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好久不見

見識過了鎮國公府老夫人對四小姐的態度後,再來到她獨居的小院子,花吟也不覺得多驚訝了。就像孫蓁之前說的,國公府花大價錢培養一個女孩兒的最終目的是賣女求榮,那麼這位毫無價值的四小姐也就註定被遺忘被拋棄了,但是國公府那麼大的府邸,養活個女兒的錢還是有的,自然,也就是養活而已。

相對於孫蓁房內的僕婦環繞,四小姐身邊只跟了一個婆子一個丫鬟。

婆子大老遠瞧到孫蓁,忙迎了上去說:“哎喲,我的祖宗,您怎麼過來了!要是被老夫人知道可不得了,您還是快些回去吧,別叫四小姐過了病氣給你,又要落一通埋怨。”

孫蓁說:“嬤嬤,我就來看一眼就走,你別聲張,不會有人知道的,”言畢從袖子裡摸了一塊銀錠給她,又拉了花吟一把徑自進去。

花吟手中提了個食盒,婆子只當三小姐又來送吃的,只得搖搖頭,說:“那您快點!”

尚未走近,就聽到一聲接一聲的咳嗽,孫蓁加快了腳步,到了門口,又叫貼身丫鬟在外頭守着。

屋內光線昏暗,只點了一盞油燈,燈油劣質,薰得滿屋子黑煙。

“那婆子又剋扣你的月錢了?”孫蓁又氣又無奈。

四小姐面色蒼白如紙,說:“扣就扣吧,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若不是上頭縱着,她又怎麼敢?”

孫蓁心酸,坐到妹子身側,伸手撫上她的臉,“若是我真要遠嫁了,將來你可如何是好?”

四小姐死氣沉沉的臉這才活泛過來,哀哀的喚了聲,“姐……”

孫蓁頗有種心力憔悴的無力之感,她雖然和四小姐生活的環境天差地別,但與她來說並沒什麼不同,人心是冷的,到哪裡都不覺得暖了。她理應是快樂的,因爲她自懂事以來,可謂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家種長輩無一不將她當成寶貝一般的疼惜,但是沒有人知道,她活的有多累,她知道這些疼惜不是白來的,除了讓自己變的更出彩,更優秀,她別無選擇。她不想變成四妹妹那樣,從小就活的跟個隱形人一般,甚至還受下人的欺凌。但,到頭來又怎樣?她不過是個玩偶罷了,命運永遠掌握在旁人手中,與四妹妹唯一不同的是,她能賣個好價錢。

“姐,我知道你不想嫁,我知道你一直活的很痛苦,你想解脫是不是?”四小姐突然握住她的手,喘息着,眸子閃爍着危險的光芒,“姐,咱們一起死吧!我研究過很多死法,只要你願意,我保證能死的乾淨!”

花吟一驚,惶恐的看着四小姐幾近魔怔的臉。

孫蓁倒是很淡定,似是習慣了,輕柔的撫摸着她的頭髮,“傻孩子,死簡單,活不易。縱然祖母爹爹他們有萬般不是,但是他們養了我們這些年,養育之恩總是要報的。”

“哼!姐姐怕死,我可不怕,”她氣哼哼的說完,轉而又放軟了語氣,“但是我要先走了,總是擔心姐姐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這世上,鎮國公府沒有親情可言,但姐姐是真心疼惜妹妹的。”

孫蓁又是一嘆,姐兒倆見面總也有說不完的話,可時間有限,花吟不得不開口催了聲。

孫蓁忙讓開,對四小姐說:“她叫花吟,會一些醫術,我特意叫她來給你看看,興許你的身子能調理好。”

四小姐失笑,本不願伸出胳膊,還是被花吟給拽了出來。

花吟凝神診脈,半晌,輕輕放開。

孫蓁一臉緊張,“怎麼?”

“四小姐本就底子孱弱,又憂思過慮,鬱結於心,若是日日夜夜這般勞心傷神,只怕終究會燈枯油盡。”

四小姐仿似渾不在意,說:“你與家裡往常請的那些大夫說的一般無二,可見也高明不到哪去!”此刻的四小姐與白日大不相同,渾身都帶着刺,恨不得將旁人刺的鮮血淋漓才肯罷休。

“小妹!”

外頭丫鬟突然催了起來,低聲喊:“三小姐,三少爺正到處找您呢!您快些走吧!”

