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衆人還沒反應過來之際,袁氏便雷厲風行地處置了姜姨娘母女,該幽禁的幽禁,該送庵堂的送庵常,快的讓人始料未及。
寧灃得知這個消息後整個人都懵了,姜姨娘再不濟那也是他的姨娘,是他在府中的依仗,這下權力沒有了,還有誰在後面爲他撐腰?
“不行,我要去爲姨娘求情!”
寧灃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一旁的馬晴雯趕忙拉住了他,急聲道:“三爺,眼下情勢不明,先看看再說!”
“看,還看什麼?”
寧灃橫了馬晴雯一眼,面上神情亦發焦急,“姨娘都被關起來了,妹妹也被送走了,若是再等,萬一這火燒到咱們身上可如何是好?”
“三爺不覺得很奇怪嗎?夫人一向不理府中事務,這次怎麼帶着公公一起過去,還恰巧就見到花廳裡發生的事情?”
馬晴雯細細凝眉,她的臉本就生得瘦長,模樣算不得美頂多只是清秀,眼角稍稍吊起更顯出幾分厲色,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善男信女,又是武將之女出身本身就會些拳腳功夫。
寧灃微微一怔,旋即眉頭便擰了起來,“一定是老四和老六做的好事,老六這纔回來幾天就出了這種事情,想想也太巧了點。”
“三爺您想,既然是別人當先就圖謀好的,咱們眼下再去還能起到什麼作用?”
馬晴雯搖了搖頭,面色沉沉,“咱們已經慢了人家一步,眼下想要補救都晚了。”
事情的大概他們夫妻也打聽清楚了,都是寧豔壞事,這女子也太過大膽了,婚前便與人苟合,也虧得姜姨娘死死地瞞住了大家,竟然還將人給嫁進了顏郡王府。
顏郡王府吃了幾年的暗虧,如今一朝暴發自然是不能善了的。
雖然寧遠看似將他們給震住了,但難保今後不會有什麼風言風語給傳出來,到時候他們一大家子還要不要做人了?
也是姜姨娘可惡,難道心眼裡就只記得她的女兒,兒子就不顧了?
馬晴雯想到這一點,對姜姨娘母女自然生出許多怨言,只是在寧灃表面不好明言罷了。
“雖然是晚了,但也不能什麼都不做。”
寧灃眼珠子轉了轉,心中有了計較,才道:“爲人子女理當盡孝,我若是連樣子都不做上一做,豈不是寒了姨娘的心?到時候父親那邊又會怎麼看我?”
“既然三爺這樣說,咱們就去公公那裡跪上一跪,若是能讓他回心轉意自然是好,若是不能,也是爲姨娘盡孝了……”馬晴雯說着貼近了寧灃,一手輕輕搭在他的肩膀上,柔聲勸道:“這次事發突然,三爺也別急,咱們穩紮穩打,再行圖謀,怎麼說後面還有我父親撐着呢!”
聽馬晴雯這一說,寧灃心中稍定,怎麼說馬副將也是寧遠最信任的人,看來姜姨娘犯的錯誤暫時還波及不到他的身上,但到底是斷了一臂,他心裡又嘔又氣。
就算將來能有機會讓姜姨娘翻盤,可是有袁氏在,只怕在寧遠跟前她都不會再如從前那般受寵了。
“可惡的袁氏,她已經不理事這麼些年了,偏偏此刻又冒了出來,着實是讓人……”
寧灃說着說着便咬緊了牙,一臉忿忿之色。
“事發突然,誰也預料不到。”
馬晴雯細聲說道:“妾身也覺得有些不妥,回頭我再約上二嫂一起去夫人那裡探探底,看看她到底是個什麼態度,是不是今後這寧府都要聽她的了?”
“好!”
