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都不知道,憑什麼這麼說!”雨秋暝冷笑,本就蒼白見不到血色的臉猶如厲鬼,她黑漆漆看不到亮光的眼睛閃着凌厲,直視挽姜:“就算你們所有人都見不得我和他在一起,那又怎麼樣,他還是回到了我身邊,還是和我在一起。”
“這算什麼,把我二哥困在你身邊?你有沒有替我二哥想過,他身爲仙界二皇子,如今卻是連家都不能回。”挽姜氣結,神色不善的看着面前瘋癲的女子。
“我不管,我只要他留在我身邊,他若是想要一個家,我也可以給他啊,爲什麼一定要回去,那個地方有什麼好的。”雨秋暝尖聲叫囂道,面色淒厲。
挽姜覺得,她和這個瘋女人無話可說,拂袖轉身,挽姜朝着來時的方向走去,她可不是來聽這個瘋女人胡言亂語的。
“站住!”雨秋暝一把拉住挽姜的裙袖,快步走到挽姜面前,看着眼角眉梢都是怒意的挽姜,冷笑道:“你們想帶他回去?我告訴你,他既然來了,我就不會放手讓他離開。”
原本就是好不容易纔壓下的怒火徹底被雨秋暝激了起來,雨秋暝還未反應過來,挽姜的一隻手已經掐上了她的脖子,力道極大,她竟是完全掙脫不開。
“從來沒有人,會讓我覺得這般厭惡,你算是第一個。”挽姜目光帶着怒意,又有着冷然,望着手中面色漲紅漸漸泛着青紫的雨秋暝,怒不可遏的說道:“雨秋暝,我從來不知道,一個女子可以像你這般狠毒。”
甩手將雨秋暝扔出去,雨秋暝跌在一望無際的彼岸花海里,捂着脖子劇烈咳嗽着。
“咳咳咳。”
“放肆,咳咳,若不是看在你是祈回妹妹的份上,我定不會放過你。”雨秋暝踉蹌的站起來,目光怨毒的看着挽姜,她以爲她是誰,竟敢這般對待她。
挽姜目光清冷涼薄的看着她,那份與生俱來的優雅高貴氣度令她看上去格外尊貴不可侵犯,挽姜悠悠的開口道:“不會放過我?呵,你又是有什麼資格對我說這種話,以什麼身份對我說這種話?”
“我...”
雨秋暝的話還沒有說出口,挽姜已經一瞬間移到了她面前,她怔然的看着掠到身前的挽姜,身子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
挽姜一言不發的盯着她,看的雨秋暝心裡一陣陣緊縮,她以爲這個被人萬千寵愛着的小公主是軟弱好欺的性子,沒想到卻是這般強勢不饒人。
“雨秋暝,我二哥他,不是你可以掌控得了的,你是不是在冥界待得太久了、寂寞了,以至於全然忘了自己是什麼身份?要不要我提醒你,嗯?”
挽姜清清冷冷的話讓雨秋暝驚了半晌,她擡起頭咬牙道:“我說過,他是我的,你們休想阻攔。”身份又如何,她從來沒在乎過,只要祈回一句話,上天入地她都願意陪他一起闖。
“看來是真的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了,沒事,我好心提醒一下你,免得你以爲,你如此放肆如此無法無天當真沒人敢管你了。”挽姜面色平靜的說道,心裡卻是越來越氣,如此不可理喻的女人,二哥那謙和溫潤的性子怎是她的對手。
挽姜自己都沒有發覺一個事實,她如今說話的口吻和語氣,越來越像極了一個人。
“什麼?”雨秋暝冷聲冷氣的問道。
“雨秋暝,我想,相較於這個名字,冥界的鬼魂怨靈倒是更願意喚你一聲,孟婆。”
她剛開始也萬萬沒想到,雨秋暝竟是冥界的孟婆,她一直以爲孟婆都是七老八十滿臉皺紋的老嫗,若不是帝無湮事先在來的路上告訴她這個消息,讓她有了個接受認識的過程,她是真的無法相信,孟婆,竟是一名年輕貌美的女子。
“你!...”雨秋暝怒,死黑一片的眼眸裡倒映着挽姜清雅淺笑的臉,她真是恨極了她的這副嘴臉。
“你把冥界鬧的不得安寧,連累我二哥受到懲罰,這冥界之主,竟也不出面管一管,任由你在冥界胡作非爲,實爲失職,冥界什麼時候這麼閒了,連在奈何橋邊執掌孟婆湯的孟婆都有閒工夫出來興風作浪。”
一番話,字字珠璣,連帶着把冥王也罵了進來。
“哎哎哎,公主話可不能這麼說,本王每天都是很忙的,哪裡有半分閒暇啊,你可不能冤枉了本王。”躲在一旁偷聽了好半天的冥王這下終於忍不住了,連忙站出來爲自己澄清。
挽姜瞅了一眼烏冠傾斜墨發凌亂,一身褶皺的冥王,心裡一陣深深的無語。
