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恩奇側眼一瞟,是沈冰晴,只見這姑娘紅着嬌嫩的臉蛋,怒氣衝衝地命令道:“用刀砍死他,我保你安危無恙,警察一根毛都不會碰你。”
捲毛壯漢一個哆嗦,心想這娘們可夠毒的……
先前那個長毛聽到這裡,忽然發出一通狂笑:“臭娘們,你以爲你是誰?公主娘娘還是老佛爺?”
沈冰晴聞聽此言,一聲冷笑,卻並沒有作答,她只是望向傅恩奇,看他會不會照自己說的做。
結果是否定的。
傅恩奇隨手一擲,只見半空中寒光一閃,“怦”一聲響,斧頭剁在路邊的梧桐樹杆上。
沈冰晴雖然知道傅恩奇不會聽從自己,但見此情狀,還是忍不住火氣上涌:“傅恩奇,你這臭流氓故意和我作對是不是?”
傅恩奇面無表情地望着沈冰晴,後者害怕地退了一步。
只聽傅恩奇道:“或許你不知道,我比白癡,還要聰明那麼一丁點兒。”
“你什麼意思?”沈冰晴雙手叉腰,氣咻咻得不行。
“你叫老子砍死他,說什麼保我安然無恙,然後回頭就叫警察以故意謀殺罪將我逮了。運氣好點判個無期,晦運當頭就直接槍斃。”
“你……”沈冰晴地猛一跺腳,怒不可遏:“傅恩奇……你這個王八蛋臭流氓,我怎麼可能那樣陰險!”
“最毒婦人心,我可不敢拿自己小命開玩笑!”
“你才婦人!你全家都婦人,人家還是姑娘呢。”沈冰晴指着傅恩奇鼻子怒斥。
“沒功夫和你廢話。”傅恩奇斜了她一眼,轉而在捲毛壯漢面前攤開手掌。
捲毛壯漢腦袋一歪,十分不解:“什麼?”
傅恩奇一巴掌打在他頭上:“錢啊,把你的錢包拿出來。”
捲毛壯漢哭喪着臉:“我說大哥,十幾塊的零錢你也要……”
“不然怎麼叫一山還有一山高的黑吃黑呢?”傅恩奇說着,從捲毛手裡奪過真皮皮夾,裡面還有五張二十,三張五十,而兩個一塊錢硬幣。
拿了錢,傅恩奇將皮夾放回捲毛壯漢的上衣口袋,這個時候他眼前一亮,好傢伙,捲毛壯漢襯衫前襟豁開的地方,露出自行車鏈那麼粗的金項鍊。
傅恩奇嘿嘿一笑:“拿來吧。”不等捲毛壯漢拒絕,傅恩奇一把扯下來揣懷裡,同時自言自語:“我這是在劫富濟貧。”
敲詐完捲毛壯漢,傅恩奇轉而將目標對準餘下的四名黑社會。
只聽一旁捂着胸口的長毛壯漢怪吼:“看什麼看,想打主意你可找錯人了。”
傅恩奇二話不說,抓起左近一雙一次性筷,瞄準,飛擲,竹筷居然像鋼針一樣扎入長毛壯漢的胸口天府穴,這地方一旦受傷,可造成短暫的休克。
只見那長毛壯漢中招以後,連慘叫都沒有,怦然倒地,像死狗一樣仰面朝天。
傅恩奇身上有傷,不宜大刀闊斧地行走,所以慢條斯理地靠近,然後開始光天化日下,在一個狼牙幫成員的身上摸財路。
長毛壯漢的油水比較少,但是金戒指還是有兩個的,身上現金一千八百塊錢。
接下來還有三個混子,傅恩奇都沒客氣,把他們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揣到自己懷裡,就連香菸和打火機都不放過。
這時候,別說狼牙幫的成員叫苦連天,就連本來想殺人的沈冰晴,這會兒也有點看不過去了。
“我說傅恩奇,你會不會太無恥了點?”
傅恩奇白眼一翻,正義凜然:“我無恥?那讓他們在你身子上開葷怎樣?老子可是在爲民除害,劫富濟貧呢!”
沈冰晴好一通汗顏,對傅恩奇真是無話可講。
傅恩奇這回出來,收穫甚大,簡直可以說賺得盆滿鉢滿。面無表情地瞥了眼沈冰晴,轉而對錯愕不已的麪館老闆打了聲招呼:“走了老闆,要有人上門找你晦氣,就報我傅恩奇的名號。”
老闆壯着膽子問:“小兄弟,你又是什麼幫會的?”
傅恩奇一愣,想了想,走到梧桐樹下,指了指頭頂的斧子說:“我是斧頭幫老大。”
老闆滿頭瀑布汗,不過也不敢多說,只有恭送傅恩奇離去。然後轉身去拔梧桐樹上的斧子,令麪館老闆做夢也想不到的是,傅恩奇這小兄弟,隨隨便便一甩,竟然把半個斧刃砍了進去,自己使出吃奶的力氣,在老闆娘的幫助下,才把鋼斧取下來……
另一方面,街頭街尾都是警笛,沈冰晴不願呆在這裡,在屬下面前出了洋相,跟上傅恩奇,沒好氣道:“傅恩奇,臭流氓,我還有話沒說完,你走什麼?”