孫蓁看了四小姐一眼,囑咐了幾句安心靜養的話,就要起身離開,四小姐突然叫住她,從枕頭底下摸出一個小匣子,打了開來是個百年好合的香囊,她說:“明兒姐姐就要參加皇宴了,若是被那金國太子看中,想來以後的日子咱姐倆也見不上了,這個香囊全當做妹妹的一點心意,但願姐姐往後戴在身邊,能想到妹妹。”

孫蓁接過,眼圈紅了,說:“妹妹不能勞神,這是何苦。”

外頭又催的厲害,孫蓁這才折身離開。只是花吟就站在孫蓁身邊,她打開匣子的時候,一股異香不經意的吸入了她的鼻子,她微微蹙了眉,覺得這香味兒透着幾分古怪,可是味道太淡,她尚來不及細品,那香囊又被放回了匣子,被三小姐拿在手裡。

二人一行離開了四小姐的住處,孫蓁一路上仍是唏噓不已,將匣子交給其中一個丫鬟,又命她領着花吟先回去,自己則去了三哥孫濤那。

丫鬟將人送到就退了出去,花吟冷眼瞧着,見丫鬟只是將那匣子隨意的放在梳妝檯上,待屋內只剩她一人,猶豫了會,拿起那香囊細細在鼻尖嗅了起來。

細細辨認了會,臉色陡然一變,這香囊有毒。

**

花吟原本趴在窗口想心事,聽到腳步聲,知道孫蓁回來了,本要起身相迎,心念電轉,故意裝作沒聽到,仍舊趴着不動。

孫蓁沒讓丫鬟跟進來,進了屋後,叫了她一聲,見她沒應,這纔看了一眼,見她面上呆呆的,時而露出傻笑,時而愁容滿面,孫蓁心中咯噔一聲,想起之前孫濤跟她說的話。孫濤找她不過是邀功,因爲金太子此番來求親,雖然提了下鎮國公府三小姐,但是也並不是說定了就要娶她,明兒晚的大宴上,肯定還有皇室宗親家的姑娘,以及其他朝中大元家的女孩兒列席。

孫濤使了手段請金太子來府上做客,就是想提前讓太子見上孫蓁一眼,留了印象,明兒皇宴上也更有把握些。

孫蓁當時就有所猜測,及至現在看到花吟這般反應,心中幾乎已經肯定了,只是……

“妹妹,這是在想什麼呢?這般入神?”孫蓁撫上花吟的肩,輕聲詢問。

花吟仿似吃了一驚,面上一片慌亂。

孫蓁想了想,自覺這是自己心愛之人的姐姐,有些話她不說清楚,仿似也不大好,只得開口道:“你今兒個在紫薇園是不是碰到了什麼人?”

花吟做戲做足,當即做手足無措狀,囁嚅着半天沒有開口。

孫蓁幾時見過花吟這般,以前見她男裝打扮,肆意灑脫神采飛揚,現下扭捏的宛若懷、春少女,心情更沉重了。

她不說話,花吟卻突然屈膝跪在她面前。

孫蓁嚇了一跳,後退一步,頓了下,又上前扶住花吟,“你……你……你這是……”

“三小姐,你今日問我有沒有喜歡的人,當時我沒回答,是因爲我從未遇到過,但是現下我全明白了。原來喜歡一個人可以來的這般措不及防,我……”

孫蓁震驚的不知該如何是好,只愣愣的盯着她。

花吟再接再厲,緊握住她的手,“求蓁姐姐成全。”

孫蓁張了張嘴,只覺得嗓子有些幹,“成全?我如何成全你?”

“蓁姐姐不想嫁,可我想嫁,只要你肯給我這機會。”她說的斬釘截鐵,目光篤定。

孫蓁應該是高興的,可是卻高興不起來,因爲眼前這人是三郎的親姐姐啊,自己不想嫁,卻讓她代嫁了,那叫她往後該如何面對他。

唉……既然他二人身份已然對調過來,從今後就算是想見也沒機會見了吧。

“花吟,我好歹大你一歲,雖不見得見識比你廣,但男女之事上,多少比你懂一些。小女孩兒家的懵懂感情當不的真,誰年少那會兒沒有個少女懷、春的時候呢,但是你不明白,男人遠比你想的要複雜的多。此番去金國路途遙遠,若是你在那不順遂了,真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說句難聽的,就算你死在那裡了,也不會有孃家人去深究個緣由。況且,金人早婚,先頭我大姐叫我入宮,與我提過金太子,說是他十來歲房裡就有人了,如今只正妃之位空懸,側妃數名,府內美姬更是不計其數,如今他也就十八歲,卻已經有五個孩子了,最大的一個都四歲了。他這樣你還要嫁他?”

