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剛說完,卻見小桃身子一僵,眼神裡閃過一抹心虛,然後卻挺直了腰桿,將自己心中的慌張迅速壓下,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等着最終的結果。
很快,女皇身邊的護衛就在小桃的枕頭底下找到了那支金釵,然後以最快的速度拿到了女皇的面前,呈了上去。
“陛下,就是這支金釵,這就是六皇女殿下送給奴婢的,她還答應奴婢說,只要事成了,還會再給奴婢一筆銀子,甚至保證讓奴婢脫離大皇女府的奴籍,讓奴婢恢復自由身。”小桃見到金釵,再次開口,又給聶心瑤扣了一個罪名。
“小桃,本宮自認爲並沒有做你說的那些事,你爲何要針對本宮?還有,若本宮真的收買你,又豈會讓你這麼輕易得把真相說出來?”聶心瑤辯解着。
實際上,聶心瑤的辯解十分無力,在場中衆人看來,就是被揭穿真相之後的強詞奪理,絲毫沒有一點信服力。
“那是因爲奴婢後悔了,奴婢一時鬼迷心竅,纔會答應幫六皇女做事,可是奴婢不想再錯下去,也不敢欺瞞陛下,所以承認了所有事情。”小桃說道,“陛下要怎麼責罰奴婢,奴婢都毫無怨言,就算讓奴婢一死,奴婢也沒有任何話,畢竟此事是奴婢做錯了……”
“瑤兒,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麼話說?”女皇轉頭看着聶心瑤,似乎已經相信了小桃的說辭,開口問着。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兒臣無話可說。”聶心瑤只說了這麼一句話,便低下頭,不再開口。
事情似乎已經成爲定局,小桃的證詞和這個所謂的金釵,便是指證六皇女聶心瑤最有利的證據,況且,聶心瑤拿不出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
場面一時間陷入沉寂,女皇沒有說話,二皇女一臉事不關己的樣子,三皇女依舊沉默,四皇女和五皇女向來不參與這些爭鬥,六皇女跪在地上,七皇女臉上有着隱藏不住的喜色……
清塵的目光從這些人的臉上一一掃過,心中明瞭,是時候到她出馬了,而這一次,也是她向聶心瑤證明自己的機會。因爲清塵事先只告訴聶心瑤,聶心琳要設計害她,但是清塵卻沒有告訴聶心瑤,該如何化解。
“啓稟陛下,奴才乃是六殿下府中的僕從,深覺此事大有可疑,可否請陛下將您手中的金釵給奴才瞧瞧?”清塵在此時上前一步,開口說道。
“難道這金釵,你還能瞧出個花樣兒來?”女皇雖是這樣說着,可臉上卻充滿疑惑地看着清塵,順手將金釵遞了出去。
清塵接過金釵,便知女皇的心思,想來女皇對聶心瑤會做出這件事,也是持懷疑態度的。因爲這件事情太過巧合,所有的證據都天衣無縫,矛頭直接指向聶心瑤。也正因爲如此,所以女皇纔會覺得反常,就像是專門爲聶心瑤精心設計的一個圈套。
“這金釵,奴才看着眼熟的很,似乎是城南聚寶齋製作的。”清塵拿着金釵仔細端詳了一陣子,然後纔開口說着。
“這能說明什麼?你要想爲六皇妹脫罪,也得拿出鎮得住的證據才行。”二皇女聶心怡幽幽開口,似乎對清塵的做法很不以爲意。因爲在她看來,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情,聶心瑤就是幕後真兇,可是清塵卻偏要多生事端。
“不,二皇女有所不知,這支金釵既然能查到來源,那就一定能查到它的主人。奴才聽說聚寶齋的釵子都是獨一無二,保證每位顧客都能買到屬於自己獨一無二的釵子,那麼這支金釵也是一樣。咱們不能憑藉小桃的一面之詞就斷定六殿下有罪,而是應該問問聚寶齋的老闆,這支釵的主人,到底是不是六皇女。”清塵開口解釋着。
“聽雪,你親自拿着這支釵,去城南聚寶齋詢問,務必找到這支釵的主人。”女皇聽了清塵的話,什麼都沒說,便轉頭吩咐身邊的第一護衛。
聽雪是女皇的貼身護衛,深得女皇信任,忠心女皇,從未有過偏幫任何皇女的情況,讓她去調查事情的結果,是最爲公正的。
聽雪從清塵手中拿了金釵,離開了大皇女府,衆人也沒了再喝酒的心思,而是三三兩兩低頭耳語,似乎再討論着這件事情會不會峰迴路轉,柳暗花明。
女皇胸腔起伏,眯着眼睛從自己的幾個女兒臉上掃過,將所有人的表情看在眼裡,最後才落在六皇女的身上,嘆了口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聽雪的效率很高,並沒有讓大家等多久便回來了,與她一同回來的,還有聚寶齋的老闆,一個精瘦的小老頭。
“你將方纔對我說的話,再向陛下說一遍。”聽雪將那小老頭壓在地上,冷聲說着。
“是是是。”那小老頭連連點頭,開口說道,“這支金釵的確是我聚寶齋出品,草民的聚寶齋,所有的首飾都獨一無二,而且每件首飾上都有我們聚寶齋獨特的標記,旁人做不了假。這支金釵,草民記得是三天前剛出的新品,一放到櫃檯上,便被一位姑娘看中,因爲那姑娘出手很闊綽,給了一個金錠子,所以草民記得特別清楚。”
“那你可還記得那姑娘長什麼樣子?”清塵聽見那小老頭的話,開口問着,“如果讓你在現場這麼多姑娘中,找到那個買金釵的姑娘,你可找得到?”
