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吟迷迷糊糊中,只覺得十幾隻手在身上摸來摸去,她嚇的一個激靈,再是混沌不堪,也睜了眼,霧氣濛濛,她的眼看不真切,這些人卻像跟她有多大仇似的,可着勁的扯她的頭髮,搓她的皮。花吟疼的受不住,心裡惱的不行,一口咬住正往她臉上抹東西的那人的手。
婦人尖叫一聲,掙扎之中撞到身邊人,打翻了香精乳液,有人一不留神滑到,四仰八叉,旋即亂成一團,花吟失去支撐,一頭沉進浴池裡,倒是狠灌了幾口洗澡水,還好那些人反應夠快,又七手八腳的將她撈了上來。嘴裡罵罵咧咧,花吟意識不清,聽不明白,胸口憋悶的疼,喘不過來氣,身子又被他們揉搓的難受異常,眼前一黑,又暈了過去。
高將軍一直沒走,不一會有下人進來,曹文隨口一問,“那個丫鬟怎麼樣了?”
下人回說:“死了。”
曹文面上一白,高將軍也是神色一凜。
最開始伺候花吟寬衣梳洗的是倆個丫鬟,誰知才一會功夫,那倆丫鬟竟一前一後暈倒在地,衆人莫名其妙,只見一個丫鬟口吐白沫,臉色烏青,看上去像中了劇毒一般,另一個呼吸尚存,面上也紅潤,就是怎麼叫都不醒。曹文趕緊的叫人請大夫,也就眨眼功夫,那口吐白沫的丫鬟已然斷了氣,而那暈過去的丫鬟,還是那個樣子。衆人惶恐不安,待大夫過了來,怎麼瞧也瞧不出這丫鬟到底是怎麼了,只見她呼吸越來越微弱,面上卻沒有痛苦之色,睡着了般,後來一口氣沒上來,不知不覺間也去了。
高將軍面上怔怔,表情複雜,半晌無言,倒是曹文一再叮囑伺候她的婆子務必小心謹慎,將她身上有可能藏了毒的地方清理乾淨,後又不放心,調了倆個藥女過去。
花吟就這樣迷迷糊糊的被洗了一遍又一遍,後來衆人看她皮膚都洗皺了,確信她身上沒殘留什麼可疑的毒物了,這才小心翼翼的給她穿了衣,又餵了一碗湯藥,而後出去回稟了高將軍。
高將軍進屋,只快速的瞧了一眼,趕緊撇開眼,出了去,曹文跟在他身後,尚未看清,就被他推了出去。
曹文覷了一眼,見高將軍神色有異,略一思襯,反應過來,笑言,“美人傾城,就不知這招美人計好不好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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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瑾從天亮一直等到天黑,只等的脾氣都上來了,也沒見高戈有什麼表示,忍了又忍,直惱的體內怒火澎湃,堵在胸口,下也下不去,終於,這口惡氣還是燃盡了他最後的耐心。
一直候在外頭的大海只聽得書房內一疊聲的桌椅杯盞落地的噼啪聲響,嚇的大氣也不敢出,旋即房門猛的被推開,南宮瑾看也不看他,點了二十多個武功高強的護衛出了相府。
一路疾馳,策馬狂奔,到了高府門口,反定了定神,翻身下馬。
門房見到是丞相,也不敢攔,口內道:“相爺,我們家老爺恭候多時了。”
南宮瑾眸色一愣,冷冷哼了聲。
高戈本在書房內踱來踱去,時間過去的越久,他心內益發的惶恐不安,之前他早有安排,聽的下人通傳,丞相來了,他一顆懸着的心反而安定了,又問他帶了多少人,下人回說,“匆匆一瞥,人不多,就二十多個,可看那架勢個個都是練家子,不是一般的隨從。”
高戈與曹文對望一眼,不自覺露了笑。
他一直不動,不過是在試探南宮的底線,他表現的越緊張,他們的勝算就越大。
高將軍遠遠迎上他,口內連聲道:“哎呀呀,丞相大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南宮瑾冷笑一聲,高將軍本想迎他去議事廳說話,但見他臉色難看異常,心內暗驚,略一思量,決意不在此刻撩他的逆鱗,緩緩嘆了口氣道:“丞相請隨我來。”
高將軍領路走在前頭,南宮瑾倒不急着跟上,四周略看了眼,但見護衛朝他使了個眼色,這才擡步。
高將軍也意識到他的顧慮,笑着站住步子說,“丞相大人,老夫的爲人難道您還信不過?再說老夫是有家有室的人,做任何事都會有三分顧慮的。”
大海騎馬不行,慢了好一會纔跟上,此刻也追了上來,直喘粗氣。
南宮瑾嫌棄的看了他一眼,“你跟過來幹嘛?”