“呵……”花吟站起身,聲音冷的發顫,“你說了這麼多,無非就是不願意幫我罷了,什麼不願意嫁去金國,純粹就是討了便宜還賣乖,以前與三小姐相交不深,只當三小姐蕙質蘭心,善解人意,不想三小姐竟是個口是心非之人,不幫就不幫,說這麼多做什麼!但是,我長這麼大難得遇到喜歡的,我自然有其他手段,到時候大不了與你一起嫁去金國。你做大,我做小。”

孫蓁一懵,待反應過來,只氣的發抖,指着她半天,“你……你……”

“怎樣?”花吟挑釁看她。

“好!”孫蓁一甩袖子,即使氣的面紅耳赤,也不會出口惡言,“你說,你想我怎樣幫你?”

花吟心中早有思量,也不再多說,來到案前,寥寥幾筆畫了一幅畫。

孫蓁不解,看去,只見,隱隱約約碧波盪漾中,似是立了兩根柱子,一個靠前,柱子上做了個牡丹花樣。另一個更靠近水中央,光禿禿一根隱在水中的木樁。旁邊則標了尺寸,前一個花樣碩大,可容一人,或立或坐,另一個則只容一人一腳。邊上寫着二字:掖池。孫蓁來不及好奇,就見花吟又將另一幅畫作好,是一套衣裳,那裙裾倒也不華麗,卻是繁複飄逸,挺適合翩翩起舞的,旁邊也有標註各種尺寸,外層是火紅顏色,裡層則是白色。

孫蓁皺了眉頭,說:“你倒是會玩花樣,掖池之中,端坐花心,頗是新鮮,你想表演什麼?”

“那牡丹花心是爲三小姐您準備的。”

“什麼?”

“我只求三小姐給我這個機會,但是並不是說不要三小姐幫忙,三小姐歌聲曼妙,若是缺了三小姐的歌,那這場舞多少也失了幾分味道。況且,三小姐身負國公府的使命,若是積極準備即使被喧賓奪主,想來老夫人也不會多苛責,但,若是你連出場都沒有,只怕往後日子也不大好過。”

孫蓁秒懂了,她這是想喧賓奪主?而自己有心退下,也不至落人口舌,她突然倒有些佩服她的自信和勇氣了。

只是這隱在水中光禿禿的木樁,她是想做什麼?不會是想站在上頭跳舞吧?

怎麼會?

怎麼能?

她怎麼敢?!

花吟又說:“我記得我三弟曾經譜了一首舞曲叫《花妖》,我知他性情,這麼多年,肯定多加修改,定然精益的精妙絕倫,你應該聽他彈過,您能將曲子譜出來嗎?”

孫蓁當然知道這首曲子,歌詞還是她填的呢。

花吟待兩幅畫和曲譜晾乾,卷好,遞給三小姐說:“你叫孫濤連夜將這個送給晉安王,就是說爲了明晚的晚宴準備的,請他命宮內的良工巧匠連夜建造趕製,務必在明晚大宴之前做好。曲譜也是,請大樂司的人,練習練習,明兒個一起用上。”

孫蓁叫了丫鬟過來,將畫兒遞給她,如此這般的說了一遍,丫鬟應聲,匆匆離開。

回過身來,見花吟坐在椅子上微微喘息,仿似是方纔勞神,累了。

孫蓁仍覺得奇怪,“你真的喜歡他?”

花吟警覺,擡頭,“難道三小姐後悔了?放心吧,我只給自己這次機會,若是功敗垂成,我絕不會糾纏,三小姐想嫁誰嫁誰,我自當躲的遠遠的,不礙三小姐的眼。”

孫蓁氣結,“隨你!一面之緣的緣分,你想要就拿去吧!”

