輿論的戰爭,和每一場戰爭都是一樣的,雙方各甩牌上桌,看誰能把誰的底牌壓死,誰就算贏了。
池遲不讓柳亭心出場,她的底牌可以說是被放棄了,婁藍雨只能抓着道德制高點爲池遲實力站街。
那個記者的行爲像是個搶劫犯麼?
像!
那池遲打搶劫犯有問題麼?
當然沒有!
有酒店的監控做證據,大衆基本都站在了池遲的那一方,除了池遲一貫的良好形象和對方的做法實在是太猥瑣之外,無論如何,池遲她是個女孩子,褪去了明星的光環,踩着那個“劫匪”的不過是是個勇敢又堅持正義的女孩子。
池遲這樣“偉光正”的形象讓一些人很不爽,這些人包括那些被池遲起訴過的媒體,又不僅僅侷限於他們。
一直以來,娛樂圈和娛樂媒體是共生的關係,娛樂媒體爲娛樂圈提供熱度,而娛樂圈製造新聞讓娛樂媒體獲取利益,他們聯合起來娛樂着大衆,造就着歌舞昇平,書寫着血雨腥風。
這是默契,是規則,娛樂產業資本之手的遊戲。
偏偏,有個女孩兒站出來反對這樣的“規則”,高傲地把所有對她遵循着這種“規則”的媒體都告上了法庭,媒體們幾乎是有默契地不去報道池遲的消息,他們想把女孩兒打造成一個輿論真空,可是卻又攔不住大衆對她的關注。
粉絲經濟時代媒體想要混飯吃也得討好粉絲,池遲有,還很死忠。她還有不錯的時尚圈兒關係,更不錯的資本方靠山……這些都導致了他們的“隱形封殺”是不成立的。
現在這次的事情,他們天然理解成了池遲對媒體的泄憤。
因爲他們對池遲也一直是滿含憤恨。
採訪那兩個狗仔的媒體,就是裹挾着這樣的憤恨而來的,他們在採訪了還被羈押的兩個人之後並沒有直接發新聞,而是順藤摸瓜採訪到了柳大龍……在那裡,他們得到了柳亭心多年沒回家,明明身價可觀每個月只給家裡一點點錢的信息。
那個出現在鏡頭中的瘦弱女人是柳亭心?她得了癌症?要死了?
一個將要死去的、有不少財富的女明星……在出事之後沒有第一時間站出來博取輿論的同情,反而匆匆出國。
池遲保護的是柳亭心,這明明是個更有關注性的點卻被池遲方的宣傳徹底瞞下來了。
這是爲什麼呢?
這些記者們開始開動他們的大腦。
是的,開動的是他們的大腦,而不是他們觀察事物真實屬性的雙眼。
很快,他們找到了自以爲是真理的點。
池遲在貪圖柳亭心的“遺產”,想她一個女孩兒要撐起一個工作室,去年還好,有幾部電影,今年到現在爲止只有一個網劇和一個電影,跟老外合作的電影國內的演員基本都是賺不到錢的,網劇就算片酬再高,那對於女明星來說也未必夠的。
這就給了池遲覬覦柳亭心財產的“理由”。
至於這個理由是否成立?
有什麼要緊的呢?夠勁爆就足夠了。
至於池遲到底有沒有垂涎柳亭心留下的錢呢?反正是大家猜的,要是池遲真的拿了,那當然是大家猜對了,要是池遲沒拿,那是因爲有了媒體的監督她不敢動手了。
至於柳亭心呢……這麼多年跟男人們都是隻聽見雷聲大,都沒見過雨點兒,說不定根本就是……
“人都快死了,咱們這麼無憑無據就說人家是個拉拉不太合適吧?”
