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水怪距離傅恩奇所在的衝鋒舟本來就近,他們開始反攻,自然一撞就着!
只聽“怦”的一聲骨頭碎裂的悶響,被水怪包裹的張姓士兵攔腰撞斷,不幸壯烈犧牲。
但是這一場仗還沒有完結,傅恩奇大吼:“繼續開,朝左前方最近的衝鋒舟上撞!”
駕駛士兵不懂了,還沒有表示異議,王開泰掄起消防斧,用異常尖銳的那一頭,直來直去地釘進了水怪包裹的張姓士兵天靈蓋,這樣一來,儘管張姓士兵死得不能再死,但水怪也因此被困。
傅恩奇厲聲重複:“撞撞撞!最後的機會了!”
駕駛士兵見長官沒有阻止,只得照做。與此同時,左前方的衝鋒舟以爲是戰友的船隻失控,竟然調轉方向想跑。
傅恩奇大吼:“你們跳水,讓船留在原地!”
緊跟着是王開泰粗聲命令:“照做!”
一聲令下,果然是他的部下,比傅恩奇喊的管用。
左前方衝鋒舟上的五名士兵二話不說就跳江,也就在他們落水的剎那,傅恩奇所在的衝鋒舟船頭,頂着水怪的軀體已經撞上。
一下子,傅恩奇因爲慣性而衝到被撞的舟上,他就地一滾,抵消大部分慣性,爬起來還沒有站穩,手中的消防斧已經朝水怪身上招呼。
那個時候,傅恩奇有點惱羞成怒,自他成名以來,打仗打得這樣狼狽還是頭一回,差一點悲慘地死去不說,堂堂殺魄狼僱傭兵團的狼王,竟然命令不動幾個小兵!
荒天下之大謬!
只見傅恩奇手起斧落,每一刀使了三分力道,同時他又罵不絕口:“進化不完全的怪物,竟然打爺爺的主意!真是活膩了!”
傅恩奇這傢伙砍得興起,朝江面上吐了口痰,接着砍:“大水怪,想進博物館,老子成全你!”
王開泰這時跳過來制止:“夠了夠了,要發瘋到別處去!”
傅恩奇停下手中狂暴的動作,一聲冷笑,忽然道:“果然是沈冰晴帶出來的好兵,忘恩負義是唯一特性!”
“你說什麼?”王開泰一把揪住傅恩奇胸口。
傅恩奇反手扭他關節,王開泰立即鬆手改用右腳,絆傅恩奇下盤,傅恩奇左腳微拐,踢毽子一樣,踹開王開泰右腳,同時雙手擊出,勁力外吐,轉瞬間就扣住王開泰脖頸!
那時王開泰並不服輸,雙手交握傅恩奇雙拳,突然側轉身體,背靠傅恩奇胸口,看樣子是想用過肩摔。
傅恩奇怎麼會不知道對手招式?下一秒就用右腳,勾住王開泰膝蓋窩,這樣一來,王開泰非但沒有將傅恩奇摔倒,甚至連咽喉要害也被傅恩奇緊抓,更爲誇張的是,這一幕景象在鐵營江兩岸和大橋上的人們看來,就像是王開泰在揹負傅恩奇……
“功夫不錯!”傅恩奇哈哈一笑,這是優勝者應有的姿態。
王開泰啞着嗓門低喝:“你鬆手!”
“叫我鬆手得有禮貌,我想你不會希望在部下面前丟臉丟到家吧?”
“你想怎樣?”王開泰大怒。
傅恩奇扣着王開泰咽喉的五指一用勁,後者的虎軀立即因爲呼吸困難,而開始搖晃不定。
那時候王開泰在心中尋思:好漢不吃眼前虧。
正想着,傅恩奇說:“你肯定在想,好漢不吃眼前虧對不對?”
王開泰微微一怔,旋即覺得頭頂有烏鴉飛過。
傅恩奇這時嘆了口氣,說:“罷了,放了你吧。”
說是這麼說,傅恩奇卻保持原狀一動不動。
王開泰啞聲怒道:“你這王八蛋,放了我怎麼不動?”
“去你大爺!”傅恩奇將勾住王開泰膝蓋窩的右腳,移到他襠部,王開泰以爲傅恩奇要猴子偷桃,急忙使出硬氣功,併攏了雙足,護住命根子。
只聽傅恩奇道:“你一點誠意都沒有。要是我先鬆腳,不正好給你過肩摔的機會麼?”
王開泰不由得發出苦笑,突然話鋒一轉:“我勸你還是先鬆手,不然我的部下會將你擊斃的。”
傅恩奇若無其事地說:“我好怕怕,信不信我尿在你身上!”
王開泰聽到這裡,怒火中燒,氣得呼呼大喘,他咒罵傅恩奇是無賴。
傅恩奇笑道:“沈冰晴也說我是臭流氓,死無賴,星空酒店抓捕范文程那晚,她還想槍斃我來着。”
王開泰聞言,渾身一震,萬萬沒有想到背上這傢伙,原來就是沈警司着重強調要小心的人物!