花吟卻有些兒出神,一面之緣啊。

她對鳳君默一見傾心,牽扯出那一世的冤孽,可不就是一面之緣。

愛一個人,傾一世之情,無怨無悔。

“看來,你真是愛上他了。”孫蓁盯着她的臉慢慢的說。

花吟看向她,莞爾一笑,“多謝三小姐成全。”

既然已經鬧翻了,原本要歇在一處聊天的心思是沒了,按照花吟的要求,孫蓁將自己院子後頭一處小廂房叫丫鬟打掃了出來,讓給她住。

那房屋簡陋,最重要的是,尋常不會有人過去,安靜。

是花吟自己要求的,孫蓁也不好多言。

梳洗過後,花吟給小丫頭下了藥,讓她昏昏沉沉睡去了。

夜漸漸深了,她穿戴好衣裳,因着沒帶換洗衣裳,孫蓁便給了她一套自己的粉色衣裙。只是珍珠還給三小姐了,頭髮只用了根系帶鬆鬆垮垮的繫着。

熄了燈,她搬了個凳子自後面的窗戶爬了出來,沿着雜草叢往深處走,行不多時,她站住腳,說:“還不出來?”

寂靜無聲。

她嘆氣,“無影?無蹤?還是其他什麼人?出來吧。”

有草木的悉索聲,暗夜中,看不清他的臉,只聽他喚了聲,“花……大夫。”

花吟聽出來了,是無蹤。

“帶我去見你主子,立刻,馬上。”

無蹤一愣,旋即上前,見她一身女裝,只得將身上的外衫脫了蓋在她身上,道了聲,“得罪了。”言畢抱住她的腰,將她背在身後,幾番縱躍,出了鎮國公府。

**

相府內,搖曳燭光中,南宮瑾正與幾名心腹商議大事,他說:“福王對孫蓁傾心久矣,此番耶律豐達要帶走佳人,福王定然會坐不住,到時候我會薦福王送親,並暗中相隨,福王是個好色魯莽又膽小之人,之所以對孫蓁念念不忘,只不過是從未得到她而已,福王斷不敢劫了新娘子,但他色膽包天,只要稍加慫恿必會幹出強辱新娘子的勾當,到時候,只需將耶律豐達引過去。”他偏頭看向烏丸猛,說:“猛,趁亂,殺了耶律豐達。他一死,金周必然開戰,以烈親王素來的脾性,定然是要自請迎敵。而福王爲了保命,斷然會殊死一搏,倒時我再誘他道出貞和帝與弟媳苟且之事,天下譁然。烈親王手握重兵,只怕再是兄弟情深,此刻也會陣腳大亂,鳳君默就更談不上了。而周太子一直雖有狼子野心,苦於沒有機會施展抱負,有了這天賜良機,豈會放過?定然會打着王無道的旗號,逼宮。到時候我也會助福王摻一腳。周國內廷亂了,烈親王無心迎戰,卻也能牽制住金國的大軍。而金國王廷空虛,我等正好起事,拉扎木,原耳悉,你等只需鼓動各方勢力,打着匡扶正統,斬殺妖后的名號,引大皇子返朝即可。到時候我會在索爾道與爾等匯合,殺入王宮。”

原耳悉緊皺着眉頭,“殿下,那到時候陳國再大舉進犯我大金該當如何?陳國一直對我金國虎視眈眈,此次恐怕絕不會放過這麼個好機會。”

南宮瑾冷聲一笑,說:“那你當我廢了這麼多心思,籌劃佈置,攪亂周國王廷是爲了什麼?”

原耳悉頓了頓,仍有幾分不解,他是悍將,肚子內多少缺了那麼點彎彎繞繞。

坐在南宮瑾左側的王泰鴻這時候搖着蒲扇,笑着開口了,“敢問將軍,如今的金國與周國,到底誰更肥?”

“周國。”原耳悉頓時茅塞頓開,陳國國主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人,慣會落井下石,其中利益取捨,不言自明。

南宮瑾坐正身子,眼睛在燭火下熠熠發光,說:“待我登得大寶,不妨與陳國主分一杯羹。”言畢又看向王泰鴻,“先生是周國人,我這般說先生不會介意吧?”

王泰鴻笑着搖蒲扇,“殿下客氣了,王某說來也不算是周國人,家中祖父是金國人,祖母是北胡人,母親纔是周國人,真要細細追溯,外祖父母還是趙國人,周滅趙立周,母親才成了周國人。呵呵……所以,王某是天下人,要輔佐的明主也當以天下爲霸業。殿下,可還滿意?”

