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聶雲庭碰上了進宮的瑜貴妃。
“貴妃娘娘不是說自己是準皇后嗎?怎麼又跑出一個神神秘秘的皇后來?”聶雲庭揶揄戲謔。
當然,他也並沒有多少興趣戲謔她。只是,納蘭褚旭那位神秘的皇后藏得緊,他派出去的探子壓根無法靠近,更別說知道那個女人究竟是誰了。
他好奇的是納蘭褚旭帶那個女人到來,卻又不讓她出來與人相見,這當中究竟藏了什麼陰謀,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所以,他希望從這個瑜貴妃裡嘴裡試探口風。
說起那神秘的皇后,這是瑜貴妃心裡一個痛,她萬萬沒想到除了香瑟瑟之外,竟然還有一個女人,還一聲不響就當皇后。
她不相信,這怎麼可能,明明那懿貞太后已經暗示後位非自己莫屬,怎麼會多出來一個人?那個人究竟是誰?
昨日迎接,她沒能跟納蘭褚旭說上話,也沒能到大殿之上,直到宮裡的事結束後,她再三跟他的護衛說想見他,卻無一例外被拒絕了回去。
她本想今天在皇宮門口攔堵他,可是,還是沒能遇上他,反而遇到這個落井下石的睿王。
瑜貴妃雙手覆在腰前,仍是一副高貴傲慢的模樣,低嗤,冷聲道:“本宮只是準皇后,陛下臨時改了決定自有他的決斷,本宮都不曾怨恨,睿王又何必在這挑撥離間呢?”
聶雲庭側目瞟了她一眼,輕嗤。
穿過庭門就看見了依偎在廊外熟睡的兩人,女的靠在男的肩膀,手抓着他的衣袖,恬靜的睡臉透着無言的依戀;男的挨着她的腦袋,沒有往日的嚴肅冷漠,護着她的纖腰,輪廓分明的俊顏上洋溢着不言而喻的寵溺。
一個豔若紅花,一個溫如墨翠,相偎相依,初秋風落,爲這個唯美的畫面點綴幾片落葉,二人彷彿在這個安靜的角落沉睡了千年,隔絕凡塵的囂擾。
看見這羨煞旁人的畫面,瑜貴妃驟然目露兇光,意欲衝上去,卻被聶雲庭封住了穴道。
聶雲庭盯着依偎在一起的兩人,目光越來越冷,上前半步,掌心往下一壓,驚動了地面上的塵埃。
察覺到異樣,納蘭褚旭警惕睜開雙眼,見是目光兇冷的聶雲庭,他冷嗤不語。
感覺到騷動,香瑟瑟抿了抿脣,再次蹭了蹭納蘭褚旭的肩膀,無意識抓住他的肩膀,許久,忽然意識到什麼,觸電般睜開雙眸。
挺直腰來,便看見坐在自己身邊的納蘭褚旭,她愕然回頭,又看見了殺氣凜然的聶雲庭。
她揉了揉昏沉腦袋,目光懵惺,似乎還沒完全清醒過來,抓着腦袋扶着憑欄站起來,嘴裡叨囔着什麼,往右邊走去。
聶雲庭疾步向她跑去,納蘭褚旭頓時躍地而起趕去攔截。
香瑟瑟感覺到背後兩股陰風襲來,回身一看,只見這兩個男人殺氣騰騰飛撲而來。
說時遲那時快,在二人差點抓到香瑟瑟之際,突然閃出第四個人,快如閃電按住了納蘭褚旭和聶雲庭的手,凜然逆流漩渦掀起了地上的落葉灰塵,彷彿天空因三人較量的殺氣而變得陰沉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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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鉗住的二人定眼一看,才知道突然殺出來的是慕容憶。
慕容憶暗沉的目光緩慢掃過二人,隱藏得深沉的霸氣盎然欲出,陰柔笑道:“二位又是天子又是王爺,光天化日,還是別這麼毛躁的好。”
被他掐住手腕的兩人各自想掙脫他的束縛,卻沒料到這慕容憶的內力竟如此之高,二人合力也不見他面有難色。
“跟在下玩武鬥金剛,你們都不是對手。”慕容憶冷翹嘴角戲謔,冷手推開二人。
納蘭褚旭和聶雲庭各自退了半步,沉了眸色,卻忽然發現香瑟瑟沒了蹤影。
三人下意識四下張望,只見被封了穴道的瑜貴妃,卻瞧不見香瑟瑟。
納蘭褚旭無意擡眸往回廊的屋檐看去,才發現這似乎還沒睡醒的人兒像只受驚的小狗蹲在屋檐上,目光依然懵惺呆滯,想必是剛纔的事來得突然,讓她嚇了一跳,本能地跑屋頂上去了,只可惜還沒能將她徹底嚇醒過來。
察覺到納蘭褚旭的目光,聶雲庭和慕容憶
先後把目光落到屋檐上,看見到了屋頂上的她。
聶雲庭不由得微訝,竟沒想到短短時日不見,她還學會輕功了。
香瑟瑟納悶擰緊眉頭,撓了撓頭,目光懵惺站起來,轉過身,展臂揚長而去。
“哎……”聶雲庭險些沒反應過來,再一看的時候,發現納蘭褚旭和慕容憶也沒了蹤影。
待到無人處,納蘭褚旭才止住腳步,扭頭看向一直尾隨在後的慕容憶,他回過身來,冷眼看他,沒有說話。
慕容憶上下打量着他,只見他目光深凜看不見底,輪廓分明卻透着琢磨不透的陰森氣息,一如他身上的墨綠衣裳,似明又暗,難辨透徹。
許久,慕容憶雙手覆在身前拜了拜,帶笑道:“久仰鬼皇大名,不知在下有沒有榮幸與你一較高下?”
