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與秦王都隨着懿德太后去面見皇上了,只是蕭懷素經歷了這番波折也着實是受了不少的驚嚇,太后便沒有多留,又想着他們夫妻分別後再見只怕也有很多話想要說,便讓他們先行回去,只說冊封安平郡主的旨意不日就會送到寧府,讓他們自己好生準備着。
聽了這話,蕭懷素面上不禁浮上一絲苦笑,上了車後還未坐定便被身後的男子擁入了懷中,感覺到那抹踏實與溫暖,原本緊張的情緒也舒緩了下來,只偏頭倚在寧湛的肩上,輕聲道:“六哥,我好想你
!”
分別的這兩天裡她差點以爲她再也見不到寧湛,沒想到卻是柳暗花明,她心裡着實感激着懿德太后,卻沒想到她得到的好處遠遠不止於此。
自古以來只有親王的女兒才能被封爲郡主,當然她是懿德太后所收的義女當然又另當別論。
只是郡主這個頭銜壓下來,蕭懷素並沒有覺得驚喜,相反更是滿腹愁腸,有多大的腳就穿多大的鞋子,她向來明白這個道理,如此尊貴的身份對於她來說也不知是福是禍。
“我也想你!”
眼下車裡已經無人,寧湛扶着蕭懷素的臉龐便深深地吻了下去。
脣舌相纏,那樣的熱情讓蕭懷素目眩神秘,差點迷醉在這份美好中,等着寧湛停了下來,她纔跟着喘了幾口氣平復着內心的激動,回以他深深的擁抱。
“真的……我差點以爲再也不能見到你……”
寧湛扶了蕭懷素坐起,又貪戀地看着她的容顏,用手指輕輕描摩着,目光片刻都捨不得移開。
蕭懷素只覺得心裡溫暖如水,又想起寧湛爲她流下的眼淚,心中不由感動至極,只握緊了寧湛的手道:“今後咱們再也不分開了。”
“那是自然。”
寧湛點了點頭,轉而想到了什麼,眸中驟然一黯,“這事雖然沒有查明是誰的手筆,但卻就發生在‘永樂宮’外,安貴妃脫不了關係,還有安家姐妹……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這事還要從長計議。”
蕭懷素抿緊了脣,就她目前而言根本沒有對抗安貴妃的能力,這事只能徐徐圖之,“對了,我脫困了,大姐與石娟她們可獲救了?”
蕭懷素一直惦記着蕭懷柔她們的消息,也不知道她們是否與她一般幸運?
“你大姐還好,當天夜裡便被救起,如今已經回到林家了,石娟也只是受了些皮外傷,她陪着我尋了你一天這才體力不支地暈了過去,我讓石毅先送她回府去了。”寧湛說到這裡一頓,又看向蕭懷素道:“不過你大姐的丫環就……”
“那丫環是叫小芬吧?”
蕭懷素聽蕭懷柔這樣喚過她,想着這樣一個年輕的生命就這樣逝去,神色不禁有些黯然,小芬也是受了無妄之災,若不是她……
“你別想了,這事怨不得你!”
寧湛自然知道蕭懷素在想些什麼,只握緊了她的手道:“只有千年做賊的,沒有千年防賊的,別人有心要對付你,你又如何知道?眼下撿回一條命已是大幸,更何況石娟還殺了他們不少人,只怕安貴妃也沒想到會損失這般多的手下。”
“對那些人真的一點線索都沒有?”
蕭懷素咬了咬脣,擡頭看向寧湛
。
“只知道是太監扮的,平日裡怕是與常人無異,又混跡在宮中,當然不好去查,如今雖然死了些人,但屍首卻全部被他們給銷燬了,安貴妃還是有點手段的。”
寧湛說到這裡眸中冷光連閃,顯然是已經升起了殺意,安家人欺人太甚,若真地再找不到蕭懷素,他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殺到“永樂宮”去,取下安家人的頭顱。
只差一點,只差那麼一點,或許他便已經徹底崩潰了。
還好上蒼看到了他的真心,對他施以了憐憫,又讓蕭懷素重新回到了他的身邊。
“能在後宮裡長盛不衰,又沒有被新秀取代她的地位,安貴妃自有她的立足之本,更何況她還爲皇上誕下了一雙兒女。”
蕭懷素拍了拍寧湛的手,鄭重道:“六哥,我也是個記仇的,這次差點害了我的性命,我怎麼會不恨?只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咱們一定要小心籌劃,萬不可走錯一步。”
“你說的我都明白,這口氣我就先忍下了。”
寧湛神色一凜重重地點了點頭,轉頭看着蕭懷素嬌嫩的臉龐就在眼前,脣角的笑意又怎麼也止不住了,不由圈了她在懷中,在她粉色的脣瓣上琢了一口,“說說你是怎麼到了太后那裡?”