寧灃點了點頭,握緊了馬晴雯的手溫聲道:“就辛苦娘子了。”見馬晴雯微微一笑顯然很是受用,便又接着道:“父親那裡就我一人去求上一求,你還懷着身孕不宜操勞,夫人那裡你去坐坐就好,千萬不要動了胎氣!”
馬晴雯如今剛好懷了三個月的身孕,倆人的第一個孩子還沒出世便夭折了,這第二個孩子更顯得重要,若是得了子嗣便有了後繼,寧灃自然是希望得緊。
寧灃夫妻倆一番商量之後便各行其事去了。
袁氏住過的那片梅林驟然變得空空落落起來,相反那座久未住人的正屋卻是點亮了一盞盞紅燈籠。
寧湛站在假山上遠眺,還能見到正院裡穿行來往的人,看起來尤其熱鬧,脣角不由緩緩勾了起來。
“阿湛,你在看什麼呢?”
寧淵轉過身來便瞧見寧湛的目光投向遠處,自己也順着望了過去,瞭然一笑,“母親搬回了正屋,父親自然也是要過去住的。”
“那座院子也空了好久。”
寧湛牽了牽脣角,當然他並不是爲寧遠與袁氏的和好而開心,他高興的只是這座府邸終於不是姜姨娘說了算數,這對他們兄弟來說都是好事,可對別人來講卻不一定了,例如寧灃。
“是啊,”寧淵也感嘆地點頭,“當初姜姨娘還想搬進去住,可父親問都沒問就直接封了院子絕了她這份心,本就是姨娘妾室,還要肖想不屬於她的東西,落得今天這樣的下場也是她活該!”
“聽說三哥已是從早跪到了晚,父親見都沒見他一面。”
寧湛有些不以爲意地輕哼了一聲,寧灃這般作態大家自然知道是爲了什麼,不然他什麼都不作爲才顯得涼薄。
寧淵雙臂抱胸,好整以暇地倚在身後的石壁上,聽了寧湛的話不由嗤笑一聲,“也是他最近的動作太大了些,父親早就對他心生不滿,在這當下他還敢去求情,那更是火上澆油……”說着又低聲笑了起來,“可他卻不得不去,真是兩頭爲難!”
“如今沒有了姜姨娘在府中與他應對,他是獨木難支,我看再難成氣候。”
寧湛的目光轉向了寧淵,眸色一沉,“四哥,要不要藉此機會連着他一同拉下馬來,一絕後患!”
“眼下還不行,”寧淵卻是擺了擺手,一臉深思,“馬家還沒有倒,那就是他的依仗,這事急不得,更何況姜姨娘的事情纔剛過,若是父親往深裡去想,那就……”
寧淵自認自己做的漂亮,沒有留下任何破綻,那個帶着小女孩尋親的婦人也是走投無路,他這才讓人委婉地指引了一番,接下來她們的命運當是如何就不由他作主了。
“我想父親也不是不知道的,”寧湛眸中劃過一抹考量,沉聲道:“或許他只是看在母親的面上增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再說這又是事實抵賴不了,姜姨娘引火燒身是她自作孽,與人無攸!”
“還好母親願意出來主事了!”
寧淵點了點頭,又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來,一手拍在寧湛肩頭,讚許道:“這也是多虧了你。”
“借力使力,咱們兄弟請不動她,便只能靠外力了,還好師父念着我,這才願意相幫,不然的話這最後還不定會怎樣。”
寧湛淡淡地說道,話語裡既有一絲慶幸,亦有一絲悲涼。
袁氏竟然在意風霄多過他們兄弟倆,這讓人怎麼都想不透,不過世間之事本就是一物降一物,只要達成目的就好,他已經不願意去深想。
“好了,別想那麼多了!”
寧淵重重地捏了捏寧湛的肩膀喚回他的神思,又正色道:“眼下這邊的事情告一段落,你與蕭小姐的事找個機會我與你一同去向母親提起,你不是急得很,還是要早早辦了才能安心不是?”說到最後不由對寧湛擠了擠眼,一臉打趣的模樣。
“四哥!”
