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裡苦笑,眼中痛色分明,“找到渡魂簫,讓母后醒過來,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如此。可是挽挽,母后若是醒了,我該怎麼跟她說,父尊已經溘逝歸去。”
“挽挽,父尊是因我而死。”
挽姜抱住雲裡,嗓音微顫,“不是的,雲裡,母后不會怪你,爲了魔界,爲了雲襄,爲了父尊,我們一起找渡魂簫救母后。”
“好,等找到襄兒,我們便去找渡魂簫。”他終是下定了決心說道。
崑崙丘終年紫霧繚繞,此刻的崑崙丘,紫霧霞光間只見影影綽綽的身影,十萬天兵在司戰仙君的指示下有條不紊的變幻着方位。
舞邪塵懶洋洋的歪在一棵梧桐樹上看着眼前的一切,覺得甚是莫名其妙,“這是要做什麼?搞的像排兵佈陣一樣。”
冥界幽冥司斐羽站在樹下,面前是一方案桌,斐羽低着頭認真的批閱着卷軸,聞言只是‘嗯’了一聲,再無下文。
舞邪塵看了一會,覺得無趣,打了個大大的呵欠,“懶丫頭最近怎麼樣?”
斐羽停下筆,面無表情的將批閱好的卷軸歸在一起,然後抱起卷軸站起身,走到不遠處的一個大箱子旁,將這些卷軸在大箱子裡整齊的擺好,他這才轉身走回來,說道:“跟以前一樣,睡着的時候比醒着多,稍不留神就偷懶。”
俊朗如玉的臉轉向遠處紫霧翻滾的天際,眼中映着萬里江山,他抖了抖衣袍,將落葉掃去,“慢慢來吧,會好的。等救出臨止,我們就回冥界。”
“有一事確實需要王上回去看看。”斐羽重新坐下,拿起筆繼續批閱卷軸,口中不疾不徐的說道:“不知何時開始,冥界裡的魂魄越來越多,奈何橋前排隊等着投胎的人已經排到了三生石那邊,照這樣下去,估計不久就要排到王上的宮殿了。”
舞邪塵翻身落下,頭上還粘着幾片梧桐葉,他一屁股坐在斐羽辦公的案桌上,隨手拿起一本卷軸翻了翻,然後隨手丟開,“魂魄增多?看來又是人界出了天災人禍啊,死這麼多人,冥界又有的忙了,唉,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小斐斐,本王好累啊。”頎長的身子往寬大的案桌上一倒,舞邪塵衝着斐羽眨巴着大眼睛說道。
斐羽一臉面無表情的看着舞邪塵,拿出被他壓在身下的卷軸,眉眼冷清,“那些魂魄不是凡人生魂,而是靈族鬼魂,這件事,非同小可,王上覺得這很好玩?”
舞邪塵身體一僵,悻悻的從案桌上下來,“靈族啊,那就麻煩了,這件事本王一定會徹查清楚,小斐斐就放心吧。”
懶得再多想,正好瞧見天帝等人來了,舞邪塵立刻撇下斐羽,跑過去湊熱鬧了。
斐羽看着跑遠的舞邪塵,無奈的嘆息。
“冥王,現在如何了?”看到舞邪塵,天帝含笑道。
舞邪塵:“已經確定懷衣現在大概在陣法的東南方位,只待玉方上神來解除陣法即可。”
天帝頷首,目光中透出淡淡的笑意,舉目望向東南方,“司戰,過來。”
司戰仙君立即趕過來,雙膝跪下,“陛下,十萬天兵已經準備就緒,一切都已妥當,保證萬無一失。”
“那便好。”天帝放聲而笑。
舞邪塵聳了聳肩,脣角揚起,“十萬天兵,人是不是太多了一點,救出臨止也不需要這麼多人吧。”
況且,那是上古遺留下來的陣法,莫說十萬天兵,即便是一百萬天兵,在上古陣法面前也是絲毫派不上用場的,天帝派這麼多天兵過來,在他看來完全是多此一舉。
司戰仙君聞聲擡眼看了看舞邪塵,眼中是一閃而過的冷笑。
天帝不動神色的微笑,拍了拍舞邪塵的肩膀道:“朕是擔心魔界會來偷襲,故此多派了一些仙兵過來,畢竟救出懷衣事關重大不可馬虎,冥王覺得呢?”
