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閒來無事,挽姜拉着雲裡在邑清宮後面的竹林裡下棋,桌邊是兩杯香氣四溢的清茶,陣陣清風吹過,竹葉在空中打着旋的慢慢飄落,落入地上厚厚的一層。
“三萬年不見,你的修爲功力倒是長進不少。”雲裡悠閒的落下一枚黑子,擡眸瞧了一眼專注凝眉思索棋路的挽姜。
“當然,若不是我師傅他們渡了三十萬年修爲給我,還認真的教導我三萬年,我如今還是那個一無是處的仙界五公主。”挽姜不曾擡頭,眼睛膠在棋盤上,沒有看到雲裡臉上一剎那閃過的失神。
“你原先那樣就很好。”雲裡執起清茶淺淺的抿了一口,看着挽姜髮髻上的鬱冬花簪子:“你師傅是誰?”
“我師傅?”挽姜擡頭,看着對面白衣飄然一塵不染的男子,笑的眉眼彎彎:“我師傅是八荒之主無湮帝君。”
竹林裡靜了好一會兒,只有沙沙的風掃落葉聲,以及落子棋盤的清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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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挽姜以爲雲裡不會開口說話的時候,雲裡看着棋局聲音淡淡的啓脣:“哦。”
反應很是平淡,挽姜猜不透他在想什麼,索性轉移了話題。她眼珠轉了轉,突然笑的一臉不懷好意的看着雲裡,樂呵呵的說道:“對了,那隻小殭屍我也帶回來了,這些天一直用佛陀印淨化他的靈識,看起來效果不錯,現在可是又乖又聽話,你要不要去看看?”
“殭屍?”雲裡手裡的黑子停在半空,有些不解的看着挽姜:“爲何要去看他,與我何關?”
“咦?”挽姜歪着頭,單手託着腮看他:“你忘記了?他可是吸過你的血唉,要不是我剛好路過救了你,估計你早就被小殭屍吸光了血,成了乾屍了,呵呵呵。”
挽姜說話的時候,雲裡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漆黑沉峻的眼眸像能把人吸進去一樣,他丟掉手裡的棋子,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埃,轉身朝外走去:“走吧,去看看他。”居然敢趁他昏迷吸他的血,他倒要去看看,那個小殭屍長了幾個膽。
“哎,你等等我。”挽姜提起裙襬一路小跑追了過去。
邑清宮地下有很多大的房間,通常是用來儲存東西用的,小殭屍被關在最裡面的一間。挽姜推開門的時候,小殭屍正直挺挺的在牀上,呃,挺屍。
見到有人來,小殭屍立馬從牀上彈跳起來,步伐僵硬的走到挽姜面前,鼓着嘴看着她不說話。
挽姜笑呵呵的摸了摸他的頭,用手指了指旁邊沉默不語的雲裡說道:“你還認得他麼?”
小殭屍僵硬的側過頭,一雙血紅的眼睛在看到雲裡那一刻亮了起來,他轉過身子直直的面對雲裡,在兩個人靜默的注視下竟然朝雲裡咧開嘴,笑了。
雲裡淡淡的打量了一眼面前模樣清秀乖巧的小殭屍,聲音輕而淡:“就是你吸了本公子的血?”
小殭屍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似在思考着什麼,過了好一會才衝着雲裡開心的點點頭,嘴咧的更大了些。
“嗯,很好,吸了本公子的血還笑的這麼開心,看來是嫌自己活的太久了些。”雲裡緩緩的揚起一抹冷笑,目光冷然的看着小殭屍。
挽姜一把按住雲裡,撅嘴道:“你要做什麼,我可是好不容易纔把他教化成現在這個樣子的,你不許傷害他。”
“吼吼~~”小殭屍在旁邊面色急急的吼叫着,神情頗爲委屈。
“你看,他自己知道錯了,你身上的傷也沒好,還是放他一馬吧,他還是個孩子呢。”挽姜繼續言辭懇切的勸說着雲裡。
“本公子的血是白吸的麼?”雲裡輕飄飄的一句話噎的挽姜啞口無言。
“要不,要不,你也吸一回他的血,這樣你們倆就扯平了啊。”挽姜摸了摸鼻子,出了個餿主意。
“你聽誰說殭屍會有血這種東西的,本公子像是會吸他血的人麼?”
挽姜剛想點頭,瞥見雲裡那陰惻惻的吃人目光,大有一種她敢點頭他就會吸她血的架勢,立即忙不迭的搖頭,笑的一臉燦爛:“怎麼會呢,是我愚鈍了,你息怒,息怒哈,怒極傷身,對身體不好。”
雲裡這回沒說話,他轉身朝牆邊的案桌走了過去,小殭屍乖巧安靜的跟在他身後,見雲裡坐下來倒了一杯茶慢慢喝着,小殭屍好奇的拿過茶壺笨手笨腳的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茶,學着雲裡的樣子慢慢的喝了一口,還吧唧吧唧着嘴巴回味了一下。
嗯,什麼味都沒有。
小殭屍頗嫌棄的看着自己手裡的茶,圓溜溜的眼睛轉向雲裡手裡那杯茶水,他覺得雲裡手裡的茶會好喝些。
期間雲裡一直垂着眸慢慢喝着手裡的茶,絲毫沒有把面前站着的小殭屍放在眼裡。
小殭屍撓了撓頭髮,做了一個讓挽姜驚得掉下巴的決定。他眼疾手快的把雲裡手裡端着的那杯茶搶了過來,迅速的往自己嘴裡倒去,茶水和茶葉統統進了他的肚子,然後把茶杯塞回雲裡手中。
嘴裡還是沒有味道,這東西一點都不好喝。
滿室寂靜......