寧湛訕然,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頭,“我的心思我自己知道,這是早晚的事,倒是四哥你年紀也不小了,如今母親主事定也會爲你物色一門合心意的人家。”
“希望吧!”
寧淵倒是不甚在意,除掉了姜姨娘他已是心中大快,將來娶個什麼樣的媳婦便沒有過多的要求了,不過人要精明些是首要的,不然反而給他拖了後腿卻是不行。
兄弟倆結束了這場對話,各自轉回了院子。
馬晴雯在屋裡卻是坐不住了,寧灃眼下還跪在寧遠的書房門口呢,聽說人都沒見着,足足跪了一天,滴水未盡,就算是鐵打的也只怕撐不住。
丫環半菊奉上了一杯清茶,看着馬晴雯擔憂的模樣,不由出聲勸道:“奶奶,如今您急也沒用,三爺自有成算,咱們且還是安心等着吧!”
“他有什麼成算?”
馬晴雯瞥了半菊一眼,緩緩搖頭,“如今施的不過是苦肉計,就想公公看在從前的情分上輕饒了姨娘,可眼下卻是夫人當家……男人被迷暈了頭,還怎麼記得從前是誰爲他盡心操勞?”
今兒個她是約了二嫂一同去拜見袁氏,這位傳說中的夫人馬晴雯也是第一次見到,卻美得不似凡人,就連她們兩個女子都看呆了去,更別說男人。
顯見得寧遠如今被袁氏迷得失了心智,哪裡還看得到其他人?
所以姜姨娘一倒臺,寧灃也就跟着遭了殃。
“我是怕這樣下去沒有個頭,到時候人跪得昏死了過去,傷的還不是三爺他自個兒的身子,”馬晴雯拿了絹帕抹淚,“如今沒有人心疼他,我心疼他!”
“奶奶快別傷心了,要緊着肚子裡的孩子!”
半菊有些着急,這個孩子得來不易,可不能因爲這事再出什麼狀況,那可就是得不償失了。
馬晴雯抹着淚,一手也不覺地擱在了肚子上,三個月的肚子剛剛顯懷,卻只是凸出了一點,還根本感覺不到小生命的波動,可聽半菊這一說,她心思一動,有些驚喜地擡了眼,“是啊,我還懷着身孕呢!”
半菊剛鬆了口氣,卻又聽得馬晴雯激動道:“扶我起來,我也去公公那跪着,我如今懷着寧家的孩子,看他們忍心讓我跪多久?!”
“奶奶,使不得啊!”
半菊驚呼一聲,趕忙阻止道:“您身子嬌貴,可冒不得這個險,若是有個好歹,奴婢萬死難辭其疚啊!”
“這是我自個兒的事,誰也攔不住!”
馬晴雯哼了一聲,眸中神色卻是堅決。
半菊見勸不動馬晴雯,只得無奈應了下來,又囑咐小丫環帶了熱水拿了軟墊子去,總不能真見着一個孕婦跪在青石板上吧,雖然是夏日涼爽,可萬一跪出點事來,首當其衝遭殃的就是她。
到了外書房時,夜色已深,寧灃正沉默地跪在那裡,身形一動不動,晃若石雕。
廡廊另一邊亮起了燈光,有腳步聲接連響了起來,他微微轉了轉有些僵硬的脖子,目光掃了過去,只見得馬晴雯帶着一衆丫環已是風風火火地趕了過來。
“三爺,您受苦了!”
馬晴雯咬了咬脣,有些心疼地看向寧灃,伸手便從身後的丫環手中接過一杯溫水遞給寧灃,“快喝些水!”
“我這在認錯呢,你添什麼亂!”
寧灃皺眉,啞着嗓子道:“這水我是不會喝的,你快回去,別在這裡礙事!”
“那好!”
馬晴雯也硬氣,裙子一撩便跪在了寧灃身邊,“我與你一同跪着!”
