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已是夏末秋初的天氣,可在這並不算寬敞的假山石洞內,蕭懷素還是感覺到了一陣悶熱,涼風吹着石洞發出一聲聲呼嘯的聲響,可她的額頭卻已是浸了汗。
“很熱?”
寧湛看了一眼蕭懷素,自動往後退了兩步,“這樣是不是好些了?”
看到寧湛這傻氣的動作,蕭懷素不由“噗嗤”一笑,心裡的悶熱頓時消了不少,想來她的熱倒不是因爲這天氣或是這個地方,而是面對着眼前的人讓她有一絲緊張罷了。
“好些了!”
看着寧湛的神情正滿懷期待地看着她,蕭懷素不由笑着點了點頭,又道:“那下個月我二表姐成親你是不會來了?”
“只怕來不了了。”
寧湛眉頭輕蹙,像是也有幾分惋惜,“不過九殿下會留下來,到時候我先到軍營安頓一番,殿下隨後再來。”頓了頓又道:“這次離開我會帶着七弟一同去。”
“你七弟?”
蕭懷素微微挑眉,腦中很快便地回想起另一個少年的輪廓,那個看起來一表斯文,實際上卻是同寧灃一樣爛到胚子裡的少年,不禁輕哼一聲,“他走了倒好,身嬌肉貴的,也該磨礪一番纔是。”說到這裡她不由又看向寧湛,他又是多大年紀就到了軍中歷練,似乎寧家的男兒都會走上這一途。
寧湛的脣角微微上翹,“怎麼,心裡還在記恨着他?”見蕭懷素不答,便又道:“放心,這次到了軍營我會好好管教他,讓他回來之後再不敢作惡!”
蕭懷素捂着脣笑,“那敢情好,你這是爲民除害呢!”
寧湛卻是有些感慨,“咱們家就只有兄弟五個,雖然都不盡是一條心,但好歹我身後還有四哥,其實有時候看着你們姐妹融洽的模樣,我很羨慕!”說着輕輕倚在了身後的石壁上,眉頭微微舒展,只拿一雙深邃的眼睛看向蕭懷素。
“這……你們家的情況是比較複雜。”
想起寧家的狀況,蕭懷素心裡只得輕嘆一聲,又看了一眼寧湛,不由試探地問道:“聽說你母親還健在,可她爲什麼不當家理事?偌大的寧府也不見她出來待客相迎?”
其實這個疑問早就盤桓在蕭懷素的心間,若是她和寧湛真到了這一步,寧家的所有問題也是她需要面對的問題,特別是那個從來也未出現在人前過的袁氏又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寧湛默了默,原本放鬆的神情霎時變得嚴肅了起來,就在蕭懷素以爲他不會回答時,才聽得他幽幽道:“她過得很好,只是她的好與我們都無關,她天生喜靜……我父親也就由得她了。”
真是這樣麼?
蕭懷素眨了眨眼,只怕是寧湛不想多說,既然這樣她也不好緊着追問,便沉默了下來,低着頭想着心事。
拋開袁氏的話題寧湛會覺得輕鬆自在些,不過想到蕭懷素探究他們家裡情況的意圖,他還是很開心的,這說明她在意他,在意他的家庭,或許也是聯想到今後她要面對的一切,這讓他心裡覺得甜甜的。
“別想得太多,一切有我呢!”
寧湛的目光漸漸變得柔和了起來,看着蕭懷素那鴉青色的發頂,他心裡浮上了陣陣暖意,想像着若是有一天那頂鳳冠戴在她的頭上會是怎麼樣的美麗,他期待着這一天的到來。
蕭懷素輕輕點了點頭,又聽得寧湛的聲音響起,“還記得那句話嗎,等着我回來!”說罷兩手向前一伸扶住了蕭懷素的肩膀。
蕭懷素只覺得身子一僵,猛地擡起了頭來,卻只感覺到那突然靠近的身影,帶着一股陽剛的男性氣息,和着草露與花草的清香撲面而來,她忍不住屏住了呼吸,連眼睛都嚇得閉了起來,一顆心咚咚地跳個不停。
她似乎預感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可雙腳卻有些發麻,根本挪動不開,直到那雙溫熱的脣輕輕落在她的額頭,整個身體才如過電一般地輕顫了起來。
“等着我,嗯?”