舞邪塵瞭然的點點頭,不再多說什麼。
當初懷衣是和魔界的公主西鑰雲襄一起掉下來的,那個刁蠻的公主肯定是和懷衣在一處,魔界素來消息靈通,現在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他早已料定西鑰狐狸和挽姜會來,想到挽姜,舞邪塵頭疼的敲着自己的腦袋,顯然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陛下。”天后帶着衆人出現,臉上是風塵僕僕的疲倦。
天帝皺眉,“你怎麼來了?還帶着這麼多人。”
天后看了一眼身後的人,都是仙界一些小仙,豔紅的豆蔻指尖拉住綏真的手,“真兒知道你們都在這裡,想過來看看,本宮又怎好拂了她的意,況且,本宮這次來,是有要緊的事要告訴陛下。”
“什麼事?”天帝看了一眼大傷初愈的綏真,說道。
“這件事,還是由我親自來說吧。”冷清的語氣,漠然的語氣。
衆人一愣,紛紛擡眼看着從天后娘娘身後的女子。
“陌容容?”舞邪塵眨了眨眼睛,眼中是震驚,嘴巴更是驚得合不攏的看着她。
眼前的女子,穿着綠漪蘿滴環翠衫裙,烏黑青絲半挽半鬆,在和煦的微風裡輕舞慢揚,發上斜斜的插着一支碧玉釵,上面垂着一串玲瓏的珠子,珠子隨着她的動作叮鈴鈴的作響,好不靈動有趣。
“是我。”女子嫣然一笑,渾然的俏皮活潑。
舞邪塵嚇得倒退三步才堪堪站穩,似乎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使勁的揉了揉,又眨了眨,待看清面前的女子的確還是她時,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手指顫顫巍巍的指着她,半晌說不出話來。
豈止是舞邪塵,包括天帝在內,看到眼前的女子是陌容容時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司戰仙君更是瞪圓了一雙眼睛,那模樣,彷彿是見了鬼。
陌容容嘴角揚起冷笑,“怎麼,大家這是都不認識我了?怎地都是這幅表情。”
“三百年不見,你...你的手臂怎地長出來了?”
好半天,舞邪塵才從喉嚨裡擠出一句話,他真的是難以置信,眼前的女子面容嬌俏,是陌容容無疑,甚至於比起三百年前,此刻的陌容容更加鮮麗動人,整個人煥發出靈姿妙動的樣子。
只是衆人不解,陌容容那失去多年的左臂,竟然又完好無損的回來了。
“舞邪塵,你就這麼見不得我好?我的手臂長出來了你似乎不太高興啊。”陌容容雙手環着胳膊冷笑道。
舞邪塵擺擺手,連忙離這個一肚子壞水的女人遠了點,“姑奶奶你可別冤枉好人,本王只是一時好奇罷了。”
他是覺得奇怪,以前的陌容容像是渾身都帶着刺,遇人便要扎一下才痛快的那種人,現在卻笑的溫軟,眼神也沒有以前那樣的銳利毒辣,渾身的刺也不見了,就好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
“本皇的胳膊又不是軒轅劍砍的,時間久了自然會長回來,有什麼大驚小怪的。”陌容容鄙夷的掃了一眼躲得遠遠的的舞邪塵。
天帝不耐煩的揮揮手,“好了,少說廢話,究竟何事?”
天帝開口,陌容容忽然斂了臉上的神色,立刻露出一副悽苦悲慟的表情。
雙腿一彎跪在天帝面前,望着天帝哀慼的說道:“陛下,鸞鳥族身爲靈族一員,素來不理會六界紛爭,豈料,竟是遭到了...遭到了全族被滅的下場,本皇作爲鸞鳥族新一任的鸞皇,卻無力爲他們報仇雪恨,求陛下爲鸞鳥族報仇啊。”
“什麼?”衆人驚呼,不可置信的看着滿臉淚水的陌容容。
陌容容痛苦的點頭,聲淚俱下,“陛下,前些日子本皇去南海探望大姐,豈料回來時鸞鳥族已經在一夜之間片瓦不存,所有的鸞鳥族民都被殘忍的剖開身體吃掉內臟,並且吸乾了身上的鮮血,死狀極爲慘烈可怖,容容若不是僥倖外出,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可憐的孩子,你受苦了。”天后娘娘眼中含淚,一把抱住痛哭不已的陌容容。
天帝沉着臉看向綏真,“她果真去了南海找你?”
綏真此前在魔界受傷失血過多,此刻臉色很是蒼白,聞言她眼神微微閃爍,避開天帝灼人的視線,“是,容容知道我受傷後很是擔憂,特意來南海探望我。”
天帝沉默。
司戰仙君:“鸞皇可知此次屠殺鸞鳥族全族的是何人所爲?”
聽到司戰仙君的問話,陌容容擡起哭的紅腫的雙眼,聲音沙啞的厲害,“是魔後挽姜!”
“不可能!陌容容,你不要胡說啊,有本事拿出證據來。”舞邪塵一聽,當即跳了起來,一臉的不相信。
他知道挽姜墮魔,卻打死也不願相信,他認識的挽姜,會這般殘忍。
“冥王說不可能是魔後挽姜,又是有什麼證據呢?”司戰仙君反駁道。
天帝臉色陰沉的眯起眼,讓人看不懂他的情緒,舞邪塵只覺得心裡越來越煩躁,扒了扒本就有些凌亂的頭髮,“陛下,這裡面可能有什麼誤會,挽姜那丫頭不可能會做出這樣喪心病狂的事,依本王看,這分明是有人想栽贓嫁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