“那說吧。”傅恩奇左右手抓着金項鍊和現金,忙不迭放進褲口袋,生怕沈冰晴去搶他。然後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那神色好像在說:別耽誤老子時間。
沈冰晴定定地凝望傅恩奇,見他緊繃的面部輪廓,像極了美術館中的大理石雕刻,同樣的肅然,同樣的沒有一絲感情。
沈冰晴忍不住尋思:傅恩奇這傢伙,對不相熟的麪館老闆都那樣仗義,爲什麼對我像冤家?
念及至此,沈冰晴不由得嘆了口氣,她道:“我們每次見面好像都要吵架。”
“哪天你把我打死了,對着我的屍體就吵不起來了。”傅恩奇昂着頭,神情十分氣悶。
沈冰晴聽到這句話,心肝脾肺腎差點氣炸了。
她控制不住地去想: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一個男人,用這樣的態度對待過我!尤其在成年以後,哪個異性不是對我殷勤奉承,禮敬有加?只有傅恩奇……
而現在,沈冰晴幾乎都快哭了:就因爲我在他背後開了一槍,這臭流氓就不依不饒地輕視我,欺負我……
沈冰晴眨了眨眼睛,原本十分孤傲的鵝蛋臉,那精緻的五官開始因爲潮紅而褪去了寒霜的顏色。
“我……我向你道歉……還不成麼?”
傅恩奇心中一跳,眼望沈冰晴,聽她緩和下來的柔聲細語,不禁爲她柔婉的一面所吸引。
另一方面,傅恩奇本來就不是刻薄的人,既然沈冰晴這姑娘放低姿態主動道歉,那兩人間的恩恩怨怨也算了賬了。
那個時候,傅恩奇嘆了口氣,搖頭說:“我傅恩奇,臭流氓一個。你沈冰晴,家世顯赫,高高在上。道歉,何必呢?”
“是啊……”沈冰晴這才反應過來,尋思:我幹嘛非讓傅恩奇原諒不可?他是我什麼人?真是奇了怪了……
“既然你道歉,那我們兩清了。”傅恩奇大度地擺擺手。“還有一點你記着,多做造福於民的好事。不枉我救你。”
沈冰晴這時候的臉蛋更紅了,就像雪白山巔上的雪蓮,迎風傲立,絕美動人。
“你不會是想哭吧。”無論是對手還是朋友,傅恩奇真怕姑娘家落淚,那種感覺比機槍掃中好受不了多少。
“哪有。”
傅恩奇咧了咧嘴,但沒有笑:“我就說嘛,沈冰晴,堂堂的警司大人哪裡會哭。”
沈冰晴本想問問傅恩奇傷得怎樣了。但傅恩奇忙不迭地拉開兩人距離,生怕和沈冰晴話不投機,給她一槍崩了腦子。
那時候,傅恩奇望了一會兒沈冰晴,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估計又想罵人。當下撇撇嘴,招呼也不打,轉身就走。
沈冰晴上前一步,終於沒有再追,那時候,她聽到傅恩奇吹起了口哨,歌聲是《白樺林》高潮段的調子……高大的背影,悽愴的哨聲,一路朝醫院方向遠去。
聽到白樺林的曲調時,沈冰晴和着傅恩奇的口哨聲,情不自禁地哼唱,這是她最喜歡的一首歌,沒有之一:“天空依然陰霾,依然有鴿子在飛翔……沒有墓碑的愛情和生命。雪依然在下,那村莊依然安詳……年輕的人們,消逝在白樺林……”
傅恩奇清越嘹亮的哨聲已經聽不到了,沈冰晴輕聲的,獨自唱完最後一句:“來吧親愛的,在那片白樺林……”
她頭皮一麻,完全沒有想到,鋼筋水泥的現代叢林之中,自己還能和一個品行不端的混混,在音樂上產生共鳴。
走向醫院的途中,傅恩奇完全沒有沈冰晴那麼複雜,他在心裡盤算:到醫院再換一次藥,然後回家。
傅恩奇本就沒有走遠,片刻功夫就來到醫院大門口,視線越過寬大的銅石雕像,綠意蔥蔥的草坪,傅恩奇驀地捕捉到一抹明媚的光彩。
只見遠處夕陽下,周身泛着柔和光芒,舉手投足間說不盡婉約的姑娘,不是張妙茹卻又是誰?
傅恩奇自言自語:“小妙茹手裡……好像拿着一捧花束。”
他心頭沒來由一揪,眯起眼睛仔細察看,發現那花束,居然是代表了曖昧、神秘和愛情的藍玫瑰!
傅恩奇皺起眉頭,忍不住尋思:誰送的?
傅恩奇口口聲聲說自己沒有條件,配不上張妙茹,但是眼睜睜,要把她這麼好的姑娘拱手相讓給別人,傅恩奇也萬萬做不到。
他清了清嗓子,鼓起勇氣,一步步穩健有力,徑直迎向張妙茹。
一開始的時候,張妙茹的注意力還在藍玫瑰帶着水珠的嬌豔花瓣上。當她決定,給省委書記的衙內武成斌一個機會的時候,純粹就是賭氣,那時的她又羞又惱,滿心認爲,傅恩奇嘴上說的不配,只是藉口。
“他分明不喜歡我。就揀好聽的說。”張妙茹低着腦袋,心裡面氣咻咻的:“或者傅恩奇根本在說反話,不是他配不上我,而是我配不上他。”
正想着,迎面出現一抹高大的黑影,張妙茹一個姑娘家,遊走在外的神思,猛然間撞回現實。她嚇了一跳,一聲輕呼把花都扔了,只顧得上用潔白滑嫩的雙臂護住胸口,順勢用手掌捂住線條柔美的櫻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