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王爺不問,在下也要說的!”張道玄說道:“那女子叫做雲紫蘿,原本是我的一位紅顏知己,只是在十八年前的播州養家叛亂,我爲了與朝廷聯繫,曾經出手刺殺了楊應龍,卻沒想到楊應龍居然是阿蘿的師父,阿蘿與我糾纏,最後我失手之下,居然將阿蘿也打落山崖!”
朱由崧瞪着眼睛,心想這老人可夠狠的,不過轉念一想,卻又不對,連忙問道:“那女子看起來不過十幾歲,十八年前,還不知道有她無她呢,你怎麼就能夠確定那人就是你的那位紅顏知己?”
張道玄點了點頭,說道:“他們苗疆的武功神妙異常。而且擅長蠱術,我見過他師父在五十歲之時,仍然保持童顏。只是如今一見,她似乎頭腦有些不清醒!”
袁心怡看了看張道玄,心裡卻有些不滿,說道:“被負心人打下懸崖,沒死那就算燒高香了,頭腦還能清醒還就奇怪了!”
張道玄苦笑道:“袁姑娘說的是!不過我奇怪的是,阿蘿怎麼會對王爺出手?”
朱由崧也皺了皺眉頭,說道:“難道她與白蓮教有些關係?”
“這我也不知,不過日後王爺要好生小心了!”張道玄看了看朱由崧,說道:“王爺您的身體和內功皆有小成,不過與阿蘿相比恐怕還有一定的差距!最近最好不要亂跑!”
朱由崧卻不以爲然,他這次沉睡體內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看,如果自己使用破殺拳的話,絕對可以讓心跳達到每分鐘數千的高度,此時再與那個雲紫蘿相遇,絕對不會出現那次完全沒有還手之力的事情。
張道玄見朱由崧如此,也不再多說,反正有他在身邊,也不怕雲紫蘿重來。
蒸汽船沿途而上,速度極快,不過幾天就已經到達了京城,朱由崧剛剛下船,就看到成敬早就在那裡等着了,成敬一見到朱由崧下船,趕忙迎了上去,說道:“小王爺,您可是來了,灑家這幾天可是每天都被皇上派到這裡來迎着王爺您呢!皇上說了,一看到小王爺,就馬上帶您入宮,萬歲爺他老人家這些日子可是想您了!”
朱由崧點了點頭,說道:“既然是皇爺爺召見,我自然先隨公公去見皇爺爺!”
說着將一張夾着金箔的銀票地道了成敬手裡,成敬一看那數字,老臉都笑成一朵菊花,連忙說道:“還是小王爺體恤我們這些下人啊!”
乾清宮中,風吹落葉,夕陽餘暉,萬曆皇帝顯得更加蒼老了,半躺着坐在榻上,旁邊還放着一杆鑲玉的大煙杆,萬曆帝身體卻彷彿沒了聲息,朱由崧嘆道:“皇爺爺,崧兒回來看您了!”
萬曆帝睜開眼睛,露出一絲微笑,說道:“崧兒,你回來了,這次你在山東做的不錯!”
朱由崧搖搖頭說道:“黎民皆苦,崧兒也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讓他們不至於餓死罷了!”
萬曆帝點了點頭,笑道:“你這話說的實在,黎民皆苦!朕這一輩子也是太過任性,爲了你父親、太子以及諸王的婚事,打死開礦稅,若不是你弄了個礦業聯合公司,現在還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罵我呢!”
萬曆帝索性坐了起來,點上煙桿子,吸了一口,噴出一圈煙霧,緩緩說道:“你知道我曾經下達的廢立詔書吧?“
朱由崧點了點頭,說道:“崧兒知道!”
萬曆帝從身下的軟墊當中,拿出一份黃絹遞給朱由崧,說道:“這是給你的!”
朱由崧隨手接了過來,卻不打開,萬曆帝微微一笑,說道:“爲什麼不打開看看?”
朱由崧搖搖頭,說道:“這裡的東西,就算是不看,我也知道,不過就是給我加封權柄,甚至是傳位遺詔,不過皇爺爺傳位於父王,或是我,都是次要的……”
成敬聽得滿頭大汗,這種誅心的話,若是聽了還不知道明天有沒有命好活呢,萬曆帝看了看成敬,說道:“你下去吧,我在這裡跟崧兒好好聊一聊,不過有的話聽一聽就好,最好就爛在肚子裡!”
成敬連忙謝恩,退了下去,他明白這是萬曆帝保了他一命,轉頭看了朱由崧,笑道:“崧兒,你自幼聰慧,那麼你說我的主要意圖是什麼?”
