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智鐵向江帆報告了孫大爲與王西霖見面的情況。江帆說:從王西霖這裡,我們仍然無法確定林曉明的身份。王西霖對他沒打槍報警的解釋,也說得通。但是他爲什麼說這一槍是新兵打的,而且說這個人已經給李俊生槍斃了。是林曉明撒謊?還是王西霖撒謊?他們中間如果有一人撒謊,這個人問題就大了。
有沒有可能他們兩人都沒撒謊,是李俊生搞錯了呢?
搞錯是不會的,李俊生這麼精明的人,對這麼大的事情,他肯定要查清楚的。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李俊生在搞障眼法,他故意不讓別人知道事實的真相。
你意思是被他斃了的是我們的人?那林曉明和王西霖呢?
此二人的身份很難說,有可能都是自己人,有可能都不是,也有可能其中一人是自己人,一人是李俊生的奸細。
我給你越說越糊塗了,他們倆人到底是不是自己人?
我也不知道啊,還有待於考察。
反正林曉明就在這裡,我們把他叫來問問吧。
好吧。
林曉明很快到了江帆辦公室,申智鐵問他:你認識王西霖這個人嗎?
認識,他是一營的。
他是什麼人你知道嗎?
知道,他是個班長。
我不問這個,我是說他是不是共產黨。
我不知道。
他跟翁志軍關係如何?
不清楚,好像他們平時沒有聯繫。
你說第一槍是你打的,那後面兩槍是誰打的?
我不知道。
江帆說:小林,你能說說那天的情況嗎?越詳細越好。你來那天我事情多,沒顧得上仔細問你。
好吧,我就從不見我們排長說起吧。
那更好。
於是,林曉明就說開了:
那天我想找排長,找不到,據說去執行緊急任務了。會是什麼緊急任務呢?李俊生有什麼事從來不叫下面的部隊,只叫警衛排的,爲什麼這次叫到排長了?而且只叫一個人!真有任務離開,排長也肯定會說一聲,因爲在排裡我們兩人走得最近最貼心了。究竟是怎麼回事呢?我擔心排長出事!
不見排長,我就沒了主心骨,整天坐立不安。我知道,保安團裡還有排長髮展的共產黨,但我不知道他們是哪些人。他們都跟排長聯繫,從不發生橫向聯繫。所以現在連個商量的人也沒有。要不要撤離呢?排長曾說過,萬一暴露,就要撤離。我當時想,如果排長出事,自己會不會暴露呢?我想來想去,應該不會,我知道排長的爲人,他是不會出賣自己的。我真想一走了之,逃出來參加八大隊。可是沒有組織的指示,又不好隨便離開。我早想離開保安團,參加八大隊了。可是排長跟我說過,你已經是黨的人了,個人的一切要服從黨的需要,現在黨更需要你在保安團,你就不能離開,除非有組織的指示。
好不容易捱過了一天,吃過晚飯,部隊集合了,說是去打八大隊的澧浦區公所。
部隊剛集合好,馬上就出發了。可是到了澧浦,部隊並沒有停下來,還在一直走。我不明白了,這是要到哪裡呢?這是棗溪方向,難道又是去打八大隊?
走過澧浦約五六裡,部隊停下了,並上了路邊的山坡。日本人在忙着修工事,我覺得奇怪:日本人爲什麼在這裡修工事?要在這裡打仗?爲什麼在這裡打仗?要跟誰打?
我忽然醒悟過來:這是棗溪方向,還能跟誰打,肯定是打八大隊啊!修工事?這是要打伏擊啊!八大隊要經過這裡?日本人預先知道?糟了!肯定是日本人得到情報,知道八大隊要路過這裡,就埋伏在這裡打伏擊了!日本人武器這麼好,八大隊如果進了埋伏圈不是完了?我想,不行!得告訴八大隊!可是怎麼告訴呢?排長又不在,如果他在的話,肯定會有主意的。我想馬上離開保安團隊伍去找八大隊,可是怎麼脫身呢?臨陣逃脫當逃兵要槍斃的。自己死了不說,更加沒人告訴八大隊了。再說我這樣不明不白地去說,八大隊會相信嗎?
我正着急沒有主意時,東北方向已傳來了人羣說話的嘈雜聲。我想那應該是八大隊來了,糟了!這次八大隊肯定全完了!這時候,我們連長在低聲下命令:準備戰鬥!等人走近了一起開槍。
他的話提醒了我,對啊,可以開槍啊,槍聲一響,八大隊不就知道了嗎?這樣想着,我手裡就扣動了扳機。槍剛響,連長就罵:誰開槍?誰叫你開槍的?說話間另外也有人開了槍。接着日本人的槍炮就打響了。趁大家忙着開槍沒人注意,我就扔下槍就往山上跑了。然後我就一路找到這裡來了。後來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