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傑取出一本古書,說道:“正是,其實我們邵家有更早的傳承,我們是來自春秋時期的鬼谷一脈,這本便是鬼谷子十四篇當中的最後兩篇,其他《鬼谷子》書籍當中並沒有這兩篇,這是我們傳承獨有的東西!”
對此朱由崧並沒有動容,這年頭掛羊頭賣狗肉的事情多了去了,誰知道這十三篇和十四篇是不是真的!找個名人當做自己的先祖,這種事情也是常有,范文程那傢伙都認了范仲淹當做祖先,也不知道範仲淹知道之後,會不會被他氣得從墳墓當中跳出來。
邵傑繼續說道:“自從漢代之後,法墨道縱橫諸家在朝堂上都沒有了自己的地位,五胡亂華之後,那些秘密傳承的流派也遭到了浩劫破壞,至今已經沒有幾個傳承,不過蒙元滅宋之後,一部分讀書人認爲當今儒家已經當不起國之重任,因此多方考證,綜合了古代法墨道名縱橫兵等諸多學問,先祖就是這些讀書人當中的一員。這一精研,才發現原本被儒家視爲邪魔外道的諸子百家,居然有這樣輝煌的學問和如此精深的思想。”
若是邵傑說他是真正的鬼谷傳承,朱由崧肯定不信,但是說那些文人整理諸子百家的學問是從蒙元滅宋之後出現的,朱由崧倒是有些相信了,與士大夫共治天下的宋代滅亡了,那麼這些士大夫肯定靠不住,自然要另尋他法了!這倒有些文藝復興的味道,歐洲文藝復興不就是因爲拜占庭帝國被奧斯曼帝國滅亡而興起的嗎?
朱由崧奇道:“從宋滅亡之後,就有人精研諸子百家,我怎麼沒有聽說過 ?”
邵傑嘆道:“那是因爲南宋雖滅,儒家卻仍然佔據了主流,我們對此我們並沒有什麼好辦法,因此我們我們當中也開始分爲兩派,一派就是現在我們這一派,主張獲得朝中認可,效仿漢時的‘罷黜百家,獨尊儒術”,重樹我們百家學說,另外一派則認爲儒家只是一種修身養性的學說,而法墨道縱橫等派卻更加註重實務,比如法家重權謀刑法,墨家重工匠百藝,縱橫家重諸國博弈……他們認爲完全可以從儒家內部改造儒家,讓它加入我們這些實務,綜合百家之長處,必然能夠開創一個新的儒家學說!”
朱由崧笑道:“第二種想法倒是不錯,自大明開國以來,儒家的變化也有不少,原本王陽明的心學也是一門極好的學問,不過卻給那些歪嘴和尚給念歪了!現在居然成了一門清談空議的玄學。不過這麼說來,你就是第一派了!”
邵傑點點頭說道:“我們這一派因爲行爲偏激,甚至被那些儒家之人視爲‘魔教’,實際上我們與教派絕無聯繫,只是一羣追求我們所想的學者,因此自命爲‘聖門’。”
朱由崧聽得一愣,“聖門”?那東西居然真的存在,難道還有陰葵派?陰葵派裡面可都是些美女,不知道現在秦夢瑤還在不在?
邵傑見狀,不禁奇道:“難道小王爺聽說過我們聖門?”
朱由崧說道:“你們那裡面有沒有個陰葵派?”
邵傑不禁愕然,說道:“陰葵派?沒有,不知道小王爺從哪裡聽說過我們當中有個陰葵派?”
朱由崧搖搖頭說道:“沒什麼,我不過是看話本看得多了,你繼續說!”
邵傑苦笑着搖搖頭,繼續說道:“不過我們在滅元之時,我們先祖甚至自己閹割進入太祖帳下,爲太祖出謀劃策,太祖的錦衣衛,御史六科言官以及內閣制度就是出自我們先祖的手筆,只可惜在太祖死亡之後,先祖也被賜死!”
邵傑說到這裡不禁一派仰慕之情,朱由崧奇道:“太祖賜死了你們先祖,你們不恨他嗎?”
邵傑笑道:“太祖賜死了先祖,正是因爲他接受了我們的權謀之學,我們自然不會忌恨,儒家都有求仁得仁的志氣,我們這些人又怎麼會沒有這種骨氣?只可惜建文帝即位之後,卻廢黜太祖時期的良政,於是我派便派出道衍和尚姚廣孝輔佐燕王……之後的事情,其實我不說,小王爺也知道,只是我們雖然輔佐燕王成爲了皇帝,卻因爲那些腐儒的阻撓,仍然沒辦法將我們的學說,公之於天下!”
朱由崧說道:“想要將你們的學問公之於天下,就先要過天下文人這一關,因爲太祖成祖都曾經重用聖門中人,有明以來,我朝帝王與文人士子的關係一向不佳,恐怕這裡面也是有你們‘聖門’的關係吧?”