又是那般勾人的聲調,在末尾好似拐了個彎,直直地將人勾了起來,蕭懷素只覺得四肢發軟,不受控制地依在了石壁上。
假山洞外響起一陣腳步聲,她再回頭時,寧湛已經不見了蹤影。
這人……看着明明是那般木訥冷僻,竟然還會對她做出這種事來,定是耳濡目染之下學着的。
蕭懷素羞得咬了咬脣,面色猶如桃花瓣一般粉嫩綻放,思緒有一刻的停滯,似乎還在回味着那個溫軟的帶着他特有的男性氣息的吻,這個吻不僅僅是吻在她的額頭,更是印在了她的心上。
她原本還有些搖擺的不確定的心卻是又堅定了幾分,等就等吧,幾年的時間難道還等不了嗎?
她又不是個易變之人,就等着看他今後會如何!
“小姐,您沒事吧?”
秋靈快步奔了進來,左右察看了一番,確定這假山洞裡除了蕭懷素外再無他人,這才放下心來,還有些後怕地撫了撫胸口,“剛纔那人擄了奴婢跳到樹叢裡,奴婢嚇壞了,又不敢胡亂叫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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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你擔心了,我沒事的。”
蕭懷素搖了搖頭,這才轉頭看向秋靈,順手理了理她頰邊散亂的兩縷烏髮,“沒傷着哪裡吧?那人是與他一道的,叫趙坤!”
“傷卻是沒有傷到。”
秋靈咬了咬脣,面頰微紅,“只是那人太可惡了,下次讓奴婢見到他一定狠狠地咬上兩口!”
蕭懷素呵呵地笑了,扶了秋靈的手慢慢地向外走去,平復着心中的激動,直到四肢恢復了力氣,這才向着蓮池而去。
秋靈有些猶豫地看了一眼蕭懷素,遲疑道:“小姐,剛纔見您的人真是寧六爺?”
“不是他還能有誰?”
蕭懷素笑了笑,又見秋靈擔憂的模樣,不由拉了她的手輕聲道:“你放心吧,他這次見了我就會去軍營了,咱們只怕好些年都不會再見,今後……”說着輕嘆了一聲,“今後的事情誰也說不準,但眼下就這樣過吧,一切順其自然,該怎麼樣還怎麼樣!”
秋靈想了想,便緩緩點頭道:“小姐自來是個聰慧的,想必也不用奴婢多說,既然您已經有了決定,奴婢一切都聽您的。”
蕭懷素“嗯”了一聲,沉默地將另一個丁香扣在了耳垂上。
回到蓮池畔時,秦家姐妹都還在,並着杜延玉一塊圍了上來,嘰嘰喳喳地打量着蕭懷素,見她確實是全須全尾地回來,且還找到了遺失的丁香耳扣,這才放下了心來。
杜延玉扯了扯蕭懷素的衣袖,小聲道:“剛纔那位寧小姐還請咱們過去坐呢,只是她那裡人多,我想着她也只是客氣一下罷了,便推了去。”
杜延玉可沒忘記那次在終南山時寧灃是怎麼對他們的,這個寧豔可是他的胞妹,她直覺裡倆人都是一路貨色,招惹不得。
“嗯,三表姐做得對。”
蕭懷素點了點頭,她也不想與寧豔有什麼瓜葛。
幾個姑娘又在蓮池邊玩了一會兒,寧豔還大方地讓丫環專門將盛放的蓮花給採了起來,在這蓮池裡遊玩的姑娘人手一朵,於是大家都很開心,對着她連連誇讚了一番。
“這位便是杜家的兩位小姐吧?”