“你……”
寧灃瞪向馬晴雯,寬大的裙裾掩住了她的小腹,雖然凸起的弧度並不明顯,但卻着實懷着身孕,怎麼能任由她跪在這裡?
“半菊,快扶你家奶奶回去!”
見馬晴雯這般執拗,寧灃只能將目光轉向了半菊。
半菊卻是一臉苦相地對他搖頭,“三爺,奶奶決定的事情咱們誰都勸不了,若非如此,剛纔奴婢就已經攔住她了。”
“你這是幹什麼啊?!”
寧灃又急又氣,關鍵的時候這女人怎麼分不清楚狀況,他跪一跪算什麼,孩子纔是要緊。
“三爺怎麼樣,我就陪着您一起怎麼樣。”
馬晴雯卻是處之泰然,淡淡地瞄了一眼寧灃,問道:“公公可還在裡面?”說着向書房那裡探了探頭。
整個書房門窗緊閉,黑燈瞎火的,怎麼看都不像有人。
“走了,晚飯前就離開了,估摸着是去了夫人那裡。”
寧灃頹然地應道,低垂的眸中冷光一閃而逝,忍不住又嘆了口氣,“自始至終都沒搭理過我……”就好像他不存在一般。
“怎麼能這樣,公公也太……”
馬晴雯咬了咬脣,滿臉忿忿,又揪了一把寧灃的袖子,低聲道:“那你傻了呀,人都走了還跪在這裡,誰看得見?!”
寧灃謹慎地掃了一眼四周,壓低了嗓音道:“父親雖然看不到,可這裡那麼多雙眼睛瞅着呢,我若有個風吹草動,還不得有人稟報到他那裡去,那今日做的一切可就白費了!”
馬晴雯咬了咬脣心中暗自算計了一番,轉頭便對半菊低聲吩咐道:“快去公公那裡,告訴他這裡的情況,我就不信了他能眼睜睜地看着我一直跪在這裡!”
“是!”
半菊應了一聲,這個差使她樂意做,總之不能讓馬晴雯跪久了,她若是出了什麼意外,只怕自己小命都難保,又對身後幾個丫環吩咐叮囑了一通,這才急步往正屋而去。
正屋的竹簾外,半菊已經小心謹慎地跪了有一刻鐘了,這時才聽到屋內一道女聲淡淡地響起,“老爺可不該問我,這是你的兒子,你的孫子呢,出了事可別怨我!”聲音清冷聽在耳中讓人直打顫,半菊知道這是袁氏的聲音,如今寧府名符其實的當家主母。
簾內,寧遠正坐在八仙桌對面,一臉窘態地看向袁氏,“今兒個老三也是跪了一天,我雖然氣他姨娘,可有些事情到底與他無關,他能有這般孝心我也寬慰……現在老三媳婦又懷了身孕,若是再跪上一陣子,只怕……”說着又偷偷瞄了一眼袁氏,惻隱之心人皆有之,不知道袁氏會怎麼想?
寧遠是不想讓袁氏誤會,以爲他對姜姨娘還有什麼憐惜之心,可兒子歸兒子,女人歸女人,他從來不會混爲一談。
“那我兒子受罰之時,也沒見你這般心疼過。”
袁氏勾了勾脣角,嘲諷一笑,有對比才能顯出差別,從前不覺着,眼下就看出來了。
就算寧遠對她再好,對上寧淵及寧湛兩兄弟,卻遠沒有對寧灃十分之一的耐心。
或許,這也該怨她。
袁氏細細凝眉,此刻也在心裡反思了起來。
比起姜姨娘她當真不算是一個好母親,可是沒有誰教過她,怎麼樣做一個好母親?
記憶裡,兩個孩子留給她的只有疼痛與哭泣,那種疼痛再多一次她肯定已經無法忍受,所以她根本沒有親自養育過他們,這些責任都交給了梅雪。
親情淡薄,或許就是指的他們母子。
“韻兒!”
