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烏瑟爾帶領着手下六名騎士和一百個侍從騎士作爲整支部隊的前鋒,從礦石大道快速接近海姆領。他們全都配備了馬匹,騎士們還擁有一人雙馬的優勢。這支部隊是整個南方的驕傲,也只有烏瑟爾家族擁有如此數量的騎兵。南方的土地潮溼、炎熱,這裡更適合生長茂密的樹木而不是平整的草原。烏瑟爾家族每年都要從北方購進大量最好的牧草用來餵養自己的戰馬,他們相信有了優秀的戰馬就會有優秀的騎士慕名而來。
對於新建立的海姆領,威廉·烏瑟爾還是非常好奇的。據說那裡的領主在一年多以前只是一個普通的水手,後來因緣巧合救了亞倫王子的性命,才獲得爵位。他的男爵爵位只能傳承三代,所以在很多人眼中算不上真正的貴族,而從他對領地的管理上看,此人也不過是爲了金礦的錢財而來。摩拉之巔的商人蜂擁而至,用石頭、木頭和糧食換走了他的黃金,在威廉看來海姆領做了一筆糟糕的生意。
若我們佔領了這個金礦,就可以裝備更多的騎士,然後烏瑟爾家族就有了統一南方領主,成爲國王的實力。而這場戰爭甚至不需要額外尋找理由,西格爾領主那封污衊自己弟弟卡若夫·烏瑟爾爲盜匪的充滿謊言的信件,就是對整個家族發起的挑戰。記得在父親收到那封信的時候,面色陰沉,幾次想把它撕成碎片。但最終他撫平了信紙上的褶皺,將這封信好好收了起來。
“我要看着那個毛頭小子將這封信一點一點吃下去。”子爵大人當時就下定了決心。
很難說這場戰爭到底是爲了復仇還是爲了金礦,也許兩者都有。作爲家中次子,威廉·烏瑟爾不可能繼承子爵的頭銜,但他知道自己打下的城堡將來就會是他的領地——雖然金礦肯定會屬於家族“——但剩下的已經令他滿意。”
至少自己就有了一個不錯的城堡,可以成爲領主老爺,想到這裡,威廉讓隊伍繼續加快速度。剛纔在大道上發現了經過的商隊,他們非常不幸遇到了“地精強盜”的襲擊,慘死在路旁。可“地精強盜”見到烏瑟爾的騎兵一鬨而散,沒來得及劫掠貨物——反正這就是將要記錄下來的事實,或者根本不會有任何記載。
爲了能夠達到突襲的效果,趕在對方有反應之前先行佔領金礦,威廉選擇在黎明之前出發,用整整一天的時間,在深夜之前趕到斑紋山金礦。休息幾個小時,便要在太陽再次出現之前佔領礦場。這樣既可以防止礦場遭到人爲毀壞,也可以讓秘爾城的守備部隊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之中。
在黑暗中騎行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如果是在林間或者荒地上,他是絕對不敢這樣做的。不論是突出的樹樁還是糾纏的草叢,都有可能傷害到馬蹄。不過在礦石大道上,這樣的情況就不存在。這條道路雖然不算平整,但是能夠傷到馬匹的障礙卻沒有。
他的腦海中剛剛轉過這個念頭,就聽到身後有馬匹嘶鳴和騎士倒地的聲音。然後他就覺得腳下大地晃動,自己的坐騎也有些不穩。他迅速做出了調整,讓馬匹迅速轉換步伐,一邊減速一邊放鬆四條腿的肌肉,以策應意外情況的發生。這個時候,他聽到不斷有騎士的叫嚷和坐騎摔倒的聲音。
這肯定不是正常的情況,但僅靠天上的月光根本看不清周圍的形式。是否點燃火把讓他心中猶豫。現在已經進入了海姆領的範圍,若那個年輕的領主在斑紋山金礦安排了崗哨,那就有可能遠遠地發現火把的亮光,暴露這隻先鋒軍的行動。
正巧在這時,一片雲霧飄來,遮住了他們頭頂的月光。這纔是上半夜,哪來的雲彩呢?威廉想不明白其中的緣由,但周圍變得比剛纔更黑,而騎士的叫嚷和馬匹的嘶鳴也催促他儘快做出決定。
“點燃火把,小心戒備。”威廉無奈下令。
在火把的光亮下,他終於看清了路面的情況。不知道什麼時候,地面上多了上百個散佈各處的拳頭大小的洞,剛好能讓馬蹄陷下去,然後別斷馬腿。這是什麼時候挖出來的?威廉有種不祥的預感。在殺死路遇的商人之前,他還詢問過礦石大道的路況。那個被長劍嚇破膽的傢伙絕對不敢撒謊,從他顫抖的聲音中威廉清楚的聽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一路上很平整,沒有攔路的東西。”
折斷腿的馬匹只有六匹,這應該感謝他們騎行的隊伍並不集中,速度也不快。馬掙扎着,想用斷腿站立起來,卻律律嘶叫着倒下。威廉聽得心煩意亂,尤其是看到它原本的主人似乎是被摔得暈頭轉向,忘了應該去處理受傷的馬匹。
他摘下鞍座旁的標槍,準確投擲過去,穿透了傷馬的脖子,解除了他的痛苦。其他斷腿的馬也被這樣處理,屍體丟棄在路上。“留下幾匹馬,你們收拾下地上的武器和裝備,然後儘快跟上來。”威廉下達了命令:“看來敵人有所準備,我們必須做好隨時接戰的準備。”他在馬背上直起身來,環視着周圍的騎士:“記住,越快佔領礦場,就有越多的時間打掃戰場,明白我的意思嗎?”