“這個倒真是說來話長了。”
蕭懷素長長地舒了口氣,又重新靠在寧湛的懷中,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這才道:“當時咱們坐的小船被那些人給劈了,我們都落了水,只有石娟在後面擋着,我與大姐她們才能拼命地向前遊着,漸漸地便有些體力不支,然後我見着小芬被人拖入了水底,心中頓時覺得不妙,便想就在那裡閉氣以逸待勞等着你找過來,或許不會被那些壞人發現,卻不想竟被人拖了腿一直往下攥去,我那時很是慌張,便拿了頭上插着的髮簪狠狠戳了幾下,那人也許本就受傷了,被我這一戳更是沒有反應過來,原本我也以爲能擺脫得了他,卻不想湖底生出了漩渦,之後我便不省人事,然後再增開眼便已經到了太后她老人家住的地方。”說罷又嘆了一聲。
這世間之事當真是巧,若不是她帶着那半塊玉玦,即使得了太后所救,只怕也不會被這般精心照料着,如今還被封了郡主,這算不算是一得一失?
見寧湛聽得一知半解,蕭懷素便掏出了懷中的半塊玉玦,“這是外祖父從前給我的,我就是覺得它花紋漂亮,玉質清透這才一直貼身帶着,沒想到太后也有半塊,與我的正好相合。”
“你是說太后對你的青眯僅僅只是因爲這半塊玉玦,因爲你外祖父的關係?”
寧湛聽得不由坐正了身子,他自然知道天上沒有白掉的餡餅,原本他還對太后封蕭懷素做郡主懷着幾分保留的態度,眼下卻是完全釋然了,便握住蕭懷素的手道:“既然是這個原因,你便該放開胸懷受着,太后救你賞你或許多半是因爲外祖父的緣故,但若不是從前她受過外祖父的大恩,如今也不會報在你身上
。”
“雖然是這個道理,可我總覺得受之有愧。”
蕭懷素咬了咬脣,顯然思想還在做着劇烈的掙扎,這天上的餡餅也掉得太大了點,她就怕被砸暈了醒不過來。
“太后不是信佛嗎?一報還一報,有因纔有果,若不是你真入了太后的眼,只怕她也不會認下你。”
寧湛卻是比蕭懷素看得開,說罷輕輕揪了揪她的臉蛋,笑道:“既然如此,你今後當對太后更用心纔是,外祖父那裡你或許也該去問問,總之兩邊都是恩情,咱們一同孝順他們就是。”
“那若我真成了太后的義女,秦王都比我低了一個輩份呢!”
皇家宗室的親戚關係太複雜了,更別說如今蕭懷素還有個公主嫂嫂呢,這層關係又該怎麼論?
想一想她便覺得有幾分頭痛。
聽蕭懷素這一說,寧湛也有些想發笑,不過秦王本就不是拘泥於小節的人,在這事上他可看得別任何人都開,這不先前還當先喚了蕭懷素一聲姑母,雖然帶着幾分調笑的意味,不過卻也並不是讓人難以接受的。
“這輩份雖然複雜了些,不過也可以各論各的,不扯在一起就行了。”
寧湛笑着揉了揉蕭懷素的額發,只抱了她在懷中斜躺在了身後的大引枕上,閉上眼睛喃喃道:“這兩天都沒有睡過,我小眯一會兒,到了家再喚我起來。”
“好,你睡吧!”
蕭懷素應了一聲,又心疼地理了理寧湛的衣襟,伸手環過他的腰間,把頭枕在他的懷中與他一同閉眼歇息。
等到馬車到了寧府時,蕭懷素與寧湛都睡熟了,車伕在車外喚了幾聲都不見裡面有動靜,又怕出事這才大着膽子撩開簾子一角看了一眼,這一看倒是將他給怔住了,只見車內倆人正合衣而臥,相依相偎,臉上都洋溢着幸福而安詳的笑容,這樣的畫面他不敢打擾,也不忍打擾,便讓門房那裡差個人進去報信。
袁氏得了消息,倒是風風火火地帶人迎了出來,只是在瞧見馬車裡相擁而眠的兩個人時便改了主意,轉頭小聲吩咐道:“卸了車架,擡着車身入府。”
袁氏這是不想驚擾到了蕭懷素與寧湛,這兩天兩夜小夫妻倆可不好受,他們也是才收到宮裡傳來的消息,這才知道蕭懷素是被懿德太后所救,寧湛這兩天沒日沒夜的找着更是沒合過眼,擔驚受怕不說,疲憊也是成倍地增長,她真爲他們心疼。
端儀公主就陪在袁氏身邊,此刻見着僕從護衛小心翼翼地擡着車身進了府,不由挽了袁氏的手跟上,又笑着道:“眼下弟妹總算是否極泰來,婆母也能鬆口氣了。”
“那可不是?”
袁氏也有些感慨,只拍了拍端儀公主的手道:“你可不知道懷素失蹤時我有多慌,恨不得即刻就進宮裡看看,若不是你公公勸住了我……”說罷眸色一沉,冷哼了一聲,“我一定要讓安家那幾個女人好看
!”
