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制九鎮之位
賈琮生於貴勳世家,佔據了與生俱來的優勢,秦業覺得這是不公的根源
所以他只能靠自己法子消除這種不公,絕不放過如此天賜良機,反正賣女兒的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做。
秦業將此事和女兒說了,可卿哭鬧了幾回,抵死不從。
秦業豈能由着她的性子,既然和離重待閨中,自然還是照常規矩,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裡有她說話的份。
於是索性將女兒鎖進房中,叫了家中僅有的兩個年輕忠僕嚴加看守。
又叫來女兒兩個貼身丫鬟,嚴令不得徇私放出小姐,不然一併發賣了事。
只是當時他只找到了瑞珠,女兒自己買的丫鬟寶珠,不知跑到哪裡去瘋了。
他又不顧夫人的反對,與北靜王府的長史商定了接親的日子。
王府還擺了豐盛的酒宴致意,連北靜王都親自出面招待,實在讓他有些受寵若驚。
只是等秦業悠哉回府,卻被家中的情景驚呆了。
兩個看守女兒房間的忠僕,一個被踢斷了肋骨,一個敲斷了腿,形狀十分悽慘。
而自己女兒和兩個貼身丫鬟,都不見了蹤影。
問了家中嚇得半死的管家,據他說小姐的丫鬟寶珠,趁着下午夫人到廟裡上香祈福,突然回了家裡要帶小姐離開。
看守的兩個家僕阻攔,沒想到那看似瘦弱的小丫頭,如此兇狠,沒幾下子就把兩個家僕打殘了。
然後帶着小姐和瑞珠就走了,而且府外早有馬車在等着接她們。
秦業問明原委後,驚慌失措,他已和北靜王府商定了接親的日子,如今該如何收場。
於是急忙報案祁年府,堂堂工部營繕郎的千金,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掠走,這事可不算小。
祈年府甚至還收到北靜王府的條子,對此事給予最大的關注。
於是祈年府派出了大批衙役,在神京城內搜索。
可是根本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三個大活人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由此可見,當初賈琮把寶珠安置在可卿身邊,是非常明智的決定。
小姑娘執行力非常強,背後敲悶棍,當面斷手腳,打擊報復,離家出走,樣樣精通。
……
秦業做夢都沒想過,將女兒走失的事,懷疑到賈琮身上。
因爲人家剛被聖上封從六品火器司監正,每日忙於火器研製和收集,收羅西夷格物人才,培養火器工匠等事。
不可能和自己女兒的事有關聯,就算有關聯,秦業也沒辦法把他怎麼樣,首先是無憑無據的。
其次,據說他發明了一種神奇的火器,很得聖上讚賞,聖眷正隆。
眼下正在加緊督造這種火器,聖上要在來年開春前,將此物裝備遼東邊軍。
至於這是一種什麼樣的火器,知道的人極少,朝廷也將此列爲高度機密。
……
神京鎏陽河西城渡口,停泊着不少準備南下客商船。
其中一艘嶄新的雙層單帆商船,已經在這裡停靠了兩天,船身上鑫春號三個字,漆光新亮。
在標號的前頭,還有一個魚頭龍身的徽章,懂行的客商都能認出,那是皇家內務府的徽號。
也就是說這艘嶄新的雙層商船,是內務府某家皇商的座船。
在渡口衆多的民商客船中,它顯得有些與衆不同。
帶皇家印記的東西,總會讓平頭百姓生出莫名敬畏,附近停靠的客商船隻,會刻意與它保持距離。
前幾日,神京城內一家官宦小姐失蹤,官府衙役搜索全城,也對這處南下渡口進行搜查。
帶頭的衙差倒是在這艘船上看到一個女人的惻影。
不過很多人都知道,鑫春號的曲大當家,就是個女人,如今內務府唯一女皇商。
所以鑫春號商船上出現女人,又有什麼奇怪的。
而且鑫春號的背後,站的是頂級勳貴榮國賈家,祈年府的衙差自然不會去觸黴頭。
……