負責撰文的人對着這個新聞的大綱研究了一下,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不如就把這種猜測放在相關新聞下面評論的水軍裡面,在那引導一下也省得池遲再告咱們說造謠。”
“池遲那一方的人最喜歡搶佔道德制高點,咱們要是說柳亭心和她那啥,又沒證據,很容易被她反殺的。倒是覬覦財產這個我們可以說的隱晦一點,只說‘事實’,說她有多少多少錢,現在還被池遲控制在澳國回不來……”
“消息一半真一半假,只要真的那一段有說服力,假的自然就會讓人相信了。”
幾天之後,當人們對於這個“記者還是劫匪”的案子的熱情稍微降低了點的時候。一篇被精心炮製出來的新聞稿出現在了各個新聞門戶網站的首頁。
這個新聞從那兩個狗仔如何“認真負責嚴謹”地希望保護大衆的知情權開始講起,說到了柳亭心和她家人之間的八卦糾葛,比如多年不回家,比如自己住着別墅卻讓家人住着普通的公寓。
這篇文還談到了柳亭心的家產,國內有幾棟別墅,還有她在自己經紀公司所持有的一點股份。
“發跡之後不孝”這個點已經足以引起讀者們的閱讀興趣,當這篇文章甩出柳亭心得了癌症怕是不久於人世的這個消息的時候,就顯得有點清淡。
是措辭上的清淡,卻在情緒上讓讀者們□□迭起,這時,這篇文章才說起了池遲那天“保護”的人就是柳亭心,可是身爲受害人的柳亭心卻一直沒有出現而是在池遲助理的護送下出國了。
爲什麼呢?
這篇文章並沒有說出一個真正的“理由”。
卻在字裡行間暗示人們,池遲之所以隱瞞柳亭心的事情,是爲了獨吞她的財產。
“畢竟每天起牀都要想着告媒體來博人眼球也是要花錢的。”
一篇長文後面是無數媒體的跟進,柳亭心得了癌症的消息譬如一道驚雷打在了無數人的頭頂,這些人有的是她的影迷,有的是喜歡她性格的路人,有的是她脫口秀節目裡剛圈來的粉,有的是單純想到“英年早逝”四個字就倍感唏噓的普通人。
這些人還沒來得及爲一代影后即將香消玉殞而感到傷心,就先被捲入了輿論的旋渦之中,他們中的大部分開始率先質疑池遲,原因除了憤怒之外還有遷怒,以及某種隱藏在人內心深處的豔羨,這種不甚光明的想法自然不能明說,卻不妨礙他們開始對明明幫了柳亭心的池遲“粉轉黑”“粉轉路”。
幾乎所有的媒體都開始連篇累牘地說柳亭心可能真的得了癌症,可以作爲證據的事情的她在幾個月之內迅速消瘦,在那段視頻裡,她已經瘦到讓人完全無法從哪個孱弱的背影中分辨出是她的地步了。
柳亭心要死了。
柳亭心的遺產歸屬。
這兩個問題讓很多圈裡圈外人討論和研究,這個時候,他們再看着當初他們一力擁護的池遲,就不自覺地戴上了有色眼鏡。
說池遲爲了拿到柳亭心的財產把她控制起來了,這個絕大部分人是不信的,因爲柳亭心不是傻子。
但是說池遲是不是爲了柳亭心的病症不被曝光纔不把她那個“一起吃飯的遊人”供出來,是不是爲了柳亭心的遺產才這麼盡心竭力地幫她……財帛動人心,以己度人,很多人都信了。
就在這個時候,柳大龍真的幹了一件大事。
他帶着自己老家的全部親戚披麻戴孝堵在了池遲“小水窪”工作室的門口,哭喊着要見自己的妹妹,求池遲高擡貴手快點放人。
目前只有後勤人員留守、工作人數只有個位數的小水窪工作室被迫停止了工作。
一天,兩天,三天……連着四天他們披麻戴孝又哭又跪,讓媒體們過足了看熱鬧的癮,池遲卻一直都沒出現。
直到第五天,小水窪工作室發佈公告,將舉辦一場公開的說明會,邀請諸位媒體人蔘加。
42名記者參加了這場說明會。
時間是六月三號下午兩點,距離柳亭心的婚禮只剩了不到二十天的時間。
在會上,人們終於見到了自從所謂的“勇擒劫匪”之後就一直沒有露面的池遲,很顯然,當初人們把她捧上了神壇,現在也都用着懷疑的眼光看着她。
池遲是這樣回答自己跟柳亭心之間關係的:“我拍戲,她修養,澳國是個好地方。”
至於什麼柳亭心是不是得了癌症什麼的,池遲一律拒絕回答。
“這是柳亭心的個人*,我無權回答。”
面對這樣沒價值的答案,在座媒體人們的火氣也越來越大。
“池遲,你那天毆打記者是不是有泄憤的情緒在裡面呢?畢竟你和很多媒體的關係並不好。”
一個記者站起來終於問了池遲一個很具有攻擊性的問題。
“我毆打誰?”女孩兒挑了一下眉頭,顯然,這個問題的核心到底是什麼,她和這位媒體人是有分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