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此生傾心以求,在姻緣樹下訴意千年,浮光星辰遂變,山河天地鬥轉,萬萬年的等待期許中,逐漸清晰了你的容顏,或許真的是緣分,或許是前生你我便已相遇,讓今生後來出現的你,一點一點的鑽進心裡融進骨血,我未曾發覺,然已相思入骨。
初識的歲月,相逢醉了彼此的眉間,那些懂得,那些溫暖,那些未說出口的悸動,已在不知不覺間深深的刻在心上,我以爲那是淺嘗輒止的心悸,卻不料已融成了了刻骨銘心的愛意。
挽姜倉惶的跑到雲裡面前,不顧一切的再一次緊緊的抱住了他,眼淚淌的洶涌急速。
其實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在你我相遇的日子裡,我已然不知不覺的喜歡上你,是我太遲鈍,時至今日才明白內心的聲音,那種陌生又強烈的心情,我此刻真的懂了。
“雲裡...對不起。”挽姜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看着眼前人白衣破損墨發染血的樣子,心裡痛苦的不能自抑,手輕輕的撫上雲裡瘦削清雋的容顏,將沾了血跡的墨發拂到腦後,指尖微顫。
雲裡睜開眼,眼底清明深冽,似有光華淌過,變得璀璨如星:“既然恨我,就不用對我說對不起...別哭了。”
挽姜拼命的搖頭,抱着雲裡的手上一片溫熱,挽姜清楚,那是雲裡的血,心裡疼的幾乎沒辦法呼吸,挽姜吸了吸鼻子,啞聲開口道:“我是恨你,恨你自作主張恨你瞞了我這麼久,可是,我收回剛纔說過的話,我不後悔認識你,不後悔幫你找陌上鈴和渡魂簫,不後悔...愛上你。”
說完,挽姜將臉埋在雲裡的發間,沒有看見雲裡那一霎那間陡然發亮的眼眸,比星辰還要美麗,比日月還要奪目,那般清亮凜冽的眼神,眼底簇着閃耀的星點,一點一點的暈染開來,溫柔的碎光盈斥着墨黑的眼眸,亮的發邃。
“你剛纔說什麼?我沒有聽清楚。”雲裡嘴角噙着一絲笑意,下巴在懷裡的小腦袋上蹭了蹭,舉止親暱溫馨,卻不知道這一幕,在帝無湮的眼裡,是多麼的刺眼心碎。
挽姜擡起頭,難得的溫順:“我說我愛你,對不起,是我明白的太晚,你下來好不好?我不要你替我受罰。”
因爲愛,所以見不得他受苦,見不得他受半點傷害,她以爲自己心裡的恨雲裡的,所以纔會說出那番話,讓他替她受往生雷的懲罰,可是親眼看到時,除了震裂心魂的心碎和愴然,再無其他。
她恨他,亦如她愛他。
“兩位想要打情罵俏也要挑一個合適的時機纔對,這樣明目張膽摟摟抱抱,是不把我們這一大羣人放在眼裡了嗎?”綏真冷冷的話語打斷兩個人的對視,挽姜回頭看着衆人,慢慢的放開了雲裡。
帝無湮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星曙臺走了下去,挽姜看着臉色嚴肅的天帝,強撐着滿身的傷與他對視:“剩下的往生雷,我自己承受,讓雲裡離開。”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疼的渾身直顫的人兒,雲裡額角青筋跳了跳,有些咬牙切齒的低喝道:“小傻子,本公子剛以爲你聰明瞭一點你就又開始犯傻,給本公子乖乖的站好,不要說話。”
話音落,雲裡周身藍色妖魅的光沖天一閃,身子即刻擺脫星曙臺的桎梏,走到挽姜身邊將她一把打橫抱起,目光冷然的看着臺下的衆人,兩個人白衣都已經被鮮血染透,更是有源源不斷的鮮血在兩個人的腳下匯聚,越積越多,一眨眼間便已經聚成了一大灘,醒目而妖嬈。
“西鑰少主這是要違背之前答應的事了?”見他如此,司戰仙君不屑的冷哼一聲,鄙夷的諷刺道。
雲裡冷眼掃過去,神情坦然自若:“本公子是魔,你們仙界的人是不是都不長腦子的。”
言下之意,連帶着所有的仙人都罵了進去,他是魔,根本不會傻到去聽一幫迂腐的仙人的話,這些人,簡直是蠢的無可救藥。
“小傻子,你看這羣只知道大義正理的人是不是愚蠢之極,你竟然被這樣一羣人傷成這樣,本公子現在很生氣呢。”雲裡雲淡風輕的抱着挽姜,低下頭附在她耳邊輕輕的說道,只是在場的都是仙力不錯的人,所有人都聽見了雲裡那裹着諷刺嘲弄的聲音,以及話裡如同實質的冷冽殺氣。
