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房也是費了些功夫才讓杜延德在年後進了族學,因他年紀小又有些怕生,對於夫子講的東西總是一知半解,又不敢求學追問,勉強學一陣子後才發現根本跟不上大家的進度。
杜延慧很是着急,私下裡與蕭懷素閒聊時自然也就透露出了幾分擔憂。
蕭懷素不動聲色地聽着,適時地開導了幾句,回到家裡便找上了杜延昭。
杜延昭如今也是個舉子,只是這事瞞着村裡的人,不然依他的學識哪還用去族學裡晃盪。
如今族學裡坐鎮的夫子其中一人便是前幾年落第的舉子,另一人則是個老秀才,說實在的這學問只怕還比不上杜延昭。
杜延昭之所以還願意去學堂裡呆着,一是因爲杜老夫人的意願,二便是想吸收別人的教學方法,看是否能對自己產生影響,若是能悟出些什麼,那對他來說也是一項進步。
“大表哥,你說這事行不行啊?”
蕭懷素挽了袖子給杜延昭磨墨,看着他幾筆勾勒出的山水圖,不由抿了脣笑,“那個地法用筆太粗了。”說着伸手在紙上一指。
蕭懷素的畫功可是得到了杜老太爺的親自指點,再加上兩世的精髓造就,自然比杜家兄妹幾個都要好上一些。
杜延昭臉上一紅,慢慢地收了筆,在蘭花瓷的筆洗裡淨了淨,這才掛在了筆架上,抿脣搖頭道:“知道我這畫功比不上表妹,可表妹也不用盡來打擊我的信心啊!”看向蕭懷素的目光不由升起一抹幽怨之色。
蕭懷素看在眼裡,忍不住“噗嗤”一笑,“我知道大表哥意不在此,”說着便擱了磨石,上前扯了扯杜延昭的衣袖,撒嬌道:“我說的事行嗎,大表哥?”
“隔壁的延德啊,”杜延昭面色一斂,慎重道:“我教學生也要看品性,看悟性,若真是太愚笨了,你給我十個我也教不出來!”
“這孩子不笨,”蕭懷素趕忙擺手,“就是不愛說話,進了族學一段日子,雖然學得一知半解,不過這也是因爲他不愛發問不愛與同學交流之故,只要有人能夠耐心地教導他,將來他一定能學有所成!”
“喔?”
杜延昭秀氣的眉毛一挑,睨了蕭懷素一眼,“沒想到表妹對十七房的事情還這般熱心。”
蕭懷素嘆了一聲,“十七房本就境況不好,延慧表姐在病中也操着延德的心,我看不過去纔想幫幫手,”說着小嘴一噘,叉腰看向杜延昭,“大表哥就爽快些給個話,幫還是不幫?”
杜延昭笑了笑,絲毫也沒被蕭懷素給影響到,“表妹也別這番模樣,我要先看看延德的資質如何,若是可行,便教他一教又何妨?”說着理了理青竹紋的袖袍,一臉的溫文儒雅,“不過……”眼珠子一轉,立馬又顯出幾分文人特有的算計與奸滑來。
“不過什麼?”
蕭懷素面上含笑,心中卻暗罵了一聲小狐狸。
杜家人真是一脈相承,從杜伯溫到杜延昭,看着都是那一臉溫潤可親的模樣,實際上恁會算計人,半點不吃虧。
“表妹手藝這般好,便給我做一籠指尖包填填胃,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杜延昭笑得一臉和煦,如春風拂面般親切自然。
蕭懷素卻是嘴角微抽,指尖包,也虧得杜延昭想得出來。
來到杜家村那麼久了,這指尖包她也就做過一次,調製餡料倒還在其次,關鍵是做工太繁瑣精緻,小小的一個指尖包既要立起有型,又要小巧精緻,麪皮還要細薄,餡料還要足夠,在蒸籠里加溫時一不小心還會被撐破皮,着實不好弄。
要不然蕭懷素怎麼會只做過一次,實在是這指尖包的做法不管她與廚娘說了幾次,根本沒有效果,就連小菊包十個裡面成功的也只有兩三個,足見其中的困難。
但做出來的指尖包卻又實在美味可口,一口一個地咀嚼着,感受着皮餡相融的爽口,再看看蒸籠里根根挺立如指的小包子,那對吃食的人來說絕對是種味覺與視覺的雙重享受。
也不外乎杜延昭嘗過一次後就再難忘懷,而後也想讓蕭懷素再做一次,卻總是被她推說太累太繁瑣而拒絕了。
今日難得逮到這個機會,杜延昭怎麼能不以此來敲上蕭懷素一次?