南宮瑾看着他,半晌,朗聲大笑。

正在此時,外頭突然有人來報。

南宮瑾冷聲呵斥,“何事?”

來人戰戰兢兢,說:“是……是……無蹤。”

“讓他等着。”

“可是……可是……他說花大夫要求見主子,人已經候在外頭了。”

南宮瑾一怔,面上冷凝的神色變了變。

拉扎木與烏丸猛對視一眼。

南宮瑾面上閃過一抹古怪的笑意,揮揮手,“按計劃行事,你們都散了吧。”

烏丸猛、拉扎木、原耳悉等是武人,聞言直接從窗戶飛身而出,只有王泰鴻是個文人,他慢悠悠的起身,朝南宮瑾躬身一拜,這才施施然的朝正門走去。

屋外,花吟緊張的兩隻手指頭都快被自己絞斷了,見到有人出來,就着廊下的六角燈一看,登時臉就白了。

王泰鴻,他不是鳳君默的幕僚嗎?怎麼轉來轉去還是到了南宮瑾這裡?爲何!

她的目光追着王泰鴻不放。

王泰鴻起先看清她的臉時,也是驚豔不已,心念電轉,暗道了句,“沒想到花小大夫居然是名女子。”卻見花吟一直盯着自己看,雖然文人雅士都有幾分風流綺思,但一想到這女子和屋內那人的關係,頓時也笑不出來了,只恭謹有禮的朝她拱了拱手,而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無蹤喚了她一聲,花吟這纔回過神。

進了屋內,南宮瑾正依在靠窗的榻上看書,身後墊了個引枕。

從花吟進屋到她站在他面前,他一直面無表情,連眼皮子都沒擡一下。

無蹤退了下去,順帶還貼心的關上了門。

花吟聽到關門聲,雖然極小的一聲,但心裡還是忍不住咯噔了一下。

明明來的時候,她還是信心滿滿的,大有壯士赴死的豪情壯志,但臨到跟前,還是畏縮了,她太瞭解他了,說到底,他殺人不過手起刀落的事情。

而她的計劃,足夠他心動嗎?

花吟越想心越亂,反不知從何開口,只緊張的一口一口吸氣。

南宮瑾久等不見花吟說話,遂不動聲色的自書本上微微擡了眸。

其實,他心裡也是緊張,今兒個母親去花家提親,花容氏緊張的甚至將在衙門辦差的花大義都給叫了回去,雖然最終也沒落實,但南宮金氏還是強勢的將身上佩戴的一對貴重的鐲子留下了。他知道,如此,這婚事就算不成也得成了。

他有料到,今夜她八成會過來,即使她再沉得住氣,提親這種事……

就算之前倆人之前發生了那樣尷尬的事,

南宮瑾想起那天的事,心中既是甜蜜又覺得傷自尊。

目光不自覺的掃向她的臉,她的脖頸,她的胸……

眸子不自覺的暗沉下來,有些兒熱,他覺得這樣不妥,禁不住清了清喉嚨。

花吟聽他出了聲兒,一驚,睫毛快速扇動,就與南宮瑾來不及收回的視線對上了。

這般看定,南宮瑾也不好再端着了,但也放不下來,冷着聲兒說:“你站了半天就沒什麼要說的?”

話出口,他就覺得不好,貌似爲了壓制住那絲不自在,聲音太冷了些,會嚇着她麼?沒事,沒事,她一直都臉厚如城牆,給她點好顏色,她就蹬鼻子上臉,還是先晾一晾……

花吟頓了頓,想了想,勉強擠了個自認燦爛的笑,“大哥,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嗯嗯,確實好久不見了。

那次她在他身下乾癟的跟個假小子似的,這會兒,倒完完全全像個女人了……

那粉嫩嫩的模樣,正是這世上最美的花兒。

南宮瑾覺得自己又不好了,他伸手去夠案上的茶盞,抿了一口,都是茶沫子。

不高興,推到一邊。

花吟一眼瞧到,狠了狠心將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法全都趕了出去,忙提着裙子,自小圓桌上提起茶壺給他斟滿。

一股熟悉清淡的香味襲來,這味道南宮瑾焉能不熟?