這就是辭荊掛在嘴巴天天在她耳邊唸叨的人好模樣好什麼都好的冥王?她爲何完全看不出他哪裡好了。
“冥王。”雨秋暝淡淡頷首,不冷不熱的啓脣。
冥王擺擺手,頗爲煩躁的看了一眼雨秋暝:“走吧走吧,回去好好熬你的孟婆湯,別沒事出來瞎晃盪。”還連累了他堂堂冥界冥王的好名聲。
雨秋暝掃了一眼挽姜,抿着脣一言不發的退下,可是任誰都看得出她眼裡的不甘和憤怒。
“在下冥王舞邪塵,久仰仙界五公主大名。”冥王整理好自己一頭散亂的頭髮,朝挽姜風度翩翩的行了個君子之禮。
“挽姜見過冥王。”不知爲何,她見到舞邪塵總有一種很想要大笑的感覺,特別是看着他的一舉一動,外加上他臉上的神色,甚有一種,呃,別緻的喜感。
“冥王好雅興。”挽姜指的是他偷偷摸摸躲在後面偷聽她和雨秋暝講話這件事。
舞邪塵臉色變得有些尷尬,扯了扯嘴角,無從辯解。他在冥王宮裡聽手下說八荒之主帶着五公主來冥界了,立馬就趕了過來,冥界的日子忒無聊,一點點的風吹草動都能驚動他,何況還是這麼大一件事呢,滿滿的都是八卦秘聞啊,他都找不到理由說服自己不來。
冥王最大的愛好和本事就是每天變着法的給自己找樂子,整個冥界都快被他掘地三尺了,冥界衆人怨聲載道的上奏摺子控訴冥王無禮的行徑,幽冥司大人通常都是眼神淡淡的撇一下,然後,當柴火燒了,不能浪費不是麼,冥界還是很節儉的。
“公主這是要去哪?”見挽姜提步,舞邪塵立即屁顛屁顛的跟了上去,一雙狹長的眼睛泛着精光,他最喜歡看好戲了。
“找我二哥,冥王也去?”挽姜奇怪的看了一眼舞邪塵說道。
去去去,當然要去,不去哪裡能滿足他這顆慾求不滿無比八卦的心啊,舞邪塵端着一副道貌岸然,額,不是,端着一副一本正經的姿態說道:“本王也甚是掛念祈兄,隨公主一道去看看罷,還望公主莫要介懷。”
挽姜莞爾,點點頭隨他了。
魔界三星毒蛟澤,方圓百里的沼澤地,詭異妖魅的紫色沼澤,如湖水般在緩慢流動着,沼澤上面布有星光點點,美不勝收。然而只有魔界中人知道,來這個地方需要提起十二萬分的小心謹慎,一個不慎就是屍骨無存。
“恭迎少主。”一干魔兵整整齊齊的排成三行,看着從天際緩緩落下的雲裡,恭恭敬敬的喊道。
“哥哥。”雲襄笑嘻嘻的跑過來,皺着小鼻子說道:“哥哥你這些天去了哪裡?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急死我了。”
“我不是回來了麼。”雲裡好笑的望着她,墨色冷峻的眼睛掃了一眼四周嚴陣以待的魔兵,聲音輕輕的:“父尊有陌上鈴的消息了?”
雲襄點點頭,又搖搖頭,一臉煩躁的扒拉了一下腦袋,鬱悶的說道:“父尊說現在有三個地方可能有陌上鈴的存在,畢竟是上古神器,這麼久了,具體什麼位置早已經不清楚了。”
“什麼地方?”雲裡微微一笑,問道。
他自然知道上古神器沒有那麼容易找到,他和父尊找了幾萬年才找到歸矣燈的真正下落。對於陌上鈴,他根本沒想過能很快找到,或許幾百年、幾萬年、幾十萬年,誰又說的準呢,母后如今有屍顏丹護體,他們的時間便綽綽有餘,不用急於一時。
“嗯,是人間華州的情花冢,妖界熾辛城裡的雲伴月以及,以及神界,神界的扶溟川。”雲襄神色鬱郁的說道。
前兩個還好,他們魔界有辦法去尋找,可是最後一個,那是三十三重天上的神界啊,他們神魔不兩立,要如何上的去。
雲裡聞言一愣,隨即輕輕淺淺的笑了,安慰的拍了拍雲襄的頭:“沒事,有哥哥在,會有辦法的。”
“嗯。”雲襄點頭,一貫豪爽大大咧咧的性子此刻也是紅了眼眶:“哥,我真的好恨天帝,若不是他,若不是他,母后就還好好的陪在父尊身邊,你也不用從北極天無妄之極趕回來,這麼多年一直奔波勞累,我好恨。”
“傻丫頭,不要多想,這件事父尊是怎麼跟你說的,你不要插手這件事,知道嗎?”雲裡眼眸深深的望着她,語氣難得嚴肅起來。
雲襄點點頭,心裡難受的翻江倒海,她好想母后再睜開眼睛看看她啊,她好想念母后暖暖香香的懷抱啊,自從母后閉上眼睛那一刻,十萬年了,她都沒有見到父尊再次笑過,頭髮一夜之間也白了半邊,整個人愈發沉默起來。
她永遠,永遠都無法原諒仙界那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