“好!”
蕭懷素左思右想不斷權衡,最後還是咬牙應了下來,不過一雙小拳頭卻捏得“咔咔”作響,目光帶着威脅地看向杜延昭,“大表哥,從來沒有人吃過我的東西不辦成事的,若是你最後沒有好好教導延德的話……”
“你放心!”
杜延昭立馬坐直了,連面上都換了張諂媚的笑來,“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就算延德是個榆木疙瘩,表哥我也保證將他給敲開竅來!”
“好,這話可是你說的!”
蕭懷素這才鬆快一笑,兩手一拍道:“我這就去做指尖包,今兒個做不出來我還就不出這廚房了。”
“表妹慢走!”
杜延昭笑盈盈地送了蕭懷素出門,態度尤其可親,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見,脣角這才勾起一抹笑來。
其實杜延德在族學裡的表現如何他自然是清楚的,才入學的孩子不都像一張白紙,夫子怎麼教他就怎麼畫,這孩子不笨,也是有毅力的,再說大家又是街坊鄰居幫上一把也沒什麼。
但有了蕭懷素這個契機在裡面,他不借機滿足一下口腹之慾就太對不起自己了。
蕭懷素難得再次做指尖包,聽聞她要下廚,整個廚房裡三層外三層都圍得是滿滿當當,得閒的僕婦丫環都在一旁觀摩學習,就看看自己能不能學到這份手藝,將來也好拴住自己男人的胃。
蕭懷素倒沒藏私,要看就看吧,能學會的沒兩個,可不是誰的廚藝都能像小菊這般好的。
杜延雲與杜延玉姐妹也聞風而來,奉春與奉籮端了兩張椅子擱在廚房門口,再擺上兩盤瓜果並點心,一壺茶水兩個杯,任由這姐妹倆坐着閒磕牙。
“表妹,我說這次你既然做了,就多做幾籠,咱們上次可吃得不夠過癮,連牙縫都沒塞滿呢!”
杜延玉在那裡坐着,可脖子伸得老長,一直往廚房裡面打量。
蕭懷素一身素銀白的衣裙,只在裙角繡着白玉蘭花,圍裙是碎蘭花布,這樣一打扮看起來真像個小廚娘,模樣乖巧得不得了。
蕭懷素正看着小菊將麪粉揉好,又拿木勺加了小半勺水進來,掂量着基本合適了,這才讓她繼續揉着,回頭看了杜延玉一眼,脣角含笑,“三表姐,這指尖包貴精不貴多,若真做得像大菜包子一般,兩個拳頭一個大,到時候你還吃得下嗎?”
“大菜包子那麼大?”
杜延玉微微一怔,然後自己伸手比一比,將兩個拳頭合在了一處,這一看便趕忙搖頭,“表妹使不得,那多沒胃口啊!”
杜延雲在一旁掩脣笑了,“二妹快坐下,表妹是逗你玩呢,”頓了頓又笑道:“不過這做指尖包確實難,能做多少就算多少吧,你也別催,當心表妹不樂意了,最後一個都落不到你口中。”
杜延玉笑着吐了吐舌,爲了吃到指尖包這纔不再多言,只乖乖地坐那裡等着,只要出籠了,她絕對第一個上趕着去,不讓他人搶了先。
蕭懷素對杜延雲笑了笑,這才全副精神用在了做指尖包上,今日她沒要其他廚娘參與,就小菊一個給她打下手。
小菊的成功率是十之二三,看看這次有沒有進步,而她呢,做十個裡面完好無損蒸出來的只能有六個,這個成功率已是很高的了。
既然做了,家裡的人自然不能落下。
除了答應給杜延昭的單獨一籠外,杜老夫人連帶着杜延雲姐妹再算上她得需要兩籠吧,杜延意與杜延林胃口不小,只怕也要兩籠纔夠,十七房再端去一籠,那麼做的完好的得有六籠才行。
餘下的失敗作品就賞給丫環們,其實口味還是那樣,就是賣相不好,相信幾個丫環也不會嫌棄。
蕭懷素默默地在心裡估算了一下,這樣看來得忙上一下午了。
小菊在一旁揉麪,跟着便切成一塊塊的麪皮,再擀成半扇形,而蕭懷素則將餡料給調好了,跟着慢條斯理地旋着半扇形的麪皮來包這指尖包,期間的動作要極其小心,最後再一捏一拿,成了!
周圍立時發出一陣歡喜聲,蕭懷素翹了翹脣角沒有搭理,繼續專心致志地包下一個。
小菊也在一旁緊張地捏做着一個指尖包,可剛一放在那裡,原本還尖尖的指尖包下一刻便塌了下去,這是沒立好型的,算是失敗!
