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倩倩這時又忍不住反問:“話說回來,這是不是你家?幹嘛敲門?”
“以前家裡……”傅恩奇本想說闖入過一個神經病,思緒一轉跟着接道:“進過賊,我不在家,我媽和妹子都會反鎖。”
正說着,門後面傳來母親氣沖沖的聲音:“你這兔崽子,一晚上不回家,是不是欺負妙茹去了?”
傅恩奇苦笑着搖頭,心想:我猜得一點沒錯。
風倩倩在一旁也是咯咯輕笑,又道:“原來你女朋友叫妙茹,很好聽的名字,改天帶過來認識一下。”
“我今天晚上就帶來,這事嘛,越早說清楚誤會越小。”傅恩奇話音未落,母親已經開鎖,又移掉了沉重的門槓。
傅恩奇問:“媽,早飯做了沒?”
“燒了米粥,你……”老人家打開大門,正想問兒子有沒有吃過,卻見他身邊站着一個身姿俏麗的雙眼皮姑娘,不由得卡住話頭,神情一愣。
傅恩奇清了清嗓子,故作輕鬆地解釋說:“媽,這是我朋友。”
母親轉眼又見到兒子手裡拎着行李包,腦海中冒出傅恩奇對張妙茹始亂終棄,另尋新歡的場面。
在母親眼裡,兒子最過分的地方是拋棄妙茹以後,直接將新任女友領回了家!
那時候老人家咬緊牙關,二話不說,擡手就是一記耳光。
傅恩奇早看到母親神色有異,老人家身爲勞動人民,那隻粗糙的大手扇過來,兒子唯一能做的就是閃避,並且大叫:“媽,別打。”
風倩倩沒想到老太太的脾氣這樣衝,好在姑娘家也不是怯懦的人,擡頭挺胸擋在傅恩奇面前說:“阿姨,你誤會了。”
“誤會什麼?”母親並非不講理,她見面前的雙眼皮姑娘,雖然長得水靈好看,但總不及張妙茹,暗歎兒子是個混蛋,那麼好的媳婦不要,真是冤家作孽!
“我家裡發生火災了,我爸爸死在火場裡,我沒有地方去,傅大哥就帶我回這裡。”說着,風倩倩忍不住嘆了口氣。
傅恩奇沒想到風倩倩半真半假的話張口就來,心中對她豎起了大拇指。
又聽風倩倩說:“傅大哥講,能夠收留我一段時間,等我有了工作,找到其他的落腳地方,就會立即搬走的。”
母親聽到這裡,總覺得哪裡不對勁,試想,一個發生了火災的家庭,倖存者哪來的時間整理出兩個行李包?
虧得母親因爲年老,反應能力大不如前,所以沒有想通這一點。
那時候,老人家見風倩倩也就二十歲上下,家裡出了這麼大事情,連父親都遭慘死,真是可憐。不免生出惻隱的心情,慈悲的念頭。
與此同時,傅恩奇在一邊幫腔:“媽,我回頭就跟妙茹說清楚,想必她也願意幫助這位姑娘。”
母親鄭重地點點頭,忽然不好意思地笑了:“小奇,你看媽是老糊塗,事兒也沒問清,就要動手打人。”
“您再也打不着我了。”傅恩奇得意地笑起來。
母親嘆了口氣,伸手握住風倩倩的手臂說:“姑娘叫什麼名兒?”
風倩倩答道:“我姓風,叫倩倩。”
母親點點頭,明知自己不該問,但還是忍不住:“你爸爸去世了,那媽媽呢?”
這不提還好,一提就觸動到風倩倩心事,她本身是沒見過親媽,就聽老家的人說,爸爸太窮,媽媽生下她後跟人跑了。
念及至此,風倩倩的眼眶就紅了起來,她很努力地壓抑着自己的情緒,低聲道:“我媽生下我就走了。那時候沒條件拍照片……我連她的樣子也沒見過。”
“可憐的女娃娃。”母親聽風倩倩言語間辛酸苦楚,知道她是真情流露絕非作僞。不自禁嘆氣,又道:“你這樣的情況,比我家還苦,其它什麼都別說了,留下吧,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千萬別見外。”
風倩倩從小到大都是父親一手拉扯,很少接觸過年長女性地關懷和愛護,此時此刻,耳聽傅恩奇的母親慈愛有加的言語,又被老人家粗糙卻異常溫柔的大手握着,風倩倩恍惚間就覺得,自己終於感受到了真正意義上的母愛。
念及至此,風倩倩眼圈更紅,不消片刻,她再也忍耐不住,清澈眸子裡淌下兩串火辣辣的淚珠,爲風倩倩嬌增添幾分楚楚可憐的姿態。
下一刻,風倩倩已經撲在了傅恩奇的母親懷裡,她悲慼地抽噎着,纖弱的嬌弱身軀不住顫抖。
傅恩奇看在眼裡,心想:終究是女子,再怎麼執拗堅強,也是需要一個避風的家庭,還有溫暖的懷抱。
這時候小雅聽到動靜,從屋裡出來,看到她滿臉疑問,母親就把剛纔的事情詳述一遍,小雅雖然單純可愛,但並不傻,冰雪聰明的她,一下就猜到風倩倩的藉口當中有漏洞……火災受害者,拎着兩包完好無損的行李。
在那種情況下,傅恩奇就怕風倩倩半真半假的言論被拆穿,見到小雅妹子的視線頻頻落在行李包上,便知道小姑娘已經猜到了七八分,當下清了清嗓子,岔開話題說:“以後我的房間就給風倩倩……”
傅恩奇話沒說完,小雅忍不住問:“哥哥睡哪兒?”
