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事態緊迫,傅恩奇沒有糾結於植物名,他衝向樓梯口,看到那兒的拉抻式摺疊鐵欄,已經被人用壓力虎鉗破壞。
沒有時間考慮太多,傅恩奇帶着箭步往樓梯上衝。
與此同時,傅恩奇聽到了頭頂什麼地方,不僅有腳步,還有人罵罵咧咧的動靜,轉瞬來到三零二室,只見房門大開,傅恩奇屏住呼吸,朝屋內張了一眼……
風師傅正躺在地上,灰白相間的廉價花崗石映着他的腦袋,一攤三四平方大小的血泊,仍以察覺不到的速度擴大。
傅恩奇腦子裡嗡的一聲,只覺得胸口如遭重擊,滿腔熱血和義憤在四肢百骸中激烈衝撞,他怒火中燒,不自覺握緊鐵拳,咬緊牙關,沿樓道往上狂奔。
傅恩奇回憶着那些畫面。第一次打到風師傅的出租車……那天晚上是他送小雅妹子去星空酒店……還有飆車那一晚,風師傅吐得一塌糊塗……
傅恩奇眼前反覆出現風師傅躺在血泊中的景象,心中暗悔:當時要不是我逞一時意氣,讓風師傅開着出租車,扯斷了蔡俊傑寵物狗的尾巴,風師傅的出租車牌照,也不會被蔡俊傑那人渣記下來……一定是這樣……是我害死了風師傅!
想到這裡,傅恩奇對從未謀面的風倩倩已經充滿了愧疚,聽風師傅說,父女倆相依爲命,現在他離開了人世,就只剩下風倩倩孤零零的一個人……
傅恩奇一面想,腳下越奔越快,同時沒有絲毫聲響,旋即來到通往頂層的位置,他沒有馬上露面,因爲轉角位置,有五個人正在咒罵不休。
原來這一層,照理說應該有通到天台的路,但情況並非如此,這些蔡俊傑派來的殺手,根本找不到通往天台的路徑。
“難不成這路是在居民家裡?”殺手甲東張西望,那神色好像盼着什麼機關,比如武俠小說中常用的,轉一下碗或者燈臺,就會出現別有洞天的一幕。
殺手乙立時附和:“那咱們敲開這戶人家看看!”
殺手丙怒道:“你傻呀,我們鬧出這麼大動靜,雖然蔡少罩着,不會有警察趕來,但這些住戶哪裡會開門?”
殺手甲接過話頭:“我們可以強行進入!”
“先等等。”殺手丁適時地制止:“蔡少吩咐過了,不能把事情鬧太大,否則他也保不住我們!”
說完,殺手丁略一沉吟,聰明地分析道:“這天台是公共用地,怎麼可能把出入口設在私人住戶的屋子裡?咱們再找找,那丫頭分明是往樓上跑的,怎麼眨眼就不見了?”
四個人你一言我一語,一時間有點手忙腳亂。
這個時候,殺手戊狠狠地吸盡手中的菸頭,走向過道盡頭的窗口換了口夜晚的新鮮空氣。
下一秒,殺手戊發出一聲驚呼:“我擦,這裡有防火樓梯!從這兒上去的!”
傅恩奇躲在暗地裡,以逸待勞,等到五個殺手在壓抑的歡呼聲中,分先後爬到窗外,走上防火樓梯的時候,他像鬼魅一樣,無聲地跟在後面。
防火樓梯是由鋼管和鐵板焊接而成的簡易通道,架設在居民樓外牆,四面八方都透風,在如此黑夜,沒有一定膽量還真不敢在上面走動。
傅恩奇觀察着周遭環境,尋思:防火樓梯上下就這一條出路,一旦殺手們上到天台朝下觀望,我就好比是禿子頭頂的跳蚤一樣明顯!
這個時候殺手甲壞笑不已:“蔡少可沒有說出租車司機有這樣水靈的閨女!”
“是啊是啊。”殺手乙急忙附和:“趕緊的爬快點,逮住了那娘們,哥幾個能爽到天亮!”
三言兩語,幾個人渣說得不亦樂乎,這時候殺手甲冷不丁問殺手丙:“你怎麼不說話?”
殺手丙嘆了口氣,道:“那女的給你們玩吧,我不要了。”
“那可不行。”殺手乙提高音量:“人是我們一起殺的,有娘們自然要一起分享。”
殺手丁道:“就是這個理,反正你人也殺了,不在乎多一條罪名。”
殺手丙沒有作出迴應,他心裡只覺得自己有點泥足深陷,但是殺人可以,強上女孩真不行!
被殺手丙煞風景的言語一攪和,餘下四名殺手的興致,自然敗壞掃盡。
與此同時,傅恩奇在五人身後緊跟不捨,他們幾個說的話,一字不落地聽在耳朵裡,從而作出判斷,殺手丙天良未泯,只是殺害風師傅也有他的份,血債已經鑄成,不是一兩句懺悔,就能夠輕易贖罪的,不然的話,全天下的壞人都可以違法犯罪,放下屠刀說阿彌陀佛,最後就立地成佛了。
這時殺手甲已經爬上了頂層天台,居高臨下,無意間朝自己的隊伍瞥了一眼,突然,他感覺殺手戊身後,好像還有一個黑影若隱若現。
“那是什麼東西?”殺手甲見黑影靜悄悄的,爬防火樓梯時,也沒有傳來腳步和鐵板撞擊的動靜。
當時殺手甲嚇了一跳,渾身雞皮疙瘩迭起,不敢去想像,什麼東西跟在後面?