寧豔走路的姿態也顯得很是婀娜,話音柔柔的,一顰一笑間都是勾人的魅惑,仿若天生的尤物,比之她母親姜姨娘都還要勝上幾分。
“這是杜家的三小姐,”秦三娘上前爲寧豔做着介紹,又拉過蕭懷素道:“這是杜家的表小姐,姓蕭。”說着轉頭對着蕭懷素眨了眨眼。
“早就聽說了杜家小姐的美名,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寧豔嬌笑着輕搖團扇,一陣旖旎的香風便向着蕭懷素撲了過來,她不由謹慎地向後退了一步,笑道:“寧小姐纔是天生的美人呢,在你跟前,我們都相形見拙了。”
寧豔已是聽慣了這種好話,也沒推拒,笑着照單全收,只是看向蕭懷素的目光多了幾許深意,“蕭小姐倒是口齒伶俐得很呢!”
這話便有些不好評價了,說是褒義,不像,說是貶義,寧豔做爲主人這樣說客人便顯得有些失禮了。
杜延玉眼見得黑了臉,蕭懷素忙拉了她一把,又看向寧豔,眼波一轉,笑道:“上一次咱們來府中做客時未有幸見得寧小姐,聽說是去養病了,如今看來寧小姐果然是大好了,我瞧着連腰身都豐腴了不少……”最後一句蕭懷素是傾近了寧豔低聲說的話,除了與她相近的杜延玉以外,其他人都沒有聽清。
寧豔身體陡然一僵,連笑容都瞬間不見了,帶着幾分緊張與詫異的看向蕭懷素,面色更是顯出了幾分蒼白。
“寧小姐可是不舒服?”
蕭懷素後退一步,脣角的笑容一閃即沒,又對寧豔身後的丫環道:“還不快扶着你家小姐,沒看到寧小姐臉色都白了麼?”
那兩個丫環愣了愣,這才趕緊上前將寧豔給扶住。
周圍卻是響起一陣陣竊竊私語聲,顯見得是大家以爲寧豔被蕭懷素給擺了一道,這才氣得白煞了臉,不然剛剛還好好的,怎麼一下就變了樣?
有人難免便回憶起了當初寧、杜兩家的舊帳,這齟齬果然是沒那麼容易解開的,這不眼下就針尖對上麥芒了!
寧豔恨恨地看了一眼蕭懷素,似乎有種秘密被人揭破時的惱怒,可眼下人多卻不是她發作的時候,只是警告地瞪了蕭懷素一眼便扶着丫環的手快步離開。
杜延玉卻有些奇怪,不由看向蕭懷素,“表妹,她怎麼突然就生氣了?”說着冷哼一聲,“寧家的人果然就是奇怪,這兩兄妹都是一個樣!”
蕭懷素說的話她都聽在耳朵裡,明明沒什麼不一樣的,可寧豔卻發了脾氣,最後瞪向蕭懷素的眼神彷彿要吃人似的,真是讓人覺得莫名其妙!
想到這裡,杜延玉便拉了蕭懷素的衣袖,輕聲叮囑道:“表妹,以後離這樣的瘋子遠上一些!”
“好,我知道!”
蕭懷素笑着點頭,她向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若是寧豔想要騎在她們頭上,她勢必要狠狠地踩上兩腳,不然這位大小姐以爲誰都是可以欺負的。
其實她只是有些猜測罷了,可此刻寧豔的反應卻好似印證了她的猜想,什麼去養病了,這恐怕都是編出來的謊話,而實際上卻是爲了掩蓋一個大丑聞。
寧家當真是亂啊!
一個萬事不理的主母,一個囂張跋扈的姨娘,一個成親前便亂來的女兒,還有那互相競爭各看各不順眼的兄弟關係。
寧湛若是不先將這些事情清理出來,只怕她都會有些猶豫了。
她對寧湛目前也僅僅止於喜歡吧,兩個人沒有共同經歷過一些事情,談不上患難與共同甘共苦,而她總會選擇對自己有利的。
爲了寧湛,值得她犧牲掉原本堅持的一切,或是爲了寧湛,她有信心周旋在這樣的人際關係中而不覺得疲憊嗎?
