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本書的情節和我個人以後的打算,我已經想了很久了。之所以拖到今天才和各位讀者坦陳心曲,是因爲——沒錯,單看我出場時的章節數大家就知道,我是個配角,而且還不是很主要的配角。
要說完全不重要,那倒也不算。
好歹我也是一個有名有姓有身份有臺詞,甚至還有外貌描寫的配角。在這麼個平胸弱受過程NP結局1V1的瑪麗蘇文裡,原本也只有正牌受一個人纔是作者的親兒子。就連正牌攻也只是個戲份多些的龍套而已,何況我按戲份和跟小受的關係遠近算來,才只是個攻四呢?
而且我還是個反派炮灰攻——就是那種犧牲自己成全小受的萬人迷主角光環,以及襯托正牌攻金手指和外掛數量的悲劇角色。
更可悲的是,我還不是那種從開篇戰鬥到完結的反派大BOSS——這個角色被主角的師父兼攻二給搶去了。聽聽,攻二和攻四之間,還差着個攻三呢!要不我連個反派的地位都會搶輸人呢。
作者對此的解釋是:攻二是主角的師父,還和主角的父親有過感情糾葛,挖掘挖掘更有深度,角色也更豐滿立體,比我這種單薄的面具型反派更具說服力,也更能引發戲劇衝突,帶來足夠大的高*河蟹*潮。
我身上的戲劇衝突不及他多,所以只好當個外冷內熱,負盡天下只爲小受一人傾情,最後爲他賠了手下損了命,還連小手都沒牽過的悲情炮灰攻。
聽說這種悲情攻現在還有不少讀者喜歡,可是那有什麼用?
與其爲了小受犧牲奉獻到讀者都看不到去爲我流淚不值的地步,我還不如干脆離那對主角遠點,帶着我們魔教的兄弟在江湖上過幾天耀武揚威的好日子。哪怕一輩子不在這書裡出場,沒個讀者認得我是誰,起碼這輩子我活得自在,死得不虧了。
對了,方纔忘了介紹,我其實是個魔教教主。
說起魔教這個傳統江湖組織,凡是跟武俠沾點邊的文裡都一定會出現。無論是《倚天屠龍記》裡那樣緊秘團結在主角背後,最後把主角吸納入教,作爲正面人物登場的明教;還是《蜀山劍俠傳》裡那樣前鋪後繼遍地開花,爲主角升級和開新地圖不斷貢獻力量的小型反面教派,都是推動情節的重要因素。
而且我們魔教也是出事出得最多,死人死得最快的江湖組織。特別是魔教教主,你聽說過有好下場的魔教教主麼?
人的生命是有限的,魔教教主的生命比正常人的預期值還要短一些。所以我打算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無限的魔教發展事業中去,而不是和一個不男不女——這正牌受還是個女穿男——水性楊花、人盡可夫的智障受唧唧歪歪,最後還爲了那受和他的正牌攻賠上自己的性命和事業。
抱怨的話就暫時先說這麼多吧。
因爲我不是主角,作者的視角很少會轉到我這邊。這回是我頭一次出場,爲了表現我魔教的威風、我冷酷邪魅的性格,從而正襯反襯旁襯出主角受的萬人迷之處,作者纔會將場景放到我魔教之中,給我及魔教的兄弟們一次單獨出場機會。
趁劇情還沒正式展開,我還是先做個簡單的自我介紹。
我叫百里封疆,身份是魔教教主。這個魔教是個比較傳統的教派,一直在西域發展,名字無非是拜火教、明教之類,作者也懶得起,乾脆直接稱魔教更方便。
爲了提高我的出身,美化我的外貌,我這個魔教教主有四分之一的龜茲血統,四分之一的大月支血統,還有四分之一的大食血統,最後四分之一纔是漢人血統。因此我生得高大俊朗,五官深刻、皮膚雪白,完全符合作者的瑪麗蘇需要。不過出身江南的純種漢人小受比我更白晰美貌,我們當配角的,無論從哪一方面,都不能壓過主角的風頭。
再說我的手下:
我們教共有七個分堂,由堂主分理事務,各堂按北斗七星分別命名。七位堂主之上,還遵循傳統設了幾位武功高強不管正事的長老,平常各自關門修練,不理教務。哪時劇情需要他們出場,作者纔會詳細設定出他們的身份本事。
當然,由於我只是個炮灰攻,這些手下當中必須有個勾結大BOSS攻二的反骨仔,以便在我深深迷戀上小受時鼓動全教反叛我,好讓我爲了保護小受而死——這條也得記上,等我把和小受的關係扯清,就在教裡開展一回j□j運動,找出這個深藏在教衆中的臥底。
我在這裡和讀者抱怨的時間已經不短了,劇情也到了正式展開的時候了。我得先回到劇情場景之中,再慢慢改變自己的戲份,想法從這篇倒黴的瑪麗蘇文裡全身而退。
魔教雖然有人有錢有聲望,但住的總要是各種山頂峭壁。尤其是商議教務的大廳,一定要建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山洞之中,洞壁兩側再點起兩溜火把,教主寶座前還得立兩個高高架起的火盆,照得洞內半明半暗,陰森滲人。
還有我做教主的,在教裡不能坐端正了,必須歪着身子才能顯出位高權重來。所以開會時,我總要斜倚在一張鋪了虎皮的長椅之上,一手支頤,雙目半開半闔。神情必然被火光映得曖昧不明,森然莫測,令屬下一望而心生畏懼。
在我下首左右分列兩行,左三四右,站的是七位堂主。七位堂主身後,又站了許多身份職位尚未設定好的教衆,黑壓壓站了一堂。
人上齊了,我慢吞吞地擡眼皮來,在衆人臉上一一掃過,最後定在右手那列頭一人身上,緩緩問道:“羅堂主有什麼要回報的?”
