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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振國十分珍惜來之不易的學習機會,他如飢似渴地在課堂上聆聽着老師們傳授的內容,爭分奪秒地做着學習筆記,不放過任何疑點,虛心向老師們求教,受到了老師們的一致好評。宋振國以優異的學習成績歸來。

在兵團總部工程處處長辦公室裡,處長正在和宋振國談話,“你的學習成績,我們很滿意呀。看來,我們沒有看錯人。我們兵團,噢,看我叫習慣了,現在叫農場啦。這幾年,經濟發展得很快。我們要組建一支專業的建築大軍,用現代化的建築水平,美化我們的生活。我們這次呀,派你到各個城市去參觀,你要用心學,用心記,每天的講課內容,都要用心做筆記,全身心的投入到學習當中去。時間緊,任務重啊。我們就不能讓你回家了,希望你能諒解。沒辦法呀,你是我們農場唯一的代表,這足以看出兵團領導對你的重視,我們都對你寄予很高的厚望。我們打算等你學習結束後,把你調到農場總部工程連當連長,你要獨挑大樑了,小夥子,好好幹吧。”

宋振國非常想念白曉燕,他知道白曉燕已懷有身孕,需要自己在身邊的陪伴。可是,他沒有時間回到連隊看望白曉燕,只好在農場總部,接通了連裡的電話,告訴白曉燕自己照顧好自己。高和平正好在電話旁邊,她等白曉燕說完,接過電話,告訴宋振國,請宋振國安心地學習,不要惦記家裡,她會照顧好白曉燕。

白曉燕早產了,生了一個漂漂亮亮的小姑娘。高和平跑前跑後的忙碌着,像一個稱職的護士。宋振國不在家的時候,一直是她陪伴着白曉燕。

高和平望着襁褓中的嬰兒,百感交集。她多麼想以後有一個自己的孩子呀,這是一個女人最期待的。可是,這個最普通的願望,她今生可能都難以實現了。她是那麼喜歡孩子,覺得孩子就像一個小天使,會給自己帶來無窮的快樂和希望。現在,她只能在別人的孩子身上尋找幸福感了。更何況,這個孩子,是自己崇敬和愛慕過的宋振國的孩子。高和平目不轉睛地看着眼前的孩子。陷入到遐想當中。

白曉燕醒來了,當她看到高和平正在洗滿滿的一盆尿布時,心裡很是過意不去。高和平一邊把爐子上的小米粥端過來,一邊說:“我已經給振國拍過電報了,他知道後,急得要命,說是把工作安排一下,就會回來。你先喝一點粥,雞蛋馬上就煮好。”聽見孩子哭了,高和平嫺熟得給孩子換尿布。白曉燕感動地說:“和平姐,你才比我大一歲,怎麼什麼都會幹呢?多虧了你了,這幾天,把你累壞了。”“我在家的時候,弟弟妹妹多,我是老大,爸爸媽媽工作忙,這些照顧弟弟妹妹的活,我經常做。”高和平毫不在意的說。“和平姐,你說,給孩子起什麼名字呢?”“這個嗎,我還沒想呢,還是你們起吧。”“我想叫她小羣,意思就是不孤單,你說好不好?”高和平笑着說:“我看吶,小名叫小羣挺好,大名呢,還是等振國回來,再給你寶貝女兒斟酌而定吧。”“也不知道,振國又要搬到什麼地方蓋樓去了,他說有了固定的住所,就接我和孩子過去。可是,我就是捨不得你。再說,振國每天在工地忙,也經常回不了家,以後再說吧。”

幾個月後,白曉燕正在院子裡晾衣服,高和平跑過來喊白曉燕,告訴她,指導員讓她去連部一趟。白曉燕摘下晾乾的孩子衣服,交給高和平,讓高和平替她看着睡覺的孩子,就急急忙忙地來到連部。

指導員讓她坐下後,歉疚地說:“以前,我在你的家庭出身問題上,作法有些過分。現在,你父母單位來人了,說你父母平反了。你收拾一下,我派車送你到團部去,接你的人,在那裡等着你,你和他們一起回北京。”

這個消息來得太突然了,白曉燕剎時愣在那裡,過了一會兒,她趴在桌子上放聲大哭。

高和平幫白曉燕收拾着東西,“我回去看看就回來,我給振國打過電話了,接電話的人說,他在工地上,太遠了,沒法找。我來不及告訴振國了,等我路過那裡時,抽空去看看他,這個家就拜託你了。”白曉燕一邊向高和平做着交待,一邊急三火四地抱着孩子走了。

白曉燕抱着孩子,急衝衝地來到農場總部工程連,別人告訴她,宋振國剛坐車走了一個多小時,回家去了。白曉燕眼裡閃着淚花,失望地走了。

甄帆只要稍有空閒時間,就拿小號和笛子,到山裡練習演奏。有時候達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自從上次沒有被部隊選走以後,何寶的那句話,“是金子總要發光的。”經常回蕩在他的耳邊。他堅信,天生我材必有用。

這一天,何寶從團部回來後,跳下車後,徑直跑着去找甄帆。牛志強看見何寶急急忙忙的樣子,就奇怪地問:“何寶,什麼事情這麼着急?”“十萬火急。你看見甄帆了嗎?”“我看見他拿着號和笛子,朝着山後走了。”牛志強用手指着右面的山坡。何寶沒等牛志強說完,撒開腿狂奔起來。牛志強看着何寶的背影,自言自語地說:“這個何寶,又是刮的什麼風啊?”