若是終有一日她覺得厭煩,當這些繁瑣的事情蓋過了她對寧湛的喜歡和好感,再好的感情也會在這中間被消磨掉吧。
也無外乎她有這些想法,到了這個世界後便不能妄自行事,寧家可不像杜家,沒有人會像親人一樣地包容她體諒她,所以非得步步爲營纔是。
蕭懷素嘆了口氣,有些莫明地煩躁了起來。
秦三娘與秦四娘也上前一步,看着寧豔離去的方向都有些不解,遂拉了蕭懷素來細問,“你都說了些什麼,看她氣得那個模樣?!”
“還能是什麼?”
蕭懷素無奈地一攤手,“就覺着寧小姐養病之後這精神和氣色都變好了,卻沒想到她就這樣生氣走了,我也不知道是爲什麼。”
蕭懷素說得半真半假,有些聽到前半段的也能自動猜想進行腦補,有些不明白的便永遠也不會明白,或許還有些聰明人早看出了端倪,別人只是不說破呢?!
“從前脾氣就嬌慣,原以爲眼下變好了些,沒想到也只是表面功夫。”
秦四娘有些不屑地癟了癟嘴,她與杜延玉的性子有些相似,所以兩個小姑娘才能處得這樣好,對寧豔這種做作的人哪能做得成朋友,不過虛應一下罷了,眼下見得她這般,今後想來更要敬而遠之了。
“好了,背後不議人長短!”
秦三娘警告地瞥了一眼秦四娘,她這才怏怏地閉了嘴。
蓮池周圍的人都隨着寧豔的離去也三三兩兩地結伴離開了,秦三娘看了看天色,“只怕新娘子都迎回來了,咱們雖然不去湊這份熱鬧,可是開席還是要去的。”說着看向了蕭懷素。
“走吧,再晚了大舅母指不定都要讓人來尋咱們了。”
蕭懷素也點了頭,又上前來挽了杜延玉,幾個姑娘便又沿原路而回。
在接下來的宴席上,蕭懷素果真沒再見到寧豔的身影,也不知道這人是氣得狠了,還是終於曉得避嫌了,總歸今年就要出嫁的人,少在人前露臉也是正常。
不過她還是替顏郡王府可惜了,這樣一頂綠帽子活生生地扣下來,也不知道他們承不承受得住?
不過這卻也不在她操心的範圍之內。
從寧府回到杜家村之後,轉眼便到了九月,杜延雲出嫁的日子。
整個杜家村似乎都熱鬧了起來,村頭沿途的樹木都系起了紅繩,沿路經過的人家也都掛上了紅燈籠,新郎官秦致遠騎在白馬上,一身的紅袍喜氣洋洋,更別說還有九皇子這般天皇貴胄在一旁作陪,真是來這一路,便熱鬧了一路。
蕭懷素與杜延玉早在杜延雲左右,此刻聽到外面鞭炮聲聲,神情一緊,跟着都站了起來。
“迎親的來了!”
杜延玉手忙腳亂地找着紅蓋頭,蕭懷素也是有些緊張,又看了眼杜延雲,“二表姐還要不要補妝?餓不餓,要不再吃一口湯圓?”說着便捧了一旁方几上的瓷碗,圓圓的白嫩嫩的湯圓還在湯裡晃了晃,冒着陣陣熱氣。
“不用了,我不餓。”
杜延雲笑容恬淡,神情是無比地鎮定,她這個新娘子倒是一點都不慌亂,還鎮定地接過了杜延玉遞來的紅蓋頭。
新娘子雖說一陣天都不能吃上一口熱飯,可奉春卻是給她備下了點心,再說她眼下當真吃不進去。
“哎喲,新郎官那邊被堵在門上了,大少爺正要他對詩呢!”
巧兒就是個耳報神,那邊得了消息立馬快步地向這邊報了過來。
“不得了,已經闖進大門了!”
“又被堵在二門上了,二少爺點了炮仗讓新郎官跨呢!”
“……”
隨着巧兒一聲聲地傳報,杜延雲才緊張了起來,又皺眉道:“二哥也不當心些,若是傷着了人怎麼辦?”言語裡顯見得有一分關切。
蕭懷素便捂了脣笑,“二表姐這是還沒嫁過去就在心疼姐夫了呢!”
