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根本就是禍國殃民啊,如此制度,那君王尊嚴何在?父皇他居然還同意了一介孩童的囈語!我看他根本就是老糊塗了!”
此時王安連忙勸道:“太子殿下,慎言,此事若是讓皇上知道了,他肯定又要下旨申斥了!”
“申斥?”朱常洛冷笑道:“他不會再下旨申斥了,他已經有了新的接班人,上次若不是趙師傅孫師傅他們的棋高一着,現在我已經成了大明第一個廢太子了!”
此事一個穿着宦官服飾的人走進了,說道:“殿下,此時皇上心意的確已經不在殿下身上了,如今皇上身體尚且康健,若是等聖體不予,便是殿下被廢之時!”
朱常洛看到此人原本鐵青的臉,卻又變得溫和起來,若是朱由崧在側一定能夠認出來,此人就是在山東給他添了**煩的徐誦,此時徐誦卻穿着宦官的衣服,而且臉上也白得發青,聲音也變得尖銳沙啞,分明是已經去勢的表現。
原本徐誦在山東稱帝,朱常洛雖然與他感情非常,卻也不可能原諒他了,徐誦卻也是個狠人,爲了給他的雲師妹報仇,居然揮刀自宮,入宮跟朱常洛混在了一起,二人如今也是如膠似漆,感情更進一步,朱常洛甚至連太子妃李選侍都冷落了。
聽到徐誦的話,朱常洛並沒有生氣,卻問道:“那麼你可有什麼好主意?”
徐誦說道:“如今朝廷正在進行軍制改革,不過軍制改革需要錢,所以那個北海小兒纔會向皇上上了那個‘戶部稅制改革’的奏摺,雖然我對輸在那個北海小兒手裡有些不服,不過他的手段的確奇妙,並沒有得罪太多的人就能夠完成這種改革,東林黨甚至都要被他給拉攏過去了,朝廷上跟他相爭,實際上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不過我們卻可以趁着這次軍制改革的機會,拉攏一部分軍官!”
朱常洛一驚,拉攏軍官?他不禁說道:“你的意思是要仿效永樂?”
徐誦也不諱言,說道:“仿效永樂?若說那北海小兒仿效永樂還差不多,我們也只不過是能發動一次宮變而已!”
朱常洛說道:“宮變?就算是能夠殺得掉父皇又能如何,這次軍制改革受益者一定是那北海小兒,我們最多也就拉攏一些失意軍官!”
徐誦說道:“這也就夠了!真正的戰兵我們是沒辦法插手的,我們能插手的也就是城防兵而已,不過戰兵總是要出去打仗的,之後我們要做的就是等待。關鍵之時一局定乾坤,我們畢竟是佔有正統位置的。”
朱常洛轉頭看了看王安,說道:“王安,我們說的話你可要小心你的嘴巴,不要漏了出去!”
王安滿頭冷汗,說道:“殿下,您可是奴婢的主子啊,奴婢怎麼會出賣您呢!”
“不會就好!”
那一道“戶部稅制改革”雖然讓人頗多非議,不過每個人都能夠從中找到符合自己利益的地方,而且還有這軍制改革這個絕佳的藉口,讓他們可以權宜行事,不過恐怕過些日子權宜之計就會變成傳統了。
江南王家可以說是江南最盛的家族,鹽政、織錦、漕運以及新興的銀行,凡是賺錢的,他們王家幾乎都要插手,而王家幾代人的積累,也就形成了現在穩居江南商會魁首的大家族。
京城王家的馬車在自家的宅子之前停了下來,作爲江南首富,他們自然不需要跟普通商人一樣聚在客棧。
王喬就是現在王家的掌舵人,不過北方的生意大部分都已經交給了兒子王博,這次就是因爲兒子王博發急信才乘坐蒸汽船北上京城的。
王博就馬上迎了上來,說道:“爹,您可是來了!”
王喬點了點頭,說道:“人都到齊了嗎?”
王博連忙說道:“都到齊了,就等着您了!”
一進到房裡,江南幾位大族的老人便上前寒暄問好,王喬也連忙回禮,按商會的規矩落座之後,王喬說道:“這次朝廷要搞一個議會,並且要收商稅,皇上和內閣都已經批了下來,大家的意思是什麼?”
