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無事,王妃不如跟本王出府去逛逛?”早膳過後,蕭逸見沐清塵又要提筆練字,便不由得皺了皺眉,開口說着。
“跟王爺去哪家秦樓楚館麼?可惜清塵不是男兒身,否則一定跟王爺一起去那溫柔鄉里醉生夢死一回。”清塵笑意盈盈,可語氣裡卻帶着淡淡的諷刺,讓蕭逸微微一愣。
“看來王妃挺關心本王的,對本王的行蹤瞭如指掌。”蕭逸哈哈一笑,“既然王妃不願同行,那本王自己去找樂子了。”
蕭逸說完,轉身欲走,卻在出門的瞬間,看到清暖閣的粗使丫頭紅綃急匆匆地跑了過來,看見蕭逸,急忙行禮:
“啓稟王爺,沈側妃暈過去了。”
看着紅綃焦急得臉色,蕭逸一愣,沈碧寧好好地,怎麼可能暈過去?
“王爺還是去看看吧,沈側妃身子嬌弱,依清塵看,還是先找個大夫比較妥當。”沐清塵看見蕭逸的表情,心中微微瞭然,開口說着,“錦顏,去請個大夫到清暖閣爲沈側妃看看。”
“是,奴婢這就去。”錦顏點點頭,朝着外面跑去。
蕭逸也沒有多說什麼,便離開了露落居,跟着紅綃去了清暖閣。沈碧寧雖然是個不得寵的庶女,可好歹是沈家的人,而且是蕭凌賜的側妃,稍有不慎,便又是一樁麻煩。
衆人都離開以後,握瑜這才問道:“那小小的香囊真的有這麼神奇,不過短短數天的功夫,竟能讓沈側妃無端端昏迷?”
“神奇的不是香囊,是香囊裡面放的東西,那是一種叫一品紅的毒花。”清塵說道,“算算日子,從你們去相府那晚至今,也該差不多了。”
“沈側妃若是知道自己昏迷了這段時間,相府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只怕是恨毒了沈家了。”握瑜笑道。
“我不能接近太后,能接近太后的人唯有沈碧寧,要讓她替我辦事,唯有如此。”清塵垂下眼簾,開口說着。
重活一世,她只信能信的人,對於其他的人,她就用其他的方式收爲己用,比如沈碧寧,不能完全相信,可是卻不願錯失這個可能成爲助力的幫手,所以就只能讓她和沈家徹底決裂。
“這樣一來,南空神醫怕是有的忙了。”握瑜聞言,說道,“說到底,還是因爲王妃的心腸軟,既要爲葉家討回公道,又不想傷及無辜,所有的事情都要處處周全。”
“握瑜,你知道我是誰,前世今生,你還是第一個說我心腸軟的人。”沐清塵搖頭輕笑,“當年北郡郎城瘟疫橫行,我下令放火燒了一整座城;後來對戰天星,我爲了最後的勝利,狠心將三千將士作爲誘餌,捨棄了他們的性命。所有的人都說我心狠手辣,冷血無情,我怎麼會心軟呢?”
“奴婢纔不管別人怎麼說,在奴婢心中,王妃做的永遠是對的,只是別人不理解罷了。”握瑜一點也不在乎曾經關乎葉傾城的罵名,如此說着。
聽了握瑜的話,清塵笑了。若世人都如握瑜一般,她又如何會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郎城不燒,任由瘟疫蔓延,死的將會是更多的凝月百姓;對戰天星,若不放棄那三千將士,凝月國會犧牲更多的士兵,會丟失更多的土地。
蕭凌想要一個仁德之君的名聲,那好,所有的惡人都由她來做;別人不理解,沒關係,所有的罵名她一個人扛着。
她的心,其實硬得很啊……只是,葉傾城的手上已經沾滿了鮮血,她不想沐清塵的手上,也同樣揹負着性命。
“我們去清暖閣看看,大夫也該到了。”清塵閉着眼睛,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的心緒平靜下來,再睜眼時,已經是一片波瀾不驚。
握瑜跟在沐清塵的身後,兩人去了清暖閣,錦顏剛叫來了大夫,看見清塵進來,便也站在清塵的身後,不再作聲。
大夫向蕭逸見了禮,這才上前去給沈碧寧把脈。
一品紅之毒十分常見,稍稍有些本事的大夫都能知道,正因爲此毒不難解,所以清塵纔會選擇用一品紅來施行這個計劃。
她打聽到沈三小姐最近與沈二夫人,也就是沈碧寧的生母,走動的頻繁,原因是沈碧婷在今年的太后壽宴上要代表沈家表演琴技,而恰好沈二夫人精通琴藝,所以沈碧婷經常去沈二夫人處請教。
由於沈碧婷在太后壽宴上彈琴,算是一件給沈家長臉的事情,於是丞相夫人並沒有多加阻礙,甚至有些讚許。所以沈碧婷爲了和沈二夫人多親近,便買了些二夫人喜歡的花花草草,送給二夫人。
