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羊肉夠不夠新鮮?”傅恩奇就那麼隨口一問,估計老闆也不會說自己的羊肉是藏了幾百年的木乃伊。
老闆也不多話,打開身邊的冷藏櫃,露出裡面兩頭血淋淋,已經剝了皮的羊說:“你瞧呢?”
那兩頭羊連血水還能滴下來,傅恩奇看了一眼,撇撇嘴表示太血腥。隨後又滿意地點頭:“來幾串。”
老闆不耐煩地問:“來幾串啊?”
“來個一百串。”傅恩奇輕描淡寫地一句,笑着望向風倩倩。
“什麼玩意?”
老闆平時做生意,通常是一串兩串,最多就二十串,哪有人開口就要一百串的說?
這一驚可非同小可,老闆捋了把絡腮須,感覺自己不是被耍,就是碰上了地道的大主顧。
與此同時,風倩倩也情不自禁地拽住傅恩奇的手臂,一向敢作敢爲的她,這時候居然小聲地說:“你沒事吧,舌頭打結還是怎麼的?一百串?虧你說得出口啊!”
“怎麼了?”傅恩奇笑道:“嫌少啊?”
說着,傅恩奇衝老闆道:“那來兩百串。”
“越來越沒譜了……你這白癡!”風倩倩捶了傅恩奇的後背一拳,旋即眯起了眼睛,張嘴朝拳鋒處哈氣,一個勁地喊疼,跟着又罵:“你這傢伙,背上墊着鐵塊?疼死我了。”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傅恩奇笑說,“我沒告訴過你,我曾幾何時是變形金剛麼?”
風倩倩沒好氣地白了傅恩奇一眼,輕聲臭罵:“神經病。”
與此同時,老闆和顏悅色,又有點不相信地問:“小夥子,你真的要兩百串?”老闆嚥了口唾沫,再次確認。
“我還騙你不成?”傅恩奇反問。
“你可想好了,我這羊肉可得五塊錢一串!兩百串是一千塊啊!”
傅恩奇吹了聲口哨:“乾脆點,兩百串……一千就一千。”
聽到傅恩奇這位大主顧如此豪爽,烤羊肉串的老闆也笑開了,他立馬招呼身邊的夥計,幾個人拖出兩頭羊,直接從上面片肉,再用準備好的佐料醃製兩分鐘,拿竹籤紮好了,放鬆炭上燒烤。
那老闆一面烤,一面問:“兩位,要加什麼,自己說。”
傅恩奇問:“都有什麼調料啊?”
老闆哈哈一笑,如數家珍:“什麼都有,白芝麻,孜然粉,茴香粉,花椒啊……”
傅恩奇略略思忖,說:“白芝麻茴香粉多加些,孜然少些,花椒不要了。其它調料你看着辦,辣椒麪也可以有。”
老闆點頭答應,準備着,傅恩奇轉而問風倩倩:“你要放什麼,自己說。”
風倩倩嚥了口饞涎,見傅恩奇望着自己,大大咧咧地伸手,一把覆蓋了傅恩奇鼻子嘴,還有下巴,將他的腦袋轉向一邊:“不許你看我!”
那時候,風倩倩按在傅恩奇口鼻位置的掌心,有些細汗,潮潮的,同時又有一股清淡的香味,還帶着一絲血腥。
傅恩奇用力地聞了聞,感覺不錯。
“不看就不看。”傅恩奇含混地說。
風倩倩這才鬆手,對老闆叫道:“我要孜然,量多些!”
傅恩奇聽到這裡暗暗咋舌,嘀咕:“姑娘家口味很重。”
“要你管!”風倩倩說着,朝傅恩奇虛踢一腳。
傅恩奇不以爲意,看着老闆和夥計們忙前忙後,看着炭火上的羊肉在各種調料香味下,“滋滋滋”地冒出濃香的油珠,一時間嘴裡溢滿口水。
老闆這時候說:“小兄弟,你老婆脾氣真大,以後得多管教管教!”
傅恩奇滿頭冷汗,心想這老闆要遭殃了,當下用眼角餘光去觀察風倩倩反應,卻見她喜滋滋地看着羊肉串,好像沒有聽到這話。
傅恩奇吁了口氣,只聽老闆開始自吹自擂:“我這羊肉絕對美味,今天早上才從草原上抓來的。”
傅恩奇滿頭黑線,心說:家養的就是家養的,搞什麼草原,難道我不知道鐵營市距離最近有草原的省份,連坐飛機都要八個小時嗎?
不過看在羊肉還新鮮的份上,傅恩奇也就沒有拆穿老闆的大話。
老闆顧自己說得不亦樂乎,只聽他道:“還有啊,我這羊肉是正宗羊肉,你們可是親眼看到的,不像別人,掛羊頭賣狗肉還算有良心,一般都是用雞肉鴨肉,塗上羊油糊弄你們這些顧客。搞不好那些雞肉鴨肉還是得禽流感病死的。”
傅恩奇笑了笑,不然怎麼叫奸商呢,吃下肚,死不了人就是本事。
風倩倩這時候說:“先來兩串我嚐嚐,不行可是要退的!”
老闆讓她稍等,兩分鐘後給了風倩倩五串,道:“不叫美味,我不要你錢!”
風倩倩嚐了兩串,老闆迫不及待地問:“怎麼樣,我包你吃了一串想一百串!”