“這絕對不可行,好不容易,張四維把一條鞭法給去了,難不成要回到張居正那個時候?”說話的是陳家的家主陳家玉,這老兒雖然年過天命,不過因爲保養得不錯,仍然聲音洪亮。
其他的商戶也都紛紛別是不同意,收稅在他們看來就是觸動了他們的敏感地方,絕對要表示反對,根本看不到朱由崧究竟賦予了他們什麼樣的權力。
“鼠目寸光!若是隻顧蠅頭小利,恐怕到後來我們會後悔莫及!”王博突然嘲笑道。
陳家玉這老漢怒道:“我怎麼只顧蠅頭小利了?”
王喬也皺了皺眉頭,說道:“博兒,你胡說什麼,還不向陳先生道歉!”
王博冷冷地搖搖頭,說道:“爹,這件事情孩兒以爲我們不但要答應北海王爺的提議,還要盡一切努力要求內閣同意執行這個摺子!”
王喬連忙對陳家玉說道:“陳先生,這次是我管教無妨,出了這等逆子,等回去之後,我會好好管教他的!”
陳家玉也表示大度,說道:“好說,年輕人有點想法那是應該的!”
此時沈家的沈應奎卻突然說道:“王先生,陳先生,既然王賢侄有自己的想法,何不聽聽他的意思,就算是有錯,也應該讓人知道她錯在哪裡吧?”
王喬看了看沈應奎,沈應奎跟北方一直都有聯繫,這就讓江南商會有了一種叛徒的感覺,所以對沈家都有些不待見,實際上是卻是在嫉妒沈家能夠跟着北方財團一起大賺特賺。
不過既然是給他兒子求情,對於沈應奎的提議,王喬也點了點頭說道:“博兒,你就說說你的意思,不過不要再出口傷人了!”
王博說道:“父親,幾位商場前輩,大家想一想,我們在商場上不違法及不害天理,爲什麼做點事情還要跟那些官員上下打點,把我們的錢白送給那些不學無術的官員,就是因爲我們沒有自己的權力,而這次我們卻有了自己掌握權力的機會,爲什麼不把握住?”
一人不禁哂笑道:“權力?就那個自己制定稅率的權力?”
王博說道:“不過,這就是至關重要的權力,若是我們掌握了這個權力就掌握了國家的歲入,若是內閣想要加稅進行某個計劃,都必須跟我們協商,在這個基礎上,我們甚至可以影響到國家的政策,讓政策不至於危害我們的利益,甚至可以讓政策更加適合我們的發展,比如我們可以讓朝廷取消各地釐稅,讓貨物一稅走遍全國,這對我們的商業發展會有多大的效益,大家想必能夠想到吧?而且既然是想用我們的稅來發展軍備,那麼我們出海貿易的船隻,總得受到保護吧,王爺那麼強大的海軍,就算是攻下整個南洋都不成問題,更何況簡單的護航。”
王博所說的前景雖然誘人,不過很多人仍然還有異議,畢竟自從呂不韋之後,中國便是重農抑商,他們有顧慮自然也是正常,於是有人說道:“就算如此,要是那些官老爺得到稅賦之後,解除我們的權力怎麼辦?”
王博眼睛當中閃着自信的光芒,說道:“不用擔心,這次的政策實際上是北海王和皇上在推動,對於北海王我想大家都不陌生吧?”
王博的話剛說完,周圍的一些人都顯出了難看的臉色,股市上收購聯合礦業的那次交鋒可是讓很多人都損失慘重,若是陌生那才叫怪了。
王博笑道:“王爺雖然給我們不少的損失,不過人家畢竟是遵守了生意場的規矩,並沒有使用權勢壓迫,那次我們輸了,不過那是王爺手段高明,無論賠了賺了,都應該無怨無悔,各位前輩您說是不是?”
陳家玉跟沈應奎以及衆多江南商會的老闆都點頭表示同意,王博繼續說道:“實際上王爺就是個商賈王爺,他的財力可能已經超過了我們江南商會,他這次所作所爲根本就是爲了保護我們商人的利益,在這上面,王爺和皇上跟我們是一致的。”
“啪!啪!”沈應奎不禁拍起了手掌,笑道:“王兄,你可算是後繼有人了!”
王喬對於兒子的表現頗爲滿意,這小子除了做事還有些毛躁之外,能力方面已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沈應奎都拍了手,自然表示同意,陳家玉雖然還有些介意之前王博對他出言不遜的事情,不過那些事情日後再說,這件事情上明顯是對他們有利,他們自然是沒有反對的理由了。
實際上現在大明的資金已經形成了兩個龐大的勢力,一個是南方的徽商浙商粵商組成的南方勢力,另外一個就是北方的晉商魯商組成的北方財團,當然北方財團當中朱由崧依靠着股份和喬家的票號有着絕對的掌控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