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國府,榮禧堂。
賈琮、賈政、史鼐等人已出了榮禧堂,寶玉卻有意慢了一步。
他等賈政的身影出了院門,便返回榮禧堂。
見小紅正在收拾茶盅,還吩咐小丫鬟重新打掃廳堂,年節裡客人來往多,說不得明日三爺還要過來。
寶玉見小紅手腳麻利的收拾東西,看着她背影嫋娜,纖腰細細,肩如刀裁,鬢角露出一截白膩的頸膚,有一種說不出的爽利可愛。
他心中不禁懊惱,這麼可心的丫鬟,在自己院子裡這麼久,自己竟沒發現,任由她在後院打雜,可真真是該死。
如今人被攆走了,才發覺這小紅的好處,想到這些寶玉又一陣尋愁覓恨,竟站在那裡又發起癡呆。
小紅收拾好茶盅,正要端着出去,回頭看到寶玉還站在後面,倒是嚇了一跳。
問道:“寶二爺,你怎麼還在這裡,怎麼沒跟三爺一起去待客入席府?”
寶玉聽小紅不像以前那樣叫自己二爺,而是改口叫寶二爺,顯得很是疏遠,倒是叫賈琮三爺叫得親暱,心中泛起不自在。
說道:“小紅,那天我不在院子裡,不知道太太過來攆你,我事後知道也很心痛,白白讓你受了委屈。”
小紅聽寶玉說什麼痛心,心裡覺得有些彆扭,臉上生出尷尬神色。
不過她也知道寶玉的性子,一貫會在丫鬟面前親暱討好,說話本就這樣沒個把門的。
如果他不是這樣的德行,又怎麼會好端端招惹金釧,激怒了太太,最後逼得金釧沒臉要跳井。
小紅從小聽自己父母說府上爺們的事,聽得耳朵都出繭子。
她那對老子娘不就是擔心,自己那天耳朵軟,被府上那位爺們哄了去,以後再也沒了正經出身的命。
小紅看到寶玉說話時一臉沉痛,人也捱得有些近,便皺眉將手中茶盤往胸前一擋,人也退開一步。
說道:“寶二爺不用說這樣的話,再說攆都攆了,說了也沒用處,況且我如今挺好的,寶二爺不用白操心。”
寶玉掙紅了臉,說道:“你呆着這個是好地嗎,賈琮日常只帶些祿蠹歸來,盡說些仕途經濟歪話,白白薰壞了你這樣的女兒家。”
寶玉說着就要拉小紅的手,卻被小紅用茶盤一擋,俏臉已微微一沉,說道:“寶二爺有話直說就好,拉拉扯扯做甚。”
寶玉日常被丫鬟懟話,都是常有的事,他甚至樂在其中,被小紅刺了一句,也絲毫不放心上,愈發覺得小紅比其他丫鬟更有新奇之處。
看到小紅一臉不信,心中膽氣一壯,說道:“你定是生氣,太太攆你,我也不管不顧,明明在這裡呆得不快活,還偏偏說歪話哄我。
你也不用怕,這就跟我回院子,賈琮那裡我和他說一句就成。”
小紅奇道:“寶二爺這說的什麼話,攆都被攆出來了,還怎麼回去,難道你還能和太太討我回去?”
