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爺子當即反對,萬萬使不得,這獨龍族人就住在邊兒上,我們一炸,他們立馬就知道了。
但是那工程師卻固執的很,知道就知道,修鐵路是造福人民,到時候他們就知道**的好了!
江老爺子一聽就知道壞了,眼前這人怕是要來硬的了,且不說是不是真的有神龍在山裡面睡覺,這一個炸 彈下去,雪崩是肯定的了,本來他們不用炸 彈就考慮到了雪崩的問題,因爲他們是在山背面,沒有多少積雪,就算鋤鎬的動靜不小也引不起多大雪崩,可炸 彈就不一樣了,動靜可是能漫到前面去的,獨龍族的駐地可是在前面,萬一雪崩,那後果就不堪設想。
所以他當即就把這想法說出來了,領頭的工程師雖然自負,但是也是有基本辨別能力的,於是立馬安排了一隊人,對獨龍族人進行勸離,但是獨龍族人在這片兒生活了十幾代,離開,明顯是不可能的,而且看老族長的那架勢,明顯是要跟解放軍死磕到底了。
這下子大家夥兒可就犯了愁,不炸吧,工期近在眼前,炸吧,會鬧出人命。
後來,這領頭的工程師就想出了一個法子,那就是藉着炸山的由頭把人都勾出來,這麼一來,就算雪崩,那頂多就是壓壞房子,傷不了人。
迫於上級壓力,江老爺子也是做了中間人,先是跑到人家村子裡演了一齣戲,演的那叫一個真切,看得大家夥兒是怒氣噴涌,村裡的老少爺們兒,大姑娘老婆子當即就拿着傢伙事兒就衝了出來,可這前面的人才看到解放軍部隊,山上的炸 彈就響了,緊跟着就是令人雙腳發軟的雪層崩斷聲。
這時候的江老爺子還在村子裡,在做什麼呢,在滿村子的查看有沒有漏下的,山上炸 彈響的時候他剛好進了個屋兒,屋中的木板牀上躺了個還在襁褓中的嬰兒,這會兒正哇哇哇哇的哭個不停。
他是知道全盤計劃的,山上的巨響他自然明瞭是怎麼發出的,所以他當即就把孩子抱到了懷裡,頭都不回的往外衝。
等他出了門兒,山上的雪已經鋪天蓋地的罩下來了,江老爺子也是着急了,左右一瞅,看見了一口老井,應該是枯死很多年了,早就沒了水,所以他猶豫都沒猶豫,抱着孩子就跳下去了。
井雖然深,但是井壁卻不平,下落的時候,老爺子把孩子裹在懷裡,自己的身體在井壁上來回摩擦碰撞,由此減弱了下落的力量。所以到了井底,整個人幾乎已經動不了了,全身都是血。這時候,井口的雪也涌進來了,不過好在井口不大,雪也只是下壓了一段就停住了。
直到後來,倔強的獨龍族族人和解放軍把積雪挖開,這才發現了枯井裡的兩人,按照江老爺子說的,只要在晚來半天,嬰兒就得活活餓死了。
後來,上級知道了這事兒,工程隊被調走,鐵路繞道,江老爺子算是因禍得福,被調回江西軍區擔任要職,過了這麼些年,這位當初的義務兵,已經坐到了多少人都望塵莫及的位置。
而江老爺子發現的古墓,就在那枯井下邊兒,他雖然知道,但是這幾十年來,卻是誰也沒說。
按照江染說的,江老爺子是覺得毀了人家的村子,還要挖人家的墳,實在過意不去,所以沒說,但是,我覺着,事情肯定不是她說的那麼簡單。
無意中,我又想起江老爺子救起的那個嬰兒,又看看面前的江染,她說過,她是被收養的,所以我當即腦子一抽:“江老爺子當年救起的那個嬰兒不會就是你吧。”
江染被我問的一愣,就連邊兒上的王修謹都忍不住了,轉過頭來看智 障一樣看着我,“你可能是真傻。”
我給他說的摸不着頭腦,“怎麼了?”
江染樂呵的說:“我要真是的話,小四哥,你現在得管我喊姑姑。”
我尷尬的摸摸頭,也是,要真是江染,那她怎麼也得四五十了,真是犯渾。
車子在路邊停了停,我把開到現在的黑子換到後面來休息,心裡盤算着那到底是個什麼墓。
真要是按照江染說的,應該是獨龍族人的祖墳,江老爺子才大發善心的放人一馬,但是我卻不這麼想。長這麼大,多奇葩的墓葬方式我都見過聽過,可就是沒聽過在自家祖墳上開天窗的,這墳頭打井,喝的是死人水,想想他們依靠雪山,再怎麼渴,也不至於這麼做。
所以就我估計,這底下有個墳,連獨龍族人可能都不知道。
到半夜,王修謹睡醒了,從後面爬到副駕駛座上盯着不斷後退的路面怔怔出神。
我總感覺他應該是想要跟我說些什麼,但是他卻總不開口,弄得我心裡很是着急。
半晌,他轉過頭來,“你覺着人死真的不能復生麼?”