骨骼早已碎裂,經脈悉數斷盡,時時刻刻痛到極致,挽姜擡頭看着面色淡定從容的雲裡,眼裡的惶急和害怕那麼明顯,她心裡清楚,雲裡即便是再厲害,受了這麼多道往生雷身體必然是遭到了巨大的損害,他現在這樣,一定是拼命強撐着。
擡手扯住雲裡胸前的衣襟,挽姜扯出一絲極淡的笑容:“雲裡,放我下來。”
她極力的想要表現的像平常一樣的輕鬆淡然,可是那發顫的聲音和控制不住的哭腔,已經清晰的顯露了她心底無處安放的害怕和恐懼。
她在害怕。雲裡知道,手臂用力將挽姜抱緊在懷裡,給她一抹安心的笑容,擡眼看着劍拔弩張的仙界衆人,嘴角邪魅的上揚,若不是那有些蒼白的脣色,衆人壓根就忘了他方纔剛從星曙臺上下來。
仙界有史以來第一次,有人在星曙臺上受了刑還能一臉鎮定自若站在這裡和他們說話,此刻,衆人看向雲裡的目光,已然是驚悚恐懼到了極點,這人的修爲,實在是令人畏懼膽寒。
“朕聽聞西玥一族可以無懼軒轅劍的威力,今日朕倒是想了解一下此事是否當真,無湮?”天帝側首望向低頭不語的帝無湮,聲音冷清清的吩咐道。
帝無湮擡首,眸光寂靜,視線慢慢的看向挽姜,見她咬着脣朝着自己搖頭,帝無湮心裡一疼,強迫自己不去自己看她,目光轉向天帝:“不必試了,是真的。”
天帝挑眉,笑了:“是不是真的,帝君說了可不算,有句話叫眼見爲實,朕,要親自確認。”
天地無聲,所有人都明白,天帝這是打算,不讓雲裡有機會走出仙界了。
軒轅劍雖是殺不死雲裡,但是真氣修爲也會耗損許多,一旦他支撐不住,仙界又豈會放他回魔界。
“陛下,你這是想要惹怒那個人毀掉仙界麼?”這時,天后冷冷的說了一句,語氣森然。
天帝皺眉,眼裡怒火一晃而逝:“朕做什麼不需要你在這裡指手畫腳,仙界難道會怕了魔界不成,早晚都要撕破臉皮對上,朕這麼做還可以爲仙界搶得先機,折瀾,昊洌去了哪裡?”
西海龍王在衆生臺上聽見仙兵稟告說西海之人已經被雲裡打殺大半時就怒氣衝衝的離去,按理說不應該沒有和雲裡對上,現在卻是連半個人影都沒瞧見,實在是太奇怪了。
折瀾搖頭:“臣出去時南天門那裡只有魔界之人,西海的人都離開了。”
“哼,大概是知道自己打不過人家偷偷地逃跑了,沒用的廢物。”天帝不悅的冷哼一聲,原本還打算利用西海對付魔界,現在看來還是要仙界出馬了。
挽姜看着氣氛瞬間凝重起來的仙界衆人,雙手緊張的緊握住,聲音顫抖的哀求道:“雲裡,你不要管我,快點走。”
快點離開這裡,他們分明是衝着你來的,再不走就可能真的走不了了。
“你不信我的能力?”雲裡低頭,目光沉沉的看着挽姜。
挽姜搖頭,因爲疼痛而始終皺起的眉愈發緊皺起來:“我信你,但是現在不一樣,你已經受了重傷,而我又只會拖累你,雲裡,等你傷好了,再來接我離開好不好?我等你。”
如果註定只有一個人能夠離開,我希望那個人是你。要不是因爲我的任性和自私,你根本變不會受傷至此,是我害你變成了這樣,是我害你一直受傷,就當我是在彌補心裡的愧疚吧,雲裡,你要好好的活下去。
“我不騙你,我一直在這裡等你,等你來帶我走,你放心,他們暫時不會把我怎麼樣,我畢竟曾是仙界的五公主,就算如今被剝奪了仙籍,但是我還有師傅他們,他們會幫我的,我不會有事。”見雲裡眉頭一皺似要說話,挽姜急忙打斷他,一臉鄭重的說道。
雲裡深沉寂涼的眼睛看不出情緒,他抱着挽姜慢慢的走下來,血蜿蜒了一地,分不出是雲裡的還是挽姜的,只是扎眼的厲害,帝無湮看着那細細長長的血路,眼裡黯淡的看不見半點光亮。
“你聽到我的話沒有?雲裡,把我放下來。”終於察覺到雲里根本沒有將她的話聽進去,挽姜又氣又急的擡頭看着他吼道,眼角淚花閃閃,見雲裡還是面無表情的邁着沉穩的步伐朝下走去,挽姜終是怒了:“雲裡,你若是不放下我,此生我必定恨你一輩子,我說到做到。”
這句話立竿見影,成功的讓雲裡停下了步子。
挽姜心裡暗暗的呼出一口氣,咬牙拼盡力氣從雲裡的懷裡跳下來,身上的骨骼一陣刺耳的作響,疼的她腳步一軟就要倒下去,身後一雙手及時的扶住她,腰間的大手傳來力道溫柔,帶着溫熱的溫度,挽姜閉上眼努力緩解這一陣鋪天蓋地的劇痛,白衣下的指甲早已經嵌入了手掌,滲出絲絲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