寶玉聽到這話,氣焰一下弱了下來,讓他和王夫人據理力爭,把小紅重新討回來,他是不會去做的,也沒膽量去做。
但是嘴上還是不甘心,說道:“我去找太太,我和……太太說道理,你在我的院子裡沒做錯事,太太總能體諒的……。”
小紅心中冷笑,你要是這樣的人,茜雪姐姐不會因一杯茶,就被太太攆出去,也沒見你說過一句話,如今又來哄那個。
說道:“寶二爺也不用爲難,雖說我被攆出去的,說起來不體面,不過我現在比以前更好,也算因禍得福。
都說千里搭長棚,沒有不散的宴席,我在寶二爺院裡即便不被攆,也呆不了一輩子,如今這樣纔是正好的。
如今,三爺覺得我還能做事,給了我這份差事,我心裡感激得很,必定好好做着,不丟三爺的臉面,就算報答了三爺的恩義。”
……
寶玉聽小紅根本不希罕回自己院子,自己對她和顏悅色,竟也打動不了她。
自己這鬚眉濁物,終究不入女兒家的心,也就罷了,憑什麼賈琮哄她,就能讓她死心塌地的。
他不服氣的說道:“賈琮哪裡就是個好的,一點不懂疼惜女兒家。
他把你放在這裡看守空院,端茶倒水,每天只對着四面牆,豈不是生生糟踐了你。”
小紅一聽寶玉這話,俏臉微微一沉,說道:“我願意這樣,與別人無關,便是給三爺守一輩子空院子,我也樂意得很。
寶二爺何必又歪派三爺,各人有各人的緣分,過好自己的日子罷了。”
寶玉被小紅一陣搶白,臉色漲紅,如今小紅是賈琮的丫鬟,寶玉不過是東路院的偏房少爺,他還真不能把小紅怎麼樣了。
不過寶玉不是王夫人這樣的,他日常被丫鬟頂撞都是常有的事,倒是從來沒有嫉恨報復的心思舉動。
他跺腳說道:“你們都不明白我,我便是爲你們操碎了心,也是沒有人知道,這事太太不管,我大不了去找老太太……。”
小紅一聽這話嚇一跳,剛纔聽到寶玉歪派賈琮,她便不服氣幫賈琮說話,如今後悔把話說衝了,竟激起這位爺的性子。
寶玉要是真的找老太太討回自己,只要他一撒嬌,太太也要低頭,老太太偏心起來真去找三爺,那可就壞了事。
如今跟着三爺又周到體面,又能長見識,自己老孃還說三爺一貫都對丫鬟好,但他那種好還可不像寶玉……。
自己好不容易跟了這樣的爺們,哪個稀罕去寶玉院看人爭風吃醋。
小紅眼睛一轉,說道:“寶二爺可別和老太太說這事,我是真喜歡呆在榮禧堂,而且我可不是一直守着空院子。
三爺如今都在苦讀詩書,等着今年春末下場春闈,上次他還和我說榮禧堂寬敞安靜,是讀書的一等地方。
我瞧着那語氣,等過了年節,三爺必定要入榮禧堂讀書,都說三爺的學問天下有名,我可就等着這一天呢。
正好可以求三爺教一教讀書寫字,聽說三爺身邊的丫鬟都能識文斷字,獨獨我還是個睜眼瞎,豈不是太過丟臉。
最好三爺能教我那個什麼四書,四書……,對了是五經,那才叫厲害得意呢。”
小紅說着偷偷看了一眼寶玉,見他臉色越發難看,目光衰敗,似乎對自己很是失望。
小紅微微咬了下薄脣,繼續說道:“以前我在寶二爺院子,常聽到二老爺囑咐寶二爺用功讀書,想來是極對的。
三爺和寶二爺是一樣年紀,如今三爺都可以考狀元了,寶二爺不如多聽二老爺的話,多用功讀書。
寶二爺這樣的聰明人,或許今年就能進學,外頭說起來也體面,二老爺和二太太也開心。
從今以後寶二爺就能像三爺那樣,學外頭那些當官做宰的本事,將來必定也能像三爺那樣,封爵封官,光宗耀祖……。”
小紅本來就心思靈透,口齒伶俐,拿準了寶玉的心思,一張小嘴噼裡啪啦,咬字清晰,聲音清脆,說的起勁,竟停不下來。
寶玉原先漲紅的臉,已變得有些蒼白,滿眼痛心的看着小紅,原本多清秀乾淨的女兒,如今張口閉口都是祿蠹腐臭之言!
賈琮真是害人不淺,好好一個丫鬟,就這樣被他糟蹋了。
寶玉恨恨說道:“你一個女兒家,怎麼會變成這等樣子,你這些當官做宰的散話,還是說給賈琮聽吧,我可沒那個福氣!”
