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道之中,謝斕茫然的張開了眼睛。
剛纔入定的時候,她好像聽到了一點聲音?該不會是要死了,出現幻覺了吧?
謝斕抿了抿脣,只覺得全身一點力氣也沒有,但不知是不是因爲習慣了,與剛剛幫談十一整骨時比起來,似乎還好了許多,不至於無法撐持。她回望談十一,他閉目倚在壁上,似昏似睡。謝斕道:“十一郎?你有沒有聽到什麼?”
談十一迷惘的張了張眼,好一會兒才聽明白了她的意思,悚然一驚:“什麼聲音?難道是水又要漫上來了?”
“不是,”謝斕有些無奈:“水已經幾天沒動了,應該就不會再漲了。我是說,你有沒有聽到什麼樂聲?”
“樂聲?”談十一搖了搖頭:“小斕,我們離地面太遠,不可能聽到樂聲的。”
謝斕也覺得有些匪夷所思,緩緩的閉上眼睛,她周身虛脫無力,唯有入定的時候才能稍稍舒服,所以雖然艱難,還是努力吐納,強迫自己入定了過去。識海中將清未清之時,又有一縷樂聲隱隱約約的透入。
那種感覺,好像躺在海邊,身邊潮漲潮落,海水不斷拍打着海岸,譁……譁……嘩啦……聽得久了,好似有某種奇異的規律,讓人忍不住想要跟隨這韻律,去往它指引的那個地方。
冥冥中,似乎那個熟悉的聲音反覆呼喚……小斕,小斕,小斕……她情不自禁的一直走一直走,一直到看到了那個身着雨過天青色廣袖長衫的男子,眉目如畫,似真似幻,坐在碧波中浮浮沉沉,手指修長,揮手而奏。
謝斕猛然張開了眼睛,這副情形太清晰,她實在不能說服自己這是幻覺。所以,這難道是景樾用了甚麼法子,用某種音樂來告訴她什麼?
以琴爲語,古已有之,只不過通曉韻律之人,容易弄懂,而如謝斕這樣的外行,則需要更爲清晰的指引。而因爲兩人相隔不知多遠,所以景樾不得不以琴聲帶動天地之聲,更爲艱難。
據說有人曾做過一個試驗,用一柄小錘敲打一個懸掛的大鐘,那情形大約相當於螞蟻撼樹,起初大鐘巍然不動,可是持續不斷的敲下去,大鐘就會漸漸擺動,起初輕微,漸漸震憾……
而以琴音帶動水流,道理也是如此,持續不斷,水流終會爲之震動。琴瑟合鳴!
謝斕定了定神,再次入定過去,試了幾次,才又重新捕捉到了那韻律。他似乎是在反覆的彈奏,她看到他坐在水中,可是要走到他面前,卻要經過迴旋的木橋……左折,前行,右折,繼續前行……謝斕用心記憶腳下,一直到走到他面前,實在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臉:“景景。”
石洞之中,景樾全身一震,指下猛然斷了一根琴絃。他剛纔居然覺得,好像聽到了謝斕的聲音?
秘道之中,談十一緩緩的張開眼,看着她:“你夢到他了麼?”
謝斕搖頭不答,迅速將方纔走過的路在地上畫了下來,然後道:“你看照這樣走,會走到哪兒?”
談十一不解,卻仍是依言低頭看去,好一會兒才道:“大約,能到一間乙丑蘭花殿。”
謝斕道:“在哪兒?上面是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