這人是七位堂主裡領頭的,叫做羅越,是魔教除我以外最常出來露臉的。見我叫了他,羅越一臉得色,整頓衣衫,越衆出列,向我這邊雙膝跪倒,朗聲答道:“屬下天璇堂堂主,毒手羅剎羅越有要事稟報教主!”
對着下屬,不管是再忠心的下屬,我都要擺起教主的譜來,不拿正眼看他,淡淡地問:“嗯?”
羅越雙眼精光四射,卻只敢看到我眼部以下,臉上一片崇敬之色形諸於外,停了一停才答道:“屬下手下有幾名弟子前些日子在雁門附近做事,無意見在榆林鎮遇見了一位神醫。那神醫年紀極輕,相貌俊美異常,一手鍼灸之術卻是出神入化,擅醫疑難雜症,有生死人、肉白骨之能。教主自幼患有心疾,遍尋天下名醫也沒人能治好,屬下一直爲教主的身體憂慮。如今有這麼位神醫出現,可見是上天憐我魔教,替教主送來了救星!”
這就是劇情開始的FLAG了。我有些煩躁,心中長嘆一聲,並沒按既定臺詞問羅越那個神醫的身份和眼下的住處,而是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揮手叫羅越起來。
羅越卻不起來,面上微現詫異之色,又把方纔那番話重複了一遍。我冷冷看了他一眼,加重語氣又道:“起來!”
羅越還是不起身,兩條眉毛幾乎擰成了八字,對着我擠了擠眼,執着地推薦着所謂神醫——就是正牌受:“那位神醫當真有起死回生之能,教主飽受心疾折磨,實不可錯過此人。屬下願爲教主分憂,帶領手下將人擄來……”
我把臉一板,冷冷地瞪着他,把他剩下的話語便噎在了喉頭。羅越不再多嘴,訥訥地低下了頭,我這才揚聲道:“此事不必再提,若無他事,衆人各自回去罷。”
“教主!”羅越瞪大了眼,立起上身直視我的眼睛,忽然脫離劇情對我說道:“按劇情您不是該‘對他生出濃厚的興趣’,吩咐我們把人擄來嗎?”
這一句開了腔,底下諸人也按捺不住,紛紛進諫:“教主,那可是主角受啊!”
“教主,您不能打亂劇情啊!”
“就是的,咱們兄弟攏共就這麼幾次出場機會,擄小受受還是隻能在背景描寫裡提一句……您不見小受,咱們魔教怎麼出場哪?”
七位堂主連帶弟子們一片混亂,都勸我以大局爲重,爲了自己的身體與魔教未來發展考量,無論如何要派人將羅越所說的那位神醫擄來。
豈有此理!這些人是要造反嗎?我當教主的決定的事,哪怕再腦殘、再不合理,屬下們也應該令行禁止,竟還敢反對起我的決策來了?
我右手重重向扶手上一拍,厲聲叱道:“講什麼主角!什麼出場!這魔教之中,究竟以誰爲主?本座說的話,你們已敢不聽了麼?”
按設定,魔教就是一言堂,我這個教主就是全體教衆的最高行爲指南。果然我這一生氣,他們就不敢再扛着我硬來。一時滿廳寂靜,七位堂主領頭,衆弟子都俯身請罪:“教主息怒,屬下等不敢違抗教主之命。”
當我聽不出你們話中陽奉陰違之意麼?
我冷哼一聲,拂袖而起,目光掠過滿洞弟子頭頂背後,沉聲告誡衆人:“那神醫之事,本座已有決意。誰若再多生事端,揹着本座私去擄人,或是引得他進入魔教,就休怪本座不留情面!”
說話之時,我潛運內力,掐準時機掃向坐前那兩個石制火盆,同時轉身離開坐椅,飄然離開會堂。我剛踏入坐後小石洞中,就聽到一聲沉重的火盆倒地聲,然後是教衆人嗡嗡的議論聲,還帶着畏威之意,都把聲音壓得極低。
撫慰下屬這種事我自然不屑去做,只迎着洞外吹來的寒風展露了一下飄然風姿,就運輕功回自己院落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