我被他這突兀的問題噎了一下,而後回答:“應該...不能吧。”
王修謹沉默了一會兒:“你還記得後墓裡那個巨大的光繭麼?”
我:“記得。”
“那就是趙飛燕要復活,可惜被我們阻止了。”
我聽得心間一跳,“什麼?!”
王修謹沒再做聲,頭偏過去盯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的話沒頭沒尾,我總感覺他應該是還有話沒說,但這會兒我卻沒有繼續往下問的心思,因爲我這會兒才知道那個將趙飛燕包裹的巨大光繭居然是這般作用!
倘若我沒有親身經歷,沒有親眼看到那一幕,光憑他說,我是怎麼也不會相信的,因爲死了幾千年的人,再度復活,那只有科幻小說裡纔會出現,但是,這一切發生的時候,我就在旁邊,是真真切切經歷的,這麼一來,我的心裡就不安分了。
回想起墓室裡的青犀牛角香,木樓裡的大片黑影,我的腦海中漸漸的有了些許閃光,依稀記得書生的話,青犀牛角香,燃之與鬼通,附之以人油,魂可身自如。
倘若這青犀牛角香加人油真有這般效果,王修謹的話未必不可信,回頭再看,那些聚集在木樓裡的鬼,似乎,好像是在迎接她的歸來。
想到這兒,我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總感覺自己攤上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兒。
我總以爲出了後墓這事兒就算告一段落,可現在看來,事情纔剛剛開始。
車子我是一直開到天亮,迫於睏倦我還是讓王修謹替代了我,自己爬到後面去眯了眯,中途停了一會兒,不是加油就是繳費,我睡得模糊也就懶得睜眼。
到了下午,整個車隊都停了下來,是被一頭牛攔下的。
黑子鑽出車子,跑到車隊前方賣力驅趕,可那牛卻是紋絲不動,不管怎樣生拉硬拽,就是在路中間不肯挪窩。我四下裡瞅了瞅,這兩邊一望無際,也沒什麼人家,這牛是哪兒來的?
我這正納悶兒着,大和尚卻從頭車裡鑽了出來,想着黑子擺擺手,示意他退後。
黑子聽話的折回到我身邊兒,跟我一塊兒靠車看着大和尚“施法”。
之見他從車裡拿出一瓶水,往牛跟前兒那麼一倒,對着老牛振振有詞的說了幾句,那牛就低下頭來舔水,沒過一會兒,地上的水乾了,牛頭都不回的就走了。
我在後面看得驚奇,沒成想他還有說獸語的本事?
江染看着我那吃驚的模樣翻了個白眼,“牲畜要水是常有的事兒,尤其是在牛羊牧區,給了水它們自然會走,小四哥少見多怪。”
我強撐着臉面迴應,哪是我少見多怪,而是那大和尚跟我裝蒜,給水就給水,你還唸叨,我這才誤會。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大和尚聽見了,回頭瞪了我一眼,唬得我沒敢再繼續給他潑髒水。
車程是有三天的,可是我們日夜兼程,當天傍晚就算進了藏區,到這兒車輛已經相當少了,擦肩而過的也大都是些貨車之類,我望着車窗外面起伏的山脈心曠神怡,可沒多久,車子就又停了。
這會兒攔路的不是牛,而是人。
我看着窗戶外面成羣結隊的人有些不明所以,藏地治安有這麼差?光天化日之下劫道?
可是細看之下又有不對,人羣裡除卻不少半大小夥兒,還有一些齊腰高的小孩兒,要真是劫道兒的,這點兒戰鬥力怕是不夠看。
調解還是大和尚下車調解的,我瞅着他手裡好像是攥了把硬幣,每人發了一個,拿到的人轉頭就走,我心說這劫匪太沒追求,一塊錢就打發了?
江染倒是一點兒都不吃驚,彷彿本來就應該是這樣,她轉身從自己的揹包裡摸出一個塑料袋,我看了一眼,裡面裝的都是些圓珠筆,筆記本之類的文具,拿出車去,依次派發。
相比大和尚的一塊錢,江染的東西明顯更加受人青睞,人羣漸漸向着江染靠攏,那些拿到東西的半大小夥子都是滿臉的感恩,沒有一點兒身爲劫匪的覺悟。
大和尚看到江染的動作明顯有些驚訝,不過沒多久,這種驚訝就轉化成了讚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