與袁氏相處得越久,端儀公主越瞭解這個婆婆脾性,外人看着清冷了些,可若是沒有碰到她的痛處便也不知道她竟是個性情中人。
“不過弟妹這一次也算是因禍得福了,雖說差點出意外,可也因此才與太后結了緣。”端儀公主說到這裡眸中不無羨慕,懿德太后可不是誰都能巴結上的,如今蕭懷素得了她的青睞被賜封郡主,這可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榮耀,“相信冊封郡主的旨意不久便會下達,咱們家可要賓客盈門了。”
端儀公主提到這事,袁氏便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她總共才生了兩個兒子,現在好了娶的兩個媳婦一個是公主,一個馬上要成爲郡主,這樣的勢頭可真是一般人家比不了的。
“咱們快些進去,只怕杜家大夫人他們都要等急了。”
若是可能,袁氏也想自己一家人能夠平淡些,潑天的富貴可不是誰都能享受得了的,可如今這樣卻也沒法更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蕭懷素這一覺睡得很安心,她本也是不打算睡去的,頂多就是假寐一會兒,可呆在寧湛身邊那種安心的感覺撫去了她這兩日來的不安和惶恐,精神一放鬆人便睡去了,等着她再醒過來時只覺得馬車都不動了,不由推了寧湛一把,“六哥,快醒醒,只怕已是到家了。”
“到家了嗎?”
寧湛揉了揉眼睛,這才緩緩坐了起來,當意識回籠後他立馬便是神情一怔,臉色瞬間變得古怪了起來。
“怎麼了?”
蕭懷素不明所以,不由搖了搖寧湛的手臂。
“沒什麼,出去看看吧!”
寧湛也不知道怎麼與蕭懷素說,他感覺到的氣息很熟悉,他也能夠分辨得出是誰,不過他們不是在馬車上嗎,他也沒覺得自己下過車,怎麼一切都在睡夢中完成了不是?
蕭懷素略帶疑惑地點了點頭,撩了簾子正想下車,四處一望,她頓時驚呼一聲,接着便放下了簾子縮回了車內,只紅着臉轉向寧湛道:“六哥,咱們正在家裡的正廳裡,還有……公公婆婆他們都在,大舅母他們也來了。”
“我知道,咱們只怕真的是被人擡進來的。”
寧湛這才點了點頭,看來他的感知還是沒出問題,雖然疲憊了兩天,但睡了這一覺他卻覺得什麼精神都補回來了,更有蕭懷素在身邊,他片刻都不想離開她。
“擡進來?”
蕭懷素咬了咬脣,卻覺得腦中沒有半點印象,不過這馬車的確是被人給卸下來了,只怕也是聽了哪個主子的吩咐就這樣將他們連人帶車地都搬了進來,恁是沒有驚擾到他們分毫。
“這是不好意思出來了?懷素,還不下車
!”
蕭懷素正說着話,王氏的聲音便在車外響起,帶着幾分急切與欣喜。
自從得知蕭懷素失蹤的消息,家裡兩老是食不知味,夜不都寐,眼下都還在家裡候着消息,王氏也就是要探探蕭懷素,若是真確定了這丫頭沒事,也好回去報個平安不是。
“出去吧!”
寧湛知道蕭懷素有些不好意思了,拍了拍她的手道:“大家都想看見你平安的樣子。”
“少奶奶!”
車外傳來代兒的聲音,巧兒亦是顫抖地撩開了簾子,“奴婢扶少奶奶下車。”
蕭懷素轉頭看去,兩個丫環眼眶都是紅紅的,顯見是哭了一場,看向她的目光卻是充滿了欣喜,她不由深吸了一口氣,向代兒伸出了手。
等着蕭懷素下了馬車,寧湛這才翻身而下,四下裡一望,脣角便微微翹了起來。
不只是寧家的人在等着,連同王氏在內的杜家好些人都在候着,見着倆人下了馬車,紛紛迎了上去,七嘴八舌地道着關切。
“表妹,你真是嚇死我們了!”
杜延雲最是內疚不過,她原本就是與蕭懷素一道的,若是她們一直沒有分開,指不定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表妹……”
杜延玉也牽着蕭懷素的手,只紅着眼哽咽着說不出話來。
“我沒事了,你們也安心吧!”
蕭懷素安撫地對衆人一笑,又向王氏問及杜老太爺與杜老夫人的近況,“可是讓外祖父和外祖母擔憂了,是懷素的不是。”
“如今你平安就好,我立馬讓人回府報信去!”
王氏說着又吩咐了身後的劉美鳳一通,劉美鳳這才讓個婆子先行離去。
看着杜家人與蕭懷素敘了舊,袁氏便帶着端儀公主走了過來,“杜大夫人,你們也來了好一會兒,擔心着懷素連茶水都沒用上一口,我已命人在隔壁花廳備了點心,咱們一起過去坐坐吧!”
“好。”
王氏也大方地站了起來,“那就有勞寧夫人了。”說着帶着女兒媳婦也跟着一同過去。
杜延玉拉了拉蕭懷素的手,她卻有些不捨地轉向了寧湛,寧湛只對她點了點頭,“父親要問我些話,待會我再過去。”
寧淵在一旁看了不由會心一笑,好在蕭懷素最終是找回來了,若是不然他這個弟弟只怕真的會做出瘋狂的事來,到時候可是誰都攔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