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猶豫了一下,含笑道:“沒什麼,先吃東西吧。”
“不要,”謝斕皺起眉:“你儘管說。”
景樾知道她的脾氣,也不堅持,輕咳道:“昨日你要那藥,我猜着大約是要用在那位身上,便着人去查看了一下,結果發現,她並未在府上家廟中,據說本是去了的,只待了一晚,但第二晚,便憑空消失了,廟裡的人都不知她去了哪兒。”
史婷?
謝斕瞪大眼睛,媽蛋不是吧,主角光環再一次發生作用,丫居然真的又一次死裡逃生?這簡直就是個打不死的小強麼!早知道就什麼也不管,先去把她打個半死,爬都爬不起來再說啊!
大楚的官宦人家都有供養廟宇的習俗,通常會在京郊莊子附近,建一間廟宇庵堂,一家,或者關係親近的幾家,長久供養衣食香火,便稱之爲家廟,家族中有犯了錯的女眷便會送去家廟清修,其實就等同於放逐了。
換言之,這種廟都在偏僻之處,不爲外人所知,雖然不會閉門謝客,但也不會有人特意去上香還願,不存在恰好碰到一說。那麼,狐狸精去了哪兒?自己逃走了?
不,不會。這不是狐狸精習慣的方式,她習慣了依附男人,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會選擇自己謀生
她忽然眯起了眼睛,那就只餘下了兩個可能,第一個,是有人爲了“京城第一美人”之名,想要一親芳澤,將她劫走……另一個,恐怕就是要用來對付她了,畢竟狐狸精名義上是她的大姐,要用她當敲門磚,踏足侯府,是很簡單的事情。而且這後一個可能,遠大於前一個!
要照這麼說,那估計狐狸精很快就會殺回京城了。奇怪,她居然不覺得意外?反而還有點兒戰意熊熊?
謝斕站起來:“餓了,吃飯。”
景樾柔聲道:“我會着人繼續追查。”
“不用啦,”她彎了眼睛,卻沒甚麼笑意:“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她很快就會回來了。”
午後,楚皇急召謝斕進宮,告訴她,錦國太子東方煽要出使大楚。用的名義是東方煽初爲儲君,前來拜訪鄰國。
楚皇的神色冷的嚇人。其實謝斕很能明白他的心情。大楚大錦,是表面上的盟友,這個理由並不牽強,可這是在這個時候,幾乎已經是明着告訴楚皇,此人,纔是真正的幕後主使。
若真的是大嶽,兩國本就虎視眈眈,倒還好說,反正一直在互相算計……但如果來自盟國,事情就大條了,一個處理不慎,就會多一個敵人,瞬間改變當今天下這種互相制衡的局面,引發禍亂。所以,一定要慎之又慎。
於是楚皇一聲令下,諸般事務,迅速推進,謝修齊的戲文,也在幾番修改之後,緊鑼密鼓的排演。
三日之後,東方煽抵達咸陽城。楚皇動用了自己最高明的影衛,沿途跟蹤,禁衛軍也都隱身百姓之中,嚴密戒備,一來避免人頭事件,二來,也是防備他另有花招。
畢竟兩國相交,不比旁的事情。若是一個處理不當,便是授人以柄,到時明明是他們賊喊抓賊,卻叫大楚背個黑鍋,豈不是太過憋屈了。
東方煽全然不知因爲有了一個名爲謝斕的變故,他所有的掩飾都做了無用功。錦國一行人,赫赫揚揚進了咸陽城門。因爲太子已廢,小皇子又未成年,故禮部侍朗與安陽王爺代帝到城門迎客。
東方煽進城下了馬車,與安陽王寒喧幾句,然後才換乘迎客的馬車,進入皇城。幾人纔剛下了城門,豪華的馬車亦早等在階下,忽聽東方煽一聲驚叫,指着車頂:“天哪!那是什麼!”
衆人一起擡頭,早見一個着禁衛軍服制的人飛快衝上,外袍一覆,便將人頭包了起來,動作實在太快,沒幾個人能看清。東方煽猶不甘心,尖聲道:“孤怎麼瞧着,像鍾馗聖君之神首?”
安陽王笑道:“東方殿下說笑了,朗朗乾坤,青天白日,殿下又是得天命之人,鍾馗聖君怎會現身?”
東方煽還想說話,安陽王已經是一揮手:“走罷!莫要多說了,皇上還等着呢!”
衆禁衛軍飛也似的警戒四周,已經清出一條道路,圍觀的百姓都被迅速驅散。東方煽再是不甘,也知良機已誤,只能順從的進了馬車。
皇宮之中,影衛正跪地稟報:“……奴才們已經嚴密警戒四周,絕不會有外人混入,但錦國太子上馬車之前,依禮當由大楚從人進馬車鋪設一番,手裡都捧着些雜物,那人頭是劃破車頂,從車中忽然頂上去的,着實防不勝防,但只是一瞬,已經被我們的人收走,並沒有幾人看到。”
楚皇冷笑一聲。謝斕早就斷言必定會在入城時出事,因爲只有這個時刻,東方煽初來乍到,纔會有震懾的效果,東方煽又可以最大限度撇清自身。
шшш_ ttКan_ c○ 但大楚明知如此,卻不能露出戒備的樣子,讓東方煽察覺,所以終究還是被人鑽了空子。雖然及時處理,沒有東方煽想要的那種轟動的效果,可是一人躍起,從車頂拿走了甚麼,這是很多人親眼看到的,難免會有人私下議論。
幸好還有謝斕安排的戲文,不幾日,應該就會將流言慢慢扭轉。楚皇平了平氣,道:“謝卿先回吧,朕也該去瞧瞧了。”
“是,”謝斕道:“請皇上命人把那人頭送來給我,臣回去瞧瞧。”
楚皇嗯了一聲,示意影衛交給她,一邊就起身出殿,謝斕從後頭出去,直接去了談府,人頭隨後便送了過來。
雖然已經過了幾天,卻不知他們怎麼弄的,包了好幾層,仍能嗅到血腥氣。一打開包袱,饒是謝斕,也嚇的倒退三步。
無怪京城人人都印象深刻,這人長的簡直同鍾馗神像一模一樣,雖然細看是經過了一番勾畫,可神像本就是濃墨重彩,一眼看去,簡直像活的一樣。若真的任這樣的人頭在車頂出現,恐怕就連那戲文也壓不住。幸好處理及時,沒有造成更大的影響。
謝斕定了定神,這才上前檢視。這人頭顯然是經過了冰凍,正緩緩的化凍,皮膚上的痕跡,也更加明顯。
談忠忽道:“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