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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後,指導員告訴連長和宋振國,團裡通知咱們連,明天可能下大暴雨。停工一天,團裡的宣傳隊要來演出啦。宋振國連忙通知牛志強,安排幾個人,佈置和打掃演出場地。

第二天,各排整齊的坐在長木凳上,宣傳隊的演出開始了。指導員家的二閨女秀娟,在土臺子上,和宣傳隊員們歡快的跳着開場舞蹈。何寶和賀永順正好坐在邊上,他們小聲議論着:“何寶,你別說,秀娟的舞蹈,跳的還真是不錯。”“要不然,人家能進宣傳隊嗎?”“人嘛,長得還真夠水靈的。聽說,她在宣傳隊裡挺招眼兒,向她靠攏的男同志不在少數。”“小順,消息夠靈通的。這你都知道?又有想法?”“得了吧?你以爲我是盯上指導員家的閨女了?我是聽通訊員說的,通訊員是聽他對象說的,他對象是聽劉曉芳說的,劉曉芳是聽秀娟說的。”“行了,都快成了繞口令了。你要是真有想法也不錯,背靠大樹好乘涼嘛。”“這個涼,我還是別乘了。她那麼小,要想成家,還不得等到猴年馬月去。看來,指導員早戀的血統,遺傳給他的子女啦。”“這也能遺傳?”“本來嗎,不是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來會打洞嗎?’這就是遺傳。”“都什麼時候了,你還信奉那一套歪理邪說?”“我覺得這句話,有一定的道理。”“你的話都有道理。但願你兒子別學你,找對象窮追不捨,不擇手段。”“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老生常談吶。”“過期作廢了?”“我兒子要是也像我一樣,娶一個漂亮的媳婦,還真不錯。”“何寶,你聽,秀娟的獨唱,還真挺好聽的。”“表情也不錯,聲情並茂的。”“你別說,她的眼神還真‘勾’人。”“小順,看來你對她是真有感覺。要不要我去聯繫一下?”“說什麼呢,你看他那眼神,總是盯着一個人。”“誰呀?”“振國。”“哦。你可真會觀察。經過你的提示,我也看出來了。”

坐在旁邊的知青,小聲制止了他們的交談,“聽你們的,還是聽臺上的?你們不想看,我們還想看呢。沒人聘請你們當評論員。”何寶和賀永順吐了吐舌頭,靜靜地看起了節目表演。

演出結束了,牛志強和幾個男同志,負責幫助宣傳隊搬道具。忽然,一個意想不到的情況出現了。王解放搬動的一個音響設備,向右傾斜了,砸在了秀娟的肩膀和頭部上,秀娟頓時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宋振國正在和宣傳隊長握手告別,見到情況後,立刻跑到臺上,扶起秀娟的上半身,貼近秀娟的耳朵喊着:“秀娟,秀娟,你醒醒,你醒醒。”看到秀娟沒有反映,他對嚇傻了的牛志強說:“快去通知指導員,讓何寶發動好車,隨時準備出發。”

指導員聞訊後,三步並作兩步地跑了過來,他衝到秀娟的身旁,使勁搖動着秀娟,看看沒有效果,他大聲命令着:“還等什麼?快送醫院!”

天空下着大雨,宋振國吩咐牛志強回去拿幾塊塑料布,蓋在秀娟的身上。指導員和宋振國把秀娟擡上了車頭,指導員坐在車頭裡,抱着秀娟,宋振國招呼着宣傳隊的同志上車,自己也頂着雨,跨上了後面的車廂。何寶開着車,艱難的行駛在狂風暴雨當中。

醫院裡,醫生檢查了秀娟的傷勢,沒有發現外傷,就對等在門外的指導員說:“我們沒有發現外傷,根據我們的分析和判斷,她可能是腦震盪。我們這裡的醫療條件,你們也知道,醫療設備不全,你們可以把她送到師部醫院。”“你看,外面下着這麼大的雨,車恐怕會陷在半道上。”指導員擔心的搖搖頭說。“那就只能在咱們醫院裡觀察治療了。不過,出現什麼不測,我們得先給你打一個預防針,我們院方不能負責。你是她的家長,又是連隊的領導。你要是同意,我們就把她送到一間單人病房,派專門的醫生監護。你們也要配合我們,協助我們,對她的狀況變化,隨時和我們取得聯繫。你看,這樣行嗎?”醫生的話,讓指導員進退兩難,他不知怎樣回答醫生的問話,指導員思索了一會,他看了看外面的天氣,只能沉重的點點頭。