上次沐清塵讓懷瑾和握瑜去相府,便是將其中一盆花草換成一品紅,放在沈二夫人的房間裡頭,讓沈二夫人與一品紅朝夕相處,以致身中劇毒卻絲毫不曾察覺,只等着毒發的那一天。
而在鏡湖邊,沐清塵撿到的香囊,就是她故意從沈碧婷身上弄下來的,在遞給沈碧寧的時候,她悄悄地將一品紅的花粉撒進香囊裡面,讓沈碧寧帶回王府,由於找不到機會還給沈碧婷,所以沈碧寧就只得把香囊日日放在清暖閣,以至於自己陷入昏迷。
“啓稟王爺,沈側妃之所以陷入昏迷,是因爲中毒,所中之毒名爲一品紅,乃是一種花粉毒,雖然兇險,卻也常見,並不難解。”大夫說道,“好在沈側妃中毒未深,還有的救。”
“還請大夫開個解毒的方子,奴婢去給沈側妃抓藥。”暖冬一聽,心中着急,便開口說着。
蕭逸知道暖冬是替主子着急,便也沒有怪罪她的越矩,只是讓大夫開了解毒的方子,遞給暖冬。
暖冬拿了藥方正要出門,卻被清塵叫住:“暖冬,你等等,把方子給紅綃,讓她去抓藥,你還是留在清暖閣照顧沈側妃比較妥當。”
暖冬一聽清塵這話,也覺得很有道理,便點點頭,將手中的藥方遞給紅綃,並囑咐她快去快回,自己這才轉身回到沈碧寧的牀邊,貼身照顧着。
“又是中毒?先是王妃中了紅葵之毒,現在沈側妃又中了一品紅之毒,本王倒是沒想到,這逸王府什麼時候成了人人都可以下毒的地方了。”蕭逸的眼中閃過一抹厲色。
“王爺所言甚是,沈側妃中毒一事,也必須徹查,否則姑息了那些心懷不軌之人,連累了沈側妃的性命,可如何是好?”清塵點點頭,說着。
蕭逸若有所思的看了沐清塵一眼,似乎想要從她的臉上看出些什麼,可是他失敗了,沐清塵一如既往地平靜,也不知到底和這件事有沒有關係。
大夫還沒走,蕭逸便讓他仔細檢查清暖閣的東西,看看有沒有所謂的一品紅之毒,大夫細查之下,在沈碧寧的枕邊發現了那一枚屬於沈碧婷的香囊。
“回王爺的話,這隻香囊雖然是百合花香,可上面還殘留着一品紅的花粉香味。”大夫拿着香囊,說着。
“暖冬,這香囊看着好生眼熟,怎麼會有一品紅的花粉呢?”清塵皺眉,問着。
“王妃可能忘記了,這隻香囊是淑妃娘娘邀請遊湖那天,王妃撿到交給沈側妃,說是讓沈側妃還給沈三小姐的。”暖冬說道。
“這是沈三小姐的東西?”清塵狀似驚訝地反問着,“既然如此,那你找個盒子存放起來,等沈側妃醒了,再問問她該如何處理。”
“奴婢知道了。”暖冬點點頭。
沐清塵見事情差不多已成定局,便向蕭逸告辭離開,在蕭逸疑惑的目光下款款走出清暖閣,回到了露落居。
“好好照顧沈側妃,待她醒來,本王再來看她。”蕭逸在沐清塵走後,也沒有多留,只吩咐了暖冬一句,便起身離開了。
暖冬將香囊收好,便寸步不離地守在沈碧寧的身邊,等着沈碧寧醒過來。
沈碧寧約莫昏睡了小半日,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有些怔忡,甚至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暖冬……”
“沈側妃,您醒了?來,先把藥喝了。”
暖冬從紅綃手中接過藥碗,伺候沈碧寧將藥喝下,這才一五一十地將沈碧寧昏迷後的事情全部都說了一遍,末了,還拿出那個有一品紅花粉的香囊,交給沈碧寧看。
“沈碧婷的身上,怎麼會有這種東西呢?她日日佩戴着,難道不怕中毒嗎?”沈碧寧神情疑惑。
“奴婢問過大夫了,這花粉很少,當做香囊,又不是每日都戴着,所以不會中毒的。您是因爲日日放在枕邊,每夜都聞着它入睡,所以纔會中毒。”暖冬說着。
“這便是我運氣不好,誤中副車罷了。”沈碧寧嘆氣,“你收起來吧,改天有空去一趟相府,還給沈碧婷。”
“是。”暖冬點點頭,將香囊收進盒子裡放好,再次對沈碧寧說道,“王爺走之前吩咐了,說是沈側妃醒了之後差人去通報的,奴婢這就讓紅綃去一趟。”
沈碧寧點點頭,朝着暖冬揮了揮手。因爲剛剛醒來,頭還有些暈,身子也有些乏力,她便斜靠在牀上,沒有說話,閉目養神,心中卻千迴百轉。
她和沈家果然是八字不合,只是一個香囊罷了,到了她這裡,竟然也差點害了她的性命。
本書首發來自小說網,第一時間看正版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