傅恩奇笑道:“可以在堂屋搭牀,我哪裡都能睡。小問題。”
母親聽到這裡,笑着點頭:“幫人幫到底。好在小奇有妙茹,可以去她那邊住嘛。”
傅恩奇抹了一把額頭冷汗,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迴應。
只見老人家說完,立時充滿憧憬地笑了,她是有多麼希望,妙茹某一天來家裡吃飯的時候,那小肚子已經圓圓的滾滾的……
傅恩奇拎着行李包,對小雅使個眼色,說:“幫忙整理房間。”
小雅見到哥哥神色,懂事地點點頭,搶先跑進他房間,傅恩奇跟上,風倩倩將手裡的一百串還有些發燙的羊肉,交到母親手裡說:“我和傅大哥買的早飯,您吃。”
“唉。”母親接過一串羊肉,笑道:“乖。”
風倩倩進到傅恩奇房間的時候,被內部的整潔嚇了一跳,要知道這姑娘可是大學生,在學生會裡擔任着不大不小的幹部,平時也去男生宿舍“巡視”。
那四人一間的宿舍,比傅恩奇的房間還小了一半,但是“髒亂差”的程度,卻高出了兩倍有餘。
“看不出來,你這麼愛乾淨,而且很有條理。”風倩倩這會兒,對傅恩奇真心另眼相看。
傅恩奇忙道:“我不在的時候,都是小雅幫我收拾房間。”說着,他問小雅:“早飯吃過沒,羊肉串大大的新鮮。”
“羊肉串?”瞧小雅嘟着嘴的模樣,似乎對羊肉不感興趣。
傅恩奇說:“長身體的時候,嘗幾串,補充正能量。再說了,你還不相信老哥的手藝?”
小雅聽到羊肉串是哥哥親手做的,立時就來了興致,她去拿了兩串,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眼中登時散發光彩來。
風倩倩見小雅同樣愛上了羊肉串,急忙討好似地說:“沾你哥哥的福,我那五十串全給你吧。”
小雅嗯了一聲,笑起來,眼睛彎得像月牙。風倩倩見了,頓覺心曠神怡,尋思:怪不得男人都喜歡美女,原來漂亮的女孩,真有讓人心情愉悅的神奇能力。
小雅一下解決了兩串,這纔有空閒贊大哥一個“好”字,說羊肉沒有羶味,她最討厭羶味了。
小雅轉而對風倩倩說:“謝謝姐姐。”
“嘴真甜。”風倩倩望着小雅嬌俏水靈的面容,忍不住嘆道:“人兒也是花一樣地美。”
但凡姑娘都喜歡聽別人誇她漂亮,小雅聽到風倩倩如此說,自然開心,笑得更是天真爛漫。同時說:“姐姐也一樣。不過哥哥的女朋友,我未來的嫂嫂,那才叫這個!”小雅說着,豎起了精緻的大拇指。
“是嗎?”風倩倩嫣然一笑:“要這樣說的話,我倒想瞅瞅那姑娘長得啥模樣。”
小雅喜滋滋地接道:“形容女子漂亮都說像仙女,但是誰也沒見過仙女,我只知道哥哥的女朋友,我的妙茹嫂子最最漂亮的了。”
傅恩奇哈哈一笑:“你這姑娘越來越會說話了。受不了,待會我轉告妙茹,她能樂半天。”
小雅咯咯嬌笑,又去拿羊肉串吃。
風倩倩望了眼傅恩奇,見他滿臉幸福,一時間十分好奇,美得像仙女,但到底什麼樣?非得親眼瞧瞧不可。
小雅回來的時候,傅恩奇正說:“牀和衣櫃,我房間裡的所有東西你都可以用。反正沒有貴重物品。”
傅恩奇收起自己的被窩枕頭,又對小雅說:“有些事老哥不會騙你。你風姐姐家並沒有發生火災,想必你也猜到了。”
小雅眨了眨清澈的大眼睛,心裡很感動,哥哥對自己真得很真誠很坦白。
那時候,小姑娘放下羊肉串,含混地說:“哥哥放心好了,小雅不會對媽媽講的。”
傅恩奇點點頭,遞給風倩倩一個眼色,彷彿在說:看到沒,這就是我妹子,多聽話!多懂事!
風倩倩沒有理睬傅恩奇,反而感激地望着小雅說:“多謝你了。”
“沒事的風姐姐。我哥想幫助的人,做妹妹的,自然要全力支持。”
傅恩奇拍了拍小雅的腦袋:“多的老哥不想說,小雅你得理解。現在我留下三十串羊肉,夠不夠?其餘二十串要送你未來的嫂嫂。”
小雅還沒回答,風倩倩已經開口:“別忘了我還有五十串,管夠。”
傅恩奇笑笑:“那我拿四十串,走人。”
小雅和風倩倩目送傅恩奇出門,回到房間,風倩倩爲了拉近和小雅的關係,讓小姑娘更加信任自己,便毫無保留地說出了昨天晚上的故事,以及令人髮指的前因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