周圍傳來一陣嘿嘿的小聲,火把照耀出許多貪婪的眼睛。大家都明白先行佔領金礦的好處:那些在鍊金房來不及運走的金子,比其他任何獎賞都要來的實惠。大家爭搶着想要加入先鋒部隊,並不是爲了什麼榮譽,而是爲了更加實際的東西。
被留在後面的落馬騎士抓緊時間從死去的坐騎身上解下東西,包括長劍、盾牌、標槍、弓箭和其他物品。先鋒軍是不會等待他們的,而如果去的晚了則什麼也撈不到。他們將一根火把插在地上用作照明,幾個人合力翻動屍體好取出被壓在下面的東西。
這個時候留下來的馬匹突然驚恐的叫了起來,然後掙脫繮繩向南方跑去。它們慌不擇路,又有兩隻被陷坑害了,狠狠地摔在地上。無馬的騎士立刻抽出長劍,警惕的看着四周。
他們感到腳下的地面傳來微微的震動,一些小石子在路面上輕輕跳躍。然後他們就看到路中間拱起了兩個土堆,被岩石和泥土包裹的人形怪物從地下鑽了出來。雖然它們和普通人類一樣高矮,而且手中沒有武器,但這種詭異的事情還是讓幾名戰士心頭恐懼。
這正是西格爾的符文元素護衛,而它們的主人就在不遠處進行指揮。通過傳訊術,西格爾能將命令準確傳遞給土元素,而且能夠保證自身的安全。他可以通過敵人的火把看清戰場的局勢,但他周圍並沒有任何光亮,烏瑟爾的騎兵是發現不了他的。
渡鴉巴隆早早發現了騎兵,而擁有魅影駒的法師顯然具備更高的機動性,可以趕在敵人之前做好準備。西格爾只是沒有想到那個無辜商人會被殺害,他決心讓動手的威廉付出代價。利用土元素的能力,不斷用拳頭在地面上錘擊,西格爾就製造了一整片馬蹄陷坑。不過他只是在書上讀到過這樣的戰術,這還是第一次應用,所以效果並不算好。一百騎兵中只有六個中招的,但好在並不用付出什麼傷亡就能取得戰果。
看到面前的土元素,烏瑟爾家族的士兵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麼辦好。土元素也沒接到立刻攻擊的命令,所以像雕塑一樣站立在道路中央。西格爾命令渡鴉巴隆降落,到礦石大道向南的方向去。只見那片遮住月光的雲霧迅速降低,然後覆蓋到路面之上。
雲霧術是一個只能對自身施放的法術,大多用在逃跑的時候。不過魔寵可以共享主人釋放於自身的法術效果,所以渡鴉就成了雲霧的核心。這當然會讓可憐的鳥在空中的時候什麼也看不清楚,但西格爾可以在地面上通過心靈指揮,讓它在某個區域內盤旋。這樣就可以用雲霧遮住一定範圍內的月光,讓騎兵陷入黑暗的窘境之中。
現在他又用同樣的法術擋住了“步兵”向南逃跑的道路,然後命令土元素開始攻擊。烏瑟爾的士兵猶豫了一下,見後路被擋,只能鼓足勇氣展開反擊。他們扔出了標槍,擲出了飛斧,但在土元素身上收穫甚微。除了非常精銳的武器之外,一般鐵匠鋪製造的鐵製武器在土元素的岩石外殼上很難造成明顯的傷痕。如果用普通的箭矢,甚至都不能射穿那層土殼。普通人只有用上全力,才能真正對其造成實質傷害。
若是西格爾,他只需要爲自己的武器附加上“魔法加強”就可以克服這層防護,但他和土元素一夥兒。眼看泥土怪物就要衝到自己面前,最前面的戰士高舉起長劍,奮力橫斬。他面前的土元素突然一矮,腰部以下全都陷入了地面之下,如同融合進去一樣,很輕易的躲開了這次攻擊。而岩石構成的手臂做出一個直拳,正面擊中了敵人的膝蓋。只見血肉碎片從護膝的鐵板後面擠壓出來,戰士失去平衡向前倒地。土元素向上揮拳,正中敵人面門。鼻血和牙齒齊飛,連痛苦的哀嚎都被打縮回去。其他戰士剛要前來支援,就看到土元素緩緩沉入地下,如同沼澤中潛伏的鱷魚一樣。
他們驚恐地看着周圍空無一物的地面,背靠背縮在一起。這個時候他們腳下又傳來輕輕的震動,小石子蹦蹦跳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