這天,日暮西斜,鑫春號商船上,走下一個神清骨秀的少年,靜靜屹立在渡口。
看着那艘嶄新的雙層商船,解纜起錨,劃開碧波,駛出渡口。
船頭站着一個秀美英氣的妙齡女子,江風吹拂錦紅色披風,風姿颯爽,甚是亮眼,還不斷向他揮手道別。
而船艙中還有另外一個女子,只是她不方便露面,在以後很長的時間內,她的名字會銷聲匿跡。
賈琮想起曲泓秀說的,那些頗有酸意的話語:“你的這個美人,原先以爲只是長得好看,卻沒想到是個水晶心肝。
我見她行事細密妥帖,我身邊正缺得力的幫手,就把鑫春號這兩月賬目拿給她看。
她只是翻了盞茶功夫,就指出了三處有誤之處,而且絲毫不錯,是個一等的管家人才,而且你用她還放心……。”
其實可卿有這種表現,並不讓賈琮感到奇怪,當初賈珍父子入獄,尤氏急病臥牀,可卿曾在寧國府管家一段時間。
並得了寧國上下讚譽,說她心思細密,會行事兒,一點溝坎都瞞不過她,憐貧惜賤,有恩有威。
而她嫁入賈家不過數月時間,就被賈母認爲重孫媳婦中第一得意之人,這人的人物,哪裡只是模樣周正而已。
賈琮甚至有點感激秦業,如果不是這老匹夫趨炎附勢,逼迫到極點,可卿也無法決然脫離秦家的束縛。
而鑫春號也不會有一個這樣可信可用的良才。
……
眼下最讓賈琮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聖上已下秘旨,讓他在三個月內,完成三千顆瓷雷的營造,在年底之前統籌其他可用火器。
待朝廷確定九省統制人選,奉旨巡查九邊軍鎮時,這些火器就要隨同九省統制,發往各邊鎮裝備,其中重點在遼東鎮。
……
九省統制奉旨巡查九邊軍鎮,對各軍鎮有監督節制之權,是權柄很重的武官高位,歷來被朝堂各方所矚目。
當初身具京營節度使的王子騰,曾想通過賈家在軍中人脈,謀取九省統制的位置。
後因王子騰夫人指使他人誣告賈琮,事情敗露後,被皇帝借勢發力,徹底斬斷了王子騰和賈家的關係。
之後九省統制的官位一直空懸。
如今內閣、兵部、朝廷勳貴等,提出的九省統制人選有兩個。
一個是武勳傳家的北靜王水溶,一個是兵部尚書顧延魁。
其中北靜王水溶的呼聲更高,內閣和勳貴中都有人提議由他奉旨巡邊。
會出現這樣的局面,其實並不奇怪。
水溶向有禮賢於人的美名,身居王爵高位,卻毫無驕奢肆意之氣,朝野之中素有名望。
兵部尚書顧延魁是邊將出身的老臣,務實耿直,爲人嚴苛板正,人緣也就差了很多。
且水溶聽說被人舉薦爲九省統制,還曾上奏謙讓,引得很多朝官讚譽。
反觀顧延魁卻對此毫無表示,還數次上奏闡述九大軍鎮整訓武備之事,一副當仁不讓之氣。
也因此被御史抨擊老而爲賊,貪戀權位。
奇怪的是嘉昭帝對事懸而不決,誰也猜不透皇帝的心思。
大多數人都認爲水溶雖身具高位,卻謙遜恭謹,年少有德,是值得信賴的人選。
但賈琮卻不這麼認爲。
嘉昭帝登基十餘年,政令貫通天下,威望與日俱增,唯獨對軍權無法完全掌控。
近年嘉昭帝推行火器強軍,大力在五軍營建立火器營。
其中就有以火器興盛,洗牌軍中舊有盤根錯節的想法。
火器強軍對嘉昭帝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但從最早的三段擊演練、火器營籌建,到後來的魯密銃改造試發、瓷雷試爆等火器重要機密之事。
賈琮作爲首發之人,自然都參加了,兵部尚書顧延魁也都一次不落的參加了。
而北靜王水溶卻一次都沒參加過,如今他連瓷雷是什麼東西都不知道。
或許很多人身在局外,並沒意識到這點,但賈琮作爲參與者卻能體會出來。
皇帝心中的親疏輕重,不是已經很清楚了嗎。
北靜王諸般作秀,在別人眼裡是賢德恭謹,在一貫謀深多疑的嘉昭帝心中,說不定就成了其心可誅。
只是爲君者,聖心如淵,不容猜度,哪怕早有聖斷,爲權衡各方,也需要合適的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