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崧可不信喬家會是白蓮教,朱常洵在確定要跟喬家合作之後,就已經調出了錦衣衛對喬家進行調查,絕對不會有問題。
朱由崧讓馬如蛟他們將喬文秀帶走,也是爲了給朱常洵一個機會,到時候由朱常洵釋放喬文秀也算是向他施恩的一個方式,以後的合作他們就能夠佔據主動地位了。
只是這次刺殺還真是詭異啊,京師附近排查極嚴,照理說應該不會出現什麼白蓮教纔對,而且白蓮教刺殺一個不太受寵的皇子卻也沒多大的意義。本着誰受益誰便最有動機的方式分析,如果刺殺成功,那麼受益人……這個好像沒有什麼受益人。
表面上,皇長孫遇刺,皇太子的地位必然受到影響,實際上卻不然。
換一個方式思考,那就是策劃這個刺殺的這個組織或者某個個人想要害誰,如果朱由校真地死在這裡,那麼最有嫌疑的除了白蓮教恐怕就是自己那位父王朱常洵了,動機很容易編造,暗害皇長孫,爲了登上儲位。
即便是沒有證據,只要有些蛛絲馬跡,皇帝萬曆恐怕就會懷疑到福王身上來,那麼很明顯了,這個策劃的人很可能就是福王的敵人。
朱由校悠悠醒了過來,只聽到套間外面,朱由崧的聲音傳了過來:“老馬,那人招供了沒有?”
聽到這裡,朱由校的耳朵也豎了起來。
老馬說道:“那個人是個死士,幸好殿下把他打暈了,我們纔算是把他牙當中藏着的毒囊取了出來,否則那人恐怕早就服毒自殺了!不過既然是死士,想要從他嘴裡弄出點東西來,怕是要費些功夫了!”
朱由崧奇道:“牙裡還能藏東西?那怎麼吃東西,萬一不小心把毒囊咬破了,那豈不是白死了!”
老馬說道:“古代死士當中常用的做法,平常是不用的,只是在執行任務的時候纔會帶上毒囊,在牙中鑽上個小洞就能夠藏進去!”
朱由崧一聽說牙裡鑽上個小洞,後槽牙就開始酸了,上一世他的一嘴牙可都是長得七曲八拐的,爲了矯正可是受了不少牙醫的罪。現在可沒有什麼麻醉藥,唯一的那個麻沸散都已經失傳了,在這種情況之下在牙上鑽上個洞,那可就是遭罪了。
朱由崧連忙換了個話題說道:“你們究竟用什麼法子審理他?”
“這個……殿下,錦衣衛的事情太過……不太適合殿下知道!”馬如蛟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們做的那些事情可都太過殘酷了,對小孩子的成長來說可不合適。
朱由崧也不想去見錦衣衛怎麼刷洗油煎,不過這件事情太過嚴重,居然有人直接刺殺他們皇家子弟,無論是誰都必須要在短時間內查處,否則一旦朝中藉此發難,朱常洵也不得不被調回朝廷了,他說道:“老馬,要不是你試試我的法子!”
馬如蛟奇道:“殿下對這些刑訊也有了解!”
朱由崧笑道;“那是我在幾本宮中古籍上面看到的東西,一種叫做疲勞審理,一種叫做水刑,不見血,卻非常有效,在我看來這刑訊最高層次那是給人精神上的摧殘,不僅僅是痛覺,向第一種疲勞審理,在犯人面前放下一盞亮燈,每當那人要睡覺的時候,就由我們的人叫醒他,讓他沒辦法睡覺,就這麼熬,我們的人可以替換,但是那傢伙就只能跟着我們熬,等到他神思恍惚了,我們想要問什麼,也就能夠知道了!”
馬如蛟不禁頗爲驚訝,說道:“雖然沒試過,但是應該是個好法子,這個水刑又是什麼?”
朱由崧說道:“水刑,就是把人腳比頭高放着,然後頭上蓋上快毛巾,在上面淋冷水,別淋得太快把他淹死了就行。”
“就這麼簡單?有用嗎?”對於疲勞審理法,馬如蛟還能理解,但是這個水刑也太簡單了,連點血都不出,能有用嗎?
朱由崧嘿嘿笑道:“有沒有用,試試不就知道了,反正你們也暫時沒辦法!”
水刑看起來不算是殘酷,實際上卻是一種實打實的酷刑,更是後世極爲風靡的審訊刑法,但是能夠給人體心臟肺臟造成壓力,更能夠模擬溺水的環境,給人心理上的摧殘,不過既然有些人要對他們下手,朱由崧也不能心慈手軟。
“好,既然這樣,我就去試試!”
朱由崧說道:“記住,一切秘密進行,今天發生的刺殺可以回報給皇爺爺,但是不能讓其他人,特別是朝廷大臣知道!”
“放心,屬下明白!”
隨着幾聲噔噔的腳步聲,看樣子馬如蛟是離開了,朱由校此時卻聽到朱常洵的聲音,他感覺有些無奈,說道:“崧兒,你說這件事應該是誰做的?”
