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巖遠遠地見到鮑二家兩口子進了那院子,這才從柳五兒身後探出頭來,拉着柳五兒飛也似地走開。;;;;;;;;;;;;;;;到了僻靜處,柳五兒奇道:“表哥,你急着跑做什麼”
陳巖撓了撓頭,這才省過來,憨笑着道:“這不不想讓鮑二夫妻認出來麼他們那兩口子,尤其那婆娘,最是嘴碎。若是正撞見,以爲我們兩個要出來賃院子。回頭被他們亂嚷嚷出來,吵到府裡,惹人口舌不說,連累到你,就不好了。”
原來是這個原因啊柳五兒想了想,覺得表哥恐怕主要還是怕紫鵑多心。
不過,她可不擔心被鮑二夫妻認出來這擺明就是賈璉在這兒偷娶尤二姐,鮑二夫妻兩個保住主子的秘密還來不及呢,哪裡有空管別人的閒事啊
柳五兒也沒將此時放在心上,而是繼續拉着陳巖一道,爲他們兩家人將來從賈府出來,找落腳點。
漸漸地,柳五兒開始覺得有些不對
那個牙人有些不大對勁
這個牙人,說白了就是這個世界裡的房產中介,具備後世好多售樓人員的優勢,比如,伶牙俐齒、善於忽悠、吹牛不打草稿等等。而且這位牙人,似乎手上的資源尤其豐富。柳五兒看了幾處,都覺得不錯,正猶豫的時候,那牙人便會很殷勤地提起,最近京城裡又空出了一間新的院子,說辭也是一樣,什麼賣家急着離京啦,價錢壓得極低啦,之類的。;;;;;;;;;;;;;;;;;;;;;;;;;;;;;;;;
柳五兒一旦起了疑心,便往往不置可否,這個覺得不錯,那個價錢也公道,但是她就是不提一個“買”字。
每次牙人見她如此,便會苦笑一聲,然後殷勤地問:“柳姑娘,還有別的房源,您確實不用着急,可以等等看看”
柳五兒可不相信自己那區區五十兩的一張銀票,還是充作定金的,就可以讓這牙人一直心甘情願在烈日下頭陪自己東奔西跑這麼多天。
於是她與陳巖商量了一下,兩人與牙人分手之後,陳巖自去偷偷地跟蹤那個牙人,回來的時候陳巖朝柳五兒笑笑,說:“一個年輕公子問了那牙人不少事兒,還賞了那牙人銀子。”
年輕公子聽了陳巖描述他的形容樣貌服飾打扮,柳五兒在心裡默默地將衛若蘭的形象給勾勒了出來。
她忍不住有些氣,哼了一聲,心想,你還真閒呢
柳五兒可不算什麼好人,衛若蘭在置產的事情上幫她,她沒有絲毫回報一下的打算,而是挑中了一間最好最實惠的房產,變本加厲地壓榨了那個牙人,將房價一壓再壓,然後踢了那牙人去跟賣家談判。那牙人到最後已經快要跪下來求了,“柳姑娘,柳姑奶奶,真的不能再降價了啊”
柳五兒看看心理價位已經達到,於是不再強人所難,待所有買房過戶的手續都辦好了之後,柳五兒反過來,要求那牙人想辦法按照最高的租金標準,將那小院子暫時先給賃出去。
牙人哭喪臉,說辭換了一遍,“柳姑奶奶,租金真的不能再加了啊”
陳巖也在旁邊幫着牙人說話,收到柳五兒無數眼刀作爲回報。他這輩子頭一次認識到,女人,原來具備隨時將人逼瘋的能量。
柳五兒見好就收,笑着在賃房子的租約上按了手印兒,送了那牙人一份厚禮,外加稻香村新出的一整盒花式餑餑。
於是陳柳表兄妹二人,雖然在外頭奔走多日,但終於將房子的事情搞定。因爲院子掛在陳巖名下,所以柳五兒讓陳巖將房租先收着等着給紫鵑下聘,或者孝敬舅父舅母都行。陳岩心知這房子的本金大半是柳五兒出的,因此堅持要將租金收入也都給柳五兒留着。
柳五兒拗不過這個表哥,便作罷了。
沒過兩天,史侯府便遣了人來接史湘雲。這時候賈母王夫人等人已經從皇陵返京,國喪也總算是結束了。園子裡都在說,史湘雲這一去,下次再來,就已經做了衛家少奶奶了。
柳五兒聽了這話,有些不自在,獨自坐到水邊,默默地看着沁芳泉的水,沿着一到清溪,涌進大觀園裡來。柳五兒忍不住問自己,回頭衛若蘭娶史湘雲的時候,自己是不是也最好表示一下,送一份賀禮過去
賀禮得多少錢啊柳五兒剛剛買過房子,出過一次血,她數了數空間裡,實在也不剩什麼錢了。於是,她便想,要不還是去給人做個婚禮蛋糕吧
想到這裡,柳五兒外表若無其事地站了起來,外人決計看不出,她的心裡剛剛好像被一枚小針紮了一下,微微地疼。
待柳五兒終於有空回、瀟湘館等處走動的時候,她才曉得,原來璉二爺在小花枝巷偷娶了一個“二房”的消息,已經在大觀園裡上上下下傳遍了。
柳五兒想了想之後,找了個機會,給林紅玉遞了個信兒,要她想辦法來園子裡聚一聚。
林小紅很快便來了,見到柳五兒的時候,有些尷尬。因爲上回小紅的娘,也就是林之孝家的,叫柳氏母女兩個吃了些苦頭,受了些驚嚇。爲此林小紅對柳五兒心裡一直有些抱歉。
柳五兒自然不會將她當外人,拉着她到了僻靜處,劈頭就問:“璉二爺在外頭娶了個新二奶奶的事兒,璉二奶奶知道了多少了”
林小紅登時變了臉色
鳳姐兒那裡剛剛纔得知了這個消息,可是見柳五兒都在問,她才曉得,只怕這流言,在大觀園裡早就沸沸揚揚地傳遍了。
半晌,林小紅苦笑道:“我們奶奶,如今怕是園中的笑柄了吧”
柳五兒聽了,正色對小紅說:“說什麼呢”
她可一點兒都沒有笑話王熙鳳的心思。
是的,作爲一名現代女性,柳五兒很能理解王熙鳳同學,聽說自己老公在外包養小三的時候,心底那種壓抑不住的辛酸與憤怒。
王熙鳳在這賈府裡,簡直堪稱一名勞模,甚至因爲操勞家事而小產,誰想到,這竟然還能成了賈璉偷娶二房的藉口。
真是叔叔可忍嬸嬸不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