杜延玉也湊在一旁起鬨,倒是讓杜延雲紅了臉。
“是啊,女生外嚮!”
隨着門簾被人撩了起來,王氏跨進了門來,又執起冬雪遞來的梳子,輕輕地在杜延雲的髮鬢間抿了抿,眼眶微紅,“嫁人了,今後要孝敬公婆,關愛夫君,與小姑和睦相處……”話到最後已是有了一絲哽咽。
王氏撇過了頭去用絲帕沾了沾眼角。
這是一個母親最心疼與不捨,卻又是最感到驕傲的日子,她的女兒要出嫁了。
從那麼個小小的人兒到如今也要嫁作人婦,擔當起媳婦、妻子的角色,王氏不由吸了吸鼻子,笑道:“母親願你一路順遂,與姑爺白頭到老!”
“母親!”
杜延雲再也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伏在王氏的身上哭得好不悲切。
“新郎官就要到了!”
巧兒的聲音又在外面響起,王氏趕忙拉起了杜延雲,自己也抹掉了腮邊的淚,對秋葉吩咐道:“快打盆水來,重新淨面上妝!”
杜延雲這一哭,妝就全花了,不過每個姑娘出嫁都會遇到這一遭。
喜娘早就在一旁準備好了,等着杜延雲重新淨面後給她上妝,趕在新郎官到了之前將她妝扮得漂漂亮亮。
“二表姐,把蘋果捧好了。”
蕭懷素塞了個繫着紅綢的蘋果給杜延雲,看着她們母女倆相互依偎不捨的模樣,她只能偷偷抹淚,說不羨慕那是不可能的,到她出嫁的那一天只怕是沒有這樣的福氣。
“二姐,你一定要過得好好的。”
杜延玉也上前來握了握杜延雲的手,滿心滿眼的不捨,一雙眸子都泛了紅。
“吉時到!”
隨着喜娘的一聲唱喝,王氏上前來爲杜延雲遮上紅蓋頭。
秦致遠終於帶着一衆迎親的隊伍闖了進來,先向王氏行了禮,這才目光灼灼地看向那個端坐在前的紅色身影。
喜娘牽了打着紅花的綢布,一頭給秦致遠拉着,一頭給了杜延雲。
新郎官牽着新娘,還要在正堂裡拜別父母親長。
杜老夫人已然端坐在主位,杜伯溫也從京裡趕了過來親眼看着女兒出嫁,此刻與王氏坐在了另一邊。
杜延雲在丫環的攙扶下磕頭行禮,杜伯溫與王氏切切叮囑了幾句,便由着新郎官給牽走了。
“咱們的女兒就這樣沒了?”
看着杜延雲遠去的背影,王氏忍不住哽咽了起來。
“女兒還在,不過是別人家的媳婦了,你再多了半個兒子,豈不是更好?”
杜伯溫笑了笑,溫柔地看向妻子,這兩年來他也滄桑憔悴了不少,雖然風度不減當年,但隨着年歲地增長,髮鬢間也染了抹風霜。
“伯溫說得對。”
杜老夫人感慨地點了點頭,又起身正了正裙袍,向杜伯溫道:“老大跟我來,我有事情交待你!”
杜伯溫安慰地拍了拍王氏的肩膀,這才起身隨着杜老夫人而去。
王氏已經極快地恢復過來,看着突然間空空如也的正堂,一時之間有些落寞,也知道這是賓客們都跟着去前面看熱鬧,待會還會返回吃席,這便也振作了精神。
她知道杜老夫人找杜伯溫一定是詢問京裡的事情,這次杜老太爺沒能一起回來也在預料之中,不過杜伯溫也呆不了幾天,等着杜延雲三朝回門之後便會再返汴京。
到時候他們夫妻又得分離,王氏決定在這裡呆上一段日子,一是杜延雪年紀太小經不起回來的奔波,再說兩個兒子也在這裡,而丈夫不能在婆婆跟前盡孝,她總要盡份心力纔是。
看着被奶孃抱進門的杜延雪,王氏已是斂了情緒,笑着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