周圍又響起一聲聲惋惜和感嘆,小菊眉頭皺了皺,也算沉得住氣,再取過一張扇形麪皮來繼續努力。
這是包的部分,免不得要剔除一些立不起來的指尖包,等包夠了一輪後,蕭懷素再小心翼翼地將立起的指尖包一個一個擺在蒸籠裡,別看眼下完好了,蒸出來後才能檢驗是不是有破皮的,這樣又要剔除一部分。
沒辦法,蕭懷素要求高,既然做就要做到最好,若是做不好,不如不做,她的性子裡還就是有這股執拗勁。
蕭懷素主僕緊張忙碌地包着指尖包,外圍看戲的人換了一撥又一撥,有些是到點該上工了,有些是見着兩位小姐都在廚房門口杵着不好意思的,總之廚房前前後後還真沒今日這般熱鬧過。
最後連劉媽媽都扶着杜老夫人來了,只是不想打擾到蕭懷素,立在窗口那裡看了一會兒,低聲笑道:“這都是在做什麼啊?瞧瞧這份陣仗,你再看看懷素那眼神,還是在做包子嗎,就像是在打仗似的。”說着搖頭輕笑。
劉媽媽早打聽清楚狀況,笑着回道:“那可不是在打仗,這指尖包有多難做老夫人不是不知道,不然表小姐怎麼做過一次再不動手了,今兒個聽說是與大少爺卯上了,不做好還不出這廚房門了。”
“喔,還有這事?”
杜老夫人微微挑了眉,“翠芝,這事情是怎麼說的?”
“聽說是表小姐央着大少爺給隔壁的延德少爺當夫子,大少爺想吃指尖包,表小姐便只有勉爲其難地露上一手。”
這也不是什麼秘密,廚房周圍的人七嘴八舌都這樣說,劉媽媽略一打探便能清楚原委。
“原來是這般。”
杜老夫人笑着點頭,“難爲這丫頭有這份心了。”說着便轉頭走了,劉媽媽趕了上來,“老夫人不再看看?”
“還看什麼?”
杜老夫人笑着搖頭,“咱們回去只要坐着等吃就好,懷素難得做一次指尖包,可不會少了我老婆子的份。”
劉媽媽上前扶了杜老夫人的手,促狹一笑,“老夫人還和小輩們一樣貪吃呢。”
“錯,”杜老夫人腳步一頓,樂呵呵地笑道:“我不是貪吃,我就愛吃懷素做的東西,那可是人間美味啊!”
劉媽媽哭笑不得,這不是貪吃是什麼?
可看着杜老夫人一臉的高興勁兒,遂也不好再說什麼,扶着老夫人的手慢慢地走開了。
足足花了兩個時辰的功夫,纔有六籠完好的指尖包被擱進了食盒裡。
杜延玉早撐不住回房歇息,連杜延雲也自去忙她的事,蕭懷素便分派了幾個小丫環給各房送去,這才喘了口氣。
小菊看着那做壞的指尖包,足足也有十籠之多,“小姐,這些指尖包怎麼辦?”
“你給大家分了吧!”
蕭懷素擺了擺手,廚房裡立時暴出一陣驚喜。
小菊一絲不苟地執行着蕭懷素的吩咐,不求分得多,但求分得均。
“真是累啊!”
蕭懷素由得秋靈給她取了圍裙,又用帕子撣了撣衣袖,上下看了一眼,“還算乾淨!”
“小姐就算在廚房裡做事都不髒衣袖,可真是小心謹慎。”
秋靈在一旁捂着脣笑,“這下該回去歇息了吧?”
“哪能呢,各房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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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懷素笑了笑,率先走在了前面,辛苦付出了勞動,沒有聽到讚美與誇獎怎麼能行?
這也算是做美食衍生而出的欣慰和自豪感吧,不然沒有人賞識,誰還耐煩下次再做?
