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斕點了點頭,老太太便猶豫起來。
那日宮宴,她沒有品階,眼睜睜看着寧遠侯帶着謝斕入宮,那心跟火燒着了似的。若是謝斕真的能給她討個誥命,以後能風風光光入宮……那她也是有身份的人了!看以後誰還敢笑話她!
於是老太太瞬間笑的一臉褶子,拉住她手:“好好好,我全指着珊兒了,珊兒可一定要將這事兒放在心上,祖母可就等着珊兒的孝心了!”
嗯,謝斕皮笑肉不笑。你好生等着罷!這誥命就好像掛在驢子前頭的胡蘿蔔,就爲了哄着你聽話的,要真是叫你在活着的時候得了這個便宜,我就不叫謝斕!
林琅忽在門外道:“大人,王統領有請!”
謝斕心說來的好,立刻道:“我馬上去。”又回頭道,“祖母回去吧,我一時肯定回不來的。”
老太太只得站起來,幾個大丫環忙着上前收拾,拿這拿那,誠惶誠恐,杯盤靠墊居然全是特製!以前怎麼不見她這麼多事?寧遠侯這纔剛升了官,還不知能做幾天,她這兒架子先就抖起來了。
謝斕簡直無語,低聲說林琅:“以後我不在,不要隨便放人進來,找個理由很難嘛?你可是響噹噹的朝廷命官!要敢於唱黑臉!”
林琅失笑應了。老太太磨磨蹭蹭的出來,頤指氣使的衝着禁衛軍:“你們幾個,還不擡肩輿來,送我回喬松堂!”
謝斕看在眼裡,冷哼一聲,媽蛋這些人是受命保護她的好吧!不是侯府的下人,她從來都不用他們做雜事,老太太倒用的順手的很!看那態度,皇上都沒她拽!於是偏頭向林琅道:“跟他們說,這府裡除了我,誰的命令都不必聽。”
林琅道:“是!我回頭就跟他們說。”
他微微一笑,壓低聲音:“大人,去新宅子看看吧。”
“嗯?”謝斕瞪大眼睛:“不是說王統領?”看他笑的溫雅,她猛然回神,“哇!你真是太善解人意啦!辦的好!再不叫我,我都要煩死了!”
林琅微笑:“早些看看,早些搬,就不用再敷衍這些人了!”
謝斕用力點頭,“你說的對!”她開開心心的揮手:“我要自由啦!”
這間宅子的確離談府很近,謝斕從後門出來,走路也不過是十來分鐘便到了,格局與尋常的宅院略有不同。林琅道:“王大人說,你的身份,不便單獨開府,所以,特意選了這間院落,可以弄成‘洗冤閣’之類的地方,在裡面處理些公務也方便。”
“說的對!”謝斕連連點頭,然後道:“我還得弄一間解剖室,回頭我把要求寫下來,你幫我打理一下可成?”
林琅半開玩笑的施禮:“卑職難得有這個獻殷勤的機會,求之不得。”
謝斕一笑,又摸摸那些桌椅:“這也是王大人送的?”林琅輕咳,她瞬間回神:“是你送的?”
林琅笑道:“算是吧,大人喬遷,我也不過是略表心意。”
謝斕轉回頭看了他幾眼:“多謝。”她咳了一聲:“吶個,我想問問,王大人一送就送我個院子,我若收了,這妥當麼?”
林琅失笑了:“一間院子實在不算什麼!對王大人來說是九牛一毛,就算皇上知道了也不過是一笑置之。”他揚了揚眉,有些感慨:“王大人是聰明人,他不會送重禮,只會投其所好,因爲禮重了,就顯得交情輕了。”他喃喃的道:“他很明白,你是重情之人。”
謝斕瞥了他一眼,總覺得他話中有話,林琅也察覺失態,急轉頭笑道:“只不過大人現在是皇上面前的第一紅人,若是旁人知道大人收了王大人的禮,那從此之後,這兒必定門庭若市了。”
謝斕一怔,然後擺擺手:“這種事情到時再想。”
她興致勃勃的開始規劃,“這個不錯,等回頭我就把這兒建成書房,對了,你們這兒不都有那種暗道?給我弄兩個!就是那種一扳書架子就開門那種。”
林琅笑出聲來:“那做什麼?”
“安全啊!”謝斕鄙夷的看他:“居安思危懂不懂!”
林琅扶着額笑,忽聽有人慢悠悠的道:“打擾了……”
林琅立刻斂了笑,退開一步,謝斕擡頭,便見某人負手站在圍牆上,神色淡淡的睇着她,衣衫頭髮隨風飄搖,背映着青天流雲,美好到如詩如畫。
謝斕精神一振,笑着招手:“小景!快來!”
他挑了挑眉,陰陽怪氣道:“不會打擾到兩位罷?”
喵的要不要吃這種飛醋!他的口吻活像是被搶走了玩具的小孩子!幸好謝斕對他這種不定期發作的大齡兒童情緒已經有了十足的抵抗力,一臉的若無其事:“不會呀,我正等你呢!”
他哼了一聲,這纔給面子躍下,然後謝斕笑道:“怎麼樣!這間宅子以後就是我的了!”
他愛搭不理的:“恭喜。”
“喂!”她停下來,瞪着他,眼看她轉眼就要乍毛,他迅速醞釀了一下情緒,鄭重的:“恭喜了!”
她被他氣笑,白了他一眼,繼續四處走,他悠悠閒閒的跟着,一邊道:“你要搬出來住?”
謝斕道:“我不會明着搬出來,只會用找理由不回家。”
她忽然看到旁邊有截木梯子,立刻踩上去,叫:“小景景!來來!到這兒來站一下。”
他挑了挑眉,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忍不住一笑,慢悠悠走過去,她高了他一個頭,晃了晃兔子耳朵,眉開眼笑扶住他肩,簡直一雪前恥,身心俱爽!
他笑吟吟的由着她一會仰視雲空,一會傲視大地的玩了一會兒,忽道:“小斕。”
“嗯?”
他仰起臉來看她,正色道:“你記住,你以後出門,身邊一定要有賞金樓的人。”
她愣了愣:“怎麼?”
“還敢問怎麼!”他瞪了她一眼:“今日早朝上,楚皇將七個武師被擒的功勞,放到了你頭上,你當是好事呢?四階以上的武師有多稀缺你可知?那裡面還有兩個五階!本是勢在必得,卻毀於你手,他們怎會放過你?”
看謝斕神情正經起來,他的聲音漸漸變的溫柔:“暗殺,本就是出其不意,要防備,即使高於對方,也難策萬全。禁衛軍雖人多,但品階不高,除非拿來做爲人牆肉盾,否則是不頂用的。這個不用我說,你也明白罷?所以,除非是同我一起,否則,你必須帶儘量多的人。切不可掉以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