小紅見寶玉拂袖轉身,急匆匆離開,不知是讀書進學對他過於碾壓,還是自己當官做宰的說辭讓他落荒而逃。
但有一件事,小紅心中很是肯定,從今以後寶玉必定厭煩自己,再也沒心思對自己施展憐香惜玉的手段,更不會去找老太太討自己。
想到這裡她不禁得意的噗嗤一笑。
看來跟着三爺的確長見識,方纔她和寶玉掰扯的那些話,不過是年裡賈琮幾次在榮禧堂待客,她在一邊服侍時聽來的……。
……
榮國府,梨香院。
寶釵帶着夏家姑娘返回院子,探春卻沒跟着一起回來。
因薛姨媽要開席招待夏家母女,這次邀約表面上是兩家年節走動,內裡就是兩家相看親事。
原本夏家姑娘總要避嫌,不好和薛蟠直接相見,但兩家攀談起來,上輩居然是世家,兩家算是聯上老親,其中禮規倒可以通融。
薛蟠雖不便整席陪同,但席中卻入內一次,向王夫人和夏家太太執晚輩禮,也可不着痕跡和夏家姑娘照面。
但是探春是外親閨閣,賈家的禮數規矩,比薛家夏家都森嚴,卻是不便和薛蟠見面,所以沒有一起過來陪宴。
寶釵察覺到夏家姑娘回來後,便有些心神不定,她想起剛纔回來途中,正好遠遠看到賈琮等人從遊廊那頭走來。
因賈琮身邊有外客,寶釵和探春照例避開,可那夏家姑娘卻一時發愣住,直勾勾往那邊看,原本的利索靈巧都不見了。
還是探春去拉她,她才醒悟過來,探春只是來陪客,也沒事事多想。
但寶釵卻是不同,這夏姑娘將來可能就是自己嫂子,她心中存了爲哥哥相看的念頭,自然對夏姑娘的舉動格外留心。
因此,寶釵很快察覺出,夏姑娘一時失態,是因爲看到了賈琮,那一刻她眼裡的光芒,讓寶釵有些臉熱心跳。
她也是女子,自然懂得那目光的含義,心中不免對這夏姑娘生出疑慮。
就算琮兄弟相貌得意好看,她一個登門拜訪的姑娘,還有兩家相看的意頭,如此眼色看無關男子,未免太過失態。
但這只是寶釵自己察言觀色,並沒有落下實證的事,她也不好拿來做話頭。
探春半路便獨自去了東府,寶釵陪着夏姑娘返回梨香園,一路上也是淡淡的,只和夏姑娘隨意閒聊應付。
……
這夏姑娘來梨香院相看之前,早就聽說賈家大名鼎鼎的少年威遠伯。
她日常聽到許多相關的傳說,將這賈琮說的天上有地上無,文武雙全,少年權貴,貌比潘安,宛如神仙中人一般。
她從小生於大富之家,父親早逝,母親只有她一個獨女。
她又生得容貌出衆,聰明靈活,被寡母視如珍寶,嬌養溺愛,百依百順,遂養成驕縱厲害的性情。
因從小過慣應有盡有的富貴日子,眼界高,心氣傲,只覺世上好東西都該是她的,自己尊若菩薩,他人穢如泥土。
到了及笄之年,又覺自己家世豪富,品貌出衆,只有天下一等人物匹配,才能稱她心意。
有了這等自矜自大的心思,自然對賈琮這樣的人物,有些好奇和嚮往。
當初清虛觀的張道士到府上牽線,說對方是金陵豪門薛家,和夏家一樣是掛名戶部的頂尖皇商。
且薛家除了是一等皇商,還是書香繼世的名宦之家,祖上曾爲紫薇舍人,出過兩代高官,祖宗餘威仍可庇佑子孫。
夏母聽男方家世和夏家匹配,上輩根底還在夏家之上,自然十分心動。
而夏姑娘首肯此事,卻是聽張道士吹噓,薛家和賈家是姻親,如今薛家常居榮國府,那府上出個雙爵的少年家主,極有權勢威名……。
夏母此次登門,還真衝着和薛家相看的心思。
夏姑娘卻比母親刁鑽許多,此次上門本就存了得隴望蜀,借橋走路的心思。
夏家只是富貴,並無多少家世根底,孤兒寡母更沒太多見識,但權衡算計的心思,完全是商賈作風,比旁人厲害許多。
夏姑娘更不會去想賈琮身份貴重,連姻緣都牽着賜婚路數,哪裡是普通人家能夠得上,便一味癡心妄想起來。