風倩倩點點頭,又搖搖頭:“馬馬虎虎。”
“什麼玩意?”老闆對自己的羊肉串口味一向自負,如今受一個小丫頭片子的輕視,不由得急火攻心。
傅恩奇聽到這裡,伸手取了一串,一嘗之下,羊肉是新鮮的,夠嫩,但是不入味,放下去的調料都糊了,不夠爆香!
看到傅恩奇嘗過之後也搖頭,風倩倩有些得意地瞥了眼滿頭青筋的老闆。
老闆本以爲今天碰上大生意,卻不料面前這對男女,嘴巴叼得要命,他正要發火,卻聽傅恩奇道:“我來烤吧。”
說完,也不等老闆答應,向旁邊的夥計借了一身圍裙,直接上手。
風倩倩這時候急起來:“喂,你別逞強啊,老闆的手藝馬馬虎虎,你就更不成了,別糟蹋了這麼多羊肉!”
傅恩奇吹了聲口哨,道:“你坐邊上,擺好五臟廟裡的菩薩,等着我來祭奠吧。”
風倩倩眼見傅恩奇神色鄭重自信,不由得一愣,又聽他言語間十分幽默,倒也放了心,只想:你要是做砸了,看我不把你烤了!
想到這裡,風倩倩搬把椅子在一旁坐下。
那時候,老闆說:“這可是你自己要烤的,待會烤成焦炭垃圾,錢還是得照付。”
“一個子兒都少不了你。”說完,傅恩奇開始加炭,當松木炭火變成玫瑰紅,沒有一絲餘煙的時候,傅恩奇將剩下的一百九十五串羊肉一齊抓在手裡。
這一手露得,一下子就把羊肉店裡的夥計和老闆給震住了。這些自稱專業的傢伙,此時此刻,哪裡還敢再輕視傅恩奇?
因爲這可是一百九十五串羊肉啊,普通人連拿都拿不下,要沒有三兩下身手,怎麼可以抓起那麼多?
接下來,傅恩奇開始發揮他神乎其技的烤肉串本事。
只見一百九十五串羊肉,在傅恩奇掌心左右上下翻飛不停,不住滾動。肉串與肉串之間,沒有一絲一毫地沾連,傅恩奇時而用雙手操縱,時而需要抓調料,就用單手抓着一百九十五串羊肉,同樣靈活自如得心應手,那技能,那巧術,令人目瞪口呆,歎爲觀止。
傅恩奇這時又抓了一把孜然,並且囑咐老闆加鬆炭。
老闆呆在那裡,口水從下巴上滴落,噁心地淌了一地。
還是身邊的夥計反應快,加了鬆炭後,目不轉睛地盯着傅恩奇的手法和身形以及走步,妄圖學得一招兩式,將來有了本錢後就另起爐竈。
新加的鬆炭被引燃後,火勢旺極,傅恩奇將手中的羊肉均勻地翻了一遍,突然間盡數抄在掌心,同時空出一手,十幾種調料各揪一把,跟着狠狠擲在鬆炭上!
那當口,炭火在各種香味調料的刺激下,以高歌猛進的態勢,由旺變盛,火焰躥起半米高,將傅恩奇盡數掌握的羊肉串包裹其中。
一時間,油香四溢,一陣風來,美食街上,左近五十米範圍內的吃貨,都他孃的轉過了腦袋!
烤完收功,傅恩奇抹了把額頭熱汗,問老闆要了打包帶走的油紙,二十串一捆,處理妥當。
那時候,風倩倩忍耐不住,從傅恩奇手裡搶了一串,一嘗之下,大姑娘整個人都像剛纔的火焰一樣躥了起來,傅恩奇親自制成的羊肉串,邊緣香脆,內裡鮮嫩異常,一嚼之下,滿嘴油而不膩的風味,讓人彷彿置身於呼倫貝爾的草原上。
馬蹄聲起,馬蹄聲落。
哦吔,哦吔……
風倩倩嘗下一串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食慾,想她本就傷心了一晚上,這時將姑娘的本色拋在腦後,一副如狼似虎的吃相,風捲殘雲一般,一口氣解決了三十二串羊肉。
更讓旁邊的人難以想像的是,風倩倩每吃完一串羊肉,都要吮一遍竹籤……
傅恩奇在邊上一迭聲地寬慰:“有兩百串呢,我自己留五十串,餘下都給你了。慢慢來,不用急。”
風倩倩那當口,激動之餘,竟然還有精力對傅恩奇豎起大拇指。與此同時,這姑娘倒也爽快,看着邊上的圍觀人羣,說:“十塊錢一串,誰要?”
傅恩奇聽到這裡暗暗咋舌,心想風倩倩這姑娘,倒是一塊做生意的料。不過你要價這麼高,人家願不願意買還得兩說。
但傅恩奇這回失算了,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烤制的羊肉串,會產生如此巨大的魅力!
風倩倩割捨出五十串羊肉,起先二十串要價十元,當這二十串的食客吃完以後,大呼過癮的同時,不惜第二次再買時,風倩倩這姑娘就把價格提到了二十。
緊跟着,羊肉改爲五十一串,反正鐵營市裡面,貧富差距極大,有錢人拔一根小毛都是黃金,沒錢的被車撞死也就賠了萬把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