宋振國扶着指導員坐下,安慰着指導員說:“指導員,你別擔心。秀娟不會有事的。你別太上火了,剛纔澆了一身雨水,上火容易生病。”“但願如此吧。”指導員精疲力竭地閉着眼睛回答着。“你先躺一會,我在這守着,有事,我會招呼你。”宋振國說完,把指導員送到病房裡的一張空牀上。指導員沒有推辭,看來,他真是支撐不住啦。宋振國用手一摸指導員的額頭,有些發燙,忙去找醫生,拿來感冒藥給指導員吃了下去。指導員漸漸沉睡過去

宋振國坐在椅子上,一夜無眠。天快亮的時候,秀娟醒來了,她睜開眼睛,奇怪地望着宋振國問:“副連長,你怎麼在這裡?”“你可醒過來了,指導員都要急壞了。你昨天去咱們連演出時,被砸了一下。這下可好了,我們終於放心了。我去找醫生,你先不要喊醒你父親,他昨天發高燒了。”宋振國高興地跑出病房,去醫生那裡報信去了。儘管他們的說話聲很小,指導員還是被他們的說話聲吵醒了。他興奮地坐起來,帶着父愛的口氣問:“你好啦?疼不疼啊?”“沒事,就是有一點頭暈。”秀娟慢慢地坐起來說。“那就好。我得給你媽掛個電話,你媽一定一夜沒睡,這會,她一定還在連部等電話呢。”指導員說着,走出了病房。

醫生和宋振國走了進來,醫生看到秀娟坐了起來,交給宋振國幾小包藥,一一講解着,什麼時間吃什麼藥。醫生走後,宋振國給秀娟倒了一杯水,用兩個杯子來回倒着,加速水的降溫。用手摸着水杯外表,感到水溫適宜後,把水杯遞給秀娟,把藥片數好,掰碎後放到秀娟的手裡。這一切,秀娟目不轉睛地看在眼裡,她吃過藥後,柔聲地對宋振國說:“副連長,我早就聽我父親經常誇獎你,我從心裡早就崇拜你啦。這次,可能是老天爺有意創造機會,讓我接近你。你願意和我交個朋友嗎?”秀娟說完,用火辣辣的目光看着宋振國。這一切來的太突然,讓宋振國始料不及。宋振國躲閃着秀娟的目光,“秀娟,你一定餓了吧?我去給你打飯去。” 宋振國說完,慌亂地跑了。“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話呢?”秀娟在宋振國的身後大喊着。

指導員回到病房問秀娟:“振國呢?”“去打飯啦。”秀娟沮喪的回答。“你剛纔喊什麼‘還沒有回答你的問話,’是怎麼回事?”指導員納悶地問。“沒什麼,你就別問了。”秀娟有點不耐煩地回答。“你這孩子,剛好一點,你就這樣和我說話。還是讓你媽來吧。” “不用了。你就讓宋振國陪我就行了。”“你一個大姑娘,讓一個男青年陪着,這像個什麼話?”“爸,我在你們連裡演出,出了事故,你們連裡出一個人陪我,有什麼不應該嗎?”“要陪,也得女同志陪。你說,你到底想幹什麼?”“我,我,我喜歡宋振國,我想,想和他搞對象,你得幫我。”“你這個孩子,你人小,心不小。我就看不好你們這些搞文藝的,說好聽點的,是臉皮比城牆還厚。說不好聽的,就是不知道自重。人家宋振國可能是有對象,你還跟着參合什麼?”“不就是那個白曉燕嗎?白曉燕怎麼能和我比呢?她的家庭情況,我早聽說了,宋振國是一個黨員幹部,不可能和她結婚。我現在參合,正是時候。你就幫我問問吧。”“我怎麼能張口問吶?”“你偏心!爲了我姐上學,你下了那麼大的工夫,到了我這兒,你就不管了?你得幫我,要不然,以後,我就不回家了。”“你和你姐一個樣,沒出息!我要是問了,人家不同意,你就趕緊縮回去,別給我丟人。”“行,你只要問了,我就不怪你。”

宋振國端着早飯走了進來,“指導員,秀娟,來,吃飯吧。你們先吃,我再去打點粥。指導員,你的感冒剛好,喝點粥,身上會暖和一些。”“不用了,振國,我們就將就着吃一點。一會,我還要到團部辦點事。你在這裡先盯一會,,等我回來後,我們一起回連隊。我看,秀娟也沒什麼事了,就讓她回宣傳隊去吧。”指導員吃了幾口饅頭,往剩下的半個饅頭裡,夾了幾根鹹菜,邊吃邊走了。

秀娟拿着饅頭沒有吃,“振國,我剛纔的話,你怎麼不回答我呢?”現在,秀娟連稱呼都改了。“我去給你打粥去。”宋振國連飯都沒吃完,就慌忙地跑了。秀娟垂頭喪氣地躺在牀上。自言自語地說:“追我秀娟的人多了去了,還沒有碰到拒絕我的人呢。宋振國,難道,我秀娟就配不上你?你是我碰到的最俠骨柔腸的男子漢,我不會輕易放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