邵傑笑道:“這倒不完全是,主要還是帝王已經接受了我們聖門的學問,自然與那些腐儒之間有了隔閡!”
朱由崧說道:“那你來投靠我又是什麼意思,難道你認爲我能夠幫助你將諸子百家的學問公之於天下?”
邵傑笑道:“據我所知殿下在各地收養孤兒,收攏流民,並且將他們送到北海,那些流民自然是用來道北海墾荒,但是那些孩子,恐怕是小王爺用來傳承自己的學問了,小王爺在數學和經濟學上的造詣,我們也已經有所瞭解。”
朱由崧聽得瞳孔一縮,這個“聖門”居然知道他北海的事情,果然是不容小覷,至少他們在情報上的力量,遠遠超過自己。
朱由崧說道:“你們的目的是什麼?”
邵傑說道:“很簡單,我們要分享這一批學生,教習他們聖門之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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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崧仔細盤算了一下,現在徐光啓加上他的一堆學生,也不可能對三千名學子做到面面俱到,若是有這些“聖門學士”幫助他,自然是最好不過了,於是問道:“你們現在有多少人?”
邵傑笑道:“也不是太多,三四百個飽學之士還是能夠拿出來的!”
朱由崧想了想,說道:“好,不過我不希望你們在我的那批學生當中發展你們聖門,而且你們所教習的東西都必須編纂成教材,給我們審覈通過之後才能夠教給學生,具體標準就是可以教給他們知識,不但是不能影響他們的思想,也就是不能給他們洗腦!”
朱由崧可不想讓他的北海大學成爲“黃埔軍校”那樣的悲劇,KMT出錢出力,老蔣辛辛苦苦培養出來的學生,居然被人拉去了一大半,最後兩派人馬對陣疆場,這可不是他想要的東西。
邵傑點點頭說道:“這一點,我們可以同意,不過我們決定在大明開設書院,需要抽調學院,前往這些書院講學的時候,還希望小王爺能夠同意!”
朱由崧表示同意,這一點他沒什麼爲難之處,邵傑繼續說道:“還有,最近因爲李三才被逐,我們跟東林黨的合作也就終止了,原本我們的人和線報人員都是靠那些依附東林的大戶支援之下才支撐起來的,現在還希望小王爺能夠支援一二!”
朱由崧眼睛一轉,自己正有些事情要人去做,可眼下正缺人手,卻沒想到就有人送上前來了,朱由崧笑道:“這個容易,我們福王府雖然窮,十萬八萬兩銀子,拿出來那是沒問題的!只是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邵傑不禁笑道:“誰不知道福王府當中有財神光顧,誰沾邊誰發財,要是小王爺肯指點財路,那是最好不過了!”
朱由崧笑道:“你們聖門與東林交好,不知道在海南廣西以及更往南的南越交趾等地可有門路?”
邵傑笑了,說道:“小王爺不瞞您說,江南、湖廣、福建、廣東這些繁華省份,我們是沒辦法插手的,不過江西、廣西、雲南這些地段卻正是我們聖門休養生息之地!至於南越,黎朝莫朝當中都有我們的人,那裡也算是諸國爭霸之象,正是最合適我們聖門之學發揚光大的地方。”
朱由崧笑道:“很好,我這裡有一種樹,叫做橡膠樹,割下來的樹汁,對我有重大用處,我可以用五十斤一兩白銀的價格收購,這種橡膠樹移栽前五年一般是不會割膠或是少量割膠,一畝地一年產量也就是兩百斤,不過五年後,便可增長到三四百斤,若是養護得好,產量還會更多,而且這種橡膠林基本上不需要常年耕作,可比耕地種莊稼需要的人力少得多了。”
邵傑想了想,這種橡膠林成型之後,一畝地一年就能夠給他們帶來六七兩銀子甚至更多的收益,而且投入少,可比種糧收益多。
邵傑說道:“這門生意倒是不錯,不過耗時日久……”
朱由崧笑道:“也有當年就能見收益的,我們也大量收購甘蔗,若是你能建立甘蔗園,長久爲我提供甘蔗的話,我們也能夠從優出價!”
邵傑奇道:“甘蔗?難道你想榨糖?”
朱由崧點了點頭說道:“不只要榨糖,更要壟斷整個大明和南洋的糖業市場,不知道這個生意,你們做不做?”
邵傑笑道:“連那些士大夫都開始做生意了,我們自然也不會不做,這件事情就交給我們了,反正那邊還有大片未曾開墾的土地,正好給我們用來種甘蔗種橡膠!”
朱由崧微微一笑,他們就算是再怎麼能幹,也不過是個原料提供者而已,真正深加工得來的利潤,還是掌握在自己手中。
橡膠的作用自不必說,後世那漫天的橡膠製品已經說明了它的廣闊市場,在機械製造業上更有着密封的重大作用。而糖業貿易,那是在大航海時代,除了紡織品貿易之外,最賺錢的項目,而且製糖業還能夠製造出好喝的朗姆酒,既然大航海時代來臨,怎麼少得了朗姆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