“如何一較高下?”納蘭褚旭低冷問道。
慕容憶勾起一抹詭秘的笑容,若有意味道:“在下知道,你現在雖然貴爲都狼國的國君,但是,實權卻掌握在懿貞太后太后手裡。你這次前來無非就是想拉攏蒼月國,助你穩固皇位。”
“所以……”納蘭褚旭冷冷道了兩個字,目光晦暗不明。
慕容憶深沉的眸底添了兩分挑釁的意味,沉聲道:“三日之內,看誰能揪出對方更多的眼線。”
“嗯。”納蘭褚旭應了聲,沒有再說話。
慕容憶總覺他這聲迴應有些怪異,但沒有繼續琢磨,拂袖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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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信急急走進屋裡彙報:“夫人,不出你所料,睿王應該把您的話都轉告給香瑟瑟了。而且,他還封了瑜貴妃的穴道,讓她留在杜苑那邊,還往她身上掛了牌子,說是鬼皇將她罰在此處。因此,沒有人敢去救她。”
靠在榻上揉按着自己腦袋的穹戈夫人,輕嗤一聲,恨鐵不成鋼道:“這孩子,就是喜歡胡鬧,纔會讓聶雲霄這樣的廢物騎在了頭上。”
遲疑了會,採信看了眼穹戈夫人頭上又添了的白髮,試探問道:“那……是否要派人去解了瑜貴妃的穴道?”
穹戈夫人緩緩合上雙眼,容顏雖蒼老了許多,但凌厲分毫不減,若有意味道:“動她無用,本宮的計劃裡,從來就沒有她。”
“沒有她?”採信迷惑低念。
“本宮要的,不僅僅是讓納蘭褚旭跟香瑟瑟翻臉,還要庭兒跟她徹底爲敵。”穹戈夫人緊閉眼睛唸了句,嘆息搖搖頭,責備低念,“閱女無數,竟然還敗在一個女人手裡,實在太讓本宮失望了。本宮絕對不能讓他的大好前途,毀在這個女人的手裡。”
“夫人的意思是……”採信遲遲不敢語。
穹戈夫人忽地勾起一抹陰冷的笑弧,提起手來捂着額上洗不掉的烏龜,緩慢睜開一雙惡毒的眸子,冷冷道:“本宮要香瑟瑟親手殺死太君那老不死,而且,要讓她以爲是庭兒設的局。這樣一來,不管他再怎麼迷戀香瑟瑟,也只能與她爲敵。”
她稍微擡手往案几上指去,採信忙給她倒了杯茶過來。
穹戈夫人輕劃杯蓋,輕輕吹開繚繞在茶麪的煙霧,冷笑道:“本宮就知道,這不成材的庭兒肯定將本宮的話轉告她,好讓她做好防備。這也是本宮的計謀之一。本宮要讓他提醒香瑟瑟的話,最終成爲懸在她脖子上的一柄刀。”
採信輕斂眸色,
“呵……”
忽然傳來一聲懶懶的呵欠聲。
主僕二人一下子警惕起來,不一會兒,就看見身着紅衣但睡顏懵惺的香瑟瑟從屏風後走出來,二人頓時吃了一驚。
香瑟瑟旋即褪去懵惺的昏色,揚起一雙明亮而凌厲的眸子,戲謔道:“這樣算計你兒子,真的好嗎?”
“她怎麼會在這裡?”穹戈夫人幾乎是整個人驚奇,“哐當”一聲手中杯子落地,險些沒把自己也摔下去了。
“夫人!”採信慌忙扶穩穹戈夫人,繼而揚聲呼喚,“凌虛!段修!凌虛!段修!”
