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指着盒子上的碧色玉紋示意我多可以加留意,“你看,這玉紋是可以撥動的,只要位置對了,盒子自然可以打開。”
我定睛一瞧,果不其然,在那些玉紋的周遭,存有明顯的空隙,用手指輕輕一撥,玉紋就會前後挪動,不得不說,古人的手藝不可小覷,就這巴掌大的物件兒,居然還能有如此天地。要知道,盒子就是盒子,本質上是一個容器,也就是說,裡面大部分的空間肯定是用來儲物的,機關能佔的空間比例極小,料想裡面的機關部件兒肯定十分精巧,不然根本無法裝載在這麼小的盒子裡。
“嘶...”
“怎麼了?”
書生望着盒子的側面似乎有所發現,我歪頭給了一眼,發現那裡居然有着幾道淺淺的凹槽,正想出聲詢問,他卻率先開口:“不對,這是覆函?!”
按理說,我在古董界混跡這麼多年,新奇玩意兒也見識不少,極少會遇到盲眼兒的時候,可書生口中的呂盒,我是聽都沒聽過,不由好奇道:“什麼是覆函?”
書生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問了個沒有由頭的問題:“你知道兩裂虎符麼?”
我點點頭示意知道,兩裂虎符,就是可以分成兩塊兒的虎印。
虎印,在古時候,是兵權的象徵,軍隊只認虎印不認人,也就是說,誰執掌虎印,大家夥兒就聽誰的。這個制度,從根本意義上講,是爲了方便將軍行令,有點兒像是皇上的玉璽,見印如人,戰時,無需將軍親臨,一張戳着虎印印章的軍令就可以調動兵馬。當然,從帝王的角度上來講,這更是方便集團管理,將軍更替,就好比新帝登基,只不過是一個是傳承玉璽,一個則是用虎符來見證。
可凡事都有兩面性,虎符帶來的好處,也正是它的弊端。兵,只認虎符,不認人。歷朝將軍領兵造反的例子屢見不鮮,鑽的,都是虎符的空子。
那麼,兩裂虎符,就應運而生。一個虎符,分成兩半兒,要想下令發兵,可以,湊齊兩個,拼在一起,才能蓋出一個完整的虎印。本質上說,也就是權力分流,儘可能的避免一人執權的情況,在戰火紛飛的春秋時代,巴掌大的虎符,甚至可以分成四塊兒,兩裂,都不算什麼。
書生:“據我所知,覆函,就是用來存放兩裂兵符的。”
“覆函,一般都是兩個容器組成,就拿眼前這種盒子來說,肯定是一盒一個,要想打開取符,必須兩個拼湊在一起才能打開。”
我一驚,順着書生的話頭,朦朦朧朧的想起二大爺那裡好像真的還有一個,“這麼說,只要二大爺那個和我這個拼在一起就能把它打開?”
書生笑笑說,“沒那麼簡單,每個盒子的打開方式都是不同的,就算兩個拼在一起,也要兩個盒子的機巧都解開才能破開,不然還是沒用。”
“這麼做,主要是爲了防止有不軌之心的一方實行偷竊,或是強搶。”
我點點頭,原來是這樣,倘若真是兩個拼在一起就能打開,那還不如不放,因爲兩個虎符本來就是分隔一方,放在盒子裡不就是多次一舉了?
“而且,你別看這盒子小,裡面的東西絕對少不了,除卻機關部件,肯定還有硝酸之列,一旦外力強行破解,那就是個玉石俱焚的下場,絕對什麼也撈不到。”
我把他遞過來的盒子小心接過,之前不知道,也沒注意輕拿輕放,這會兒明白了,自然不敢大大咧咧。不管裡面放的是不是虎符,光說這盒子,這麼多年還沒腐爛,多半是陰沉木,加上玉紋,絕對五位數起步,擦傷碰傷都是要遭天譴的,更別提強行破解,玉石俱焚了。
光頭這會兒也休息的差不多了,頂着油光發亮的腦袋湊過來,張手就要來我手裡取盒子,就他那大大咧咧的性子,我哪敢讓他碰,忙不迭的塞到懷裡,他見狀一楞,而後頗爲不屑的努了努嘴,反手從胸前口袋摸了個圓形玉片兒出來。
我看得兩眼發直,之前大和尚讓他扔,我聽到後邊兒乒乓乒乓的,還以爲他真的都扔了,敢情還留了個心眼兒。
因爲才拒絕過他,我也沒能腆下臉來近瞅,大差不差的看了兩眼,發現這人到底還是有點兒眼力勁兒,從成色上看,這玉片兒應該可以算那堆陪葬品中的上品了,畢竟沒有嚴苛的保存環境,大部分的寶貝就那麼沒遮沒掩的散在地上,氧化十分嚴重。就他手裡這個兩指寬的單孔白環玉片來說,色澤依舊,也沒有很明顯的氧化斑,放在老街店裡,都能擺個門面兒。
我們在後邊兒現了半天的寶,阿瑤就在前邊兒無聲的站着,甚至連頭都沒轉過,似乎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但是別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逃走的時候,她出過鞭,落入她掌心的那道青光依舊在我腦海裡揮之不去,除了夜明珠,還能有什麼?
或許,在墓主的眼中,夜明珠相較其他,算不得至寶,但是,到了現在,被墓主看做至寶的東西,極有可能比不上夜明珠,這就是市場。一個東西,有沒有市場,和墓主人生前的是否看重沒有半毛錢關係,最主要的,是賣家看不看重。賣家看重什麼?稀奇,少。
夜明珠少麼,少的可憐。
所以,在前年省中鬼市的一顆拳頭大的夜明珠,就拍出了七千萬的天價,當時的賣主是個嫩牙子,也不知道走了什麼狗屎運得來的寶貝,據說拿到錢差點樂得背過氣兒去。
所以,倘若我懷裡的盒子,裝的真的是虎符,那還不見得有夜明珠值錢。
“他們回來了。”阿瑤的聲音從身前響起。
我一個激靈,從原地站起,背到石屋羣相反的方向,大和尚和二大爺正從那裡走來。
兩盞昏黃的礦燈,點亮了他們周遭的空間,就和他們的人一樣,看起來有些遲暮的意味。
看清他們的情況時,我和書生,光頭三個都是渾身一抖,他們到底經歷了什麼?
二大爺渾身的血跡,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