是朋友這句話?”
駟的眼睛亮了亮,頗爲認可的點了點頭,轉而看向瑾太子又猶豫了,可是拗不過花吟不停的晃他,只小心翼翼的說:“鬼的生魂或者妖怪的……精魄。”
“這是什麼東西?”花吟呆了。
在場三人全都一言不發,花吟左右看看,見瑾太子蹲在地上看天,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而駟則是眼珠子亂轉,那神情很明顯在告訴花吟——不要問我,問我也不會告訴你。又見那宗政小輩一臉呆滯。
花吟惱了,一把揪住駟,剛要厲聲質問。卻聽那宗政小輩突然開口,“他剛纔吞掉的那個就是妖怪的精魄。”他指着瑾太子,似是被嚇傻了般,目光呆滯,聲音卻清晰無比。
花吟只頓了一下,雙手用力,一把將瑾太子拽到跟前。
瑾太子被嚇了一跳。
“吐出來!吐出來!”花吟雙手捧住他的腮幫子又捏又揉,“救命要緊啊,再不快點,他就要死了。”
瑾太子揮開她的手,扁扁嘴,“他死了關我什麼事?我又不認識他。”
“好孩子,你乖啦。”花吟給了瑾太子一個大大的擁抱,臉在他的臉上使勁的蹭,“我知道你最好了,你是世界上最可愛最乖巧的孩子了,姐姐最喜歡你了。”
瑾太子果然受不住,面紅耳赤,連聲道:“我給你,給你就是了。”言畢一張嘴,一團亮晶晶的東西就從他嘴裡吐了出來,落到他手裡一看,只有成年人小指蓋大小。
花吟驚喜接過,駟伸過頭,忍不住嚥了口吐沫,“好精純的精魄,大補啊!”
與妖怪來說,精魄越大代表的妖力也越強,精魄不毀妖怪不死,精魄也不是說吞食就能吞食的,若是妖力不夠強大,強行吞食了大妖怪的精魄,很有可能反被吞噬。而二頭妖原本拳頭大小的精魄如今只剩指甲蓋大,則說明二頭妖切切實實的消融在了瑾太子體內,如今剩下的只有精純的妖力。
正因爲精魄與生魂的特殊性,千秋家與宗政家雖有煉藥之說,卻也只是煉些作惡的小妖小鬼的精魄,大妖怪大鬼都是儘早想法子用法器滅了,而不敢擅自留了他們的性命煉藥。
“怎麼辦?”花吟看駟。
駟掰開四代的嘴,花吟會意,拿着那精魄就送到了四代的嘴裡。
卻在這時,只聽一聲重如響雷的厲呵,“住手!”同時一柄明晃晃的利劍刺了過來,若不是瑾太子反應及時抱住花吟的後腰將她拉開,只怕她一雙胳膊已然落地了。
花吟驚慌看去,只見一下子進來二十多個男人,老少皆有,俱都神采奕奕,精神抖擻,而他們身上都穿着與宗政四代一樣的衣服紋飾,個個手持長劍,腰間掛着一個布袋,鼓鼓囊囊,大抵是放了鎮魂鈴或是符咒之類的驅鬼物件。
其中有幾人跑向了宗政四代,剩下的十幾個人團團將花吟等圍住。
瑾太子因花吟方纔被襲,已然怒火中燒,露出了尖利的爪子,只等着隨時撕碎他們。
“是妖!”其中一人喊出了聲,其他衆人俱都神色一凜,他們是驅鬼人,但也是劍客,在除妖方面他們雖沒有千秋家有優勢,但是以他們的劍術,這麼多人一起上,也不怕擒不住一兩隻妖。
“誤會……”花吟剛想解釋。
但宗政家的已然被方纔族人悽慘的情形嚇住了,現在心頭無一不是欲將眼前的妖怪除之而後快,此哪還聽的進解釋,紛紛持劍刺了過來。
駟是個善良的妖怪,也是一隻非常懶的妖怪,雖空長了一具大漢身體,妖術卻不怎地,見這般陣仗,倒嚇的驚慌失措,比一般的人類婦孺還不如,只一個勁的喊,“殿下,救命,殿下救命!”
瑾太子卻兇悍無比,利爪宛若銅鐵般,握住那些刺來的長劍,用力一折,皆被他折斷,他握住那些斷劍縱身一躍跳到一個宗政人的身後,只差一分就將那長劍刺穿他的前胸後背。幸得花吟瞧見及時叫住他。
瑾太子猶豫了下,到底是沒下狠手,只用力將那宗政人往其他人身前一丟。
那些宗政人並不停手,反布了陣逼得瑾太子獸性大發,雙方正打的不可開交。原先查看四代的一位老者突然大喊,“住手!”