念及至此,王開泰道:“沈警司真該槍斃了你。”
傅恩奇冷冷一笑:“她又不是沒幹過。只不過是我命大而已。”說起這件事,傅恩奇的腰腹位置就有點異樣,被開黑槍,差點死於非命。這件事傅恩奇一輩子都忘不了。
直到這時,王開泰才先行鬆手,不過他嘴硬道:“我先退讓,並非怕你。”
傅恩奇漫不經心揚了揚眉毛,說:“我知道。”
“知道你妹啊。”王開泰從鼻子裡哼了一聲:“老子以大局爲重,要處理水怪,沒功夫陪你瞎耗。不然的話,我們大可以僵持下去。”
傅恩奇本想給王開泰留點面子,但聽他這麼說,心頭有氣,忍不住反脣相譏:“少來了我靠,小心我踹爆你弟弟!”
王開泰一味強辯:“我用兩腿夾着你的腳,你踹不了!”
傅恩奇冷冷一哼:“別忘了你的咽喉還被我用手扣着。”
說完傅恩奇鬆手撤腿,一個後空翻落在甲板邊緣。
王開泰伸出右手揉着自己被掐疼的喉節,衝傅恩奇豎起一箇中指。又道:“你厲害,有本事自己游回去。我不送了。”
“到底誰無賴?”傅恩奇沒想到在無賴的程度上,能夠棋逢對手。他衝王開泰豎起兩個中指說,“去你媽的!”
王開泰更不答話,拉長了臉對部下叫道:“看什麼看?那艘該死的漁船怎麼還不過來?”
傅恩奇心想:王開泰這廝要我扔下江,他就算犯紀律,到時軍旅生涯也結束了。
反正總能夠上岸,傅恩奇也不着急。於是盯着被兩艘衝鋒舟夾在中間的怪物,自言自語:“這是什麼鬼東西?”
沒想到王開泰這一次倒很快回應:“我接到的命令說,有個漁場用化學藥品喂章魚,所以出了變種。”
“是嗎?”傅恩奇擡眼瞥了瞥王開泰,尋思:這種話虧你編得出來。難道我是傻子麼?
傅恩奇拾起腳邊的斧頭,拿刃口在水怪深灰色的吸盤上切了一刀。
讓人沒想到的是,水怪還活着,被斧刃切過的位置,流出某種褐色的液體,傷口旋即凝固恢復。
傅恩奇見到這種景象,咋舌地搖頭嘆息:被電擊,被子彈掃射,被斧砍的不知名生物,它的生命力和再生能力居然如此頑強!
更讓人覺得奇怪的是,水怪不僅攪擾了鐵營市民,而且還驚動了軍方。
試想一下,如果某個人真的不怕電擊斧砍和子彈,也不怕猛烈的撞擊,那這世上它還怕什麼?
傅恩奇尋思:硫酸?氰化物?還是最原始的火?
念及至此,傅恩奇問王開泰:“你有打火機麼?”
“軍人不能吸菸。”
傅恩奇點點頭:“幸好我有。”
王開泰額頭冒出一溜汗水,覺得傅恩奇這傢伙好冷。
傅恩奇雖然不吸菸,但隨身總帶着香菸和打火機,這時派上用場,他翻開打火機蓋子,一束淡藍色的火苗無聲地躥起,輕輕地舔舐水怪黑色的表皮。
下一秒,傅恩奇發現,在打火機火苗的高溫燒烤下,水怪果真散發出烤魷魚的香味,但很快,水怪表面分泌出一種油膩膩的物質,這種物質好像能隔熱,所以烤魷魚的香味很快就消失了。
“玩夠了沒有?”王開泰不耐煩地問。
傅恩奇道:“做人要有探索和冒險精神。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你懂麼?”
王開泰粗聲一哼,招呼另一艘衝鋒舟,趕緊送傅恩奇上岸。
可惜手頭沒有硫酸一類化工原料,也沒有沾着就死的化合物,不然傅恩奇一定要再試試,他心中極度好奇,像水怪這樣的生物,弱點究竟是什麼?
好不容易回到岸上,傅恩奇腳踏堅實可靠的土地,有一種再世爲人的錯覺。
水怪已經被漁船用加粗的漁網綁到了船上,看着漁船漸漸遠去的景象,傅恩奇覺得這事情還不會這麼快了結。
鐵營江兩岸和大橋上的圍觀市民很快被軍隊疏散。最終滯留在大橋上不願離去的,除了閒着沒事幹的退休老人外,就只剩下張妙茹和路之遙。
傅恩奇拖着疲憊的身軀,朝她們緩緩走去。
整個過程,充滿了驚喜,歡樂,挫敗,失落還有安慰。
傅恩奇驚喜的是自己大難不死,歡樂的是又能再見心愛的姑娘,挫敗的是到頭來沒能殺死水怪,失落的是,自己救了那麼多人,去他們八輩祖宗,居然連個送鮮花和送掌聲的都沒有。
最爲安慰的是傅恩奇總算沒有失信於人,他盡全力救到了更多人。
只是這一切,都是建立在讓心愛的姑娘張妙茹處於擔驚受怕的基礎上。
傅恩奇原以爲張妙茹會像往常一樣,見自己劫後歸來,會興高采烈地迎上相擁。
但這一回張妙茹沒有,她的右手與路之遙左手相扣,兩個漂亮的姑娘並肩而立,目不轉睛地望着渾身溼透,衣衫破爛的傅恩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