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不短不長,剛好能記住彼此的模樣。
舞邪塵眼神複雜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嘴脣蠕動:“...西鑰狐狸”
西鑰雲裡漫步而來,似閒庭散步般仔仔細細將冥界打量了一番,聽到舞邪塵的話,他並沒有回頭:“忘川河在哪裡?”
“你...”舞邪塵並不動怒,他看了身旁的幽冥司斐羽一眼,斐羽瞭然的點點頭,無聲的帶着一大羣冥兵離開。
“你找忘川河做什麼?”舞邪塵走到西鑰雲裡身邊,神色不明。
西鑰雲裡不理會他,徑自朝前走去。舞邪塵無奈,見他根本不停下腳步,只好跟上去:“別往前走了,忘川河在這邊。”
說完便朝着另一個方向走去。
到了忘川河邊,舞邪塵一臉糾結的看着站在這裡一個時辰也沒有動靜的某人,忍了又忍才把滿肚子的話嚥了回去。
西鑰雲裡靜靜的看着眼前怨氣沖天的河水,清明的眼底光華流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忽然,他大掌一翻,一團藍光躍然掌上。
“你到底想做什麼?”舞邪塵見西鑰雲裡拿出那團藍光,心中生起一股不好的預感,連忙按住他的手問道。
西鑰雲裡瞥他一眼,聲音淡淡:“收魂。”
收魂!舞邪塵大吃一驚,一瞬間就懂了西鑰雲裡爲何要來忘川河了,忘川河裡的冤魂何其多,他來這裡收走這些無家可歸的冤魂,他倒是想的出來。
“不行,你不能這麼做。”舞邪塵正了臉色,一臉嚴肅的看着他:“忘川河裡的無主冤魂陰氣太重,若是不小心跑了出去,你知道是什麼後果嗎?”
西鑰雲裡轉過臉,神情寡淡的看着舞邪塵,眉眼一寸寸冷了下去。
“舞邪塵,本尊看在過去相識一場的份上,並不想傷你,讓開。”
“給我一個理由,若是能說服了我,這魂,我便讓你收。”舞邪塵冷笑。
既是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他們便各自退讓一步好了。
西鑰雲裡嘴角一挑,笑意森然:“爲了挽姜,這個理由,冥王滿意麼。”
舞邪塵慘淡的收回手,望着他苦笑:“狐狸,挽姜她...她還...還好嗎?”
“與你何關。”西鑰雲裡擡起手,目光緊緊地盯着那一團藍光,隨即口中念訣,那抹藍光飛快的飛向忘川河。
“呵,還真是小氣啊。”舞邪塵看着西鑰雲裡,眉眼放鬆下來,有些無奈的聳肩道。
他既然這樣說,那麼挽姜必定是沒事的。
不然,他又怎麼會冒着這麼大的威脅來冥界收取忘川河的鬼魂。
慢着,舞邪塵俊秀的眉毛一皺,擡起頭盯着西鑰雲裡。這個狐狸方纔說他收魂是爲了挽姜,挽姜爲何需要這些魂魄?
難道,挽姜當真入了魔道?
“挽姜究竟怎麼了?這些魂魄的陰怨之氣很重,挽姜她...她,西鑰狐狸,你倒是說句話啊。”舞邪塵急了,看着不理會自己的西鑰雲裡,氣急敗壞的吼道。
西鑰雲裡專注的看着立在河面上吸取絲絲縷縷魂魄的藍光,聽到舞邪塵的話眼裡閃過一絲不耐,嘴角一彎,聲音陰惻惻的:“舞邪塵,三百年不見,你是不是覺得本尊不會殺了你。”
舞邪塵脖子一縮,跳開三步遠,抱着自己的胳膊委委屈屈的罵道:“人家這不是關心挽姜嘛,你這人忒小氣忒陰險,動不動就喊打喊殺的,一點都不可愛,我都三百年沒見到挽姜了,作爲朋友關心她都不行嗎。”
西鑰雲裡控制着藍光的手一頓,脣角一抿,將那團藍光收回自己掌中,原本藍色的光芒此刻已經成了烏黑烏黑的一團,看上去醜陋的緊。
慢悠悠的轉身,西鑰雲裡目光似落在舞邪塵身上,又似 空茫茫的沒有焦點。
“舞邪塵,三百年前從你站在仙界那邊傷害她起,今生,你都沒有資格做她的朋友,即便是她不介意,本尊也不會允許,冥王的關心,挽姜她承受不起。”
身子頎長的立在忘川河邊,風骨傲然,看了一眼神色慘白滿臉痛色的舞邪塵,西鑰雲裡拍了拍衣袍上不小心沾上的的花瓣,一言不發的走了。
有些傷害,雖然看不見,但是會在心上永久存在,那些疼痛,不會隨着日子的久遠而消失。
三百年前,那真是一場噩夢的浩劫。
舞邪塵看着走遠的男子,那般光芒傾世的人,這三百年來彷彿銷聲匿跡了一般,六界難尋他的蹤影。
然他每一次的出現,勢必是要掀起一陣令人膽寒的腥風血雨。
就好比,上一次的西海之戰。
他雖未曾親眼所見,但是西海龍王慘死時的模樣,他還是聽人說起過。