寧遠老臉一紅,袁氏對他的指責自然不會假,他可不以爲袁氏避世而居就連府中發生過的事情都不知道,她對自己兒子的在意到底是要比外人多上一分的。
“老四和老六,我雖然對他們沒那麼親近,但卻也沒有如你所說的一般,他們到底都是我的兒子!”
寧遠又分辨了一句,見袁氏投來一個輕飄飄的眼神,明顯是不信他所說的話,這才嘆了一聲,握緊了袁氏的手,道:“今後有你在身邊,他們一定會更好的,我也……我也試着對他們用用心,一視同仁好不好?”
袁氏嗤笑一聲,“嫡出與庶出怎能相同?老爺,你我都虧欠他們良多,今後應該怎麼樣補償他們,你可要多思量了!”
“是,夫人怎麼說我便怎麼做就是。”
寧遠站起身來對着袁氏一拱手,又往門口看了一眼,眉頭微皺,“韻兒,你且先歇着,我去看看再說。”
“好,你去吧!”
袁氏淡淡地應了一聲,寧遠這才轉身出了門。
不一會兒屋外便響起一陣衣服摩挲的悉索聲,梅雪去看了一眼回來向袁氏稟報,“老爺將人給帶走了。”
“這是好事,”袁氏不甚在意地揮了揮手,“由得他們去,我也落得清淨。”
“夫人,您如今能夠出面理事真是太好了,四爺與六爺總算有了依仗。”梅雪說着不由抹起了淚,袁氏看她一眼,不由輕輕嘆了口氣,“我不是個好母親,從前也是多虧了你!”
“夫人可別這麼說,折煞奴婢了!”
梅雪連連擺手,“能夠服侍夫人與兩位少爺,那是奴婢前輩子修來的福氣,這可是別人羨慕不來的。”
袁氏起身走到窗邊,月白色的長裙在身後旖旎鋪陣,就像堆起了層層白雪,她的目光轉向窗外,月色如水,銀亮的光芒傾灑而下,在地上映出斑駁的樹影,亦發顯得寧靜。
“他們兩個,我到底是虧欠了。”
袁氏絕美的臉龐上緩緩升起了一抹清愁,或許連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意的是什麼,到底是風霄,還是她的親骨肉?
可兩個孩子與她終究是生分了,這怪不了別人,只能怪她自己。
梅雪跟了過來,站在袁氏身後輕聲道:“夫人您多心了,四爺與六爺絕不會這樣想,他們對您一如從前般的尊敬。”
袁氏淡淡一笑,又輕輕搖了搖頭。
是啊,他們對她有的只是尊敬,卻沒有發自內心的愛護,甚至對她的感情恐怕還及不上對梅雪的一半。
袁氏沉默着不說話,梅雪卻好似想起了什麼,道:“夫人,今兒個夜裡四爺在院外轉了一圈,恰巧被奴婢撞見了,得知老爺也在屋裡,他沒好進來瞧您。”
“喔,他在那裡幹什麼?”
袁氏眉眼輕挑,絕美的臉龐變得柔和了起來,脣角微微翹起,顯然興起了一絲好奇。
“原本是有事情和夫人說的。”
梅雪笑着答道,不由上前一步傾近了袁氏,低聲耳語了一番。
袁氏越往下聽越是吃驚,紅脣微啓道:“竟是爲了阿湛的事?”
“那可不是,”梅雪捂脣一笑,有些感慨道:“從前還是那麼小的兩個孩子,如今轉年都成了大人了,夫人正該操心他們倆人的親事纔是,擱在別人家裡,如今可都是做父親的人了。”
“是我疏忽了。”
袁氏點了點頭,又轉向梅雪吩咐道:“明兒個我倒是得空,你叫他們倆人來見我,我倒要好好聽聽,看阿湛他到底中意的是哪家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