宗政族人聞言,紛紛停下手,花吟也上前抱住還要動手的瑾太子。
那老者是宗政二代,四代的祖父,此刻只見他上前,先是遲疑的看了眼瑾太子和駟,而後在瑾太子威脅般的眼神注視下,還是朝花吟等拱手道了謝。
花吟穿過他看向他身後的四代,見他已然被族人攙了起來,雖然他的身子仍舊虛弱不堪,但面色卻出奇的紅潤起來,精神也較之前好了許多。
誤會解開後,衆人待花吟的態度大不一樣,只是在看向瑾太子時仍有些遲疑。
也就三言兩語的功夫,駟的表情突然一變,拉了一把瑾太子說:“殿下快走,除妖師來了。”
瑾太子雖有大妖怪的血脈,但畢竟年紀尚小,法力不夠,不到萬不得已並不想與除妖師對上,因此也是一點頭,“走!”於此同時拉住花吟就跑,轉瞬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果不其然,沒過一會,千秋家的三名除妖師在一衆百姓的簇擁下走了進來。見到宗政家的也不奇怪,只是裝作沒看見般,四周打量了遍。
爲首年長的千秋家的見宗政族人衆多,冷笑一聲,“宗政家的也是越來越不中用了,到底是什麼樣的惡鬼?需要出動這麼多的門人?”
宗政年輕一輩有脾氣衝的,上前就要理論,二代卻輕笑一聲,道:“我們宗政派多少人出來驅鬼,那是我們族內之事。只是老夫倒有一事煩請姑娘回去後代爲請教千秋家的族長了,這處明明是千秋家的腹地,出了惡妖,千秋家卻毫無知覺,千秋家是否該站出來給百姓一個說法?”
千秋家怒容滿面,卻無可辯駁,兩家人只怒氣衝衝的對視,並未再言語一句。
若說除妖是千秋家的本分,而這裡又是千秋家的腹地,在這處地方宗政族人被妖傷了,豈有不怨恨千秋家族的道理?
本來一百多年前是千秋家的先破壞了兩家結盟的規矩,至此後,雖不再結伴除妖驅鬼,但各自的勢力範圍內保證沒有惡鬼惡妖已然是約定俗成的規矩,如今該她們除的妖她們未盡心竭力,害的宗政族人險些喪命,沒有與她們刀劍相向,找她們興師問罪,已然是客氣。
“走!”二代大人一揮袖子,率先朝外走了去。
“四代大人,你躺好了,我們走了。”宗政族人說。他們也不知何時做好了簡易擔架,擡着四代就上了路。
四代有些魂不守舍的“哦”了聲,他還沒來得及向那個不知名姓的姑娘道謝呢,若不是這些除妖師突然跑來,他或許還能請他們到家裡喝杯茶,想法子報答他們的救命之恩。
也許將來還會再遇上吧?報恩的機會總會有的,也許……
且說花吟被瑾太子一路拖拽着跑,若不是後來駟抱住了她帶她狂奔,只怕她的胳膊就要被瑾太子拽脫臼了。
總算回到駟的老巢,駟將花吟放了下來,同時說道:“一路上薰死我了,山後頭有溫泉,你去洗洗吧。”
之前大抵是太過驚險刺激花吟尚不覺得,此刻也覺得刺鼻難聞,渾身難受起來,遂聽從了駟的話,在駟的指引下兀自過去了,本來瑾太子也要過去,花吟無法將他完全當成真正的小孩子,心裡頭尷尬,只得攔住了他,又警告他說:“你再跟過來,我就丟下你走了,”瑾太子只得作罷。
山後的溫泉,溫度適宜,泡的人懶懶的,昏昏欲睡。
花吟想這般好地方,日後若能經常來泡泡倒是一樁美事,但她剛起這念頭,腦子似被什麼敲開了般,有道聲音突然闖了進來。
“花謙,花謙……”忽遠忽近,滿滿的憂慮焦急。
花謙是誰?
是了,是她自己。
是誰在喚她?
她猛然自昏昏欲睡中驚醒過來,卻同時察覺到腳踝似被什麼東西纏住了,嚇得她後脊一陣發涼。
“哈哈……我來了!”瑾太子突然就跟塊石頭似得“嘭”的一聲砸到水底,他大笑着,惡作劇得逞般的洋洋得意。
“小瑾……”花吟只來得及撲騰兩聲。
瑾太子回頭看她,眼見着她突然沉入水底,他大笑着竄入水底拉她,但是……沒有……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