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着他的話頭,我接着往下問:“你們家,又在找什麼?”
王修謹沒有着急回我,自顧自的把身上衣服扒了個乾淨,一邊兒晃盪着,一邊兒往浴室走,“想想這幾次去的地方,都有些什麼?”
然後,淅瀝瀝的水聲就從裡間響起。
這幾次去的地方,都有些什麼?
班超墓府,西安後墓,獨龍寨底下的無名墳塚,這三者之間,有什麼共同點?
糉子?
要說我們家和他王家沒事兒吃飽了撐的找糉子,那是不太實際的。
所以,我立馬把眼光放到了墓裡發生的事兒上。
腦子裡閃過一道灼目的亮光。
班超墓府中的紅衣女屍,西安後墓中的趙飛燕,以及獨龍寨底下的那位活祖宗,似乎,都指向了一個線索,那就是復活。
至今爲止,對於這兩個不常出現在實際生活中的字眼,我依舊有所排斥,打心眼裡兒不願意相信,但是不管我如何排斥,它,都已經發生在了我的眼前。
這讓我想起了某部電影裡的一句經典臺詞,有些我們認爲根本不存在的,它確確實實存在,我們一直深信不疑的,後來卻發現,根本就沒有。
如果這真的是兩家共同的目標的話,之前發生的種種,倒也合情合理了。
我們家,經營到現在,不誇張的說,往後三代,都能豐衣足食。而他們王家,坐擁金山銀山,還要不斷的鋌而走險,王老道的種種行爲,都該有個說法。
倘若這世上真有讓人起死回生的法子,的確值得不過一切的爭奪。
關鍵,這世上,真的有麼?
答案是有,肯定有。早在我不得不相信這個事實之前,兩家的老傢伙們就已經篤定了這個猜想,所以纔有接下來的種種。
王修謹從浴室裡出來,只穿了個短褲,單手按着毛巾揉着頭髮,瞥了我兩眼,似乎看出我已經想通,沒有言語,直接鑽進了被窩兒。
他打開了電視機,習慣性的切到新聞頻道上,就算不走心,雙目也滯留在了屏幕上,算是給自己找了個視覺定點。
“不光是你我兩家,暗地裡在意那東西的人,不在少數。”
我看了看他,這人的眼睛還是盯着電視機,上面播放着一則暴雨襲來,各處山體塌方,大面積泥石流的新聞。
“你們遇到的老黃頭兒,還有那個阿瑤,應該也是。”
他平靜的說。
經他勾引,我又想起了當時和老黃頭兒,阿瑤相遇的情景,他倆是從頭頂上的墓穴落下來的,兩夥人能湊到一起,不能說不巧。本着目的地有根本差別的念頭,我給這位當時並不在場的先驅者解釋了一番,沒料到他卻擺擺手,“他說你就信了?編瞎話誰不會。”
我無奈的搖搖頭,壓根兒不知道怎麼跟他辯解。
王修謹見我還堅持自己的想法,從被窩裡坐起來,盯着我強調說:“你們家在明兒裡,他們在暗裡,但凡有同樣心思的人,都仰着脖子恨不得把你們盯穿了,你就沒想過,他們,很有可能是跟着我們去的?”
他說的在理,我也確實有過這種猜測,不過在和老黃頭兒與阿瑤交涉的過程中就打消了,他們表現得很真摯,起碼我看不出來有騙人的心思,況且,最後,這兩個人,都沒落得什麼好,更是泛不起什麼編排人家的心思。王修謹當時不在場,沒經歷,光憑後來瞭解,也只是片面,有這種想法很正常,我也不打算跟他繼續辯論下去,只是從話裡挑了比較重要的一點,稍加思考。
復活的法子,不是隻有我們家和王家盯着。
相比已經沒落的王家,孤家寡人的王老道,我家,明顯要樹大招風些,王修謹的話沒錯,除卻明面兒上想要扳倒我們的人,暗地裡,可能還有更多等着撿便宜的,那些,纔是真正的隱患。
我想,他能意識到的問題,老爺子和二大爺不能意識不到,那麼,很有可能,最近一段時間內,我謝家會消停不少,起碼出手的頻率應該不會向以前一樣頻繁。
我看了看時間,這時候已經下午三點多,在我思量的時間裡,王修謹已經睡着了,自打西藏回來,他好像格外嗜睡,估計和那個叫做折陽的術法脫不了干係。
臨到吃晚飯,外面的雨還是沒有停,甚至看趨勢,還有愈演愈烈的意思。
我把王修謹叫起來,看着他一副睡眠不足有些蒙圈兒的樣子,心裡不住琢磨,折陽折陽,聽意思好像是跟壽命有點而關聯,該不會是想小說裡寫的那般,用剩下的陽壽跟誰誰誰做了交易?
末了,我自嘲的笑笑,當時他都要死了,哪還有剩下的陽壽一說,果真是這段時間整日神神叨叨慣了,什麼都敢想了。
晚飯吃得比較壓抑,飯桌上沒有聲響兒,黑子就算神經再大條,也早就意識到不對了,所以這些天都是格外的本分,話不多說,吃完了就往房間裡鑽。
晚上,江染板着臉,給我號了號脈,一切正常之後,逼着我喝了碗烏漆嘛黑的中藥,說是治腎的,苦的我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
一個晚上很快過去,第二天,我也沒有去老街,西街的鋪子更是好久沒有看過,乾脆也斷了念想,索性當一回鹹魚,窩在了房裡。
中午二姐回來,才知道,從今天開始,當鋪和古董鋪子全部停業了,我想着也好,本來就是三年不開張的買賣,加上這些日子局勢動盪,以往暗地裡從鋪子裡走貨的同行也少了,停了就停了,少點兒煩心事兒。
只不過,鬼市的鋪子就沒這麼好辦了,那裡的鋪子關了,那可就真的歇了,除非天塌了,不然不能歇業。所以我左右長短計較了一番,最終還是決定下午去一趟省裡,大姐一個人就是再能耐,怕是也早已焦頭爛額了,就算左右不了什麼決策,打打下手,總是比那些僱來的夥計要好使的多。
也就偏偏是這個時候,二大爺不知道從哪兒摸來的消息,在飯桌兒上一提,“安徽暴雨,九曲山塌方,塌出一堆青銅槍戟。”
老爺子把飯碗一擱,明顯是沒了食慾,“九曲山?恁三叔上回去的那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