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 趙慎琢照例扮作臨陽侯夫人,送裴嶽棠出門。
兩人看似恩愛的小聲說完幾句話,就看到楊瞻快步走來。
不知怎的, 趙慎琢心口一陣氣血翻涌, 他暗中運氣, 卻發覺經脈受阻, 若強行打通, 必是大傷內力。
他訝異非常,但是在楊瞻走到近前,和他們打招呼時, 身體的異常如來時突然,消失的也突然。
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我走了。”裴嶽棠沒有覺察到“妻子”臉上一閃而過的疑惑, 揉了揉經過一夜已柔滑不少的手, “你和紅女俠玩兒的開心。”
趙慎琢點點頭, 目送裴嶽棠離去。
快要走出這條街時,裴嶽棠回過頭, 向門前的他揮手示意,今天天氣好,沒什麼風沙,豔豔的陽光毫無保留的灑一地,使得那張笑臉更顯明媚。
趙慎琢頷首示意。
楊瞻轉過頭, 這副場景落在他眼中, 感到的是夫妻之間依依不捨之情。
“裴兄與嫂夫人恩愛之情叫人好生羨慕。”
裴嶽棠得意之餘, 安慰道:“祝願楊兄早日覓得良緣。”
楊瞻紅着臉低下頭。
等臨陽侯拐過街角, 趙慎琢立刻快步返回後院, 半路上遇到打着哈欠、懶洋洋從臥房裡出來的紅素衣,便將自己剛纔的不對勁說與她聽。
紅素衣聽了, 替他把脈瞧了瞧,並無異常。
“莫不是你練功走火入魔?”
趙慎琢搖頭,“我有些時日沒練了。”
“不是走火入魔,也不像中毒吃錯東西,那會是什麼?”紅素衣覺得匪夷所思。
提到中毒,趙慎琢想起一事。他在查看雲大夫所贈藥物時,發現一瓶藥丸,除強身健體之外,更可化解百毒,藥效持續三個月,可惜的是這種藥一年只能吃一顆,且需在中毒前吃,武功達不到一定境界的人也不能吃,否則他十分想給臨陽侯一顆。
難不成真是中毒,卻又恰好被藥丸化解?
可又是如何中毒的呢?
趙慎琢搖搖頭,想這個無用,等抓着人了不就知曉一切?
卻不知□□是使人病痛還是身亡,還好此事僅針對他而來,他摸着下巴想了想,對紅素衣說道:“有一件事,麻煩紅前輩。”
紅素衣應道:“趙郎君儘管說。”
裴嶽棠剛從堂屋出來,就聽衙役來報:“裴司馬,貴府上有人來找,說是急事。”
“快請。”裴嶽棠好奇這會兒能有什麼事?相反,他倒有事要和趙慎琢說。
不多時,紅素衣腳步匆匆而來。她一身紅衣,容貌又極爲豔麗,引得滿院目光紛紛投來。
紅素衣一臉焦慮,“侯爺,夫人突然病了,臉色蒼白,腹痛不止,您快回去看看吧!”
正巧甄赫與葉文武一前一後出來,甄赫知曉臨陽侯愛妻心切,點頭道:“侯爺快回家吧,若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可以與我說。”
“多謝。”
於是院子裡一衆靈武郡大小官員看着臨陽侯急匆匆跑出去。
裴嶽棠是真以爲趙慎琢身體不適,盡了最大的氣力一路狂奔回家,踹開大門,跑進臥房。
趙慎琢全須全尾的坐在書案後,看到頭髮稍有凌亂的臨陽侯,愣了一下,“侯爺這麼快就來了?”
紅素衣笑而不語。
裴嶽棠這才知道被騙了,輕咳清嗓子,“阿慎怎麼了?”
紅素衣聽他們變了稱呼,抿着嘴憋笑。
趙慎琢將今早的異常告知他,“……我尋思至少不是短時間內取人性命的□□,所以下毒的人一定會來,以某件事威脅你我。”
“你確定毒解開了?”裴嶽棠不信世上有這等神奇的藥丸,抓住趙慎琢的肩膀,盯着臉一頓看。
他不會看脈象,但也知道醫術之中有“望”這一項,想看看能不能從臉色之中瞧出端倪。
趙慎琢被他炙熱又擔憂的目光看的略不自在,輕輕地掙脫他的手,“確實無事。我現在只是裝病,又叫紅前輩大張旗鼓的去找你,便是引下毒的人上鉤。”
裴嶽棠這才徹徹底底的鬆口氣,“接下來怎麼辦?”
“阿京去請大夫了,紅前輩會裝作侯爺夫人……”趙慎琢發覺裴嶽棠臉色微微一變,無奈的說道:“還是我來裝吧。”
裴嶽棠眉頭才舒展開。
趙慎琢真不明白這種事有何好糾結的。
“紅前輩會一種功法,可暫時改變脈象,屆時我再裝作痛苦難當的樣子,大夫瞧不出到底是何病症。你重金尋醫,將事情鬧大。”
裴嶽棠眯起眼睛,似乎覺得十分有趣,點頭道:“好。”
紅素衣是老江湖,看得出裴嶽棠是什麼心思,當下忍不住了跑出去笑。但一小會兒又回來了,“大夫來了。”
趙慎琢麻溜的鑽被子裡,紅素衣讓他靠在自己懷中,裴嶽棠瞪直了眼睛看他們的姿勢。
“如果侯爺也會這種功法……”紅素衣笑了笑。
裴嶽棠沒辦法,轉頭去和大夫打招呼。
侯爺夫人病了,請的自然是城中最好的大夫,可是他在趙慎琢和紅素衣的雙簧戲中,臉色煞白,連說“老夫無策”。
裴嶽棠震怒,把大夫趕出去,又叫阿京再去找。
可是大夫被趕走時,鬧得動靜有些大,被瞟見的百姓一傳十十傳百,一時無人敢上門看診。
甄赫聽說了,說會幫忙找尋神醫。
在這個空當裡,裴嶽棠把今早的事兒同趙慎琢說了。
“甄赫派葉文武去鳴沙巡查當地官吏,今日午後動身。他沒說鳴沙鬧流寇,更沒提老乞丐之死。”
鳴沙縣離郡城較遠,路上也不好走,起碼要五六天的時間才能到。
“他想要葉文武死於意外?”趙慎琢問。
裴嶽棠道:“怎麼看,都是這樣的打算。他也不怕事情敗露,大可以說壓根沒收到那封急報。”
趙慎琢道:“需要暗中跟隨嗎?”
裴嶽棠笑道:“若他是聖上的人,連這點自保能力也無,將來能指望什麼?若他是亂黨,倒除了我們心頭之患。只是促成這件事的府中另一股勢力,叫人頭疼。”
要查,得回刺史府。可現在出了下毒這麼一件大事,只能先緩一緩了。
他又說道:“我已經請紅女俠送口信,派人跟着葉文武,一探究竟了。父親留給我的人不多,但都有些用處。”說着,他按住趙慎琢的肩膀,讓他躺回牀上,“我們留在這兒好好演戲,爲夫要做一個盡職盡責的好相公。不過,希望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裴嶽棠目光閃閃,十分興奮,趙慎琢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