何寶翻過山頭,用兩隻手圍成一個圓圈,放在嘴的前面,大聲呼喊:“甄帆——甄帆——”看見甄帆正在背對着他,認真的吹小號,沒有聽見,何寶快速地衝下山,跑到甄帆背後,推了他一掌,氣喘吁吁地告訴甄帆說:“甄帆,別吹了。快跟我走。”“怎麼回事?”“我告訴你,部隊來招文藝兵了。”“文藝兵?”“對。我剛從團部回來,聽說呀,明天招兵的人就要走了。你趕緊去試一試。我的車都沒熄火,你快坐車去,還來得及。”“我?”“我看你有希望。行不行都要試一試,機會難得。”“好。可是你剛回來,還沒吃飯呢。”“都什麼時候了?火燒眉毛——顧眼前吧。晚吃一會餓不死。”“那就快走吧。”

甄帆上了何寶的車頭,剛要出發,指導員攔在前面,他奇怪地問何寶:“你這是上哪去呀?”“哦,一個車零件壞了,到團部換換。不然,怕耽誤明天的工作。”何寶的理由很充分。“甄帆,你去幹什麼?”指導員又問甄帆。“哦,我讓他和我做個伴。萬一路上車出了毛病,他好幫我修車。”何寶搶着回答。指導員讓開了路。何寶拉着甄帆以最快的速度,開往團部。

何寶帶着甄帆來到招待所,向服務員打聽部隊的同志住在哪個房間,服務員告訴何寶,住在一零八房間。何寶來到門前,敲了敲門。裡面沒有聲音。何寶又找到服務員,問他們去哪兒了?服務員回答,可能是團裡的領導請他們吃飯,沒回來。

何寶和甄帆來到飯店門外,朝裡面看了看,兩名部隊的同志果然在裡面。團裡的幾名幹部,正在和他們推杯換盞。何寶和甄帆在屋外來回度步,焦急的等待着。甄帆建議何寶先去吃飯,何寶搖搖頭說:“這麼晚了,食堂和飯店都下班了。再說,我們必須堅守崗位,如果,正巧這功夫,他們吃完了,我不在場,沒有人幫你站腳助威,怕耽誤事。再說,事情沒有結果,吃得也不安穩哪。”

終於,飯局結束了。何寶和甄帆急忙跑到部隊的同志面前,何寶滿臉推笑地說:“解放軍同志,您好!聽說你們招收文藝兵,我們特意從連隊趕來,想請你們看看,我們連的這位同志夠條件不?”“你們有什麼才藝?”部隊的同志打量着何寶問。“不是我,是他。他的小號和笛子吹得可好了。”何寶指了指甄帆。甄帆有禮貌地向部隊的同志鞠躬。“好哇,那就吹來聽聽。”沒想到,部隊的同志非常感興趣。

甄帆拿起小號嫺熟地吹了起來。兩名部隊的同志讚許地點頭。接着,甄帆又吹起了笛子。他吹的是《揚鞭催馬運糧忙》的曲調。氣勢宏偉的嘹亮號聲和悠揚悅耳的笛聲,吸引了不少圍觀的羣衆。“吹得好!吹得好!”“小夥子,太有才華了。”“再來一個!再來一個!”圍觀的羣衆拍手叫好。“同志,你看他行嗎?”何寶趁機詢問招兵的同志。“不瞞你說,我們就想招一名能吹小號的同志。我們受上級委託,要組建一支軍樂團。我們準備明天去別的團招人呢,這倒是省事了。”一名招兵同志表了態。“我想問一下,這位同志其他情況怎麼樣?”另一位招兵的同志挺謹慎。“他呀,叫甄帆。是我們連裡的排長。政治面貌是黨員。天津知青。”何寶趕緊搶着回答。“噢,那你父母是幹什麼的?”部隊的同志問的還很細。“我父母都是市京劇團的。”甄帆畢恭畢敬地答道。“怪不得呢。”部隊的同志點點頭。“您看行嗎?”何寶急不可耐地問。“看你急的,我們總要討論討論吧?還得徵求一下你們連隊的意見吧?”部隊的同志笑了。“那好。我們就回去等消息了。謝謝你們。”何寶和甄帆高興地走了。

第二天,指導員讓通訊員去喊甄帆,來連部一趟。“甄帆,你被部隊招爲文藝兵了。這是一個好事。你和何寶昨天就是去辦這個事吧?這事也得和連裡打個招呼吧?”指導員的不冷不熱的話語,讓甄帆摸不清他的態度。他正不知道怎樣回答,何寶走了進來。“噢,是這樣,有一個招兵的同志,是我同學的舅舅。”指導員明白,何寶是在故伎重演,旨在讓自己別忘了當初秀麗上學的過程。指導員揮了一下手,“準備準備,明天走吧。”甄帆就這樣,做夢一般當上了文藝兵。

甄帆拿着行李,扔上了拖斗,何寶招呼他坐進的車頭裡:“甄帆,連裡的同志們都去支援麥收去了,只有我送你了。小順想來,他正給學生們上課。玉梅特別想來,小兵睡覺了,她不方便出來。”“何寶,大恩不言謝。”“你說這個多外道!都是兵團戰友,能幫一把,就幫一把。說不定什麼時候,你還能幫我一把吶。”“我希望能幫上你呀,就不知道,還有沒有這個機會。”“你沒聽說嘛,‘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我們還不是天涯呢,總有見面的機會。”“我如果迴天津,你一定要來找我。”“好嘞。走,解放軍同志,我送你去前線。”