不一會兒,凌虛和段修便衝進屋子來,之間一抹妖紅翩然往橫樑上飛去,銀絲飄嬈,如仙如幻。
香瑟瑟繞着豎樁飛了一圈,
單膝落到橫樑上,手枕着膝蓋傲視下去,勾起一抹戲謔的笑弧。
穹戈夫人忙抓過旁邊的半塊面具戴到臉上,看見傲然蹲在樑柱上香瑟瑟,不由得吃驚,沒想到半年不見,她還學了武功。
採信仍扶着穹戈夫人的手臂,睨向跑進來凌虛和段修責問:“這妖女怎麼進來的?”
凌虛和段修啞然說不上話來。
“拿下她!拿下她!”穹戈夫人竭斯底裡大吼。
凌虛和段修迅速抽出劍來。
橫樑上的香瑟瑟不慌不忙低笑,莞爾笑道:“夫人,我特意到來看望你,你真的要這麼無禮的待我?”
聞言,穹戈夫人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她還從來沒想過叱吒風雲的自己會被一個黃毛丫頭嚇得如此狼狽。
穩定情緒後,她擡起手來示意讓凌虛和段修退到一旁去,挑起眼眸睨向橫樑上的香瑟瑟,冷聲問道:“你到這來幹什麼?”
“呵……”香瑟瑟忽而懶懶打了一個呵欠,抿脣笑道,“看在剛纔在這美美地睡了一覺的份上,給你一個提醒。”
穹戈夫人輕斂眸色盯着她,沒有說話。
凌虛和段修訝然吃驚,看這女人的確像是剛剛睡醒的模樣,換句話說她竟然進來這麼久了,才被發現。
香瑟瑟流轉眼眸往他們各自暗驚的神情,風輕雲淡掃了一眼。事實上,並非她那半桶水的輕功有多厲害,只不過她來的時候,正好遇上他們交班,趁着一個空隙就溜進去找個舒服的位置呼呼大睡了。
竟一直沒被發現,這也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的。
一會兒,香瑟瑟輕嗤戲謔:“聶戈儀,你是真的瞭解你兒子呢還是壓根不瞭解他?你既然猜到他會把你的計劃告訴我,那你怎麼會肯定他沒有兩手的準備,而掉入你接下來準備的陰謀呢?”
“你想說什麼?”穹戈夫人盯着她冷聲責問。
香瑟瑟淺淺低笑,反問道:“既然你肯定他會違揹你的意思,那麼,身爲你兒子的他,怎麼會沒料到你是在算計他呢?”
穹戈夫人下意識動了動指頭,沒有說話。
香瑟瑟搖頭輕嗤,戲謔道:“額頭上住了只烏龜,人也變蠢呢?”
下邊的幾人不約而同揚起鋒利的毒眸,殺氣凜然盯着她。
香瑟瑟收起待衝鋒的姿態,直接坐到了橫樑上,莞爾笑道:“你這麼做,不怕寒了睿王的心嗎?究竟是讓他與我爲敵,還是與你爲敵?這麼笨的主意,誰給你出的?”
穹戈夫人恍然一愣,無意識握緊拳頭,目光添了幾分複雜的冷色。
香瑟瑟琢磨了會她的眸色,指尖勾到腰間的鈴鐺,發出清脆的鈴聲,許久,她忽而問道:“下個月是你的六十大壽,對吧?”
穹戈夫人收回思緒,睨向她。
“小心!”採信突然驚呼,凌虛和段修閃電般拔出刀來護在前邊,只見一根飛鏢落從眼前掠過,落到了案几上,飛鏢上纏繞着一塊紅布。
“呵呵……”
聽見伴隨着“啷啷”的清脆鈴鐺聲,響起香瑟瑟銀鈴般的肆笑,下邊的四人迅速把落在飛鏢上的目光轉移到橫樑上去。
此時窗外忽然襲來一股凜風,捲進來幾片枯黃的落葉,只見橫樑上的人兒笑容詭秘,紅衣翻飛,銀髮倒卷繚繞浮動,身上的鈴鐺“泠泠”作響,且她所處的位置正好瞧見不陽光,偏暗,乍眼一看,像午夜歸來的幽靈。
四人不由得一慄,寒了後背。
香瑟瑟抿脣淺笑道:“在你六十大壽那天,我會給你送上一份大禮。”說着,脣畔出的笑容忽然變得陰冷,“讓你嚐嚐,什麼叫做竭斯底裡的絕望。”
穹戈夫人盯着她輕蔑冷嗤道:“就憑你?”
想起自己被人瞬間傾覆的商業網絡,想起日漸增多的白髮和因爲頭痛徹夜難眠而快速衰老的容顏,她心裡就恨得慌,無時無刻不像將她撕成粉碎。
“拭目以待,你苦苦經營了一輩子的東西,且看我能不能在短短時日內將她徹底摧毀。”香瑟瑟低念着,見她手裡忽然多了根飛鏢,凌虛和段修再次警惕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