秋靈笑着點頭,快步跟了上去。
自從杜延昭給杜延德開了小竈後,他在族學裡功課進步神速,還不時得到夫子誇讚,十七房兩夫妻知道這個消息也倍感欣慰,連杜延慧都當面給蕭懷素道了謝,若不是她一番辛苦,哪裡換得來杜延昭這般的好夫子。
因着這樣的關係,杜延德與蕭懷素也更加親近,只要這個表姐來,他總是第一個冒頭的,離開時也搶着去送,這樣熱情大方的態度與當初的冷僻簡直判若兩人。
杜延德有這樣性格上的的轉變蕭懷素也十分欣喜,只感嘆自己沒有這樣一個弟弟,不過有個表弟也不錯,照樣能夠得到她的疼寵。
時間如流沙,不知不覺便從指縫間泄過,春去秋來,轉眼又到了金秋十月,老族長的嫡親孫女杜延潔便在這個月裡出嫁。
杜家等人都受邀參加婚宴,這村裡擺宴席那就是擺的流水席九大碗,接連三天三夜都不收場,端得是熱鬧非凡。
蕭懷素他們是趕在第一天去的,人最是多。
老族長的大兒媳婦江氏老遠就迎了上來,拉着杜老夫人的手笑道:“九嬸來得這樣早,真是給咱們面子,快請裡面坐!”又笑着對蕭懷素她們幾個點頭,“真是花一般的姑娘,你們幾個一來,村裡的姑娘都被比下去了。”
杜延潔是江氏的嫡次女,今年十五,這在西安府出嫁算是晚的,一般十三十四就上趕着嫁走,姑娘大了留不得,留來留去留成愁。
“嬸子慣會笑話我們,今日最美的可是你們家的新娘子呢!”
杜延雲笑着回了一句,江氏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亦發熱情地將她們給引了進去。
杜老夫人剛一坐定,那邊十三房的老太太便湊了上來,“九嫂子,你可見到五嫂了?”
“這種場合,她只怕是最晚到的。”杜老夫人笑道:“五嫂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也是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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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房老太太笑着打哈哈,又打發杜延雲她們,“年輕姑娘都在那頭呢,你們幾個也別杵着,難得出來走走,去與她們玩去!”
杜延雲笑着應了一聲,便帶着杜延玉與蕭懷素往另一邊的偏廳而去,隔得老遠都能聽到裡面傳來一陣陣清脆的笑聲,如黃鶯百靈一般,充滿了青春的鮮活氣息。
十三房的杜延晨最先瞧見了蕭懷素姐妹,平素她也跟着自己的祖母往杜老夫人那裡躥過門子,自然比其他人要熟識些,當先便迎了上去,笑道:“延雲姐,延玉,懷素,你們可是來得晚了,咱們剛纔都去看過新娘子了。”
“說得正是。”
杜延雲這才反應過來,一臉汗顏,“瞧我這記性,只顧着來這邊熱鬧,還沒去給延潔添妝呢。”
“走,我帶你們去!”
杜延晨很是熱情,轉過身便爲杜延雲她們姐妹幾個帶路,與杜延雲手挽着手走在前面。
“三表姐,咱們也去。”
蕭懷素挽了杜延玉的手跟上,她們倆人走慢幾步,卻聽得身後隱約響起一聲譏笑,“有什麼了不得的,還是閣老家的姑娘,十六都沒嫁出去,只怕是別人瞧着門第高不敢娶呢!”說着捂脣笑了起來。
另一道聲音尖細中帶着點興奮的聲音接着說道:“這你們就不知道了,聽說他們家在和寧家別苗頭呢,那寧家是誰,可是咱們陝西的土皇帝,得罪了寧家的人,還有幾個敢和他們結親?”
衆人恍然大悟,原本還有些羨慕嫉妒的臉孔紛紛換作了同情惋惜,甚至還夾雜着一絲幸災樂禍。
杜延玉倏地沉下了臉色,一雙眼睛瞪得溜圓,轉過身來喝道:“這話是誰說的?有本事站出來!”說着便挽起了袖子,大有幹一場的準備。
也是在村子裡待了一年有餘,雖然大家閨秀的禮數要做足,可平日裡也沒少跟着幾個哥哥出去瘋玩,杜延玉這一喝一瞪頗帶了幾分威勢。
“三表姐!”
蕭懷素也嚇了一跳,趕忙拉住了杜延玉,這可是在族長家的婚宴上,可不能鬧出事來。
衆人都被杜延玉這一喝給怔住了,半晌後纔回過神來,只見一穿着玉粉色衣裙的少女站了起來,把頭一仰,驕聲道:“這裡可不是京裡,別擺這些小姐的派頭,咱們可不吃這一套!”
“再說了,這嘴是長在人身上的,事實就是如此,你們敢做,還不準別人說了?”
一個穿天藍色衣裙的少女也站了起來,叉腰瞪眼,與杜延玉互不相讓。
西北本就民風彪悍,這些姑娘都是在杜家村裡長大,又不是什麼顯貴門第,平日裡家務事都是要操在手裡的,力氣肯定比杜延玉大,蕭懷素不想讓她們鬥起來,也是怕杜延玉會吃虧。
“你再說一次,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杜延玉掙扎着想要往前奔去,蕭懷素卻死死地拉着她,同時壓低了嗓音飛快道:“三表姐,不能在這裡生事,你想想外祖母,今日那麼多人在這,可別丟了她老人家的臉!”