“找得到,別看草民年歲大了,可眼神兒好,記性也不差,草民一定能認出來。”那小老頭點頭說着。
“那你就認一認,這裡有沒有你說的那位姑娘。”女皇冷聲開口。
“草民遵旨。”那小老頭說着,然後目光從在場的衆多姑娘臉上劃過,漸漸地落在聶心琳身邊的寶清身上,然後開口,“就是她,就是那位穿着淺綠色衣服的姑娘,是她來買金釵的。”
衆人的目光順着小老頭手所指的方向,落在寶清的臉上,隨後又看着寶清的主子七皇女,眼神逐漸變了。
“原來是七殿下身邊的寶清姑娘。”清塵眯着眼睛,感嘆了一句,“寶清姑娘是七殿下身邊的貼身婢女,也是七殿下的心腹,可爲何小桃卻說着釵子是六殿下給她的?這種情況下,只有兩種可能,要麼是寶清背叛了七殿下,要麼……是小桃在說謊。”
“來人吶,將寶清和小桃都給朕壓下去,關進天牢,仔細審問。”女皇聽見清塵的話,便立即做出決定,當下說道,“好了,此事朕會親自審問,給語兒一個交代,今日好歹是語兒的生辰,諸位卿家隨意即可,不必再在這件事上費神了。”
“微臣遵旨。”衆人領了旨,然後鬆了口氣。
“瑤兒,你也起來吧,這兩個婢女言語不實,讓你受委屈了,待朕查明真相,定會還你一個公道。”女皇親手扶起聶心瑤,如此說着。
“多謝母皇,只要大姐沒事,瑤兒承受這些,也算不得什麼。”聶心瑤很是乖巧地說着。
隨着女皇的話音落下,這件事情也就這麼不了了之,到底是六皇女買通小桃毒殺大皇女,還是七皇女借刀殺人誣陷六皇女,也沒有個定論,只是大家都知道,不管皇家關起門來鬧成什麼樣,都不會平白讓外人看了笑話。
況且,女皇不是傻子,寶清自小跟在聶心琳的身邊,忠心耿耿,也做了很多事情,怎麼可能會輕易背叛聶心琳?只是因爲聶心琳和聶心瑤是親姐妹,所以女皇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罷了。可是經此一事之後,聶心琳在女皇心中的地位,恐怕是再不如從前了。
大皇女的生辰過後,衆人很快就散去,清塵和夜殤也回到聶心瑤的身邊,扮作僕從的樣子,回到了六王府。
“沒想到沐公子對南疆還這麼瞭如指掌,來了沒多久,竟連城南聚寶齋的首飾長什麼樣子,也一清二楚。”六皇女看着清塵,眼中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如此說着。
“殿下說笑了,在下也沒想到事情會這麼發展,按照七殿下和甄別鶴所商議的,應該是大皇女中毒,查出證據乃是殿下所爲,而七殿下卻拿出能解百毒的聖藥,爲大皇女解毒,以博得女皇陛下的好感,以及大皇女的感激。”清塵說道,“可是此事卻被在下打亂,七殿下還沒來得及拿出解藥,便被在下找到疑點。”
“此番多虧沐公子了,今後還請公子多多幫襯,本宮……定然不會虧待公子。”聶心瑤做出承諾。
“在下榮幸之至。”清塵躬身說着,一臉很幸運的樣子。
聶心瑤並沒有再多說什麼,只讓清塵好好休息,便轉身離去,而清塵卻在回到自己院子裡之後,眉頭緊蹙。
她爲聶心瑤識破計策,破了聶心琳的局,固然贏得了聶心瑤的信任,可是卻也引起了不必要的麻煩,所有人估計都以爲她只是一個僕從而已,可是她知道,聶心柔並不這麼想,因爲聶心柔看她的眼神,帶着某種探究,還有審視。
這也讓她更加確定,聶心瑤最大的敵人,並不是聶心琳,而是聶心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