雲裡看着自己手裡空空如也的茶杯,漂亮深邃的眼睛無比緩慢的看向小殭屍,眼裡一片冰冷。
挽姜在一邊無語的撫額,頭疼的拉過傻笑的小殭屍護在身後,僵笑着看着雲裡:“那個,他不懂事,呵呵,你沒生氣吧?”
“你說呢?”雲裡覷向她,一臉的面無表情。
挽姜悻悻的摸了摸鼻子,把小殭屍往身後藏嚴實了點,他這樣子分明是很不爽,她這點眼力還是有的。
“我在書上看到過,剛成精的殭屍若是及時被教化過,會把第一個吸過血的人當作親人,會依賴信任他,你在小殭屍心裡早已經是親人了,所以他纔會喜歡這麼粘着你。”所以他對你這麼不客氣是喜歡你的表現,你就放過他吧。
“......”
雲裡站起來,雙手負於身後,提腳一言不發的朝外面走去,留下兩個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覷。
挽姜還在猶豫要不要追上去看看,小殭屍已經替她做出了選擇,他僵硬的大手扯着挽姜的衣袖拖着她大步流星的朝雲裡追了過去。
一片綠意盎然的樹林中,一襲青紋藍衣女子正在舞劍,曼妙的身姿靈動飄逸,手中的劍更是耍的精彩絕倫,劍花凌厲,招式乾淨利落,卻是招招致命,漫天飄落的樹葉,擋不住女子蓋世的風華。
“可有消息了?”女子收劍,一身冷肅的殺意還未褪去,目光冰冷的看向一旁靜候多時的侍衛長。
“屬下們回稟說,公子是在東方青餘山上失蹤的。”侍衛長畢恭畢敬的回道。
真是一羣廢物,雲襄瞪了一眼侍衛,怒道:“我哥哥失蹤了大半個月,你們竟然還找不到人,我要你們有什麼用。”
“屬下失職,請主子責罰。”侍衛長頭上冒出冷汗,跪在地上一動不敢動。
“自己去領五十大板。”雲襄煩躁的揮手,侍衛長忙不迭的磕首退下去,還好還好,只是五十大板,主子沒有要他的命,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雲襄冷眼看向東方,心裡焦急萬分,哥哥,你到底去了哪裡?
東方,青餘山,我倒要去看看,那是個什麼鬼地方,活生生的人還能憑空消失了不成。
青餘山很早以前只是一座荒山,後來一位黑羽鳳凰在此歷劫,天雷劈下浴火重生,覺得與此山有緣,遂在此長居。說起此山,在仙界倒是排名靠後,但是對於人界來說,青餘山,絕對擔得起第一仙山。
雲襄站在青餘山頂峰上的懷衣閣門前,大門上方端端正正掛着‘懷衣閣’三個黑金大字,左右兩邊大氣威嚴的牌匾上寫着蒼勁有力鋒芒暗斂的幾個大字,心懷天下當青餘,天衣無縫乃鳳凰。
讚的正是這懷衣閣閣主、以才智謀略聞名天下的鳳凰謀士懷衣上仙。
看着這扇樸素無華的大門,雲襄氣的差點嘔血。偏偏就是這扇極不起眼的門,她還就是進不了懷衣閣。
“給本姑娘開門,聽見沒有。”雲襄朝門上重重的踢了一腳,怒氣衝衝的吼道。
什麼破地方,還堂堂懷衣上仙,我呸,壓根沒膽量出來見她,把門封的死死地,如此鼠輩真是污了上仙的名字。
“姑娘請回!”一道清冽如山泉的男子嗓音在半空中淡淡響起,帶着不可忽視的威嚴沉穩之氣。
雲襄冷笑道:“有膽量的話就出來見本姑娘,躲起來算什麼本事。”
黑衣男子面色從容舉止優雅,一臉沉靜無波的站在房間裡的觀雲水鏡前,看着鏡中女子妍麗的面上帶着薄怒,一副要找他算賬的模樣,狹長睿智的眼睛沒有一絲漣漪:“姑娘要找的人不在此處,請回。”
雲襄愣住,倒是半晌無語,她好像並沒有說自己是來幹嘛的吧?!
“那他在哪裡?”雲襄也不是無理取鬧的人,得知雲裡不在此處便也不打算多留,何況,她覺得這個懷衣閣閣主很討厭。
這次等了半天,竟是不再回答她了,雲襄氣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