杜延玉平日裡也不是這副衝動潑辣的性子,只是今天聽到別人說杜延雲心裡就急了。
杜延雲嫁不掉自然有種種原因,她們在家裡都避免談到這事,就是怕杜延雲難過傷心,沒想到出來做客還被人戳了痛處,這讓她怎麼咽得下這口氣?!
“再說幾次都一樣,我怕你啊?!”
那天藍衣裙的少女仗着身後的族內姐妹氣勢也是足,哪裡怕杜延玉與蕭懷素兩個,只挑釁地笑着,大有你趕奔上前來,我就撓花了你的臉。
一時之間你來我往,吵得不可開交。
蕭懷素不想局勢惡化下去,這才深吸了一口氣,中氣十足地大喝一聲,“都給我住嘴!”
偏廳裡一時都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蕭懷素,趁着這會兒安靜的功夫,她飛快地說道:“吵嘴不算什麼本事,既然各有不服,那麼咱們賭上一局如何?”
天藍衣裙的少女狐疑地打量了蕭懷素一陣,這才小心翼翼地問道:“怎麼賭?”
“冬日裡祖河結冰,咱們來一場冰嬉,輸的人向贏的人道歉,再加上彩頭,如何?”
蕭懷素冷笑一聲,目光如利箭一般掃過剛纔還得意洋洋的幾人,“怎麼,難不成你們怕了?”
“怕?我們怎麼會怕?”
天藍衣裙的少女秀眉一挑,又往左右看了一眼,看到族內幾個姐妹眼睛都亮了,且還略帶興奮地直點頭,這才朗聲應道:“與你們比上一局就是,到時候輸了可別哭鼻子!”
她們自小在杜家村裡長大,每年的冰嬉可不止是男孩子們的遊戲,女孩子自然也有約戰的,她們可不怕什麼,再說還有彩頭可以贏,難不成她們還比不過這幾個嬌滴滴的京中小姐,那可真是笑話了!
“好,那咱們就這樣說定了。”
蕭懷素眸光晶亮,面上的神色自信飛揚,不就是冰嬉麼,在京裡時每年都有小練一場,去年她們姐妹幾個伴着杜延晨就在祖河裡打了個夠本,雖然談不上技藝有多高超,可論靈巧度她是誰也不輸的。
杜延玉也歇了怒火,揚眉道:“說好了,到時候我一定會打得你們落花流水!”
“沒到那一天,鹿死誰手可說不清。”
天藍衣裙的少女冷哼一聲,眸中火光閃爍,毫不相讓地與杜延玉對視着。
“既然要比賽,還不知道各位的名字呢!”
蕭懷素率先介紹道:“我行蕭,在姐妹中行三,是杜家的表小姐,相信你們都聽說過。”又拉過杜延玉道:“這是我三表姐杜延玉。”
“我,”天藍衣裙的少女高高揚起了下頜,“杜延蘭,十一房的。”
“我叫杜延靜,七房的。”
那個玉粉色衣裙的少女也跟着說道。
“我叫杜延麗,五房的……”
“杜延婷!”
“杜延如!”
“……”
一個個少女都爭相報着家門,蕭懷素目光一掃便記住了她們各自的名字,出自哪一房,回頭再打聽一下,也好讓心頭有個譜。
這邊邀戰完畢,蕭懷素與杜延玉便轉身離去,誰知沒走出多遠便瞧着廡廊下轉出了杜延雲的身影,在她身後還站着一臉尷尬的杜延晨。
“延玉妹妹,蕭家表妹,你們別與她們一般計較,延蘭和延靜就是那好強好勝的性子,過了就好了,你何必與她們約戰?”杜延晨說着便一臉擔憂,“她們可都是村子上冰嬉的好手!”
“這有什麼?”
蕭懷素不以爲意地笑了笑,又看了一眼杜延玉,在對方眼中看到肯定的目光,這才道:“就是要棋逢對手纔好玩,痛痛快快地比一場,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杜延晨見勸不住,也只能搖了搖頭。
杜延雲上前來拉了蕭懷素與杜延玉的手,眸中泛着感動的淚光,她哪裡不知道她們這樣做是爲了維護她,只點頭道:“既然兩位妹妹都這麼說,到時候姐姐也與你們一起,咱們痛快地比一場就是!”
姐妹三人相視一眼,都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