朱由崧搖搖頭說道:“暫時還不能知道,證據太少了,不過這件事情也不是沒有先例,當年蘇州的稅監被打,雲南稅監直接被扔進火裡燒死,我們現在的位置,跟以前的稅監也沒什麼區別,這裡地靠永平府,也算是臨近邊關,民風彪悍,特別是大戶人家,練武之人衆多,人家給我們個下馬威,那也沒什麼!”
朱常洵怒道:“稅監是稅監,校兒可是皇長孫啊!”
朱由崧說道:“所以他們採用的是刺殺,而不是光明正大的唆使民亂!當然這裡面或許還有更深的東西!”
朱常洵怒道:“究竟有什麼,趕緊說出來,我沒有那麼軟弱!”
朱由崧嘆道:“皇兄被刺,也就是幾個理由,白蓮教刺殺那不過是找藉口而已,那人連白蓮教幾個分支的切口都不知道,錦衣衛在審訊的時候,曾經敲打過他,的確是真的不知道。那麼應該就有兩個可能,第一個比較淺顯的可能,就是地方豪強爲了礦坑的利益,想要阻止我們,纔出此下策,只是就憑這些地方豪強恐怕未必便敢這麼做,第二種可能,恐怕就是事關奪嫡了!”
“什麼?”朱常洵叫道:“這種事情怎麼就扯到奪嫡上去了!”
朱由崧說道:“父王沒聽說過唐太宗立嗣之事!”
朱常洵說道:“唐太宗先立長子李承乾爲太子,李承乾後來幾次沉浮,最終失去了太子位,然後立了高宗李治爲帝!”
朱由崧問道:“父王,太宗之子當中,三子李恪、四字李泰,都可謂一時人傑,爲什麼太宗皇帝單單要立李治爲太子?”
朱常洵皺了皺眉頭,說道:“唐太宗曾經說過,泰立,承乾、晉王皆不存,晉王立,泰共承乾可無恙也!”
朱由崧說道:“皇爺爺不光是天下的皇帝,也是衆位皇叔皇伯的父親,他必須要爲百年之後做打算,若是皇兄在跟父王一起的時候,遭到刺殺,那麼皇爺爺心中會怎麼想?”
雖然是剛剛入秋,但是聽到朱由崧的話,朱常洵卻感到身上一陣刺骨的寒冷,如果同時遇到刺殺,朱由校遇刺身亡,朱由崧卻安然無恙,那麼他的嫌疑無疑就成了最大,到時候在萬曆皇帝眼中,他也就成了李泰那樣空有才華,卻無容人之量,對兄弟刻薄的小人,即便是皇帝也不會在支持他。
朱常洵現在能夠在朝堂上混得開,不就是因爲有着萬曆帝的支持,若是在自己父皇那裡失了寵,自己還能剩下什麼?
“這是釜底抽薪吶!究竟是誰會這麼做?”朱常洵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
此時朱由校在裡面也聽得心驚膽戰,而朱由崧仍然直言不諱,在他看來自己這位父王在權謀上還是太嫩了,連他這個後世過來的科學家都要比他強一點,如果想要更大的權力,他就必須要學會如何面對這些險惡的局勢。
“父王失了寵,誰最得益,那麼就可能是誰!”朱由崧雖然沒有說出是誰來,但是以朱常洵的心智,自然明白他在說什麼。
“不可能的,太子!太子仁弱,不可能這麼做的!況且校兒是他親生兒子,他不可能這麼做的!”朱常洵不禁叫道。
朱由崧仍然不爲所動,說道:“太子大伯如果真把皇兄當他的兒子,會把他扔在李選侍那裡,不要說李選侍對他的虐待,他沒有看到?”
朱常洵也稍稍恢復了正常,說道:“太子雖然有些不負責任,但是這種事情他是做不出來的!”
朱由崧笑道:“父王,太子的確是做不出來,但是那些希望太子登基的人未必就做不出來,如今父王插手朝政,如果礦政被父王整改過來,那麼父王手中就掌握了財權,恐怕朝廷和皇爺爺也就離不開父王了,所以有些人着急了!他們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也未必就不可能!”
朱常洵皺了皺眉頭,說道:“東林黨?他們不是現在有名的儒學流派,他們怎麼會這麼做?”
“東林黨與其說是一個儒學流派,到不如說是一個利益團體,在他們看來,爲了他們的利益,用一個皇長孫,來換未來皇帝的支持,這筆買賣在他們看來那是很划算了!不過更有可能是兩種可能合併起來,也就是東林黨跟地方勢力勾結起來,阻礙我們的行動!”
朱常洵頹然呆坐,說道:“這怎麼可能!這些人真是膽大包天啊!”
半晌朱常洵才問道:“那我們該怎麼做?”
“很簡單,在朝廷上,單獨向皇爺爺稟告,絕對不能把這件事情外傳,在地方上,打擊一部分,拉攏一部分!”
“我們不外傳,那麼東林黨呢,他們會不會外傳?”
朱由崧笑道:“不會,這裡的消息已經被封鎖了,若是他們傳出去,反倒是坐實了他們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