她是個心思精明的人物,也算是機關算盡。
因聽探春無意說到賈琮在榮慶堂待客,便提出要到府中賞玩府燈,又藉故去府燈最精美的榮慶堂附近走動,給自己造些機緣出來。
原本只是緣木求魚的想法,竟真的讓她得逞,她在來回路上竟兩次遇到賈琮,對方雋美無雙的容貌風姿,幾乎讓她挪不開眼睛。
眼下雖回了梨香院,王夫人、薛家母女陪着入席,夏姑娘依舊心不在焉,一顆心老是裝着賈琮風姿卓絕的模樣。
……
酒宴過了半晌,薛蟠便進來向王夫人、夏太太執禮敬酒。
薛蟠事先已被薛姨媽捯飭過一番,穿了一身新衣,油頭白麪,鬢邊簪花,他生得相貌堂堂,乍然看去賣相很不錯。
薛蟠也是走慣了風月場所,見過許多美貌的露水佳人,在女人上頭多少有些見識。
但見了夏姑娘美豔嫵媚的模樣,頓時也看得有些發呆。
薛姨媽一見兒子神情,心中高興,知道兒子相中了人家姑娘。
夏家太太一見薛蟠的呆樣,心中暗自得意,自己女兒這等人物,哪裡會被人相不中的。
王夫人見了薛蟠的模樣,有些皺眉頭,自己這外甥未免有些失態。
他怎麼能這麼看人家姑娘,如果是自己的寶玉,必定不會這麼無禮,也可惜了夏姑娘這樣的品貌……。
夏姑娘一見薛蟠的形貌,面色一下變得淡然,內裡原有的一絲期望,一下變得蕩然無存。
這世上很多事情如果沒有對比,也就順其自然的過去了。
薛蟠雖紈絝霸道,但繼承薛家的容顏血統,比寶玉這樣的更有男兒氣息。
如果夏姑娘不見了那珠玉在前,說不得還真能成就一段姻緣。
只是方纔賞玩府燈,見了賈家的龍駒鳳雛,再見薛蟠這樣的,便如見到了黑老鴰,她面色雖淡然,內裡卻一陣抽搐反胃。
況且,薛大公子的灼灼目光,色授魂與的吃相,讓夏姑娘尤其厭煩,他鬢邊時髦的鬢花,顏色也顯得異常刺眼。
薛蟠和長輩敬過禮數,有些戀戀不捨的離開內堂。
整個宴席顯得四平八穩,波瀾不驚,只有薛姨媽和夏太太保持熱絡的交談,王夫人只是隨口附和幾句。
夏姑娘似乎心中有事,只是和寶釵隨口閒聊。
王夫人在一邊旁觀,見夏姑娘見到薛蟠,神色淡然,規矩嚴謹,毫無失態,的確是大家閨秀做派,心中對她也高看了一眼。
一頓宴席結束,夏家母女告辭之前,薛姨媽和夏家太太又說了些私話,到底是約下再見之期,還是預約媒妁之言,便不得而知。
……
伯爵府,迎春院。
賈琮送走保齡侯史鼐夫婦,史湘雲卻留了下來,隨着史鼐即將南下赴任,未來幾年史湘雲大概要長居賈府。
如今東西兩府都是賈琮的爵產,他把史湘雲安置在那裡,自然都不是問題。
原先前番黛玉突然患病,賈母便打算黛玉康復之後,過了年節便把她重新挪回西府。
卻沒想到年都還沒過去,賈琮便承襲了榮國世爵,成了西府的家主。
賈母也就不提挪回外孫女的話頭,左右挪來挪去都是這孫子的地界,作出來反而顯得有些生硬隔閡,時間一久就忘了這茬。
原本賈琮想在東府歸置一處獨立院落,當做史湘雲的閨房。
不過史湘雲住慣了迎春的院子,所以只讓賈琮安置在原位即可。
湘雲性子爛漫,愛說愛笑,但凡她到了那裡,那裡就會熱鬧歡快幾分。
賈琮帶着她纔剛到迎春院子沒多久,院子堂屋裡坐了迎春、黛玉、邢岫煙等人,時時揚起一片歡聲笑語。
幾人正說着話,突然堂屋門口玫紅的影子晃動,探春笑眯眯的進來。
她方纔和寶釵分開後,便順道去了榮慶堂向賈母請安,出來後又去賈琮院子裡,和芷芍等人閒聊了一會。
得了湘雲入東府的消息,才趕着來了迎春院子。
賈琮笑道:“三妹妹搬走後,好幾天沒見到人影,今天怎麼會有空過來,方纔看到妹妹和寶姐姐逛園子。
身邊還有個臉生的姑娘,可是哪家過來走動的女眷?”