“奴才過來伺候主子啊。”大海回的理所當然。
南宮瑾無語,倒是高將軍說了句,“這位公公仿似在哪見過,”言畢,“啊呀”一聲,反應過來。
大海不待他說,恭敬回道:“奴才曾在皇上跟前伺候過,後來丞相大人見奴才伶俐,誇了幾句,皇上就將奴才賞給丞相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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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高將軍的府邸外面看着不怎麼樣,裡頭倒是別有洞天,繞來繞去,只繞的南宮瑾頭都暈了,纔看到一處孤單的小院,瑩瑩燭火透過小窗。
高將軍說了句,“大人,請。”
南宮瑾尚未說話,大海上前一步,極盡恭敬,“將軍先請。”
高將軍呵呵一笑,看了大海一眼,走了進去,南宮瑾正要進去,大海卻擋在他身前,先是走了進去。
南宮瑾見大海這般,索性在外頭站住了,直到護衛將這處小院裡裡外外查看了遍。
高將軍見南宮如此謹慎,心中暗驚,竟有些慶幸自己及時改變了計劃。
他見南宮瑾不進來,自己入內也無趣,將裡頭服侍的倆個丫鬟叫出來,一同出了小院子。
不一刻,大海慌里慌張的跑了出來,說:“大人,人在裡頭。”
南宮瑾一驚,擡頭,剛好與高將軍打了個照面。
高將軍面色曖昧,口內道:“丞相大人,時候不早了,好生歇息,老夫這就先告辭了。有些話老夫明兒個再與大人詳談。”
南宮瑾直到高將軍的身影消失在黑夜裡,輕嗤一聲,這才腳步匆匆進了院子。
到了門口,他先理了理衣裳,轉而問大海,“我之前心情不好,臉上肯定也不好看,現在可好些了?”
主子,你尋常不都是面無表情麼,現在和剛纔也沒區別啊。
大海尚未回話,南宮已等不及,推門而入,可是人並不在正屋,他愣了愣,放輕了腳步朝廂房走去。
室內燈光搖曳,有種催人心跳加速的暖意,但是他展目四顧,室內空無一人。
他一怔,轉而就想問大海,但見那小子並未跟進來,他不禁蹙了眉,直到錦帷之內傳來一聲極輕微的嚶嚀聲。
他心頭一跳,上前,精鐵軟扇挑開帷幔。
她睜着一雙朦朧的大眼,好端端的躺在牀上呢。
南宮瑾見到她的同時,一顆心算是穩穩當當的放回了肚子裡。
他看着她笑,她只是一會睜眼一會閉眼,二人相對無言。
南宮瑾突然覺得有些兒口乾舌燥,他怎麼看不出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在牀上是何意思,只是他很好奇,於是他坐到牀沿,用摺扇敲她的頭,“你這是做什麼?跟我使美人計嗎?什麼時候你竟變的這樣聽話了?”
卻見她動也不動,目光直直的,似在看他,眸中又空無一物,微微喘息,煩躁不安的樣子。
南宮瑾這才察覺她有異,探手摸上她的額頭,些微不同尋常的熱,“你這是怎麼了?先不說那麼多,你先起來,跟我回去。”
他說完見她充耳不聞的樣子,嘆了口氣,彎腰直接將她自牀上抱起,只是手觸上她身子的同時,整個人猛的一震。
隨着他的動作,蓋在她身上的被子也掉落下來,垂在腰際。
南宮只覺心神一蕩,喉頭髮緊。
任他做過千般想象,也未曾料到,他們這次相逢竟是這樣的場景,薄被之下,她未着寸縷,如玉的肌膚泛着淡淡的粉色。
他深吸一口氣,心知再這般下去,恐要不妥,就在他目光遊移,找尋她的衣裳之時,她纖細的臂膀突然勾住他的脖子,南宮一僵,她溫熱的臉已然貼上他,磨蹭了起來。
南宮瑾只偏過臉,就情不自禁吻住了她,這一吻過後便一發不可收拾,花吟的熱情叫他根本把持不住,他心知她這是被下了藥,心裡罵着“高戈老鬼!”身體卻受用不已。
到底是寂寞太久,亦或者久旱逢甘霖,一夜荒唐,顛鸞倒鳳,自不必細說。
次日辰時花吟便醒了,南宮瑾本還當她會多睡一會兒,畢竟昨兒夜實在是太激烈了。
花吟是醒了,不過也只是因爲藥性過了,腦子清醒了,身子卻乏得緊,她只是迷濛中睜了下眼,翻了個身又要睡去,卻感覺有具□□的身子緊貼在她後背,到底是經過人事,腦子轟的一炸,身子猛的繃緊,旋即尖叫出聲。
南宮瑾正徜徉在柔情蜜意裡,被這一聲尖叫也是嚇了一跳,到底是反應神速抱住了幾乎跳起的花吟。
他無奈,“是我。”
花吟瞪大了眼,因被捂住了嘴,無法出聲發泄情緒,只胸口劇烈的起伏。
好一會過去,南宮瑾問,“好些了沒?我放手了!”
南宮的手自花吟嘴上移開,花吟這半會過去,已然想明白了一切,恨的心頭千層浪卷,痛罵,“高戈老狗!”
南宮不料她說的第一句話竟是這,當場笑噴。
他展臂抱她,將她的頭按在自己胸口,一隻手從她頭頂的發一直撫到腰際,一遍遍的撫摸,說:“老狗雖可恨,可他這次辦的事,卻深得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