利劍萬千,幻化成刃,劍劍削骨,研磨成灰。
當真是,恨極了當年傷害挽姜的那些人了吧。
舞邪塵低頭苦笑,眼角溼潤。
挽姜,你看啊,儘管有那麼多人要你死,可還是有一個人,見不得你受半點委屈,更願意爲你得罪所有人。
所以,哪怕是爲了他,你也,一定要,活下來啊。
獨自慢悠悠的走着,思緒早已飄遠,直到被人拽住了胳膊。
他愣愣的擡頭去看,撞進一雙明媚的眼。
“王上,不能再往前走啦,再走就要過奈何橋了。”語氣稍微帶着無奈。
舞邪塵愣愣的點頭,呢喃般的嘆息:“是啊,不能走了,走不過去了。”
“撲哧”一聲,卻是那名女子笑了起來,梨渦淺淺:“王上,你這模樣可真呆。”不過,倒也挺可愛的。
最後一句話她沒敢說。
舞邪塵一個激靈回過神,瞪着大眼睛看着眼前笑嘻嘻的女子,擡手一個爆慄打在她頭上:“你這個臭丫頭敢說本王壞話,又在偷懶了是不是,本王怎麼找了你這麼一個懶丫頭。”
懶丫頭吐了吐舌頭,一點都不怕他,捂着被打的腦袋不開心的抱怨道:“什麼嘛,我是看王上你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好心的過來提醒兩句,怎麼就偷懶了,惡人先告狀,哼。”
“你!”舞邪塵咬牙切齒的瞪着眼前矮一個頭的女子,怒極反笑:“好啊好啊,都學會頂嘴了,這個月的工錢本王還就不給你了。”
一聽錢沒了,前一刻還不服氣的瞪着舞邪塵的女子瞬間軟了下去,討好的看着舞邪塵,馬屁拍的順溜極了:“哎呀,瞧我這張嘴,王上您可別和小的計較,小的說話您就當小的在放屁,聽過了就沒了,您看您也不缺那幾個錢是不,小的還要靠那錢混口飯吃呢。”
舞邪塵嘴角抽搐,嫌惡的將自己華麗的袖袍從某人爪子下解救出來,鄙夷道:“冥界有虧待過你嗎?一直好吃好喝的養着你,整天就知道惦記着錢錢錢,粗俗!”
女子笑呵呵的點點頭,也不介意:“是啊是啊,我可喜歡錢了,有錢多好啊,有錢就是大爺,王上你這種從來不缺錢的人是不會明白的。”
“瘋子,給本王滾回去好好的熬湯,別讓那些過橋的鬼魂三天兩頭的投訴你,本王的臉都被你丟盡了。”舞邪塵擺擺手,懶得再理會某人,大搖大擺的走了。
女子悻悻的吐了吐舌頭,古靈精怪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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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嘁,現在的鬼魂真是越來越難伺候了,喝碗孟婆湯還挑三揀四的,一點轉世爲人的自覺都沒有。”女子整了整有些凌亂的裙子,一蹦一跳的走遠了。
這邊西鑰雲裡剛在三星毒蛟澤落下,便聽到一陣兵戈碰撞的激烈聲響。眉間一皺,身形瞬間移動。
“尊皇!”九護法眼尖的瞥見雲裡的身影,奮力擋開攔在他眼前的兵器,飛掠到西鑰雲裡面前。
雙方正在廝鬥的人見西鑰雲裡來了紛紛停了下來。
前者面露欣喜,後者一臉恐懼。
西鑰雲裡冷眼望過去,倒沒想到看到的都是熟人,嘴角冷酷的揚起,眸子冰寒星亮。
“三百年前不見,仙界的人,果然還是...”他轉身,目光漸漸的染上涼薄的殺氣:“十分討厭。”
司戰仙君面色一寒,冷哼一聲:“我等奉陛下之命前來,想必魔尊也知曉我等來的意圖,明人不說暗話,魔尊還是儘早將歸矣燈交出來吧,此等上古聖物,不是你們魔界可以佔爲己有的。”
“我呸,真不害臊,歸矣燈是我們千辛萬苦才找到的,憑什麼你們說要我們就給啊,天帝他算個屁啊,真當我們魔界好欺負了是吧。”九護法怒氣沖天的看着司戰仙君,火爆的吼道。
“放肆,竟敢出言不遜辱罵天帝,好大的膽子。”司戰仙君顯然沒料到魔界的人如此猖狂,當下一張臉氣的鐵青,手中的刀斧劈向九護法。
西鑰雲裡眉眼冷然的擋住那把刀,手指微卷輕輕一彈,那把刀便頃刻間碎成幾截,盡數插在司戰仙君的腳下。
“回去告訴聞滄,想要歸矣燈,便親自來取,本尊等着他。”西鑰雲裡收回手,白袍鼓動,聲音清越。
只是一番話語,竟叫一大羣仙兵,無端端的打了個冷顫。
轉身離去,西鑰雲裡俊挺的身子頓了頓,沒有回頭:“轉告聞滄,作爲回報,本尊改日也打算拜訪仙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