探春展顏一笑,說道:“三哥哥倒是眼尖,那是夏家姑娘,今日姨媽請了夏家母女到梨香院做客,其實也是爲薛大哥相看親事。”
賈琮心中一動,問道:“可是桂花夏家的母女?”
探春奇道:“三哥哥倒是聰明,怎麼一猜就準了?”
賈琮聽了探春的話,心中泛起古怪的感覺,原先還以爲會搭錯線,寶玉匹配夏金桂,多少有些讓人驚悚。
如今看來事情還是拐回原來軌跡,莫非最後還是薛蟠娶了這活寶貝?
賈琮隨口回道:“那次大老爺辦白事,玉虛觀張道士來看望老太太,閒話中到有幾位閨閣千金,人物門第和寶玉匹配。
桂花夏家就是其中一家,神京城內家世富貴的夏姓人家不多,還能和薛家門戶相當的,大約就是桂花夏家了,所以並不難猜。”
當日張道士在榮慶堂給寶玉說親,賈琮和黛玉都在場,唯獨探春當時沒在,因此不知道還有這樁緣故。
探春笑道:“原來這裡還有前因,也是夏家姑娘和薛大哥有緣,原來是要說給寶玉的,卻拐彎去了薛家。
不過,夏姑娘生得花容月貌,性子機敏爽利,還是能讀書作詩,也是一等人物,薛大哥要是真找了她,也是一樁福氣。
我和寶姐姐陪她逛園子,夏姑娘還說西府花園漂亮,我說東府那邊的景緻還要更好。
夏姑娘聽了很有興致,還說那天讓我帶她到東府逛逛。”
賈琮聽了心中有些便扭,眼下別人不知夏金桂底細,他可是知道這女人是什麼貨色。
前世都說她不僅勾引薛蝌,還因妒忌要毒殺香菱,最終陰差陽錯,反而毒死了自己。
這是個狠毒肆意起來毫無底線的女人,最好的辦法就是敬而遠之。
將來他嫁了薛蟠,在西府走動也是無奈,再讓她流竄到自己的東府,這裡姊妹丫頭又多,可就是黃鼠狼進了後院,必定惹出禍事來。
此時兩兄妹說夏家姑娘的事,迎春黛玉也沒在意,因史湘雲正說道什麼話題,逗得她們正在發笑。
賈琮走近一步,說道:“或許這夏姑娘樣貌出衆,但看人可不能只看外表,姊妹們一向安居家中,很少出門。
我卻經常在外面走動,所以聽過桂花夏家的傳聞,說她家只夏姑娘一個獨女,父親早喪,母親驕縱,養成了霸道厲害的性子。
她可不是個好相與的人,三妹妹和她走動,要多加小心,多留個心思。”
探春對賈琮極其信服,首次聽他評價一個閨閣,探春心思通透,那裡聽不出他極不喜歡這女子。
她知道賈琮睿智敏悟,說這些話絕不會無的放矢,心中微微警惕,點頭說道:“既然三哥哥不喜歡這人,妹妹以後不和她來往。
即便她將來嫁了薛大哥,也是隻在那邊過日子,就算難免有些來往,自己多留點心思,三哥哥放心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