“不過是逼迫太子,讓太子覺得他的位子搖搖欲墜,要鋌而走險,如今大明朝太子並無一絲一毫的權力,連東宮問對都沒有,他憑什麼謀反,便如那太宗只是的廢太子李承乾一般!到時候不過是階下囚而已!”朱由崧咬了咬牙,說道:“皇爺爺,就算是太子大伯有些事情並不合您的心意,不過大家畢竟是一家人,需要用這種手段嗎?”
萬曆帝呵呵一笑,說道:“崧兒,看到你,朕就彷彿看到了少年時的自己,聰明能幹,朕小年之時也曾經要自律自強,想要做一位千古明君,只是你可知道在遇到你皇祖母之前,朕這一輩子都不曾快活過,從小朕就受到那些人的管束和教育,張師傅……張居正,或許朕真是錯了,不過他教習朕要勤儉治國,然而他自己享受着樓閣美眷,那時在朕看來,他不過是一個言行不一的小人,不過他在做事上面,卻的確是一個救國良相,可惜朕那時居然被張四維蠱惑,張四維小人,不知爲國,只是爲自己收買人心,朕當時居然會信了那個混賬,以至於如今國庫再無萬曆最初十年的收入,爲自己兒子置辦婚事,還要格外加稅!“
萬曆帝搖搖頭道:“朕這一輩子就像是被裝在籠子裡的鳥雀,不只是在朝政上,真甚至連自己的家庭都沒辦法自己做主,外面有朝臣跟朕作對,宮裡有母后一直都是朕的陰影,那王恭妃根本就是……太子,朕雖然虧欠太子良多,不過對待太子朕根本沒辦法對他好,一看到他朕就想到了王恭妃那個賤人!朕絕對不能在死後跟王恭妃葬於一穴,你可知道那賤人不過是爲了攀龍附鳳,才與朕有了一夕之歡,卻沒想到她居然能夠懷上了龍子。朕曾經與你皇祖母有生則同衾死則同穴的誓言,朕這輩子如果沒有碰到你,根本不可能達成朕自己的誓言,所以朕希望你能夠幫皇爺爺一把!”
朱由崧心中苦笑,自己這位皇爺爺也算是神經堅韌的,這種情況下,能夠活下來沒有瘋掉已經相當厲害了。
萬曆帝苦笑道:“崧兒,從另外一方面說,你皇爺爺並非無情,若是原本的太子朕還有可能讓他成爲大明的皇帝,不過如今太子沉迷丹藥女色,讓他成爲大明的皇帝,恐怕並非大明臣民之福。”
對於那至高無上的地位,朱由崧說是沒有嚮往之心,那是騙人的,“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伊藤博文的一句話說盡了東方文化當中男人的心願,而且來自後世,朱由崧對原本大明的歷史發展,也有一些可惜,他此時發展火器,未嘗沒有對付東虜騎兵的意思,至少不能讓東北的那個努爾哈赤一家子佔了便宜。
朱由崧說道:“皇爺爺,就算是我同意那又如何,您一輩子都想改立我父王爲太子,這不也沒做成嘛?”
萬曆帝說道:“你跟你父王可不相同,你父王他不過是一個生長於深宮內院的羸弱之輩,而你雖然長於深宮,內政軍事卻都有自己的看法和手段,山東賑災,登州平亂,這都不像是一個小孩子能夠做出來的事情!”
說到這裡,萬曆帝嘆道:“崧兒,你難道不明白,你現在做的這些事情,勾結勳戚,結交商旅,你身邊的團體和權力已經不可小覷,無論誰成爲皇帝,都必須跟你作對,垂你自己成爲皇帝,已經走上了奪嫡的道路,這條道路是沒有後路的,如今太子瘋狂刻薄,若是讓他成爲了皇帝,你可以一走了之,那麼你父王呢?”
朱由崧猛然驚醒,福王是他的父親,這是他早就認同的,他絕不可能放任自己父親成爲犧牲品,他說道:“皇爺爺,孫兒明白了,只是不知道孫兒應當做什麼?”
萬曆帝笑道:“其他的你都已經做得很好了,如今方從哲他們已經離不開你了,只能跟着你一條道走到黑,勳戚和北方晉商魯商組成的團體,財力方面已經不比南方商人差多少,不過你忽略了一點,那就是朝廷的兵權!若不是朕給了你一支神樞營,你現在也只有在北海有大貓小貓兩三隻,而你要做的也是從兵權下手,你在山東發動的登州平亂,那次萬炮齊發,火槍轟鳴,亂民潰不成軍,那種萬曆四二式步槍我也見過,的確是一種利器,朝中的方從哲、趙南星還有五軍都督府的一些人都已經打算改良軍制,而這次就是你的機會,你在北海也培養了不少的軍人,就像是閻應元、方世鴻、張風府等人都是相當不錯的人才,這次正好將他們插入京營,只要將京營的二十萬軍隊,整訓成你的軍隊,就算是沒有這一道遺詔,你也能成爲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