難道是出租車司機的鬼魂?
殺手甲一陣哆嗦,臉上的表情比蠟像還要僵硬。
與此同時,傅恩奇瞥眼見到爬上天台的殺手甲變了臉色,知道自己身形暴露。而先前,他就料準身在防火樓梯上,沒有地方可以隱藏,只能藉着黑暗展開行動,且很容易被發現,現在的處境果然很尷尬。
這會兒唯一的法子,就是出其不意地強攻,如果等到殺手們全部反應過來,那麼傅恩奇沒有佔住有利地形,多多少少不方便。
想到這裡,傅恩奇出手如電,一把拽住殺手戊的腳踝,後者冷不防覺得腳脖子一緊,好像被一副鐵箍緊鎖,心中狂跳,嚇得一聲慘叫……那個時候,他和殺手甲一樣,第一個念頭是出租車司機的鬼魂來報仇了。
傅恩奇更不多話,牙關輕釦,手臂用了半成力道,便將殺手戊拖下兩步,跟着一把甩出了防火樓梯,這情形就跟咱們扔垃圾的時候一樣,爲了少走兩步,也爲了避免靠近垃圾堆,拎着袋子甩出一個拋物線……
勝利小區屬於高層居民樓,總共有十五層,所以殺手戊被傅恩奇甩到半空的時候,腦子裡只有一個巨大的“死”字,與此相伴的念頭,就是出租車司機在找替死鬼!
傅恩奇更不停留,接連出手,下一秒拽着殺手丁的腳踝,依法施爲,又是一具黑影,悲慘地掉在了防火樓梯外……慘叫過後,寂靜黑夜,涼風拂過傅恩奇汗毛上的細汗,緊隨而來的是兩名殺手的肉體,拍擊在水泥地面上的悶響。
此時聽來,似乎格外悅耳。
本來下一個會是殺手丙,但是傅恩奇從先前殺手們的對話中,得知殺手丙天良未泯,所以留他多活幾分鐘,也算“好人”有好報了。
當下,傅恩奇躥上兩步,五指成爪,大力揪住殺手丙後脖頸,手臂上揚,兩成力道,那殺手丙好歹也有一米七,百來斤的重量,居然給傅恩奇輕描淡寫地甩到了天台上!
再往上行,殺手乙已經被殺手甲拉上天台,兩人抄起腰間的砍刀,守住防火樓梯頂端,以居高臨下的優勢,試圖阻擋傅恩奇的攻勢!
傅恩奇雖然地勢處於下風,卻見他嘴角揚起一抹陰沉的冷笑,渾然不放在心上。
黑暗中,甲乙兩名殺手只覺得,兩道寒芒朝自己面孔射來,整個人好像掉進了冰窟窿,頭皮發麻,渾身上下都是雞皮疙瘩!
傅恩奇全沒將眼前的危害放在眼裡,想他空手奪白刃的功夫,已經練得出神入化,要對付這些三流的殺手,自然小菜一碟。
甲乙兩名殺手,一味地在防火樓梯頂端,拿刀亂砍亂削,還厲聲恫嚇怒吼,以爲這樣能將傅恩奇嚇走。
傅恩奇忍不住笑起來,敢情這兩殺手把他當三歲小孩。
便在此時,傅恩奇出手狂猛,快如電閃,以不可思議的精準度,拿下殺手乙的鋒利刀刃,順勢下拉,手腕扭處,強大的甩勁擊送而出!
殺手乙那時再也握不住刀柄,撕心裂肺地怪聲慘叫,身軀下墜,腦袋撞到防火樓梯塗了紅色油漆的護欄,旋即沒了聲息。下一秒,殺手乙就朝地面僵直身體,毫無餘地的直線墜落。
在半空的時候,殺手乙可能砸中了居民架在室外的空調外機,一聲轟然巨響,就像敲鑼打鼓一樣。在寂靜的深夜,顯得尤其驚天動地!
這時候的殺手甲在傅恩奇眼裡,就是一個拿水果刀的頑童。
就在殺手甲因爲驚懼,控制不住地狂退十幾步的當口,傅恩奇一躍而上,在天台上穩穩地佔住了腳跟。
與此同時,傅恩奇也瞧見了,殺手甲後退的位置,在他身後兩米左右的地方,就是水塔。
殺手甲不斷地吞嚥唾沫,他無論如何想不明白,從哪兒冒出來一個力大無窮的怪物?
直到殺手甲與傅恩奇面對面的時候,才以正常人的視角,看清了面前的男人,一個面無二兩肉,但是渾身散發出蠻霸又精明的氣勢,再瞧他面容,剛毅狂放,凌厲狠辣,正氣凜然不可犯,令殺手甲不自禁地相形見絀!
傅恩奇微微一笑,就像鐮刀死神,用骷髏臉頰上的笑容,歡迎將死之人的靈魂。
傅恩奇握着砍刀,心想:有刀在手,殺人不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