他皺了皺眉頭,突然將她往身前一拉,捲起袖子看了一眼。

之前,他就有懷疑過,那血藥是取自她身上,但想想又不對,整整六十二天,六十二刀,他何德何能能叫一個女子心甘情願爲他捱上那麼多刀,況每日小半碗,那樣瘦小的一個人,又怎能有那麼多血,就算能捱過六十二天,也活不下去了。因此,他雖有懷疑,理智卻告訴他不可能,因此,他飲那血藥,也飲的心安理得。

現下,見她小臂光潔如玉,半分傷痕都沒有,心裡的那塊石頭纔算是穩穩的放了下來。

“大哥,你的手怎這般的涼?”他握住她的手,她卻緊張的反握住他的手,皺了眉頭,這樣炎熱的夏,他的手卻溫涼如許,難道烈焰紅蕊不管用?

南宮瑾看着她滿臉真摯的關切,心念一動,再也忍不住,順勢一拉,擁她入懷。

那一刻,空寂許久的心瞬間滿了。

花吟整個人都傻了,趴在他懷裡,整個人僵如木雕。

他並未察覺到她的僵硬,因爲他比她還緊張,長這麼大,這是他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擁抱一個女人,以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心腸。

“大……大哥……”花吟顫着聲兒。

“嗯?”他將脣埋入她的發中,嗓音暗啞。溼潤的脣幾乎貼在她的脖頸。

什麼情況?花吟整個人如遭雷劈,忽而想到那天的事,頓時整個人都不好,她習醫這些年來,自然知道治病可不僅僅是治身上的病,有時候人心裡上的病纔是全身病痛的癥結。她知道男人在那面尤其的敏感,沒見着宮裡的公公大多心性與常人不同麼,遇到這種精神不正常的人,最好是能順着就順着,切莫激怒他。

花吟想到這兒,覺得自己應該安慰他一下,因此自他懷裡抽開雙臂,展臂抱住他的腰身。

南宮瑾只覺得腰身緊繃,有個地方不自覺的擡了頭。

花吟埋在他的懷裡悶悶的說:“我知道大哥之前厭恨我騙你女扮男裝,又幫着鳳君默追查逍遙侯,可是我真的沒有壞心,我……”

“我知道,”他的鼻息盡在她耳邊。

她擡頭看他,正要繼續解釋,突覺眼前一暗,他的脣就壓了下來。

花吟:靈魂出竅中,什麼,什麼,什麼情況?

有了上次的經驗,南宮瑾雖然仍舊生澀,但一回生二回熟,他的吻不似第一次那般只是瘋狂的亂啃,他竟也學會了溫柔,先是輾轉輕咬,繼而敲開她的脣,火熱的舌頃刻間攻城掠池,糾纏着她躲避不得。

他將她壓在榻上,傾身覆上她。

自脣而下,吻逐漸變的粗暴起來,胸前慢慢的綻放出一朵朵紅梅,他急不可耐的去扯她的衣裳。

直到胸前一片冰涼,帶着薄繭的手擦疼了她的肌膚,忽覺得身下似被什麼堅硬物件頂住,壓在倆具身軀之間咯的她生疼,花吟雖未經過男女之事,但畢竟是大夫,登時一雙被折騰的霧靄沉沉的眼登時清明,大睜着,又圓又亮。

“大哥,大哥……”她開始掙扎,身子往後縮,本來她是想過,若是他想發、泄情緒,就由着他高興吧,反正他又做不來什麼,況,又不是第一次了,破罐子破摔大抵就是她這種心情了。

南宮瑾不滿,將她往身下拽了拽。

花吟的腦子已經完全清醒,雙手捧住他的臉,大聲道:“你全好啦?”

“嗯,”嗓音溫柔的幾乎滴出蜜來,他凝視她,“我猜到了,是你去找的幽冥子,你答應了他什麼條件,告訴我,無論什麼交給我便是。”他低頭,吻她的眉眼。

“不是,不是,”花吟又捧住他的臉,整張臉紅的幾乎滴出血來,結結巴巴道:“既然好了……好了,咱們……咱們這樣不……不妥吧?”

南宮瑾心神已亂,就連那“既然好了,咱們這樣不妥”都沒聽出這其中嚴重的邏輯問題。

他微微一笑,眸中滿溢着繾綣溫柔,就這般俯視着看了她好一會,就在花吟以爲會被這樣看死之時,他輕笑,“好。”言畢,又俯下身,深深吻了她一陣,這才放開她。

這個女人,不管曾經如何,不論將來怎樣,至少,這一刻,他是真心想好好待她的。

所以,他不能在此就這麼不明不白的要了她。

花吟羞的無地自容,一旦脫身,幾乎是瞬間就跳下了塌,揹着身子胡亂的整理衣裳。

南宮瑾有些無奈的用衣角遮了身下翹起的一處。

女孩兒家的閨譽重要,他覺得自己這般唐突孟浪,應該跟她說聲“對不起”,但又覺得她遲早是他的女人,對不起什麼,他是說不出口的,說了,反而顯得生分了。

氣氛尷尬起來,南宮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你今日過來,可是你母親與你說了什麼?”要不聊聊婚事吧,現下無事,商量着將婚事定下來也是好的。

白天他事兒多,無影無蹤都是夜裡來彙報情況,因此他並不知曉今日她去了鎮國公府未曾回家。

第140章 (補昨日欠章 )第280章 交換第180章 叱幹阿立第207章 告密第176章 鬼魂第八十三章第298章第168章 皇恩浩蕩第一百零八章第291章 壞處第八十四章第三十八章第12章 萬花樓看花魁(糾錯字)第170章 吻第五十章第275章 出府第306章 番外一第30章 攻邪派第298章第三十一章第一百零八章第八十六章第18章 啐,這逗比的日子第295章 日常第275章 出府第274章 天花第221章 回京第一百五十七章第116章第166章 奠第18章 啐,這逗比的日子第八十八章第九十章第203章 愛情第283章 無題第256章第294情難自禁第六十八章第194章 皇宴第三十一章第123章第133章 (全章 重寫)第21章 病來如山倒第279章 眼見第2章 這一世她決心做個好人第150章 驅鬼人與二頭妖第242章 保胎第158章第256章第148寧半山的夢中幻境第249章第一百零八章第四十二章第113章第124章 (全章 重寫)第五十章第176章 鬼魂第148寧半山的夢中幻境第184章 藥第一百零四章第225章 詐屍第5章 浮華掠影,斑駁入夢第270章 側妃第277章 時疫第4章 金國奴隸第八十一章第五十二章第211章 截殺第260章第235章第275章 出府第170章 吻第四十六章第2章 這一世她決心做個好人第150章 驅鬼人與二頭妖第302章 補週一欠更第193章 紅梅第118章第219章 南宮:自從分別後第129章 (一更)第299章第八十三章第163章第118章第275章 出府第八十三章第249章第一零九章第293章 吃醋第131章第187章第九十九章 (一更)第182章 藥女第282章 無題第四十七章第190章第303章 。完結(上))第九十二章第213章 奪命第189章
第140章 (補昨日欠章 )第280章 交換第180章 叱幹阿立第207章 告密第176章 鬼魂第八十三章第298章第168章 皇恩浩蕩第一百零八章第291章 壞處第八十四章第三十八章第12章 萬花樓看花魁(糾錯字)第170章 吻第五十章第275章 出府第306章 番外一第30章 攻邪派第298章第三十一章第一百零八章第八十六章第18章 啐,這逗比的日子第295章 日常第275章 出府第274章 天花第221章 回京第一百五十七章第116章第166章 奠第18章 啐,這逗比的日子第八十八章第九十章第203章 愛情第283章 無題第256章第294情難自禁第六十八章第194章 皇宴第三十一章第123章第133章 (全章 重寫)第21章 病來如山倒第279章 眼見第2章 這一世她決心做個好人第150章 驅鬼人與二頭妖第242章 保胎第158章第256章第148寧半山的夢中幻境第249章第一百零八章第四十二章第113章第124章 (全章 重寫)第五十章第176章 鬼魂第148寧半山的夢中幻境第184章 藥第一百零四章第225章 詐屍第5章 浮華掠影,斑駁入夢第270章 側妃第277章 時疫第4章 金國奴隸第八十一章第五十二章第211章 截殺第260章第235章第275章 出府第170章 吻第四十六章第2章 這一世她決心做個好人第150章 驅鬼人與二頭妖第302章 補週一欠更第193章 紅梅第118章第219章 南宮:自從分別後第129章 (一更)第299章第八十三章第163章第118章第275章 出府第八十三章第249章第一零九章第293章 吃醋第131章第187章第九十九章 (一更)第182章 藥女第282章 無題第四十七章第190章第303章 。完結(上))第九十二章第213章 奪命第18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